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百潼将人扶起。
“我饿了。”
“您等着,我去端药膳来。”
舒时与抱膝坐在床上,好像她模糊间记得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是百潼吗?但也不像,百潼从未这样照顾过她。
屋里烧了炭,暖烘烘的。
舒时与有些怔然,在府里,便是冬日里也不见得会给她烧炭。
她那继母恨不得她一病不起,冷死在冬日里,还借口说银子都用来给她看病了,没银子买炭。
可她看病的银子都是她娘亲的嫁妆。
她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她是将府里搅了个天翻地覆才出来的。
小声咳了下,舒时与穿了鞋下床,稍微推开一点窗户,冷风蹿了进来,喉咙发痒,她不由得又小声咳了几声。
窗外下起了雨,雾蒙蒙的一片,正要关上窗户的时候,与窗外经过的禹同尘四目相对。
舒时与有些心虚,眼疾手快地将窗户拉下。
“屋里烧了炭,开些窗户,否则人喘不上气来。”
舒时与闻言,又支起了一点窗户,窗外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走回床上,钻到被子里,用被子裹了裹自已。
才站了一会儿,就感觉身子有些虚了,眼前发晕。
百潼端来了药膳,给舒时与盛出了小半碗来,“小姐,喝吧。”
舒时与看着这药膳,有些迟疑。
但闻着不似之前喝的那些药膳那般苦,便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口中,本是蹙着的秀眉舒展开来,眸光也亮了亮。
“百潼,是甜的。”
“我熬的时候,也觉得香甜呢,小姐,你终于不用吃那些苦苦的药膳啦!”
禹神医医术果然好,小姐没多久便退了热,连开的药膳方子都是甜的!
百潼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舒时与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
但吃了小半碗,舒时与就撑了。
“小姐,不再多吃点吗?”百潼目光带着希冀,小姐胃口从未这么好过!
“我撑了。”
没办法,常年吃不进去东西,每天又灌进去那些苦涩的药汁,她的食量就只有这么一点。
“好吧。”百潼闻言也没有再劝,将东西收拾好端到厨房去。
没过一会儿,舒时与听到了敲门声。
百潼还没回来,她便去开门。
“禹神医。”
第5章 她已是例外
禹同尘低眸看她,将一个瓷瓶递给她,“解你体内胎毒的解药,一日一粒,半月后毒素便可清完。”
“多谢。”舒时与握紧手中的瓷瓶,眉梢微弯,朝他微微一笑。
她笑容清浅,眸间的笑意在萧瑟秋夜中,与烛火一同跃动。
“嗯。”禹同尘偏开视线,转身消失在雨夜中。
“百潼,我睡不着。”夜晚,舒时与钻出了被窝,挤到百潼身边与她烤火。
“小姐是今日睡多了吗?您入夜才起来的。”
“嗯。”
“那我给您读话本子?”
百潼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这日夜颠倒的作息了,但她能安稳地睡一会儿就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好。”
百潼去箱子里翻出话本子,“上次您听到第十一话了,我继续给您读。”
舒时与用火筷子添了几颗炭,转眼间百潼就已经睡着了。
舒时与无奈,给在榻上的她盖了张被子,动作间又从喉咙间溢出几声低咳。
听到声音,百潼惊醒,“小姐,对不起啊,我睡着了。”
“你睡吧,今日照顾我颇费精力,也应该倦了,我过会儿便回去睡。”
“好,您说话作数啊。”
“我何时说话不作数了?”
舒时与去箱子里随意拿了本书,挑了挑烛芯,上床披了被子借着烛火看书。
百潼累极了,第二日清晨才起来,去里间看了下舒时与,见她状况还不错便放下了心,心里又不禁后悔她昨晚睡得那么死。
舒时与觉很浅,百潼微一有动静就被惊醒了。
“小姐,我吵醒你了吗?”
“我一向觉浅,天亮了吧?”舒适与将被自已压在身下的书拿出来。
“《女戒》?您看这个做什么?”自家小姐不是向来唾弃这些对女子的诸多束缚吗?
