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听到孟菱歌还愿意承认她丫头的身份,且派人找过她多次,更是又喜又急。
“别管我,快逃!他们人多,你们快逃…”
这个酒楼全是陆云天的人,除了这里的十几人,楼上应该还有十来个伙计,动静一大他们全部都会下来,大门一关,这里便是陆云天的天下。
冬青之前逃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成功出过酒楼这扇大门。
“快逃?往哪里逃?”陆云天用手捏着冬青的下巴,恶狠狠道:“小贱人,你难道忘记逃跑的下场了吗?识相的就劝你家小姐留下,只要你们听话,老子心情好,自然就会怜香惜玉。否则,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冬青吓得瑟瑟发抖。
她当然知道逃跑的下场。
陆云天这个禽兽,为了令她彻底屈服,每次被抓回来,不仅要暴打她一顿,还会让酒楼中的得力手下欺辱她。
就是知道后果严重,她才绝对不能让孟菱歌留下来。
“放开她。”
孟菱歌冷冷地看向陆云天,她已经感觉到温止陌的杀意。
在孩子面前,她原本只想兵不血刃地带走冬青,但陆云天再这么作死,她可不会阻拦温止陌替天行道。
“放开她没问题。”陆云天笑得龌龊,“大美人过来代替她,我自然就能放了这小贱人。”
“我娘子让你放了她。”温止陌像是没听到陆云天的回答,语气平静淡然,却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他说罢站起身,陆云天以及手下都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他们还以为温止陌要动手,却发现温止陌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做一件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脱衣服。
他的动作轻松自然,好像回到自家卧房一般,旁若无人的将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线条分明的腰腹。
陆云天松开冬青,指着温止陌慌张道:“你,你要干什么?我不好这一口…我要的是那个大美人,我要女的,你一个大男人脱什么衣裳…”
温止陌将上衣丢给孟菱歌,含笑叮嘱。
“挡住。”
孟菱歌听话的将温止陌的上衣展开,挡在她与温握瑜身前。
陆云天还没弄清楚温止陌在搞什么鬼,只觉手中一轻,继而眸中寒芒一闪,便两眼一黑,巨痛袭身,捂着眼睛大声哀嚎。
温止陌本不想在妻女面前杀人,可陆云天说的话再三挑战他的底线,既然忍无可忍那么就无需再忍,他瞬息间便取走了陆云天手上的长刀,一刀划了陆云天的一双眼睛。
这双贼眼一直在孟菱歌身上打探,温止陌早就看不顺眼了。
鲜血迸溅了整张桌面,上面的菜都染了血腥,温止陌那件白色上衣也晕开了朵朵血色花纹。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兄弟们,将他拿下,替我报仇,谁杀了这男人,我就让谁做大掌柜…”
变故发生的太快,在陆云天嚎叫出声,他的众手下一拥而上之时,温止陌一把将冬青抓了过来,甩在身后。
然后他稳稳站在原地,直到十几个手拿凶器的手下冲到他面前,他依旧未动分毫。
而是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出手。
几个暗卫一直在盯着这里的动静,等着温止陌发号施令,便马上出来救人。
眼下虽然温止陌还未下令,但主子都已经动手,他们断没有再躲在暗处的道理。
一剑刺穿窗户,几个暗卫应声而出。
长刀利剑在距温止陌仅眉睫之余,便被暗卫的武器逼退,四个暗卫与十几个打手缠斗起来。
训练有素的暗卫与一群乌合之众本就不是同一级别,尽管打手们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但依旧只有挨打与被杀的份儿。
陆云天眼睛已经看不到,只能听着声音辨别,他还不知道温止陌一行有援兵,以为只有温止陌一人对打他的手下,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嚎与打斗声,陆云天躲在墙角急得跳脚。
“抓到那小子没?去叫楼上的都下来,毁了老子一双眼睛,老子要将他剥皮抽筋…”
他这句话刚落声,楼梯口便传来急促脚步声,很快又跑下来十来个拿着棍子的男人。
“什么人在闹事?”
陆云天大声道:“就没穿衣服那小子,那混账弄瞎了老子的眼睛,你们都给我一起上,只要把那小子制服了,什么条件老子都答应你们!”
