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趟也带了几本兵书,但里面没有这一本。
孟菱歌来军营时所带东西也不多,他记得应该是没有这本书的,从何而来他其实已经猜到,却还是忍不住想问孟菱歌。
孟菱歌没瞒着,老实道:“是大表哥带来的,他怕我辱没了虎翔军军师的名号,让我看着学习。”
“大表哥倒是细心。”温止陌想表现的不在意,张口却是无法掩饰的酸味。
细心两字明显语气不对。
孟菱歌扬眉道:“你不高兴?还是不放心我?”
若是私人之物,她当然不会收。可这兵书,不算私密,又是表哥所赠,她觉得并无不妥。
若温止陌这事也计较,那未免太过小心眼了。
“我哪里敢?”温止陌笑着将兵书收到桌上,“我是怕自己不够细心,娘子会不满意。往后我哪里做的不好不对,娘子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将娘子服侍的更好。”
服侍两字,让孟菱歌刚刚升起的一点点怒气烟消云散。
这男人,什么正经事被他一说,就会变得不正经。
侍卫很快送来饭菜,两人对桌而坐,温馨的用起晚饭。
温止陌想起在关渡府的事,主动与孟菱歌提起。
“我这次去救岳父大人,遇到了完全未想到的两位故人,若不是狗皇上这次的算计,令我不得不前住关渡府,说不定还真会酿成大祸。”
孟菱歌被他这个关子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哪两位故人?我可认识?”
温止陌见孟菱歌好奇的样子,宠溺地对她笑了笑。
“当然认识。是三弟与苏大夫。关渡府的匪首就是三弟,他杀了当地的一些官员与土匪,如今已是有一万多名手下的断头帮帮主。岳父大人奉命去剿灭的匪首,正是他。”
孟行渊奉命去剿匪,而匪首竟然是温可昊。
若不是有温止陌插手,不管是温可昊死在孟行渊手中,还是孟行渊被温可昊所杀,对她与温止陌来说,都是对方的亲人杀了自己至亲。
那事情可就太严重了。
对两人的感情,算得上毁天灭地的打击。
温止陌看着孟菱歌的反应,缓缓将温可昊使用蛊王与连枝草产生的后果告知。
“三弟确实杀了不少人,但那些都是为非作歹的贪官及土匪,并没有杀无辜之人。他若知晓去剿匪的人是我岳父,肯定也不会对他动手。”
孟菱歌不由松了一口气。
温可昊那人她还是了解几分的,算不得极恶,也算不得良善。关键得看身边的人如何引导。
现下他身体如此怪异,每天又有几个时辰不能自控,还能做到不伤无辜,绝对是苏乐颜的功劳。
苏大夫敢爱敢恨的性子,好不容易将温可昊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温可昊又变成了这般,也不知两人何时方能修成正果。
温止陌看着她,好奇道:“你怎么不问我三弟与苏大夫成亲没有,三弟与苏大夫相处的如何?”
他记得孟菱歌与苏乐颜关系很好,就算不喜欢三弟,也应该会关心昔日好友才对。
“不用问,你没主动说,他们肯定就没成亲。”
孟菱歌笃定道:“三弟看着一表人才,实际内心却有些自卑,如今又有了这毛病,应该更是不敢接受任何人。苏大夫性格好又主动,但她也有她的自尊与傲气,不愿将就。所以他们两人,唯有四字形容,好事多磨。”
温止陌点头道:“还是娘子看得透彻。与你所说相差不大,我本来想让三弟到军营来谋个差事,但三弟与苏大夫都拒绝了。”
福祸相依,温可昊虽然容颜与身体都有受损,但武力也增强很多,若是到他军营,绝对是位不可多得的武将。
孟菱歌道:“他应该是怕给你带来麻烦。”
温可昊对其他人没什么感情,但对温止陌这个兄长感情深厚,若不是出来个苏乐颜,说不定他现在还有非分之想。
“又被你猜对了。”温止陌点头道:“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也说了,若我杀入京城,需要他助一臂之力的话,肯定会义不容辞。”
“你拒绝了?”
