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by僵尸嬷嬷
僵尸嬷嬷  发于:2025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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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诺同他俩道别?,独自走向石门。
除去那?些由?马车、驴车拉送的,许多人徒步而来,风尘仆仆。
“这位仁兄,你背篓里?怎么?全是红薯?”
“啊,我娘怕我挨饿,特意准备的。”
“惊鸿司怎会?让人挨饿?你来之前都不打听清楚吗?”
“诶,我以为参加选拔的都是穷苦出身,怎么?还有?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
“惊鸿司游影,配发鸿雁服,雁翎刀,走出去气势逼人派头十足,那?些少爷小姐也想过把瘾呢。”
“此言差矣,你说?的那?些派头倒在其次,‘天子近臣’四字才?是真正的派头。谋得惊鸿司官职能迅速提升家族地?位,给子女镀金,京城里?那?些勋贵子弟都想在惊鸿司挂职呢,毕竟有?司法豁免权,寻常衙门不能直接逮捕,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宝诺挤入人群中,男女站位分明,嘈嘈切切,议论声不绝于耳。
石门前有?两个士兵把手,目不斜视如同雕像。
“他俩也是游影吗?”
“不知道,瞧装扮大概只是普通士兵吧。”
就在众人议论的当头,高高的石梯上走来两个身穿冷峻玄色鸿雁服的男女,佩戴腰刀,仪态挺拔。
周遭不约而同屏息噤声。
为首的女子面无表情扫视四下,眉宇间略有?不悦之色。
“那?个,女长官,”一对中年夫妇拉着自家儿子凑上前,殷勤热络:“我儿生性腼腆,听闻惊鸿司招募,特意带他过来见见世面,锻炼他的秉性,您只管调教,但是他有?梦游的毛病,每日都得吃药,还请你稍稍留心一二……”
那?位女子打量他们一家三口,淡淡道:“我这儿是救济院吗?”
她身侧的男子厉声呵斥:“放肆!长官便长官,什?么?女长官?还不退下,所有?人肃静,原地?听命!”
中年夫妇惨遭训斥,讪讪地?退回石门外。
“我叫秦臻,是本次游影选拔的教官,辛苦诸位从各地?赶来翡君山。”她声音洪亮高亢,底气十足,上挑的眼睛如鹰一般锋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惊鸿司乃天子臂膀,本次招募虽不在京城总部,却也不是给你们游历玩乐的地?方。”
她说?着瞥向车轿:“各位舐犊情深的老爷夫人,且把你们娇生惯养的儿女领回去,这里?培养忠诚的利刃,不需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更不是纨绔子弟镀金的跳板。若再有?示弱卖乖者,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此言一出,当即便有?几人灰溜溜地?离开。
宝诺脸颊微微发烫,她也心虚,半日路程还得家人送,多少有?些娇气了?。
秦臻继续道:“此次选拔期限为一个月,每七日一考,四场考核的总成绩决定最终去留,入选者将?接受两年训练,每月发放钱粮,两年后正式成为游影,食朝廷俸禄,转入军籍。”
立马有?人高举手臂:“敢问每月钱粮多少,和?告示所注的一样吗?”
“不错,入选者每月五钱银子,五十斤米。”
这里?许多人都为谋生而来,钱粮待遇是很现实的问题,大家听完教官的承诺,纷纷点头安下心。
“蕊儿,一定要努力选上啊,五钱银子五十斤米,比你哥挣得还多!”
“这回没来错,惊鸿司是个好去处!”
“竞争可?不小,咱们得加把劲。”
秦臻打断众人交头接耳:“想清楚便随我上山,山门七日一开,若有?人中途反悔,也需等七日后方能离开,没有?商量的余地?。”
“走吧走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人潮涌动,宝诺回头张望,看?见伍仁叔和?谢司芙还立在远处,听完教官的话才?放心。
宝诺朝他们挥挥手,背着包袱埋头上山。
六年前,还是镇国将?军的南帝率兵镇压叛军,两年时间逐步收复各地?城池,又于回朝途中发动兵变,黄袍加身,率大军逼迫孱弱无能的老皇帝禅位,成为南朝新主。
惊鸿司成立不过三年,远离京师的老百姓对其所知甚少,只听闻游影无需家世背景的门槛,无需走漫长的科举,待遇比普通士兵高,还受皇帝器重,因而许多人权当它是光鲜亮丽的金饭碗,心向往之。
今年起,惊鸿司开始在各个州府设立卫所,平安州算是第一批试行?地?,因其直接对皇帝负责的特殊性与独立性,必定与地?方官员和?藩王产生抗衡,真不知日后会?发生些什?么?。
山中草木繁盛,绿叶成荫,开阔处有?几间房屋和?营帐,惊鸿司的指挥使?和?各个长官已恭候多时。
宝诺随众人排队登记姓名、年龄和?住址,教官以男女划分队伍,再以识字与否做进一步细化。
“打起精神,速度要快!别?磨磨蹭蹭!”
