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by僵尸嬷嬷
僵尸嬷嬷  发于:2025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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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诺懊恼不已,和谢知易吵了一架,次日气鼓鼓地背着书袋去学堂。
过完年回来,同窗看她的眼神莫名多几分同情,有人还特意过来拍她肩膀安慰她。
宝诺不明所以。
看着身旁空荡的座位,她这才恍然大悟,裴度进了甄家私塾,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念书了,他和甄姝华的婚事已众所周知。
面对周遭意味深长的目光,宝诺烦得很:“看什么?我不能来上学吗?”
“谢家老四,你要是难受,回家歇几日,不用强撑的。”
“我好端端的,强撑什么?”
“是,没说你不好,我们都明白,没事没事。”
“……”宝诺一天也待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裴度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早已暗生情愫,却被父母和门第拆散,活脱脱一对苦命鸳鸯。
宝诺都能猜到他们背地里怎么嚼舌根。
“谢家老四一定伤心坏了,出来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也真难为她。”
“其实早该有自知之明,甄家与裴家本就是姻亲,再说人家什么门第,那甄老爷迟早要回京城做大官,裴度将来也要走仕途,怎么可能娶一个市井女子。”
“如今这些姑娘会读书会认字,看多了话本,怕不是心存幻想,以为情郎愿意为她放弃前程,与父母决裂,带她私奔去?”
“呵呵,想多了,戏台子没搭好,她们倒戏瘾大发起来。”
宝诺莫名其妙受了一整日的同情,回家倒在床上生闷气,连晚饭也不下楼吃。
掌灯时分,一双沉稳的步伐踩着木楼梯上来,越走越近,宝诺晓得是谁,转过脑袋面朝里侧,不予理睬。
“嘎吱”一声,房门推开,谢知易端着漆盘进来,把饭菜放在桌上。
宝诺趴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谢知易靠近床榻,挨着旁边坐下,推推她的背:“为什么不吃饭?”
“挺尸。”
她冷冷回答,左脸压着枕头,肉乎乎的,怪可爱。
谢知易附身凑近瞧她:“我明天就走了,你还生气,不和我腻乎一下么?”
听见这话,宝诺眉头紧锁,坐起身瞪住他:“哥哥,你究竟在外头做什么,还要瞒我到几时?这些年你每次出远门可知我有多担心,怕你遇到危险,怕你不回来,更怕你死在外面。以前你觉得我小,很多事情不该问,那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糊弄!”
谢知易看着她,沉默片刻:“从没想过糊弄你,事关重大,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宝诺冷笑:“这正是冠冕堂皇的糊弄,二姐三哥和伍仁叔都知道,偏瞒着我……”她说到这里咬了下唇:“就我是外人,不能听你们的秘密。”
谢知易手指微动,胸膛起伏,不禁掌住她的下颚,让她直视自己:“你是我最亲近的人,这点还要怀疑吗?”
宝诺抿嘴不语。
他不忍心疾言厉色,暗自叹息:“大家想保护你,希望你在天真无邪中长大,不要沾染那些残忍的脏东西,你没有被血腥玷污过,你是干净的,我们这些年是在守着你过日子,明白吗?”
宝诺心下一怔,瞳孔晃颤。
相处时间太长,习惯了客栈的营生,每天看他们像普通人那样忙于生计,几乎忘记他们来自江湖,身上很可能还有血仇。
宝诺忽然觉得自己任性,垂下眼帘喃喃开口:“对不起,哥,我刚才语气太冲了。”
谢知易揉她脑袋:“知道你关心我,在乎大家,所以才着急。我答应你,不会等太久,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嗯。”
“还生气么?”谢知易掐了掐她圆润的脸颊:“饿不饿,先吃饭吧。”
“不饿,不想吃。”宝诺顺势依偎进他怀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哥哥,你这次离家要是敢超过三个月,我再也不理你。”
“这么严重?”谢知易笑:“那我可不敢。”
翌日,宝诺给谢知易送行,一直送到城外二三里,舍不得他走。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哥哥给你带回来。”
宝诺低着头:“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春天了,我想在院子里种荷花,养金鱼,等到夏天荷花盛开,满院子都是香气。”
谢知易莞尔笑道:“好啊,到时得慢慢挑选瓦缸和苗子。”
宝诺还是低落,谢知易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她会意,闭上眼睛等着那个亲昵的动作。
没动静。
哥哥怎么不蹭鼻尖了?