孟菱歌猜想温止陌应该是没这个打算的,否则他在离开关渡府时就会与温可昊商量此事。
“算不得拒绝。”温止陌道:“我暗地里救走了岳父大人,明面上却是以三弟的身份杀害了孟行渊,并将其人头挂在树上示众。此举传到京城,百官肯定会进谏让皇上另派精兵前来剿匪。这一回皇上算计不成,再派兵肯定要派真正的武将精兵才能服众,这样一来,三弟便算得上已经为我应付一部分兵力了,京城的防御自然就会相对松懈。”
孟菱歌担心道:“那如此,三弟与苏大夫岂不是有危险。”
“我与他们提过几句。三弟说关渡府山高林广,他一旦对付不了就会躲进山林之中,让官兵无处可寻。”温止陌道。
“那就好。”
孟菱歌闻言松了一口气。
前往京城对抗狗皇上本就凶险,可不能再有后顾之忧。
温止陌看着她,温声问道。
“都是我在说离营后的事,娘子也给我说说军营之中这十几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温止陌与孟菱歌私自相处时很少自称本王,享受着世间寻常夫妻同等的亲密。
“军营除了休息便是赶路,能有什么新鲜事。曹将军找来的那个侍卫担心露馅,一整天都难说几句话,军中侍卫都以为是北疆王为情所伤,心情不佳。”
孟菱歌说到此处,含笑抬头看向温止陌。
“还有两个小将暗示我,让我与你复合,早点让他们的王爷振作起来,免得军营之中气氛太过压抑。不知王爷如今好点了没有?”
“为情所伤,哪有这么快好?”温止陌一把抓住孟菱歌的手,眸中情深似海,“但只要娘子日夜相伴,总有痊愈之时。”
他不介意军营中的手下说他风流,带兵行战都离不开姑娘家。
他只是心疼暂时不能让孟菱歌身份公之于众,虽然明面上军营中无人敢说孟菱歌什么,但暗地里肯定有人嘲笑她如今无名无份。
孟菱歌想抽回手都抽不出来,暗恼不该招惹已经精力旺盛的男人。好在温止陌并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只是逼着她多吃了点饭菜。
外面天色渐黑,帐内情意绵绵。
夫妻俩边吃饭边聊,这一次晚饭的时间吃得比往常要稍久一些。
晚饭过后,温止陌去检查军营中武器,马匹以及防御情况,然后召集军中将领商议事情。
直至深夜方归。
温止陌考虑孟菱歌已有四月身孕,不想让她太过劳累,这次议事就没有唤她,准备等明天空暇时他再告诉孟菱歌商谈的内容。
他回到帐篷时孟菱歌已经睡下,温止陌在孟菱歌脸上落下一吻,轻轻睡在她的身侧。
被窝微热,佳人睡姿都极为规矩,温止陌将手搭在孟菱歌腹部。
妻儿在怀,人间值得。
而另一边,孟夕瑶在回宫的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她的马车本是宫中专门用来接送嫔妃的,上面有特殊的标识,百姓看到了都会主动回避,可这回遇到两个小贼不知是被人追得慌不择路,还是没有看到标识,竟然持刀跳上了她的马车,挟持了她。
孟夕瑶的等级算不得太显赫,今日出宫仅带了两个侍卫,其余都是宫女,嬷嬷。
那两个侍卫走在前头,一时不慎,让小贼挟持了孟夕瑶,现下也不敢贸然救人。
随同的嬷嬷宫女吓得大叫,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芸儿与孟夕瑶一并坐在马车内,见此努力保持镇定,大声道。
“大胆!这是惜嫔娘娘,还不跪下请罪?”
听到孟夕瑶的身份,两个小贼吓得面色一变,可下一秒依旧将刀横在孟夕瑶颈上。
“管你是什么娘娘,赶紧让马车走,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挟持嫔妃是重罪,但只要稍后能逃走,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本就是朝廷要犯,要是被后面那小子扭送官府,罪加一等,可就再无活路了。
孟夕瑶受制于人,只能对外扬声道:“继续赶路。”
马夫重新驱赶马车,可刚刚走出两步,道路尽头便窜出来一匹白色骏马,马上男子年约十七八岁,长得刚毅伟岸,气宇轩昂。
有嬷嬷认出来人,小声嘀咕道:“竟然是孤小将军。”
道路并不宽敞,孤砚骑马的速度又比较快,马夫出于安全,只得再次将马车停下。
马车里的小贼暗道该死,压下声音警告孟夕瑶。
“别说见过我们,否则你绝对会死在我们前面。”
孤砚到了众人跟前,马上勒马停住,打量了一眼马车,拱手道:“在下孤砚,无意冲撞惜嫔娘娘,只是刚才有两个小贼盗了病人钱财,我一路追赶至此,不知惜嫔娘娘可有见过,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孤砚只是六品校尉,因为满门忠烈,府上出过两任将军,故被人称为孤小将军。
近几日,他为祖母抓药时发现药堂里的病人经常失窃,好不容易筹借到的救命钱无故丢失,孤砚盯守两日,终于发现了作案的两个小贼。
从药堂一路追到此处,看到马车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侍卫以及嬷嬷宫女们闻听此言,面色紧张,但由于担心孟夕瑶的安全,都不敢擅自开口。
孟夕瑶冷眸亮了亮。
这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刚才嬷嬷说他是个将军,想必生得身高八斗,满脸胡子。
可惜现在被人挟持,看不到这将军的尊容,不知与她预料的是否一致。
她坐在马车内,按理孤砚应该会问马车外的人可否看到,而不应该问她。
纵便她是这些人的主子,孤砚也应该请她问问,手下人可有看见两个小贼?