“有些看法你可以不同意,但不能不知道。”舒适与趴在枕头上,她现在身子十分疲痛,往日病后都是这样,“谁知道有心之人会不会给你设下陷阱呢?”
“小姐说的有道理,您饿了吗?我去给您熬粥。”
“不饿,没胃口。”
“不饿也要吃些垫垫肚子,您昨日不是说那药膳好喝吗?”
“那可以试试。”
“好,我这就去!”百潼兴冲冲地出了门。
“宿主宿主,任务对象醒了!”禹同尘的房中,万界珠在用自已的身子拱他。
“醒了便醒了。”禹同尘不为所动,将书架上的书整理好。
“你是她的大夫唉,不去看看她的情况吗?不回诊的吗?”
“我的病人我通常把完脉开完药便让他们走了,她按时用药便不会有什么事,她的侍女并没有来找我。”
她已经是例外了。
万界珠被他堵得哑了一会儿,“那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我自已去!”哼,他最好别有事求自已!
禹同尘看着那颗莹白珠子消失在眼前,在书桌上定定坐了一会儿,才低眸拉开纸张写些心得。
京墨敲了敲门,“公子,莫燕舞来了。”
禹同尘眉眼冷厉,“让她滚,还有,今日他们换防,各有其事,前门应当是你守。”
京墨打了个寒颤,“属下疏忽。”
禹同尘推开门,“你也滚,让商陆过来。”
触到禹同尘冷沉的目光,京墨一僵,“是。”
京墨在心里暗骂自已真是安逸久了反应能力都退化了。
罚是免不了了。
禹同尘出去,便见到院子里仆侍成群的莫燕舞,此时丫鬟给她撑着伞,她脸上带着骄纵对子苓喝道:“怎么是你?我要表哥出来见我!”
平时不着边际的子苓此刻站在屋檐下,沉下眸子,“未经同意擅闯谷中,你想死吗?”
“你一个药童,什么身份?竟然还敢和我顶嘴?!”
“你看我敢不敢!”子苓从腰间拿出一包软筋散,直接就一扬,不一会儿莫燕舞连带那些仆侍都倒了下来。
谁要跟她打嘴仗,能动手绝不磨叽!
反正师父不喜欢她。
“商陆!”禹同尘站在连廊中,看着这一地的脏东西,冷声道。
“主子。”
“将人扔出去,马车砸了,让他们守在谷口,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是。”
禹同尘目光落在身后跟着的京墨身上。
京墨不敢作声,等着自已最后的审判。
“滚去你该去的地方,一个月后再回来,若是下次还有这种疏忽,便不用回来了。”
“是,京墨知错。”
禹同尘回头,“川柏。”
“属下在。”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禹同尘身后。
“给那边传信,给那些人找点事干,别一天天那么闲。”都有功夫来找他了。
“是!”
商陆带着人将莫燕舞赶了出去,动作迅速。
“你们敢这么对我!知道我是谁吗?!”
商陆不耐烦,直接在路边扯了把臭草,塞进她嘴里,堵住了她的臭嘴,又踹了她一脚。
咔嚓一声,也不知是哪条骨头断了,莫燕舞痛得发不出声了。
“呸,脏了我的院子,我还得扫,神气什么?!”子苓叉着腰骂了一会儿。
雨天还过来,老是盯着他师父做什么?!
舒时与披了厚厚的外袍,起身。
正巧百潼进来,便问:“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来了一大群人,骂骂咧咧的,但是没过一会儿便被丢出去了。”百潼将粥放到桌上,“小姐,我还以为这神医谷里只有禹神医主仆三人呢,没想到刚才见到了很多人,都是穿着黑衣服的,像是暗卫。”
“感觉禹神医身份不简单。”
舒时与捧着碗暖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我们只是暂住在这里治病。”
两年后又该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丞相府了,半点不得安宁。
若不是外祖父有恩于禹同尘,她还不一定能进神医谷呢。
她活了十六年,也病了十六年,若不是外祖父希望她好好活着,她早已经不想活了,拖着这病恹恹的身体日日待在屋子里属实是没意思极了。
刮风了病,出个门也病,夜不能寐,食难下咽,每一天都是痛苦的。
“我知道的。”
舒时与小口喝着粥,喝了两口便喝不下去了。
“小姐,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去找禹神医!”
