百潼推开门,愣了愣,“你怎么躺下了,地上凉快吗?”
子苓爬起来,拍了拍衣袖,“没站稳。”
“哦。”百潼点点头,“我来取之前熬的粥。”
“这个是苏木,这一个月他会接替京墨做饭的活,以后就不麻烦你了。”子苓指了指苏木道。
“好的。”百潼将粥取走就离开了。
“主子。”
禹同尘进门,见一群暗卫乌拉拉从房梁上落下,道:“以后不用躲着她们。”
暗卫们都有些诧异,“是!”
“汤呢?”禹同尘看向苏木。
“已经好了。”苏木将在火上煨好的汤用汤盅盛出来放进食盒中。
“给我。”
“是。”
等禹同尘提着汤出去,忘忧摸了摸下巴,“主子这态度不同寻常啊。”
江蓠撞了撞他的肩膀,二人四目相对,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禹同尘提着食盒向西厢房走,走到一半顿住脚步,垂眸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食盒一会儿后又继续走。
敲了敲门,门打开的一瞬,禹同尘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桌前小口喝着粥的小姑娘。
“禹神医?您怎么来了?”百潼问。
“这是补气汤,若是胃口好,喝上那么三两口,不好的话便不喝了,不用勉强自已。”禹同尘将食盒交到百潼手上,“胃口不好可让厨房做些温和开胃的食物。”
“多谢禹神医。”舒时与朝他抿唇一笑。
禹同尘点点头,“今夜有雨,雨夜寒凉,多点些炭火。”
“好。”
等她应了后,禹同尘看了眼无知无觉围在她身边转悠的笨珠子后转身离开。
亲自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看她一眼,明明可以叫任何一个人过来的,禹同尘从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他承认,就是对她起了心思了。
罢了,既然动心了,便跟随心动放纵一回吧。
即便这份心动来得太突然太没有缘由。
“小姐,您要喝吗?”百潼打开了盖子。
“给我盛半碗吧,我慢慢喝。”舒时与目光收回来,想了想,道。
“好。”
“百潼,明日去镇上一趟吧,外祖父给我写的信应该到了。”
“好的小姐。”
舒时与将汤碗端起,吹了吹热气,小口喝了起来。
清甜汤水暖到了胃里。
“神医谷无论是药粥还是药汤,都是鲜甜的。”小口喝了几口,舒时与忽然道。
“若是可能,我也想找个世外桃源住下,不回那个地方了。”在那里,她永远都在提防,每日都活得很累。
“但我知道不可能的,他不会允许我不回去的。”
“小姐……”百潼眸中染上了心疼。
“好啦,他们欠我娘亲的,我都会讨回来。”舒时与将碗放到桌子上,摸了摸肚子,“我还是头一回感觉身体是暖的。”
听到她这句话,百潼快哭出来了,天知道她家小姐就算是夏日里手脚也是冷得冻人。
见到百潼又是两眼泪汪汪的模样,舒时与有些无奈,给她找事干,转移些心神,“收拾吧。”
“唉好!”
第二日,在用过早膳后,禹同尘又照例过来给舒时与行针。
他给她把脉,随意问着话,“今晨胃口如何?”
“比之前好些了。”
“咳嗽少了些,应当是药起效了。”他给她扎针,“今日下了雨,你不能出去了。”
舒时与闻言,眸光略略暗了下去。
“我让人将琴抬进你屋中,想弹的话,弹上半个时辰,不可贪多。”
“好,谢谢。”她眸中又亮起了光,语气也是可闻的欣喜。
“就这般高兴吗?”
“高兴,除了看书刺绣,我很少能做其他的事。”
禹同尘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好了之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禹同尘收针后,江蓠将琴搬了进来。
“明日搬到正屋住吧,那边两面有窗,平日里将背风的那扇窗全打开,屋里也亮堂些,不伤眼。”
江蓠听闻,诧异连连。
舒姑娘是未来的主母没跑了!