直接问她,明显是已经知道答案,助她脱险罢了。
迎上小贼凶险的眸光,孟夕瑶镇定回答道:“往右边跑了。”
孤砚温声道:“多谢惜嫔娘娘告知。”
马蹄声迅速远去。
马车继续往前。
两个小贼约等了片刻,抽回横在孟夕瑶颈上的长刀,道了句:“算你识相!”
便从车窗边翻了出去。
两侧车窗,一边翻出去一个。
迎接左边小贼的是孟夕瑶的两个侍卫,迎接右边小贼的是低头浅笑的孤砚。
左边二对一,右边少年将军武功高强,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两个小贼双双被缚。
孟夕瑶已打开车窗,发现孤砚长得与她想象中的将军完全不同,此人虽然长得魁梧高大,但也白净英俊,浓眉大眼,是一副见一眼便能刻到心上的好相貌。
孟夕瑶心下不由有些遗憾,她当初频繁相亲时怎么没有人给她介绍这一个,这才是令她见一眼就心跳加快的男人。
其实孟夕瑶不知,当时是有媒人准备给她介绍孤砚的。
不谈别的,他们两人的相貌算得是京城没有婚约的男女中最顶尖的,可惜媒人与孤砚祖母提及孟夕瑶的身份后,就被孤砚的祖母赶了出来。
那时孟环燕与关意桉及万公公的丑闻刚出不久,孤砚祖母是最重规矩与名节的人,一听是与太监厮混的女子妹妹,当时就变了脸,赶人之后更是再三警告府中下人不可再让那瞎了眼的媒人上门。
故而孟夕瑶先前不知孤砚,孤砚却是对她有所耳闻。
孤砚将两个绑好的小贼拖在身后,转身正欲再与孟夕瑶说几句客套话,抬头对上那张粉腮杏脸,一时竟被惊艳的说不出话来。
他脑海中一时间想起了很多词。
闭花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粉妆玉琢…
可没有一个词能完整表达出孟夕瑶的美,她就静静地坐在车窗边上,甚至都没有笑,只是略带娇憨的打量,就美得令孤砚险些忘了呼吸。
祖母在那媒人走后,曾经非常严肃与他说,孟家虽然身居高位,但教育女儿却太过失败。
嫡女新婚日闹出退亲另嫁的荒唐事,次女更是丢人现眼,寡廉鲜耻,这个三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见到了千万要躲得远远的。
祖母谨慎的样子,好似生怕孟家三女看他一眼,就会缠上他一般。
后来孟夕瑶被皇上看中,封为惜嫔。祖母才松了一口气。再未与他提过孟家女。
是了,她已经嫁人了…
还是皇上的女人。
想到这里,孤砚心头顿觉苦涩,眸光也黯淡下来。
少男少女各怀心思,双双炙热对视后又几乎同时错开眸光,孤砚忘记了本来要说的话,孟夕瑶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合适。
善于察言观色的嬷嬷咳了咳,提醒道:“多亏孤小将军来得及时,否则惜嫔娘娘就危险了。”
孤砚闻言恢复清醒,拱手道:“还得多谢惜嫔娘娘的侍卫协助我捉拿贼人,耽误了惜嫔娘娘的时间,还请见谅。如今贼人已被擒,惜嫔娘娘先请。”
孟夕瑶不便与外男多言,点了点头便催促马车离开。
走了一会儿,芸儿好奇的揭开帘子往后看,尔后凑近孟夕瑶耳边道:“这孤小将军人长得好,怎么傻乎乎的,刚才就一直盯着小姐看,现在人还没走,一直在在后头看着我们的马车呢。”
“别胡说。”孟夕瑶心跳得极快,满脸通红。
她暗暗想,要是大姐在就好了,她要告诉大姐这世间真有一见钟情。
她遇到了。
可惜遇到的有点晚。
快到宫门处,孟夕瑶才慢慢平复了心绪。
此时她才想起她出宫,被两个贼人在马车中挟持之事,若传到皇上耳中,定是不妙。
那老东西一大把年纪,后宫嫔妃无数,但他对嫔妃的管制非常严格,纵是知晓她是被迫的,且并未有过分之举,依旧会严惩。
第275章 谢恩
听闻之前有个美人,不过是单独与侍卫说了几句话,就被打入了冷宫,她这回与两个贼人困在马车内,情况相较那美人,更容易被人胡编乱造。