宝诺预感不妙,睁开眼,果然见他变了脸色。
“谢宝诺。”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拇指磨蹭她的下巴,语带讥讽:“闭着眼睛干什么呢?这么大人还撒娇,合适吗?”
不等他说完,宝诺连退几步,转头骑上踏雪。
谢随野的手空了,顿在那里,随即笑笑:“你最好安分守己,要是我回来听见你又闯祸,以后哪儿都别想去。”
“哦。”宝诺做出恭敬的样子:“大哥,一路顺风。”
谢随野离开平安州的次日,宝诺自己做主退了学,开始准备惊鸿司的游影选拔。
谢倾是不同意的,他有时会拿起作为三哥的责任,管教小妹:“你要翻天了,趁大哥不在,居然敢擅作主张。”
谢司芙出来支持妹妹:“让她做自个儿喜欢的事,那破书再念下去又不能考状元,我觉得老四读书读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
伍仁叔虽是长辈的年纪,但从来没有长辈的威严,他喜欢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客栈里的各项事宜,除了厨房归他管,别的都由谢氏姊妹做主,他不参与决策,家里的事也一样。
“我已经决定了。”宝诺用冷静的态度平息二姐三哥的争执,过完十五岁生辰她不再是需要管教的孩子,逐渐生出掌控自己人生的欲望。
正如谢知易所说,多宝客栈众人是守着宝诺在过日子,当她表现出成年后的主张,大家都意识到四姑娘长大了,不能再替她做决定,因为她已经可以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伍仁叔,我需要你的帮助。”
宝诺已制定好训练计划,她要趁这几个月时间练习骑射和兵器,增强体能,以便应对惊鸿司的筛选。
谢司芙叹道:“我就知道老四做不成弹琴绣花的淑女。”
她骨子里喜欢刺激,甚至危险,随着年岁渐长,心底深处的自我会慢慢浮现,指引她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伍仁叔闲置已久的武艺终于发挥作用,他摩拳擦掌,别提有多兴奋。
“丫头放心,交给我,几个月时间虽不能保你速成侠客,但应付区区游影选拔不在话下。”
于是从次日起,宝诺每日早起打拳,自觉自主,再也没有偷懒贪睡。
伍仁叔专门缝制小沙袋给她系在四肢跑步。
库房里存放着谢随野收藏的兵器,有古董青铜剑,玉鞘匕首,破甲锥,雁翎枪,鎏金嵌宝腰刀,宝塔竹节鞭……宝诺以前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如今置身其中,被其冷峻精美震撼,一件一件摸过去,心下赞叹不绝。
“挑一样衬手的练练?”伍仁叔叉着腰,自信潇洒,他什么兵器都能耍两下。
宝诺果真挑选起来。枪是百兵之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速度快,穿透力强,适合长距离攻击,但怕近身,出门也不好携带。
剑则灵巧,攻防一体招式丰富,技巧性强,易学难精,杀伤力不如刀斧刚猛,若对方穿戴硬甲则效果稍逊。
匕首为近战兵器,隐蔽性强,重量轻,操纵灵活,适合近身搏杀,上手相对较快。但遇到长兵器便无还手之能,最好作为暗器使用。
九节鞭不考虑,操作太难,容易勒死自己。
刀,百兵之胆,刚猛硬朗,招式简洁实用,上手比剑快,易见成效,初学者掌握劈砍就能有一定的战斗力。
“你哥擅长用剑。”伍仁叔说:“他三四岁就摸兵器,刀枪剑棍都学,尤其钻研剑术,拜过不少名师。你若想学,等到后面精进,家里便有现成的高手。再说长剑轻盈灵巧,恰适合女子使用。”
宝诺点头:“有道理。可是我喜欢刀。”
她已经看中一把鎏金百炼钢单手雁翎刀,单血槽,刀鞘为木胎绿鲛鱼皮,镶嵌玉石点缀。
伍仁叔拿起来:“这是你哥的藏品,尚未开刃,正好用来训练。”
宝诺仿佛看见自己练成之后英姿勃发的模样,顿时干劲十足。
早上在后院学刀,下午出城练习骑射,至晚方归。
一个多月过去,宝诺饭量变大,手掌磨出茧,谢倾特意给她调配滋润双手的丁香凝露,担心她走上谢司芙的老路变成一个大老粗。
宝诺不在乎手脚粗糙,她每晚沐浴观察自己的身体变化,肌肉线条逐渐清晰,结实漂亮,她相当满意。
三月天气转暖,后院墙边的几盆月季开花,紫燕飞舞,粉妆楼,花色各异,娇艳欲滴。
这日裴度差人送来请柬,他与甄姝华正式定亲了。
谢司芙给自己倒茶,垂眼瞥着帖子,似笑非笑:“甄家孝期刚过,迫不及待给女儿订婚,打的什么算盘?”