楼梯上新下来的打手们还从未见自家老板有这么大方的时候,闻言心头一喜,看清大堂情况后,却是心头一凉,继而马上回头往楼上跑去。
他们倒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没穿上衣的男子,但那人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小姑娘坐在角落,淡定地看戏。
除了他们与陆云天外,大堂内只有四位劲装男子,而他们的同伙,此刻全部躺在地上。
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肚子被捅了个对穿,有两个无声无息,看上去似乎已经断气。
他们是为陆云天效力,但又不是傻子。
有刀剑的同伙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们一群拿着棍子的再冲上去,也只是送人头罢了。
求生的本能,令这群人逃得极快,暗卫并没有继续追杀,只是站立一旁等着温止陌的命令。
陆云天听着动静不对,又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一边顺着墙根摸索,一边崩溃喊道。
“怎么样了?抓到那小子没?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拿下,都是吃白饭的吗?快点给老子回话!”
一个受伤相对较轻的手下低声回道:“我们输了,他将我们全部打伤了…”
“什么?”陆云天无力坐倒在地,“怎么可能?我们一共有二三十人,这怎么可能…”
温止陌的声音从不远处淡淡传来。
“你不是要将我剥皮抽筋吗?我还在这儿等着呢,你怎么还不动手?”
“不不不,大侠,是我错了…”
陆云天不得不接受现实,心中非常后悔不该惹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他知晓现在再不认错,今日小命不保。
明明心中恨地厉害,却还是能屈能伸的马上跪下,朝着温止陌的方向道。
“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小的已经知道错了,那小贱人归您,我这酒楼也归您,求求您饶我一命,小的感激不尽…”
冬青看着平日里欺负自己的恶魔,如今卑微至极,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她激动地想向前抱住孟菱歌,又感觉她一身脏的厉害,伸出的手无措的缩了回去,在衣裳上装做淡定的拍了两下。
“小姐…”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
孟菱歌打断她的话头,看着陆云天道:“这个人虐待了你三年之久,如今他已成了阶下囚,你想怎么报仇都可以,现在就去,了断之后我带你走。”
温止陌将放在一旁的长刀递到冬青手上,“要杀要剐都可以,本王为你善后。”
冬青颤抖着接过那柄长刀,一步步向陆云天靠近。
她当然是恨陆云天的,这个男人在她最绝望时救了她,却将她推入更可怕的深渊。
陆云天救她的本意就不是出自善心,他原本是想养个外室,可发现冬青已非完璧之身,又身子受损极难怀孕后,他的想法便更恶毒卑劣起来。
他将冬青囚在这酒楼内,白天让她为酒楼做事,晚上便在她身上肆意逞凶,胡作非为。
楼上有一间放杂物的小房间,那是冬青的固定房间,也是陆云天一逞淫欲的场所。
刚开始只是他一个人,后面或许是他说的那般腻了,又或者是因为冬青总想着逃跑令他恼怒,他便将那个房间的钥匙又交给了他的手下。
这个酒楼里二十几个他的手下,几乎全部都凌辱过冬青。他们从未将冬青当一个女人对待,而是奴隶,可以供他们任意发泄欺辱的奴隶。
冬青跟着孟菱歌时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跟着关意桉后便吃够了情爱的苦,再落到陆云天手中,更是在炼狱中度过了三年。
他们将她弄脏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那一种。
她怎么能不恨呢?