若是爹还在朝中,皇上兴许还会给爹一分薄面,装作不知或是小小惩戒。
眼下爹死了,孟家成了无用的棋子,皇上最近心情又不好,知晓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但爹尸骨未寒,皇上若是重罚她,亦会遭人非议。
怕就怕皇上借此事给她泼脏水,辱她名节,女子被冠上不守妇道的罪名,便是再大的惩处,也变得合情合理。
只是,此事闹大了,皇上也会没了颜面,那老东西应该不会这么干吧。
孟夕瑶心下一时百转千回,猜不透皇上到底会如何处置。
但她深知此事传扬出去,定会对她不利。
当下也只得告诫随行的下人,今日之事,不可声张,否则他们亦难辞其咎。
孟夕瑶心惊胆战的回了宫,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出一个时辰,就收到太监传达,皇上要召见她。
她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皇上的爪牙,看来还是有人向皇上告了状。
传达的太监还在等着,由不得她多想,当即便跟着太监往外走。
自那次她涂了药,将身体弄得不堪入目后,皇上就再未见过她,她身体早就都好了,但皇上没有见她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糟蹋自己。
眼下突发此事,再匆忙用药会显得太过刻意,那老东西性情古怪,越是让他确定自己不想侍奉他,他就越是有可能霸王硬上钩。
但现在素面朝天,又担心那老东西见她相貌会临时起了色心,孟夕瑶心情忐忑不安,本就不远的路程更是感觉到的极快。
跟着太监进了勤政殿,太监低头退下。
孟夕瑶不敢乱看,低头行礼道。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体安康。”
“惜嫔来了,抬起头让朕看看。”皇上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说话间脚步声响起,孟夕瑶听命抬头之时,皇上已行至她面前。
皇上没让她平身,她也不敢起来,抬头平移的视线正好落在皇上的腰腹部,年迈男人腹部隆起,腰围宽大,看着便让她有了生理上的厌恶。
孟夕瑶面上不显,跪姿挑不出毛病。
皇上居高临下,却还是不满意这个角度,微微俯身捏住孟夕瑶的下巴上抬,盯着这张脸反复打探,眸中慢慢有了淫欲之色。
他的手未松,力度更重了两分。
转头侧目看向楚公公,“朕记得惜嫔入后宫已有一些时日,还不曾侍寝吧?可惜了这么一张芙蓉面,是朕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楚公公点头道:“惜嫔入宫时不慎染了瘾疹,当时皇上说待她好了,就去瞧她的,可最近事多,您忘了此事,奴才也忘了提醒您。”
皇上阴冷的笑了笑,捏着下巴的手松开,在孟夕瑶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这倒是朕与楚公公的不是了,怠慢了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便安排惜嫔侍寝吧。”
自确定北疆王有意攻打京城,以及被迫派了一万精兵去关渡府剿匪后,皇上就夜夜难以安睡。
太医们药也开了,却没多大用,就有太医委婉建议他睡前适当放松,宠幸后宫嫔妃,劳累过后或许对睡眠会有帮助。
睡不好就整日精神不济,闻听此言他有心试试,正巧这时有嬷嬷向他禀告了惜嫔出宫被贼人挟持之事。
孟夕瑶虽是被迫,但她与两个男人在密闭的马车中相处约莫半刻钟,虽说还有丫头同在马车上,可谁能保证那两个男人没有非礼她?