谢倾琢磨:“裴度请我们老四去吃席情有可原,但他爹娘和甄氏竟然也同意?”
宝诺刚练完刀,满头细汗,用帕子随意擦拭,端碗吃茶解渴:“裴度是我至交好友,他下帖子,我一定得到场恭贺。”
谢司芙轻叹:“你知道外面谣言满天飞,都在传你为裴度伤心,连学堂也不去了,还有人说你受刺激,整天背着弓箭骑马出城,像是准备复仇……”
谢倾忍俊不禁:“这都什么跟什么?写话本呢?”
宝诺起初面对这些流言也很恼火,但她现在目标明确,有要紧的事情做,旁人的目光和揣测都变得无足轻重,不过一些闲话,若放在心里认真生气倒实在不值。
“我和裴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大方邀请,如果我不去,反而落人口实,以为我心虚逃避。”宝诺已经考虑妥当,她要坦坦荡荡地送礼,还要亲自参加宴席。
谢司芙仍气不过,叉腰哼笑道:“我们老四日后必定嫁得如意郎君,到时让大哥给你操办婚宴,准备十里红妆,热闹个三天三夜,让整个平安州看看到底什么叫排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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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入V,万字章掉落。
这次哥回来以后就要开始正式的情感撕扯了。
宝诺有自己的小成长线,估计大家想尽快看重逢,所以接下来三天都是大肥章。
骨科有天然亲密的优势,但从亲情过渡到爱情也有难以避免的纠结困惑,这也是禁忌魅力之所在。
我理解的骨科精髓不在于“乱”,而在于秩序和伦理的呈现,越是有亲情的束缚,乱起来越惊心动魄。
不过本文还是比较轻松甜蜜的,没有太大的虐点,大家放心食用。
[黄心]我们的宗旨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哥妹永远不分离。

婚嫁这种事太过遥远, 宝诺不做考虑,现在想的是裴度订婚该送什?么?贺礼。
她到库房挑拣,选中一座缂丝插屏, 图案为鸳鸯戏水,是成双成对的寓意, 甚为合适。
凭她与裴度的私交,这件礼物提前送去裴家, 以表挚友之谊。
纳征前夕,裴父裴母核对定亲礼账, 几十只大箱子摆满堂屋。
“蜀锦、宋锦、越罗各四十匹,金银器物共计四十件,珍珠、玛瑙、香料、茶饼、瓷器……”
裴度靠在桌边托腮发呆。
“阿度, 你怎么?回事?”裴老爷略微不悦:“父母为你的亲事忙前忙后张罗, 你却置身事外,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裴度闻言立马起身站好:“儿子不敢。”
裴夫人沉浸在喜悦中:“要定亲的人了?, 还被你这么?管教, 当心姝华见了?要笑话他的。”
裴老爷轻叹:“姝华娇生惯养,性子要强,日后嫁过来只怕不好相处。”
“你是她舅舅,本就是长辈, 她嫁过来亲上加亲,怎会?不好相处?”
裴老爷瞥着琳琅满目的聘礼:“难说?啊,甄孝文?脾气大,有?其父必有?其女,丧期结束,她爹很快便会?复职,咱们小小商贾高攀权贵, 可?不得看?人脸色么?。”
裴夫人疑惑地?打量:“老爷为何如此惆怅?咱们和?甄氏做了?十几年亲家,早该习惯了?呀。”
裴老爷步入中年有?些力不从心之感:“我妹妹嫁给甄孝文?时,他还没做官呢。这夫妻二人后来去了?京城,多年不见,突然丁忧回乡,却摆出那?副达官显贵的姿态,唉,若非为了?阿度的前程,我倒未必想和?他们再结亲。”
裴夫人道:“阿度,你看?,爹娘都是为了?你,你可?要争气,用心准备科考,眼下只是订婚,倘若一直考不中,你姑母和?姑丈随时可?能悔婚的。”
裴度深呼吸,面露勉强之色:“这种小心翼翼看?人脸色的婚姻拿来何用,我可?以为了?父母的期许努力读书专心备考,考不中也是我自己丢人,若有?幸登科及第,说?明我有?这个能力,又何须依靠联姻呢?”