“不用了,我经常这般,今日比之前好受多了。”舒时与又爬回床上。
百潼没吭声,收拾了碗筷后道,“我去熬药。”
“嗯。”
百潼出去,却是先绕了下去找禹同尘。
“禹神医,我们家小姐有些不舒服,您能去看看她吗?”
禹同尘抬眸看向门,在心中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笔搁置在笔架上,开门,“走吧。”
子苓把药箱提上跟着他。
舒时与在闭眼假寐,听到不同的脚步声后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她的目光却是瞥向百潼。
百潼躲过她的视线,低着头不说话。
“手伸出来。”禹同尘低眸看她。
见人来了,舒时与也不推脱,将手伸出被子,“老毛病了,经常胸闷。”
“你这身子像是四处漏风的篓子,想开些,忧思过重了,不利于病情。”
舒时与敛眸,“我尽量。”
那些事,哪是她想忘便能忘的,不解决了那些人,她永远不会想开。
“药箱。”
子苓上前,将药箱递上去。
“领口拉开些。”禹同尘拿出银针。
舒时与照做,长睫颤了颤。
银针扎入皮肤,舒时与感觉心口有些麻,不禁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时,禹同尘道:“以后我每日过来一次。”
万界珠疑惑地在他身边飘,转性啦?
之前不是说什么也不来吗?
“这个时辰吗?”
“嗯,胃口不好?”
“向来不太好。”
“不喜欢吃不用勉强自已,那么多菜,总能找到你喜欢的。”禹同尘站直,“日后天气好了,出去转转,别整日闷在屋子里。”
“之前的大夫说,我身子弱,最好别出去见风。”
“你现在的大夫是我。”
“噢。”
“你睡眠浅,我给你开些助眠的药,夜里睡不着便白日里睡。”
“嗯。”
“过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食谱来,想吃什么便让厨房做什么,但忌辛辣腥。”
“好。”
“有事找我,我既已答应了给你治,便别怕麻烦我。”
“喔。”
“舒服些了吗?”
“舒服些了。”
禹同尘俯身为她拔针,“你倒是有言必应。”
“禹神医和外面的人说的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舒时与将衣襟拉好,“别人说禹神医性格古怪,很少接诊,很多人连神医谷都进不来。”
“我虽昨日才来,但接触下来却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禹同尘提起箱子,“走了。”
子苓跟上,心中吐槽,外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啊,他也是第一次见师父说话态度那么好。
从这位舒姑娘进来时,师父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平时错过了饭点,以那群大饭桶的饭量,是一点都不带剩的,他要么自已去做,要么就挨饿,师父可不会让京墨给他留饭。
下午,子苓便将食谱拿来,“舒姑娘,这是我师父让我送来的,这食谱是他亲自写的药谱,除了圈出来的那几道菜您不能吃,其余的都可以。”
“多谢。”
“您客气了。”
子苓路过厨房,见是商陆在做饭,一个激灵,“以后你做饭?”
这群暗卫哪里会做饭啊?他们做的饭狗都不吃!
上次师父和京墨出去,吃了一次他们做的饭,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了。
“有问题?”商陆面无表情。
“京墨呢?”
“后山。”
“他多久才回来?”
“一月后。”
子苓快哭了,“和你商量个事,你去伺候药田,我来做饭,怎样?”
“不会。”
“你也不会做饭啊!”
晚间吃饭,子苓没动,看着禹同尘吃了口商陆做出来的菜。
禹同尘沉默了,默默将口中发涩的菜咽下去。
“商陆做饭向来如此吗?”
“师父,你把苏木调过来可以吗?我真的忍受不了一个月都吃商陆做的饭啊!”