这场景她幻想了无数次,如何将陆云天带给她的痛苦,都悉数还给陆云天。
她以为她能痛快的一刀砍断陆云天的脖颈,或是一刀捅进陆云天的胸腹,又或者一刀斩断陆云天的筋脉。
可提着刀走到陆云天面前时,她竟然下不去手。
无论她怎么做,哪怕她杀了陆云天,也弥补不了她已经受到的伤害。
也无法再让她回到过去。
陆云天感觉到冬青已走到他面前,他甚至能察觉到刀尖的寒意。
就是那柄温止陌用它划伤他眼睛的刀,非常的锋利。
陆云天几乎要吓尿了,他马上对着冬青的方向磕头。
“别杀我,你想想,是我救了你啊。要不是我将你从山上带下来,你早就被猛虎豺狼给生吞了。”
冬青无力地笑了笑。
“若我知晓这三年过的是这般日子,我宁愿死在山上,被猛虎豺狼吃了,都好过被你所救。”
陆云天一愣,恐惧令他口不择言。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已经好了三年多,我给过你快乐的,你当时也很享受的…”
享受两字刺痛了冬青,原本淡然的眸光瞬间涌上寒意,不由自主的举起长刀,劈向陆云天的两腿中间。
第484章 可怕
跟郑青山在一起时,虽是被蒙骗,但冬青心中有他,对男欢女爱之事并不抗拒,甚至有些向往。
她当时重病在身,郑青山又对她不曾怜惜,痛远远多过享受,饶是如此,她亦不曾悔恨过。
只怪她自己太傻,识人不清,被人利用。
但陆云天不一样,她对此人全无半分感情,每次与他同床,都是强迫,没有一次是她心甘情愿的。
这禽兽霸占了她,让手下欺辱她,如今竟然还当着孟菱歌的面,大言不惭地说给过她快乐,她也很享受,简直是往她的伤口上抹盐。
享受的人明明是陆云天,是他管不住下身的二两肉,才会将她囚禁这么久,虐待这么久,欺辱这么久。
既然万恶之源是陆云天下身的那东西,那么劈了便一了百了。
怀着这份恨意,冬青再不想别的,手起刀落,一刀正中陆云天的裆部。
还在求饶的陆云天万万都没想到,这个被他玩弄了三年,早就被打得服服帖帖,已经比下人还要听话的女子,会对他使这么阴毒可怕的一招。
他眼睛看不到,但下身强烈的痛楚令他明白,他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陆云天又气又惊又怒,恨不得将冬青撕成碎片,但这诸般情绪,都敌不过下身死去活来的痛苦。
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痛,令他发出凄厉惨叫,双手捂住裆部,满地乱滚。
滚到哪里,哪里便多一滩血迹。
冬青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害怕,她以前是连鱼都不敢杀的小丫头,如今竟然也敢提刀杀人。
手中的刀无力的掉在地上,好在陆云天的心思现在已经被剧烈的痛楚及强大的求生欲所占据,根本顾及不了其它。
在地上翻滚几圈后,陆云天意识到他再不就医,肯定会失血而亡,便忍着巨痛,在地上摸索,着急地寻找酒楼大门的位置,想逃出去找大夫医治。
先前紧闭的大门如今成了他逃生的唯一希望。
可惜眼睛不能视物,酒楼内又因先前的打斗变得一片狼藉,陆云天满地摸索也未找到大门。
此时,因为酒楼内的打斗太过激烈,陆云天的惨叫太过凄厉,外面已经围满了不少百姓。
随着一声“官兵来了”的大喊,大门被人从外面蛮力撞开。
不知是先前被赶出去的食客报了官,还是酒楼外的百姓看情况不对喊来了官兵,来人竟然是东阳镇巡检。
听说此地出了命案,巡检马上带着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要是平日倒不必如此着急,只是如今北疆王的军队正在东阳镇附近,此事若是让北疆王知晓,被北疆王怀疑他玩忽职守,管辖之地出现重大命案,势必要拿他问罪。
所以巡检火速出现,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犯事的双方全部扣押,待北疆王离开过后再行处置。
“什么人敢在此时犯事?全部给本官拿下!”
巡检说完此话,抬头便看到了令人无法忽视的温止陌,两人视线一对上,巡检马上震惊地跪下。
“王爷…属下参见北疆王!”