“这叫什?么?话?”方才?还失落感叹的裴父顿时正色道:“官场上家世背景多重要你不知道吗?莫说?妻族亲戚,即便是老师、同窗、同乡,朝中有?这些人脉才?能担保你仕途安稳,否则举步维艰,何时才?能晋升?你怎么?如此幼稚?”
裴度低头不语。
裴母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听你爹的,别?胡思乱想,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正当此时,小厮忽然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多宝客栈的谢四姑娘送来贺礼。”
闻言,裴度暗淡的眸子微微亮了?亮:“宝诺?”
两个家丁抬着小插屏走进堂屋,裴度迫不及待掀开包裹的绸布,仔细欣赏这座精致的摆件。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也上前查看?。
“鸳鸯?什?么?意思?”裴母哼笑:“你都要定亲了?,她难道还想撩拨不成?”
裴度皱起眉头:“娘,你对宝诺成见太大了?,她是我的至交好友,希望你不要再针对她,客气一些。”
裴母沉下脸:“你次次为那?丫头顶撞长辈,可?见她不是善类,谁家好姑娘会?挑拨别?人母子不和??”
裴父抬手打断:“一座屏风罢了?,也算她的心意,只是听说?她退了?学,近来行?为怪异,你请她出席订婚宴,但愿她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才?好。”
裴度忽然觉得疲惫不堪,为何与最亲近的父母交流起来如此之难,每句话都让他感到无法沟通。
他很想念宝华寺的师父,在佛堂谈经论道的时光远离世俗,那?是更加辽阔更加深邃的体验,超越世间所知的一切,偶尔灵光闪现,短暂觉悟的愉悦令人浑身振奋,比什?么?功名利禄香车宝马带来的快乐更加浩瀚盛大,简直无以言喻。
“……”可?他现在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做着违背本心的事,和?青梅竹马的朋友来往都成了?奢侈。
幸亏宝诺不畏惧流言蜚语,还愿意当他是朋友。
平安州的习俗通常会?在纳征仪式后举行?家宴,媒人及双方亲眷一起吃饭,完成定亲的程序。
然而这种家宴怎么?会?邀请宝诺呢?
当日,宝诺带着礼金骑马来到甄府,但见门前衣香鬓影,车水马龙,平安州的达官显贵皆来庆贺,竟是大摆宴席的场面。
宝诺递帖子送了?礼金,上回针锋相对的郑总管见着她依旧笑盈盈,待客礼数做得够足。
“哟,谢四姑娘来了,快请进。”
宝诺也笑笑,随众人走入甄府,不知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宴客的大厅,四周张灯结彩,花团锦簇,闹哄哄,她心下感叹:真喜庆啊。
“谢家老四!”忽然有?人招呼:“快来,这儿坐!”
宝诺定睛望去,原来是昔日两位同窗,也是裴度的好友,那桌全是年龄相当的小辈,有?裴度的堂姊妹,还有?甄姝华在平安州结交的朋友。
宝诺过去落座,发现这些人都在打量她。
“怎么了?”她直接问。
“你就是谢家那?位姑娘?”
宝诺想了?想:“应该是吧。”
少男少女们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发笑:“如今外头有?许多你与裴度的传闻,什?么?棒打鸳鸯,伤心失意,不过都是些风言风语,今日见你这般坦荡,我倒觉得都是无稽之谈。”
宝诺随意笑笑。
正式开宴,甄孝文?亲自带着裴度一桌一桌敬酒,让他结交平安州的贵人。宝诺瞧这高朋满座的定亲宴,霎时明白过来,甄家是借儿女婚事宴客,彰显声望,经营人情世故,笼络权贵阶层关系。
“走,我们去内宅看?看?姝华。”
准新娘子不必出来应酬,她的闺中密友起身前往内院。
宝诺百无聊赖地?吃了?两杯酒。
裴父裴母坐在主桌,欣慰又骄傲地?看?着应酬中的儿子,仿佛已经预见他将?来蟾宫折桂光耀门楣的情景。
“岐王府贺礼到——”
突如其来的禀报声打断交际,岐王府的管家进来,他代表王爷,在场所有?宾客立即停止宴饮,纷纷站起身以示礼节和?尊重。
“连岐王府都来人了?。”宝诺身旁的同窗暗暗咋舌。
这场订婚宴,本该是主角的两位倒成了?背景摆设。
酒过三巡,裴度终于得空过来打招呼。
“阿度你行?啊。”同窗调侃:“今日可?谓风光无限,着实令我等艳羡,订婚尚且如此,到了?成亲那?日又该如何盛大呢?”