舒时与抬眸,“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左右那边平时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我平常在书房住。”
“我这里不注重那些。”
见她又要拒绝,禹同尘继续道:“对你身体好,你不想早日康健吗?”
“那……好吧。”舒时与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会儿后同意了。
禹同尘转身,让她收拾好了自已。
舒时与坐在琴前,纤纤素指轻拨琴弦试了试音,随后按着记忆中的曲子弹了起来。
一曲春和景明毕,禹同尘道:“有些生疏,多练练。”
“嗯。”
“日后再教你弹其他的。”
“好~”她忍不住雀跃起来,尾音微微上扬。
禹同尘看了一会儿她,眸光微深,移开视线离开。
见他没了身影,舒时与舒了口气,握了握拳后松开。
禹同尘回了书房继续看书,这两日不见那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笨珠子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他目光在房内寻了一会儿,看到在书架上静静搁着的万界珠。
他站起来,将它捏在手中。
万界珠被他吵醒,不满道:“宿主,你吵我睡觉做什么?”
禹同尘稍稍扬眉,“你竟也需要睡觉?”
“无聊不睡觉做什么?你嫌弃我唠叨,其他人又看不见我。”
“你可能预知未来?”
“能,你想知道谁的未来?”万界珠警惕。
“你的任务对象。”
万界珠松了口气,“她被丞相府当做棋子送进了二皇子后院,最终又被恶毒妹妹算计下药,挺不过药效死了。”
禹同尘眸中寒芒一闪而过。
“但是她也在死之前将暗害她母亲的丞相继夫人等人杀了,还将证据交给太子,将丞相府搞垮了。”
“她的外祖父知道她死后,本就孤身一人的他没了挂念,悲伤过度不久后也去了。”
“宿主,你将她治好,派人阻止别人害她,并且保护她平安到老就可以了,你的身份又那么不简单,应该不难办吧?”
“不难办,但你得先答应我件事。”
“什么事?合理的要求我可以办到。”
“以后再和你提,这件事并不难,你不阻止便好。”
“不违背天理道德?”
“嗯。”
“那行,我不阻止!”
禹同尘勾唇笑了笑,希望它以后别反悔才好。
“主子,太子来了。”南星进来禀告道。
“他又来做什么?”禹同尘头也不抬。
“怎么,不欢迎我?”
一道清朗的男声渐近,禹同尘抬眸,便看见了一个身着青鸾云锦,腰饰双鱼环佩的俊朗男子大步走来。
“别又将那些麻烦带给我。”禹同尘搁下笔,嫌弃道。
“我甩干净了,这次指定不会了。”景湛自顾自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是想做什么?”
“无事便不能来?”景湛把玩着腰间的环佩,“我只是嫌那边烦,过来小住几日。”
“嫌烦你那么多别庄哪一个不能去?我可不信你的话。”
“好吧,瞒不过你,我只是玩了局金蝉脱壳,让他们再斗会儿我再回去收网。”
禹同尘给他倒茶。
“你真的不回京吗?以你的才干,不应该埋没的。”
“我志不在此,更何况,我当个大夫哪里又埋没了?我早已扬名立万。我已经帮你布好了局,你只需稳坐钓鱼台。”
“好吧,那我便不再劝你了。”景湛笑着摇摇头,“我的屋子还留着吧?”
“你去东厢房住。”
“怎么,你搬回主屋了?我也能在旁边选一间其他的屋子吧?”
“主屋有人了。”
“谁得你如此款待?就是我也得厚着脸皮才能住一住。”
“少打听。”
“连我也瞒?”
“你在我这儿并没什么面子。”
景湛:……
“这世间也就你不将我放在眼中了。”
禹同尘没接话。
“午膳准备好了没?一路过来饿了。”虽然如今还未至午时。
“太子殿下,准备好了的。”旁边的南星回答道。
“那便端过来吧。”
南星看向禹同尘。
“去吧。”
“你这些暗卫同你一样,不给我面子。”景湛道。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师父,百潼说舒姑娘醒了。”子苓进来道。
“嗯,带太子去用膳。”禹同尘将药箱提起。
舒时与昨夜睡得晚,今日起得也晚了些,他今日还未为她施针。
见他步伐很快,景湛眸光生疑。
待禹同尘走后,景湛朝子苓招手。
“太子殿下。”
“你刚才口中的舒姑娘是何人?”