半刻钟,能干的事可太多了,留给别人遐想的范围也太多了。
天子的女人,管制非比寻常。有一点点伤及名声之事,重则赐死,轻则失宠。
他此次将孟夕瑶唤过来本就是问罪的,只是现下看清孟夕瑶的长相,许久不曾有过的色心竟然死灰复燃,觉得这般姿色不曾享用,实在有些暴遣天物。
不如宠幸一番再做定夺,既能查证惜嫔是否完璧,又能将这颗废棋再充分利用一番。
楚公公闻言便知皇上的想法,应声道:“奴才稍后便通知敬事房安排。惜嫔娘娘,是不是高兴的傻了,赶紧谢恩哪。”
孟夕瑶已被吓得面色发白,她被一个老东西,一个老太监像打量货物一般,皇上那布满皱纹的手略带侮辱的在她脸上轻拍,令她的皮肤一阵颤栗,深感恶心。
给这老东西侍寝,真会生不如死的。
还让她谢恩?
谢他大爷!
皇上眸中色欲昭然,今日这场面已非她能掌控,如今不论她是迎合还是推拒,都改变不了结局。
她强忍屈辱假意迎合,老东西照单全收。
她坚决推拒誓死不从,老东西暴虐无道。
唯有以她爹尸骨未寒之事作借口,方有希望拖延一些时日。
孟夕瑶马上磕头道:“皇上厚爱,臣妾感激涕零。但家父惨死在外,尸骨未寒,身为人女,孝道至上。还请皇上体恤,待臣妾守孝期满,再行侍寝。”
父丧可守孝一月,但是否需要侍寝,决定权还是在皇上手中。
孟夕瑶的回答出乎皇上与楚公公的意料,皇上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冷哼了一声。
楚公公明白皇上这是生气了,淡笑着对孟夕瑶道:“惜嫔娘娘有所不知,守孝期间,并无不能侍寝的礼制。皇上金口玉言,您可不要恃宠而骄。”
这金月国的规矩都是皇上定的。皇上现在不想有这一条礼制,那自然就是没有的。
孟夕瑶依旧坚持道:“臣妾痛失家人,神思恍惚,恐无法侍奉皇上,望皇上开恩,另择良日。”
“贱人!”皇上见孟夕瑶接连推拒,怒火中烧,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猛的甩在孟夕瑶脸上,将其打的扑倒在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让朕另择良日?可笑,朕看你不是要守孝,而是今日与别的男人私会,已非完璧,所以才不敢侍寝!”
“不是,臣妾没有!”孟夕瑶捂着脸,极力争辩。
这老东西恼羞成怒,竟然如此毁她清白,实在是恶毒。
“臣妾今日回宫,是在宫中侍卫及嬷嬷的陪同下,小贼闯入马车时还有我的丫头芸儿也在马车内,他们只是用刀挟持了我,与臣妾并无任何肌肤接触,皇上可召他们过来,问明真相。”
孟夕瑶并未提及孤砚。
一来她并不想让孤砚看到她这么难堪的一面,二来皇上既然知道今日之事,肯定也是知道孤砚当时在现场,皇上想召见他自会召见,皇上没说到此人,她主动提及另一男子,恐皇上又给她泼别的脏水。
皇上双手背到身后,眼角瞟了一眼孟夕瑶。
“你既然清白,为何没有第一时间禀告朕,反倒叮嘱下人不可声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被外男挟持于私密的马车,贞节烈女就应该刎颈自尽,以示清白,而不是像你这样隐瞒众人,遮遮掩掩。”
孟夕瑶深身发冷,却依旧冷静道:“臣妾无罪,既未失贞节,亦未任何越矩之举,为何要刎颈自尽?旁人不信我,是他们的事,凭什么要臣妾以命自证?”
皇上转过头来,再次打量她。
凉意森森道。
“孟家女,果真都不是省油的灯。做错了事,不认罚,不认罪,还敢不侍寝。别说朕没有给你机会,你今夜侍寝,若是还有落红,此事朕就从轻发落,可你若拒不侍寝,那就别怪朕将你按秽乱宫闱之罪处死!”