东阳镇的百姓不认识温止陌,巡检大人却不可能不认识。毕竟东阳镇相距京城并不远,为了不冒犯京城贵人,京城内有名有姓的官员他基本都是认识的,何况曾经的帝王。
本还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惊动了路过的北疆王,哪知北疆王就在现场,甚至就是这场大命案的直接参与者。
巡检吓得慌忙跪地,不敢抬头。他身后的官兵见状跟着跪了一地。
陆云天听到官兵到了,高兴地连滚带爬,逃命似的往巡检的方向赶,正要求巡检为他作主,状告温止陌无故伤人夺命,就听到了北疆王的大名。
爬到一半的陆云天顿时整个人僵住,这房间里除了他的人便就只有那个伤他的男人,他与他的打手自然不可能是北疆王,这么说,伤他双眼扎他双手的那个男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北疆王了。
陆云天霎时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此人是北疆王,他救了冬青后送到京城,肯定能得大笔赏钱。绝不会私自藏着关着,百般折磨,导致今日东窗事发,下场惨烈。
他这等小人物,哪里惹得起北疆王这么厉害的角色?
都怪冬青这个小贱人,明明有这么强的靠山,却从未提过一言半句,真是害他不浅。
无奈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刚才竟然敢调戏北疆王的妻女,单凭这一条,北疆王就不可能轻饶了他。
想到这,刚才还求生欲极强的陆云天心中一片悲怆,反正如今他眼瞎又做不成男人,既看不到这世间美景,又不能再享受男人的快乐,何必要苟且残喘,被人折磨?
手在地上乱摸一番,竟然摸到了一把掉落在地的长剑。
陆云天生怕被人阻止一般,长剑到手便想都未想,一剑刺入自己的腹部,又一阵巨痛袭来,他却依旧生龙活虎。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来不及想其他的,忍痛将剑抽出,又一剑抹向了自己的脖颈,这次做的干脆利落,马上倒地而亡。
周围的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温止陌没有出声,无人敢阻拦。
离陆云天最近的暗卫走过去,探了探陆云天的气息,对温止陌点了点头。
温止陌这才淡定站起身,对巡检道:“你来的正好,这个酒楼的老板私扣了王妃的贴身丫头,且对本王无礼放肆。如今主犯已死,你将他的同犯带回去好生审查,按法处置。本王还有事,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严肃处理,按法严惩。”
听到温止陌并未迁怒于他,巡检大人马上点头应是,令手下将酒楼剩下的打手全部拿下。
“楼上还有同伙。”
温止陌叮嘱完后便抱起温握瑜,牵着孟菱歌走出酒楼。冬青低头跟在他们身后。
四个暗卫将几人先前买的东西收拾好,一人拿几件背在身上,尔后从窗户上跳出去,很快又隐入暗处。
身后的酒楼不断传来搜查与求饶的声音。
外面观看的百姓议论纷纷,却无一人道北疆王的不是。
不是不敢,而是他们都听说过北疆王的为人,这家酒楼也一直有团伙作案,为害百姓的嫌疑,在他们眼中北疆王就是为民除害,铲奸除恶。
几人都不太喜欢被围观,匆匆离开,很快到了另一条街道。
这边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但他们一行男的俊秀,女的漂亮,实在太过惹眼,特别是温止陌裸露的上身身材太好,一路引得无数女子侧目。
若不是他怀中抱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手里还牵着孟菱歌,肯定早就有女子上前搭讪。
偏生他自己好似不知道一般,依旧大步向前,面色坦荡。
如今天儿热,温止陌那件上衣沾了血,他嫌脏不愿意穿,孟菱歌本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见那些女人看得目不转睛,心头欣喜之余又觉自己的男人被人窥探,颇为吃亏。
她拉着温止陌就进了一个成衣铺,看到有一件与她身上同色系的衣裳,便直接买下,不由分说套到温止陌身上。