“舒姑娘是师父的病人,这些日子暂住谷中。”
“住在主屋的是她?”
“是的。”
“你师父对她怎样?”
子苓挠了挠头,“怎样?大夫对病人怎样就怎样啊,师父每日去为舒姑娘施针。”
“哦不!”子苓一拍脑袋,“师父还会教舒姑娘练琴,还……”
“还什么?”景湛挑眉,眼中生了些许趣味。
“还每日去陪她。”师父没说不能说的,就是能说。
景湛笑了笑,拂袖而走,“孤先去用膳,等着禹和光回来。”
难得能听到他这个不近女色的好友的八卦,真真是有意思极了。
另一边,禹同尘敲门后推开门,“昨夜睡不着?”
“嗯,翻来覆去的十分精神。”
“在想什么?”他给她把脉。
“给家中长辈回了信,不知为何,总觉得心绪难安。”
“凌老将军吗?”
“嗯。”
“若是信得过我,我派人去探探。”
舒时与看了看他,道:“好。”
禹同尘眸中隐有笑意,“且放宽心,京中并无大事发生。”
有也不是与她有关的事。
“嗯。”
“今日可还想弹琴?”
“不太有兴致。”
“可会下棋?”
“略懂。”
“下午我与你下一盘。”
“好。”
舒时与总觉得,他在哄着自已。
摇了摇头,是错觉吧。
“你体内的胎毒已清了大半,再过几日便能全清了,身体也逐渐强健,开春了可多出去走走。”
“嗯。”
见她乖乖点头,禹同尘有种想要摸摸她的脑袋的冲动,但克制住了。
“用膳吧。”
他提着药箱出去。
“不是,他的嫡长女。”
景湛闻言,这才想起了舒严还有个病弱的大女儿,“原来是她,舒诗仪名声太盛,我倒是忘记了还有个舒时与了。”
“你看上人家了?都让她住到主屋去了。”
禹同尘没反驳。
景湛见状,心里有了底,“她的身体我略有耳闻,凌老将军请了很多太医都说她活不久。”
“一群庸医。”禹同尘冷嗤一声。
“你能治好她?”
“自然可以。”
“真的看上人家了?”
“嗯。”
“舒严那老狐狸可不会轻易放人。”
“那便逼他放。”
这强势的语气让景湛有些无奈,但他也相信他能做到。
陪着景湛随意聊了一会儿,禹同尘起身,“你随意。”
“你去哪儿?”
“下棋。”
“你一个人下?”
“自然是和心上人。”
“瞧他得意那样!”景湛将筷子拍到桌上,对着自已的侍从秋影道,“当孤没有太子妃吗?”
秋影没吭声,主子在禹公子面前就是这般,过阵子就不生气了。
禹同尘将黑子落下,对方的白子溃败。
舒时与将手中捏着的棋子放入棋盅中,叹了口气,“不玩了,总是你赢。”
“那下次我让着你?”
“不要,这样便没有意思了。”舒时与摇了摇头,“禹神医,你医术好,琴技好,棋艺好,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厨艺略逊。”
“真不是自谦?”
“不是。”禹同尘摇了摇头,“我鲜少下厨,偶尔兴致来了也去过几次,但做出来的东西只能说是能吃。”
“我还以为禹神医样样精通。”
禹同尘唇边略微翘起,“人无完人。”
他淡淡一笑,便足够惊艳了,似春日檐上冬雪初融。
“我原以为禹神医不太好相处,但相处下来发现你只是性子慢热了些。”她抿唇笑道。
禹同尘心内失笑,也就只有她会这般觉得,他确实不好相处。
“你我也算是相熟了,叫我的字吧,我字和光。”
舒时与触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安,略略偏开视线,“和其光,同其尘?”