“让他和苏叶换一下。”禹同尘伸筷子去夹了其余的菜,最后默默地吃着米饭,“这几日饭食去外面买。”
也就只有米饭不奇怪了。
“好的,我这就去!”子苓放下筷子就要跑。
“西厢房那边今日吃的也是这些?”
“是的。”
“端回来。”
“小姐,晚膳端来了,你要用些吗?”
舒时与从床上爬起来。
百潼打开食盒,看着饭食怪异的颜色,沉默地又盖上。
“怎么了?”
舒时与话落,子苓的敲门声便响起。
开了门,子苓有些尴尬道:“那个,换了个厨子,饭食比较难吃,舒姑娘还是别吃了吧?”
以免吃了后又病倒了,上次他吃了就腹泻好几日。
“那我去做吧。”百潼将食盒递给他,“小姐,你想吃什么?”
舒时与将之前抄下来的那张菜方递给她。
“好呀好呀,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份?”子苓眸光一亮,白米饭没滋没味的,也就师父不挑食。
“顺手的事。”百潼跟着子苓一同走出去。
推开厨房的门,子苓看了一眼檐上,随后对百潼道:“食材都在柜子里,你随意取。”
待百潼将食盒端出去后,子苓抱着另一个食盒警惕地看向周围。
“分我一半。”一个黑影落下,拍了拍子苓的肩膀。
“不给!”
“你说不给就不给?”南星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子苓手一松,食盒就落到了南星手上,“趁着他们没回来,否则你一半也没有。”
“这是我厚脸皮求别人做的,为什么你要分一杯羹?”
“再嘀咕,全都是我的。”南星拿了筷子就开始夹菜。
商陆推开门,环胸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人,身后跟着一大堆暗卫。
子苓和南星见状,加快速度。
其他人蜂拥而上,子苓很快就被挤出来了。
“啊啊啊,你们这群不要脸的黑球!”子苓将筷子扔向商陆,商陆轻而易举接住,扔在灶台上。
子苓气愤的推门而出。
“老大,那个小丫头做的比京墨的还好吃!”
“再说话就没了。”
第二日,天放晴,下午舒时与忍不住想出门。
禹同尘说她可以出去的!
“小姐,多披件披风。”
“好吧。”
待穿好了衣服,舒时与忍不住在院子晒了会儿日光。
秋日谷中的日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百潼,你去将我之前绣到一半的荷包拿来,我在院子中将它绣完。”
百潼看了看她,应了声后折身回去。
舒时与在院中逛了逛,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好。
院中铺的是鹅卵石,前两日下雨,虽然已经放了晴,但还是有些滑,舒时与在转身时崴了脚。
在身子摇晃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下一瞬鼻息间萦绕着一股药香。
“小心些。”
舒时与秀眉轻蹙,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脚疼。”
“能走吗?”禹同尘低眸看她。
舒时与试探着走了两步,尖锐的刺痛从脚踝传来,疼得她狠狠蹙起了眉。
禹同尘瞥了眼她,道了句“冒犯”后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第一次与男子这般近距离接触,舒时与瞳孔一缩,纤指紧张地揪住了他的衣袖。
子苓不经意间一瞥,惊得张大了嘴。
师父没换人吧?
将人放在椅子上,禹同尘蹲下与她视线平齐,“鞋子脱了。”
她的眸中,全是他的身影。
禹同尘垂下眸子。
“嗯。”舒时与俯身,将鞋子脱了,只余袜子。
禹同尘握着她的脚,在她脚踝处捏了捏,“疼吗?”
已经肿了。
舒时与下意识将腿伸回来,身子微微发抖,“疼。”
“看我。”
舒时与闻言,目光落到蹲在自已面前的男子身上,他此刻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专注地看着一处。
“咔嚓”一声,舒时与腿又是下意识一缩,却被禹同尘紧紧握住。
他松开手,“好了,外敷一日便能消肿,养几日便能好全。”
“多谢。”
“嗯。”
“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这下又只能待屋子里了。”舒时与小声嘟囔了句。
禹同尘起身,“你如今身子还不太康健,别在外头吹太久的风,待半个时辰便回去。”
“好。”
禹同尘去了药田。
“师父。”子苓凑到他身旁,表情神神秘秘的。
“说。”
“你对舒姑娘好像有点不一样。”
万界珠也疑惑地飘到他面前,他该不会是对任务对象有非分之想吧?