裴度笑笑:“那?也得考上功名再说?。”
“诶,以你的才?学不在话下。”
裴度有?些醉意,意兴阑珊,吃半杯茶,转头同宝诺说?话。
“你送的贺礼我收到了?,多谢费心。”
他似乎哪里?变了?,定亲后成熟不少,再也不是以前半大的混小子。
“你喜欢就行?。”宝诺说?。
裴度问:“最近你忙什?么?呢?”
“准备惊鸿司游影招募。”
“你想加入惊鸿司?”裴度意外。
宝诺点点头:“是呀,大家都长大了?,你要参加科举,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唉,日子过得真快。”
裴度垂眸呆滞片刻,略笑了?笑:“听说?你每日出城练习骑射,得空了?我去看?看?你的风采。”
宝诺转过来瞧他,稍作沉默:“可?以呀,多带几个人,我们俩就别?单独相处了?。”
裴度慢慢沉下脸:“你也在意那?些风言风语,要和?我生分吗?”
宝诺轻叹:“不是要和?你生分,只是你已经许了?人家,就算不在乎外边的流言,也该顾及你未婚妻子的感受呀。”
裴度瞪了?她一会?儿,不由?得泄气:“好没意思。”
宝诺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大喜的日子高兴些,有?失必有?得嘛,岂能尽如人意。”
刚把裴度哄好,转眸却见甄夫人和?郑总管用锋利的目光盯过来,脸色不大痛快,宝诺视若无睹,拍了?拍裴度的肩:“我吃饱喝足,该回了?,下午还有?好多事忙呢。”
“这就要走?”
“嗯。”再不走,甄家只怕想赶人了?。
裴度垂下双肩:“好吧,原本请你赴宴就是为难你,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宝诺见他这样有?点难受,别?人办喜事都兴高采烈春风得意,偏他如此厌倦勉强。
回到家,谢司芙立马笑盈盈抓住她刨根问底。
“头一回自己出去吃酒,感觉如何?听了?多少刻薄话,遭人白眼了?么??”
“没有?,甄府忙着招待贵客,没功夫搭理我这个小角色。”宝诺揉了?揉肚子:“有?剩菜吗?我没吃饱,他们家的厨子实在太普通了?,宴席还不如我们的家常菜好吃。”
“给你留了?饭菜呢,阿贵去厨房叫人热一热。”谢倾挑眉道:“行?啊老四,现在能自个儿出门应酬了?,大哥回来也不知该喜该忧。”
“自然高兴的呀。”谢司芙道:“我们四姑娘总要长大的嘛,难不成一辈子躲在大哥羽翼底下做只弱不经风的雏鸟?岂有?此理?”
谢倾嗤笑:“她都敢背着大哥备考惊鸿司了?,先斩后奏,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跟大哥交代。”
谢司芙朝宝诺挤眉弄眼:“别?怕,届时木已成舟,大哥也不能怎么?样。”
宝诺并不害怕,反而心中隐隐期待,违背哥哥的禁令,挑战他作为兄长的权威,会?有?什?么?后果呢?谁让他一走几个月,可?恶,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好了?。
冬去春来,一恍到了?四月,草长莺飞,已经超过宝诺设定的期限,谢知易却还没有?回来,也不知被什?么?绊住,竟然失信。
往好处想,他不在,宝诺可?以大张旗鼓去参加惊鸿司的选拔了?。
“地?点怎么?在沧丸镇?”伍仁叔看?着誊抄的告示,眉头紧锁:“骑马过去也得半日呢,离家这么?远,万一出什?么?急事可?如何是好?”
谢倾也瞧着告示:“沧丸镇翡君山,他们打算在那?儿进行?训练吧,远离市井,确实比在城内妥当。”
谢司芙碰碰宝诺胳膊:“老四,怕不怕?现在打退堂鼓来得及。”
“我要去。”
谢倾摇头长叹:“真是自讨苦吃啊。”
伍仁叔也想检验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教:“行?,有?决心好样的,辛苦这几个月,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
当天收拾包袱,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谢司芙还想塞果脯蜜饯,被宝诺拒绝。
“哎哟,我们宝儿要是在外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谢司芙焦虑难当,这几年相处没有?分开过,骤然要送小妹出远门,人还没走,她的心已经空空荡荡。
晚上宝诺去她屋里?和?她一起睡。
“怎么?了?,二姐舍不得我呀?”