温止陌长相过人,身材也好,寻常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就贵气优雅起来。
孟菱歌站在他身侧,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两人衣裳颜色一样,再携手同行,更显登对。
温止陌爱极了她这点小心思,由着她摆布,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散过,眸光也未离开过孟菱歌的脸。
孟菱歌按冬青的身量也买了两身衣裳,想到冬青如今最需要的是沐浴疗伤,几人也没了闲逛的心思,找到马车停放的位置,便往军营而去。
一路上,冬青始终低着头,有好几次鼓起勇气想与孟菱歌说话,结果抬头看到温止陌,又不敢吭声。
温止陌看孟菱歌与温握瑜时,眼神温柔的不成样子,看向其他人时,就疏离冷淡太多。
再加上为帝三年养成的王者之气,震慑力极强。与他同坐一个马车,冬青连大气都不敢喘。
若她是一直跟在孟菱歌身边的,自然不会这样。
可她当初做的事有愧于孟菱歌,温止陌又对孟菱歌如此疼惜,她实在是担心哪句话没说好,温止陌知道她当年干下的事,盛怒之下一刀砍了她。
孟菱歌还以为冬青是在酒楼被虐待了太久,看到男人都有了本能的惧意,将温止陌推到另一边,怜惜的揽着冬青安慰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如今你安全了…”
温握瑜见孟菱歌这么关心冬青,还懂事地从自己买的东西中选出一个漂亮的小兔子灯送给她。
冬青看着那个小兔子灯,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她慌忙的推开孟菱歌与温握瑜,一个人蹲在马车角落缩成一团。
温握瑜愣在原地,孟菱歌看着她道。
“冬青姑姑可能是被先前的坏人吓到了,不关你的事,握瑜坐到父王身边吧。”
温握瑜乖乖点头,把小兔子灯放好,坐到温止陌身边。
孟菱歌见冬青这副样子很是心酸,生怕再刺激到她,拿出马车上的软毯给她盖上,便不再打搅。
冬青蜷缩在软毯下,早已泣不成声。
她看到那个小兔子灯,就想起郑青山说她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想起此事,就想起因为郑青山曾经对不起孟菱歌,一时心痛难忍,愧疚不安。
她早就不是孟菱歌身边那个忠心可靠的贴身丫头了。
她对不住孟菱歌,更对不住乐安郡主,她不值得王爷王妃搭救,更不配孟菱歌如此呵护包容。
她不配了…
到了军营驻扎之地,温止陌去查看军营防守布置,孟菱歌将温握瑜安顿好后,便将冬青带到了一处干净营帐,让人送来了热水。
待冬青沐浴过后,换好衣裳,孟菱歌又派人请来了随军的军医。
“麻烦大夫仔细查看下,这姑娘的伤势,要不要紧?”
军医是男子,不便查看姑娘私密位置的伤势,但他从冬青能看到的伤势以及让冬青走几步留意情况,并且仔细把脉后,也基本可以确定伤情。
“这位姑娘虽然大多是皮外伤,但身上的淤青及伤口长年累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要把这些地方都医好不难,但这些伤疤只怕很难根除,只能涂药淡化。”
“更严重的是,她早些年应该吃错了东西,身体亏空严重,这几年又…总之,应是难以有孕了。”
孟菱歌闻言不由惋惜,冬青听完却没什么反应。
她甚至知晓军医所说难以有孕已是委婉,她的情况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怀孕的,否则这三年的欺辱,她不可能现在还是小腹平坦。
陆云天既要她为酒楼干活,又想压榨她全部价值,自然不会打伤她要害,只会让她受皮肉之苦。
她本来就没打算再成亲,伤疤能不能除掉,对她而言也无关紧要。
送走军医,冬青便迫不及待跪在孟菱歌面前。
“小姐,我错了。我被郑青山骗了,您是对的,郑青山一直在骗我,他对您图谋不轨。您以后若是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孟菱歌将她扶起坐下。
“此事我已经知晓。其实郑青山就是关意桉,他在机缘巧合下换了一张面皮,以郑青山的身份接近我。也怪我当年大意,没有查清他的底细,没有及时阻止你跟他走。三年前,他刺杀我失败,已经被处死,以后他无法害我,也不能再伤害你,你不用害怕了。”
“郑青山就是关意桉?”