“嗯。”禹同尘看她的神色,“下棋颇费心神,再去睡一会儿吧,回去时记得披上披风。”
“好。”
待那道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禹同尘才收回目光。
有些感情存在得不算长,但却完全不能忽视。
欲望滋生蔓长,心底渴望叫嚣,心火燎了原,想拥她入怀。
景湛在第二日见到了舒时与,在她逛院子的时候。
禹同尘见了她,上前,“见你日日都出来走,这院子还没看腻吗?”
“有些,但也比待在屋子里新鲜。”
“明日带你去后山。”
舒时与眸光一亮,“可以吗?”
“既然说出口了,自然是可以的。”禹同尘眸中略带笑意。
景湛看了心中啧啧称奇,心中对那个被夸得天花乱坠的京城第一美人舒诗仪嗤之以鼻,若是眼前这位出现在人前,还有那舒诗仪什么事。
“和光,不将我介绍一下吗?”他挑眉。
“这是我的好友,黎湛。”
“黎公子。”舒时与打量了眼景湛,很快便收回目光。
此人气度不凡,非富即贵。
“幸会。”
“我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舒时与带着百潼离开。
“怪不得那些女子你一个都看不上,原来眼光这般高啊。”
见人离开,禹同尘脸上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表情,“我又不是只看脸。”
“你何时回去?”
“你赶我?”
禹同尘没吭声,意思表现得很明显。
景湛无语,“明日便回去,不打扰你和心上人培养感情,人家姑娘看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呢,可别是你自已一腔情愿。”
“这便不关你的事了。”
“禹和光,你说话是有些气人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景湛气结,转而道,“我去你的药房了。”
“随你,药材你补。”
“你可真抠门,你药田里哪一样不是天价?还惦记我那点儿。”
“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以后还要养家。”
“说不过你,你那里的毒药什么的我都拿走了。”
“嗯。”每次景湛一来,他的药房就像是被强盗洗劫了一般,不同的是柜子整整齐齐的。
景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太子妃怀孕了。”
“恭喜。”
“五个月了。”
“哦。”
“我妻儿都有了,可怜啊,某人还没有抱得美人归呢。”
“滚,小心我一包药药倒你。”
景湛闭嘴,虽然说自已被威胁了,但也成功戳到对方痛点了。
他高兴,不和他计较。
景湛高高兴兴地带着秋影去了药房。
“子苓,去看看,他粗手粗脚的,别让他把药混了。”
“好的,师父。”
舒时与来到神医谷的第十五天,体内的胎毒解了。
“感觉如何?”
“心口不痛了。”感受着呼吸的顺畅,舒时与不由得笑了起来。
是从未有过的舒适。
“再多喝一贴清毒方,便能完全排毒了。”禹同尘将针收回,“昨日答应了带你去后山,今日可还想去?”
“想去。”舒时与闻言,欣喜。
“吃过午膳便去。”
“你不用招待你的朋友吗?”
“他清早就走了。”
“噢。”舒时与点点头。
百潼不禁感慨,自从小姐来了神医谷后,身子一天天好转,脸上笑容也都多了起来。
以后谁再说禹神医性格古怪,她一定跟他急,禹神医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午膳与我一同吧。”
舒时与看向他,愣了愣。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同桌吃顿饭总是可以的吧?”他俯身,与她平视,眸中略微带了些许笑意。
循循善诱。
“自然是可以的。”她轻声道。
“那便说好了,中午我让子苓叫你过来。”他摸了摸她的脑袋。
得寸进尺。
待人离开后,舒时与才从怔愣中回神。
他,摸了她的头。
心跳微乱。
他的眸中,无端生了几分缱绻温柔,“去玩吧,今日起可在外面多待两刻钟。”
“哦。”舒时与怔怔道。
总感觉他在哄小孩儿。
今日风静,日光暖融,禹同尘提着药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带着些许雀跃的背影,眸光柔了柔。
路过转角,她的身影消失在目光中,禹同尘停下。
“主子。”川柏落在他身旁。
“说吧。”
“西戎夜袭苍南关,凌老将军受了重伤昏迷,危在旦夕。”
“去准备马匹,我去一趟苍南关。”禹同尘叹了口气。
“是。”
禹同尘进了书房,去弄醒那个呼呼大睡的莹白珠子。
“宿主,什么事?”