“哪里不一样?”禹同尘用药锄将一些年份足了的草药挖出来,头也不回。
“之前也不是没有女病人,你也就诊了脉开了药就不管了,怎么现在对舒姑娘不一样?”
也有在这里住过的,但师父也没有这么关心过啊。
“草除完了?去开地。”
子苓闻言,不敢在他身边凑了,再多待一会儿就多出来很多活干。
用了晚饭后,禹同尘就着烛光画了张设计图。
“商陆。”
“属下在。”
“给忘忧看看,能做出来吗?”
“是。”
“今日的饭菜是从外面买的?”想到什么,禹同尘在商陆离开之前问。
“不是,是舒姑娘身边的百潼做的。”
“苏木什么时候到?”
“明日。”
第二日,忘忧将东西扛了过来。
“主子,做好了。”
“不错。”禹同尘上前推了推。
他画的是个带有圆轮的椅子,推着便能走。
“送到客房那边。”
“啊?有客人来了吗?”忘忧在想自已主子能有什么好友来了。
禹同尘睨了他一眼,喊:“商陆。”
“属下在。”
“你去送。”
“是。”
“没我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主子。”
“嗯。”
等做完这些事,禹同尘背着手盖在眼睛上。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去关注她的事情?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每一次对视,心绪间都无法平静。
“宿主,你的轮椅是给任务对象做的?”
“有问题?”
“你之前不是不想做任务吗?怎么现在这么殷勤?”
“你本来是在书房里的,又为什么忽然出去?又那么巧合地接住了任务对象。”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问了诊开了药除非生死你都不管了吗?”
被万界珠三连问,禹同尘依旧脸色淡淡,他慢悠悠看着医书,反问:“所以呢?”
“你让我做任务我做了,这便是殷勤吗?”
“不闻不问你不满意,关心你也不满意。”
“此前你不是让我去看她吗?”
“那就这般吧,以后若不危及她生死,我便不见她了,往后的行针我也不去了。”
“左右也不过好得慢些。”
“别别别!”万界珠慌了,“你按你的想法来!”
“是我狭隘了!”
“宿主宿主,你别生我气啊,我不该质疑你!”
真的,它一个生了灵识的神器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上众神之庭的那些神尊哪一个不是对它和颜悦色的啊?
偏偏它现在还回不了神界,别等它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最好不是璃幽冥主在搞它!
“你还不值得我生气。”
禹同尘又在想药膳方子,给舒时与养身子。
“我宣布你是天下第一好的宿主!”见禹同尘在写方子,万界珠夸赞道。
“你太聒噪了,安静些。”
“哦……”万界珠又委委屈屈的飘走。
禹同尘看了眼它离开的方向,低头继续自已手上的动作。
蠢东西。
写好后,禹同尘出去将药膳方子给正推着舒时与在院子中转的百潼。
“新的药膳方子,现在去熬。”
“多谢禹神医!”百潼闻言接过,又有些为难地看着舒时与。
“过会儿我推她回去。”
舒时与向她点点头,百潼见状也不纠结了,“我这就去。”
“出来多久了?”禹同尘接过她的轮椅。
“一刻钟了。”
“过些时日你便能在外面待久些了。”
禹同尘停下,坐到今日让江蓠搬出来的琴前,舒时与的轮椅就在他的身旁。
“阳春白雪,可有雅兴?”