冬青震惊地捂住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关意桉那混账男人在新婚日背叛孟菱歌,一度是冬青最厌恶最仇恨的男人,每次一提到关意桉的名字,冬青便要狠狠骂上几句。
结果关意桉换了一张脸,冬青却为了他背叛了孟菱歌。
冬青想到她爱上的男人竟然是伤害过孟菱歌的人,她甚至献身于他,为他纳鞋刺绣,甚至这三年都一直念念不忘…
这真相比当年得知郑青山骗她,更为残忍。
冬青莫名感到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冬青想起来了。
怪不得当年郑青山说孟菱歌本来就是他的女人,怪不得郑青山死活要与孟菱歌过不去,得不到小姐芳心便要毁了孟府。
郑青山为了让她配合对付孟府,不顾她重伤的身体与她同房,致她大出血,最后将她丢弃荒山。
关意桉为了美色与财富,新婚日丢下孟菱歌与新娘庶妹苟且,事发后竟然还想娶一赠一,享尽齐人之福。
他们一样的自私贪婪,卑鄙无耻。
他们原来本就是同一人。
可惜当时她一腔真心,全付诸郑青山,被情所误,明知对方不是好人,还是想尽理由为他开脱。
如今得知真相,方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她爱上了背叛孟菱歌的男人,光这一条,就已经是对小姐最大的背叛。
孟菱歌见她如此难受,心下很是担忧,若不是刚刚才看过军医,她都要怀疑冬青是不是有了身孕。
既然不是怀孕,那么冬青反应这么大,显然还是因为关意桉。
想起关意桉对冬青的伤害确实残酷,孟菱歌拍了拍冬青的后背,安慰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现在人都死了,多说无益。你我都是被他所欺骗,这才姐妹离心,分隔数年。现下好不容易重逢,就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北疆吧。以后我们还像之前一样,你信任我,我护着你,好不好?”
她对下人一向赏罚分明,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但冬青当年将汤药端给她时并不知里面下了堕胎药,最后宁死也不愿意帮关意桉对付她,在她看来,便算不得不忠,只是因情所误,糊涂了些。
再说她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冬青却被关意桉害得不轻。如今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身子骨不好,以后又生不了孩子,孟菱歌实在不忍心再由着冬青流落在外。
若是再遇到一个陆云天,可如何是好?
这次是运气好,去北疆的路上正好遇到了,不然只怕冬青被陆云天打死,她都无从知晓。
冬青干呕了许久,一点东西都没有吐出来。
她虚弱地抬头,叫了声小姐后,满腹的愧疚与思念还是说不出口。
“好。我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现在有些困了。小姐也早点休息…”
孟菱歌闻言更是心生怜悯,连忙起身道:“那你早点休息,以后我们姐妹多的是时间慢慢叙旧。”
冬青将孟菱歌送出房间后,在营帐门内伫立良久,她能感觉到孟菱歌亦在营帐门外停顿了片刻,最终长叹一声离去。
她们仅隔了一道帐门,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营帐是临时搭建,设施简单,仅在地上铺了一块长布,孟菱歌给冬青今天买的衣裳,以及军医开的药膏都放在角落。
冬青这几天确实是没休息好,准确来说,是她这三年多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到了无人能伤害她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能倒头就睡才是。
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冬青今日虽然一直低头不语,但她看的很明白,孟菱歌身边没有她之后,依旧过的很好。
有满眼都是她的夫君,有可爱的孩子,有忠心细致的丫头。
可离开孟菱歌后,她却一路厄运,处境凄惨。
不是孟菱歌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孟菱歌。
现在孟菱歌愿意收留她,并不是还需要她的照顾,而是顾及昔日情份,或是怜悯同情她。
可她在得知郑青山就是关意桉后,又哪还有颜面再接受孟菱歌的帮助?
冬青在黑暗中坐了半宿。
次日清晨,孟菱歌与温止陌起床后,就有侍卫过来禀告。
“王爷,王妃,昨天你们带回来的姑娘在丑时初刻要求离开军营,说是跟你们商量过了的,当时王爷王妃已就寝,属下不敢打扰,只好派人暗中跟着。刚才跟踪的人回来,说那位姑娘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温止陌。
“早上打扫营帐的士兵在那位姑娘的营帐里找到了这个。”
温止陌顺手将信交给孟菱歌,“要不要派人将她带回来?”
有人跟着,又是去往京城方向,安排暗卫去找,差不多半日便能带回。
“不用了。”孟菱歌看着侍卫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昨夜她提及带冬青去北疆时,当时冬青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不安。
那时她便猜出冬青应是另有打算。
侍卫退下后,孟菱歌当着温止陌的面打开信件。
里面寥寥数笔,略为潦草,信纸上还有几滴湿痕,显然是冬青一边落泪一边执笔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