楚公公在一旁搭话道:“惜嫔娘娘,您是聪明人,应当分得清孰重孰轻,侍寝宠幸与秽乱处死,一荣一耻,可都在您的一念之间。”
其实孟夕瑶不同意侍寝,皇上还是可以硬来,别说等到晚上按规矩办,就算他现在在这勤政殿将孟夕瑶给强上了,也无人能阻拦他。
只是孟行渊刚惨死不久,还是不宜将事情闹得太难看,本来朝中近来质疑声就高,这个时候还是稍微得注意点儿。
现在就看孟夕瑶聪不聪明,识不识相了。
孟夕瑶看着面前两人,止不住的发冷。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丢人。
心下劝自己忍一口气,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同意侍寝算了,可看着皇上那老态龙钟的身体,再想起今天见到的孤砚,她这口气还是忍不下来。
“臣妾说过,臣妾无错无罪,臣妾的爹尸骨未寒,更不能侍寝。我爹是为朝廷剿匪而亡,如今连尸身都尚未找回来,皇上便如此逼迫臣妾,既不顾礼制,又无中生有,毁臣妾名节,实在让人心寒!臣妾两个都不选!”
皇上看着孟夕瑶坦然又固执的样子,不由笑了。
真是不知死活。
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比起一时欲望,他更享受于将有胆气有血性的人高高昂起的头颅用力的压下去,让她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双手击掌,笑道:“朕倒不知,孟行渊的女儿如此有血性,竟敢与朕叫板。楚公公,还等什么?传下去,惜嫔私会外男,秽乱宫闱,明日午时公开杖毙。朕明日会亲自到现场观刑,看看惜嫔还有没有现在这般硬气。”
楚公公长叹一口气,“惜嫔娘娘,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奴才把这话传出去,到时说什么,可就都迟了…”
孟夕瑶咬紧了双唇,一个字都不说。
还好这老东西只处置她一人,并不会连累孟家的亲人。
她真怕她忍不住破口大骂,老东西到时迁怒孟家人,连累娘与小弟。
所以哪怕把唇咬出血来,她也不敢再开口。
楚公公见她如此倔强,再不多劝,嘱咐人将她带了下去,开始向各宫传达皇上的旨意。
另一边孤砚将那两个小贼押送官府,得知这两人是朝廷要犯,已犯了多次案件,官府多次出手一直未将两人捉拿归案。
负责办案的官员再三对孤砚表示感谢,又留他用了晚饭,一直到黄昏,孤砚才回到自己府上。
祖母已等候他多时,一见面便责备他归家太晚,得知他是去抓贼后才缓和了面色。
寻常偷点东西吃的小贼也罢了,这两小贼专偷去药馆病人的钱,实在是太丧良心。
“既是抓贼,祖母今日便不罚你。往后有这种情况,还是得托个人带个口信给我,否则祖母在家放心不下。”
祖母是孤砚唯一的亲人,她重规矩,对这个仅剩的孙子,要求依然严格。好在孤砚孝顺懂事,祖孙俩相处得还算和谐。
听到祖母的嘱咐,孤砚马上认错道。
“今儿是孙儿的不是。下次一定注意。”
见孤砚态度好,祖母面色慈祥,拉着他的手念叨。
“孤家就留下你这一根独苗了,祖母不得不多为你思虑。你可还记得祖母之前跟你说过的孟家三女孟夕瑶?就是那个后面当了贵嫔的宰相府千金。”
孤砚心下一紧,以为今天的事被祖母知晓了,红着脸镇定道:“知道。您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幸亏祖母当时严厉拒绝了此事。”祖母笑了笑,颇为庆幸道:“这女子果真是个祸害,已经入了后宫,还不老实。若当时我糊涂应下此事,那么现在真是哭都来不及。”
孤砚意识到不对,催问道:“她到底怎么了?”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听说是私会外男,秽乱宫闱,皇上已经下令将其明日午时公开杖毙。对于这等水性杨花的女子,就该严惩,嫁给天子都不安分,要是落入其他人家,还不知是何等祸害。皇上说的公开应该只是允许后宫诸人观看,防止众人效仿。照我说,就应该押至宫门处,允天下百姓观看,从而杀一儆百,再无人敢行这等秽乱之事。”
祖母说得义愤填膺,孤砚却是越听脸色越差。
“祖母,惜嫔一直住在后宫,就今日回家省亲,如何能秽乱宫闱?只怕其中是有误会。”
祖母皱眉道:“宫中都传出来了,能有什么误会?听说就是回宫路上发生的事儿,所以祖母才说这女人是个祸害,就一会儿没看着,她就能干出这等丢人之事。”
第277章 觊觎
“想来祖母都很后怕,这等女子若是娶进来,真是家门不幸。还好祖母当时没有被孟家的门楣及孟夕瑶的相貌所迷惑…砚儿,你有没有在听?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