“凌老将军什么情况?”
“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中毒受了重伤,但他能挺过来,只是余毒残留在体内,以后身体变得不好了,这也是他知道了任务对象死亡后悲伤过度受不了打击就离开了的原因。”
“宿主,你要去帮凌老将军吗?”
“嗯。”
“可是……”
“我将子苓留下来,她不会有事。”禹同尘坐在书桌前开始写方子。
“商陆,去叫子苓和江蓠过来。”
“是。”
很快,敲门声便响起了。
“师父,你叫我。”
“主子。”
禹同尘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我出去一趟,半个月回来,神医谷不得放人进来。”
“子苓,我回来前你每日去为她诊脉,这是新的药方和备用方子,若是她发热风寒了,你便给她施针用药。”
当然,他希望的是她能够安然无恙。
子苓虽然平日里看着傻愣愣的模样,但如今也可以出师了。
“是。”
“江蓠,你和忘忧留下,下午带她去后山逛逛,半个时辰便带她回来。”
“还有,明日再将凌老将军的事告诉她。”
禹同尘没想着瞒她,但若是今日便告诉她,她连出去玩的心情都没有了,让她再高兴一段时间吧。
“是。”
禹同尘交代完事情后,去找舒时与,此时她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眼晒着日光。
清晨的日光并不晒人。
禹同尘蹲在她身旁。
察觉到有人靠近,舒时与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她的眼,道:“抱歉,我要出趟远门,待会儿不能陪你用午膳了,子苓和江蓠会带你去后山,但到了时辰你便要回来了。”
“好,你去忙吧,不用说抱歉的。”
她意外于他说会带着她去玩,意外于他每日会抽出时间陪着她,也意外于他对她的好。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久。
这样的温柔似乎不该存在于大夫和病人之中,他似乎本该是清冷淡漠的。她观察到了,这份温柔只独独落在她身上。
他见自已不抗拒,一步步向她靠近。
“大概半月后我才能回来,回来后再与你一同用膳。”
“好。”
“主子,马匹已备好。”川柏出现在不远处。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要好好的。”
待她应了之后,禹同尘起身,带着川柏大步离开。
他走后,舒时与也起身回了屋。
总觉得这院子变得有些空了,虽然平日里这偌大院子也不见得有多少人。
“小姐,您今日怎么回来得那么早?”百潼晾完衣服回来后见到她有些疑惑。
“在外面待够了自然就想回来了。”舒时与将外袍脱下,轻咳几声,“我昨日绣的荷包呢?”
虽说如今的咳嗽不像之前那般密了,但这是顽疾,还不能完全好全。
“在这儿。”百潼去将绣盘拿过来。
舒时与看着手上的荷包,绣了几针后便不想再绣了,忽然有些没兴致。
“小姐,你午食想吃什么?”见她趴回床上,百潼拿着食谱过来。
“山药乌鸡汤,其他的你随意选两道吧。”她抱着枕头,将上床之前扯过的那几条挼蓝线绳缠在手上,随意说了道昨日她在菜谱上看到的汤名。
“好吧。”
舒时与在床上编流苏穗子,编好后看着手心里的东西愣了愣,随后将其塞进枕头下。
禹同尘疾驰五日,中途换了三匹马,到了苍南关。
“站住,来者何人?”戒备的苍南关守军以长枪拦住了马。
商陆将手中令牌一举,守兵见令放了行。
在主帐外焦急地踱步的驻西大军副帅林元集见禹同尘带着人过来,有些惊讶,“你是何人?”
他竟能让守军放行!
禹同尘将手中的东西扔进他怀中,“神医谷,凌老将军情况如何?”