“禹神医还会弹琴?”舒时与目光落在他身上。
“略有涉猎。”
然而,舒时与听了他的琴声后,就知道他是自谦了。
琴声清新流畅,明快轻松,弹奏如行云流水。
这哪是略有涉猎,可以说是精通了。
“我能用吗?”舒时与看向他,眸光中带着期待。
禹同尘没说可不可以,直接将她推到琴前。
轮椅有些高,他便将人抱下来坐到之前他坐的垫子上。
下巴触到了对方的额头,禹同尘身子僵了僵,她身上的香气盈了满怀。
舒时与也没想过事情的发展会是这般,她微微红了脸,小声出声:“谢谢。”
“弹吧。”
微微收敛了心绪,舒时与将心力专注到琴上。
刚弹了一会儿,舒时与便停了下来,白皙小脸上带着沮丧。
“怎么不弹了?”
舒时与蜷了蜷手指,“我……忘记怎么弹了。”
越长大,她的身子越来不好了,已经有两三年没弹了。
“春和景明?”
“嗯。”
“我教你。”禹同尘坐到她身边,教她一段一段地弹。
舒时与忍不住去看他,他神色淡淡,却总给她一种温柔至极的感觉。
“愣着做什么?”
与他视线相交,舒时与将神思拉回。
“能重新弹吗?”舒时与不好意思极了。
禹同尘依旧没说话,手上却按她的要求弹了起来。
藏在树上的南星有些怀疑,忍不住拉了下旁边商陆的衣摆,“老大,这是我们主子吗?”
第8章 给舒姑娘的
“主子是不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从未见过他这么有耐心过,还有他那宝贝琴不是不让人碰的吗?”
“少看些没用的话本。”商陆没什么情绪地道。
江蓠手搭上南星的肩膀,“以后见到舒姑娘,尊重些。”
“为什么?”
“不久后你就懂了。”
断断续续教了舒时与完整的曲子后,禹同尘开口道:“起风了,回去吧。”
见她有些意犹未尽,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眸光中是细碎的喜悦,他又道:“明日再弹。”
今日她已经很耗费心神了。
“好。”她唇边漫开笑意。
禹同尘俯身将她抱回轮椅上,将她推回屋中。
轮子在木板上滚动,将心跳声掩盖。
正逢百潼回来,将人交给她后,禹同尘便离开了。
舒时与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
“小姐,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舒时与摇了摇头。
禹同尘负手站在连廊上,看着远山如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蓠。”
“属下在。”
“晚间有霜露,现在便将琴搬回来。”
“是。”
江蓠刚走,又有一道黑影落下。
“见过主子。”
“这一个月你负责厨房,京墨回来再交接。”
“让他们闲着没事和你学学厨艺,做的菜狗都不吃,暗营那边训练也加上厨艺这一项。”
末了,禹同尘补充道:“今夜熬盅补气血的汤,去找子苓要方子。”
“是。”苏木应了声,退下。
厨房中,苏木看着一群大老粗打碎碗的打碎碗,烧穿锅的烧穿锅,额头青筋直跳。
“你们这是?”子苓推开门,看到了一片狼藉。
“主子让苏木教我们厨艺。”南星苦着脸,“我们是杀人打探情报的暗卫,为什么要学厨艺啊?学这个比学下毒还难!”
江蓠见他站在门口,一把将他扯进来,搂着他的脖子,“子苓,你也学学吧,和学医相比,学厨岂不是简简单单?”
不能只他们受苦。
“我又不是暗卫,师父也没叫我学厨艺啊!”
苏木将菜刀砍到砧板上,“收拾好,看着我做,学不会你们去和主子说。”
“至少别做出吃了直接腹泻的东西。”
跑不掉,子苓只能和其他暗卫站在旁边排排看。
“这锅是什么?”南星好奇地揭开旁边咕嘟冒气的锅盖。
“别动,主子特意吩咐炖的参片养气汤,弄撒了你就完了。”苏木一个眼风扫过去。
南星闻言松手,不敢动了。
江蓠“哦”了一声,“我知道,给舒姑娘炖的嘛。”
一群暗卫面色严肃地看着苏木的操作,像是在完成什么很重大的任务一般。
听到不太熟悉的脚步声过来,暗卫们“咻”的一声飞上房梁躲好。
子苓本来倚着南星,一下子没了支撑直接“啪”的一声摔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