“我才?没有?,就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宝诺依偎在她身旁,胳膊搭过去,腿也压住:“我舍不得离开家,可?又想自己出去闯闯,不想长大,又害怕真的长不大,变成胆小懦弱的无用之人……”
谢司芙笑:“你咋那?么?别?扭?”
宝诺佯装叹息:“谁让我有?个能干的姐姐呢,整日瞧她风风火火,客栈从里?到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外面多少男人都不如她,唉,我要有?她一半厉害就好了?。”
谢司芙脸红:“你这臭丫头,故意臊我是吧?”
宝诺抬头眨眨眼:“难道我以前没有?说?过,我心里?一直很佩服你吗?”
谢司芙见她变得认真的表情,愣了?愣,摇头。
宝诺道:“二姐,你可?了?不起了?,精明强干独当一面,能和?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年纪轻轻就当家做主,大哥不在,你就是多宝客栈的顶梁柱。试想一个人长袖善舞,却又能保持真诚仗义?,怎么?不算女中豪杰呢?”
谢司芙脸颊升温发烫:“我哪有?那?么?好……”
“你就是那?么?好。”宝诺坚定地?点头。
谢司芙愈发耳根子热:“行?了?行?了?,嘴这么?甜,是想大哥回来让我帮你打掩护?”
宝诺倒回枕头上:“他答应我三个月内回来,说?话不算话。”
“必定有?很要紧的事。”谢司芙轻声道:“想想看?,大哥一向重视对你的承诺,若非特殊情况绝不会?食言的。”
宝诺眉尖蹙起:“他会?不会?出事?”
“不可?能,别?瞎想。”谢司芙语气肯定:“你还是担心自己吧,等他回来,很可?能直接闯进惊鸿司把你揪回家,你可?要做好打算,省得到时候场面闹得太难看?。”
宝诺望着帐子发呆,心里?千思万绪,浑浑噩噩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伍仁叔亲自驾马车候在店外,客栈里?的伙计们争先恐后出来送四姑娘,连长住的客人也跟着凑热闹。
宝诺怪不好意思:“别?弄这么?大动静,我又不是参军打仗。”
谢倾歪在门边笑:“这么?大阵仗,可?别?上午去,下午就回哦。”
“乌鸦嘴。”谢司芙啐他:“看?不起老四还是看?不起伍仁叔?”
“该走了?。”伍仁叔催促。
谢司芙也一起坐上马车,送宝诺去沧丸镇。
“其实我自己去就行?。”宝诺觉得他们过于小心翼翼,把她当易碎的琉璃了?。
“那?怎么?行?,总要到地?方看?看?情况,若有?什?么?不对劲的,立刻调头回家。”谢司芙打量她带的武器:“咦,你平日用的雁翎刀呢?不是已经开刃了?吗,怎么?带这把破铜烂铁?”
“……不是破铜烂铁。”宝诺拿走放好:“那?把雁翎刀太招摇,换把普通的比较合适。”
谢司芙失笑:“人小鬼大,顾虑倒很周全。”
伍仁叔略回过头:“谨慎些是对的,此次招募放开条件,入选者每月可?领五钱银子,五十斤米,必定有?很多人参与,人员繁杂,张扬不是好事。”
马车跑得快,约莫中午抵达沧丸镇,三人在镇上吃了?顿饭,接着马不停蹄赶往翡君山。
“这么?小的镇子竟然如此热闹。”谢司芙掀开轿帘端详青石小街:“那?些年轻男女都是参加游影招募的吧?四儿,你竞争对手可?不少哦。”
伍仁叔说?:“没啥好怕的,别?给她压力。”
宝诺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略感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到了?翡君山,人头攒动,歇山顶石门伫立在前,高大庄严,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停靠山脚,有?的少年由?父母亲送,小厮搬运箱笼,简直如同踏春。
宝诺跳下车轿,背起包袱,拿上腰刀:“二姐,伍仁叔,你们回了?吧。”
“不急,送你上山再说?。”
“不用了?。”宝诺严词拒绝:“我不是上学堂,也不是孩子,送到这里?即可?。”
谢司芙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出,无奈道:“好好好,我的四姑娘,翅膀长硬,要展翅高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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