林元集看了眼手中的玉佩,大惊,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玉佩。
“凌老将军情况不太好,军医说若是他今日醒不过来,便撑不过去了。”
林元集将希望放在眼前这个年少成名的青年身上,“禹神医,您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的吗?”
禹同尘没说话,只是掀开主帐的帘子进去了。
一进去禹同尘便给凌耀把脉。
守着的军医刚想出声,便被林元集挥手示意退下。
川柏将药箱放到禹同尘身旁,随后退到一旁。
禹同尘把完脉后,给凌耀施针,银针扎入指尖,凌耀的指端流出了黑血。
他又在凌耀身上的其他穴位都扎上了银针。
等待拔针的功夫,禹同尘去写药方,写完后递给林元集,“让人熬药。”
“好。”
将针拔了之后,不久凌耀就醒了,他看着眼前容貌出众的年轻人,凝视了一会儿后抓住他的手腕,语气激动,“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是卿卿出了什么事了吗?”
禹同尘看了一眼自已的手,道:“她很好,我是为您而来。”
凌耀松开手,坐了起来,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为我而来?你知道我出了事?又或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
“我看得出你这小子不是什么好心的人,恩情也用你为我的外孙女治病抵了。”
“她夜里睡不下,说心绪不宁,疑心您或许出了什么事,于是我便让人打听了一番。”
凌耀生了疑,打量着他的神色。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非分之想?”
“是。”禹同尘坦然承认,“我确实心悦她。”
“这才多久啊,她到你那里也不过十来日吧?!”凌耀气急咳嗽了起来,他亲手把自已的乖乖外孙女推给了狼崽子!
“您歇歇火,今日刚好二十日。”禹同尘安然坐在旁边,“虽然我与她相识不久,但情之一字谁又说的准,我禹同尘认定了谁便是谁,绝不放手。”
“丞相府算计她,您远在边关,顾及不到她,但我能,我能护她一辈子,有我在,我护她无病无灾。”
禹同尘将发疯的蠢珠子拢在袖中。
“你也说了,情之一字谁说得准?你说的好听,若是日后你变心了,以你的城府和心计,她哪里还有退路可走?”
十二岁便颠覆了禹国公府的狼崽子,他的乖外孙女儿卿卿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我的城府与心计,只会用来护她,绝不会害她。”
凌耀盯着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阻止不了你,但愿你能说到做到。不然,我拼了老命也要跑去神医谷给你放几把火,烧了你那些宝贝药材。”
“大事上我不对您说假话。”
“那小事你就可以对我说假话了?你又想对谁说假话?”凌耀冷哼了一声。
禹同尘没应声,以后得敬着这位老爷子,否则他在信上写自已的坏话,他的追妻之路上又多了几道坎。
“卿卿的身子如何了?”
“胎毒解了,体弱还得好好调养。”
“有两把刷子,她心情可好?”
“嗯。”
“卿卿知不知道你的心思?”
禹同尘沉默。
“哼,别到头来是你一厢情愿去逼她,她的身子你知道的,情绪大起大落都会让她病倒。”
“我不会,她若是对我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厌恶,我都不会去激她。”好在她不排斥他的接近。
“我又看不到,哪知你能不能做到?”
“若是您信不过我,又何必让她到神医谷呢?”禹同尘无奈。
凌耀垂下了头,长长叹了口气,“唉!”
“禹小子,看在我为国为民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负她。”以他的心计,他那乖外孙女儿哪是他的对手啊?
“我禹同尘此生定不负舒时与,也唯有她一人。”
“暂且信你。”凌耀靠在床头上,“我这身子怎么样了?”
“毒已经解了,再喝几贴清毒散,这两日若是无特殊情况便没事了,外伤您好好养着便好。”
“我真怕我挺不过来了了,留着卿卿一个人应对那群豺狼虎豹。”
“老爷子应当要对我的医术有信心,您和卿卿都会安然无恙,以后我护着她。”
“谁准你这么叫了?!”凌耀虎目瞪圆。
“迟早要这么叫的。”
“滚!”
禹同尘见他中气挺足,带着川柏出了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