在各个教官严厉的督促下,数百人被分成若干小队,每队十五人,以天干为号。
宝诺在女队的甲组。
这组里?边有?人认识她,方才?打了?个照面,对方异常惊讶。
“哟,这不是谢家四姑娘么??”
语气略带讥诮。
宝诺瞧她有?些面善,但想不起来有?何交集。
“你是?”
“甄府郑总管是我爹,那?日在我们小姐的订婚宴上我见过你。”
宝诺恍然大悟,点点头:“真巧。”
“我叫郑春荣,往后可?有?日子相处了?,四姑娘。”
她的目光明显带着审视,让人不太舒服,宝诺转头直视她的眼睛,平静道:“叫我谢宝诺就行?。”
“你原本姓什?么??”
“嗯?”
“不是谢家的表亲吗?”郑春荣笑:“怎么?连自己本家的姓都不要了??”
宝诺没理她。
郑春荣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教官点名。
“甲组第一排第三名,谁让你说?话了??懂不懂规矩?!”
“……”郑春荣撇嘴噤声。
“现在听我指挥分配,去你们的营舍放下行?囊,更换统一的训练服。女子往东,甲乙丙在第一营舍,快跟上!”
每个营舍有?三间大房,房内左右两张通铺,地?方宽敞却简陋,比起家里?舒适的环境更是天壤之别?。
置物柜里?摆放着玄色衣衫,一个高个头的女孩说?:“咱们按照队伍排序分配吧。”
“行?。”
大伙儿放下行?囊包袱,拿起衣裳比划。
“你们住得惯这种大通铺吗?”
“自然住不惯,可?那?又如何,难不成还指望一人一间闺房?”
“我娘见了?肯定笑掉大牙。”
“怎么?,你娘牙口不好?”
“不是,她反对我参加游影招募,在家骂好些天了?。”
“那?你怎么?一意孤行?。”
“唉,若不给自己找路子,家里?很快要把我嫁出去了?。”
这些识字的女子虽非大户人家小姐,却也不是穷苦出身,来此地?自然不单纯为银粮。她们有?的是躲避出嫁,有?的父母开明,鼓励女儿出来历练,还有?的野心勃勃,想入惊鸿司干一番事业。
瞧着来自不同地?方的女孩,听她们讲述自己的背景和?故事,宝诺顿觉气象一新,精神抖擞。
“换好衣裳立刻出来集合!”教官厉声催促。
宝诺勒紧腰带大步出门。
秦臻仰头眺望太阳与天色,背着手,对她们散漫松懈的样子大为不悦。
“利索点儿,下次我会?倒数十个字,迟到的人要受惩罚。”她态度并不凶恶,但颇具威严:“考核将?针对你们的骑射程度和?兵器熟练度做出评估,体能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标准,从明早起正式训练,七日后淘汰第一批人。”
闻言大家攥手难掩紧张。
秦臻从副官手里?拿过花名册:“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称呼姓名,只能叫编号,按队伍排序报数,记住你自己是几号!”
副官发号施令:“甲组第一排报数!”
“一、二、三……”
宝诺在第四位,事发突然,她心下一惊,所幸外表沉得住气,没有?显露慌张:“四!”
一营共计四十五人,女队总共有?三个营,男队那?边人数更多。
报完数,秦臻面色淡淡道:“今儿不早了?,没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她指着营舍后面的土路:“你们沿着那?条道跑步,跑到天黑就可?以回来吃饭了?。”
众人咋舌:“跑到天黑……?”
“怎么?,有?意见?”
“不敢!”一号女孩立刻进入状态。
“那?就跑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尘土飞扬,众人懵懵懂懂随列队移动,莫名其妙跑山路。
“大家当心啊,副官在坡上看?着呢。”五号提醒。
副官手持花名册,右手闲散利落地?转动毛笔,一条腿踏在石头上,于夕阳下眺望监督。
很快有?人跑吐了?。
不止一个。
“肚子好痛。”二号脸色惨白,掐着左下腹,冷汗淋淋。
“我也不行?了?,腿抽筋!”
突如其来的长跑令人难以招架,这种强度对缺乏练习的人来说?异常剧烈,才?一圈,吐的吐倒的倒,瘫在路边七零八落。有?的咬牙挺住,跑不动便大步快走,只有?少数人坚持匀速慢跑,宝诺是其中之一。
“甲组四号真行?,都不带喘的。”
“看?不出她这么?强,还以为是个娇气的小姐呢。”
宝诺目不斜视充耳不闻,心下暗暗欣喜,数月以来的训练果然有?用,她只是刚活动开,其他人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如此乱七八糟,站在土坡上观察监督的副官面色鄙夷,毛笔往舌尖沾两下,随手记录。
太阳总算落尽,天黑如同大赦,女队这边惨不忍睹,众人慢慢返回大营,发现男队也没好到哪儿去,帐前躺着晕厥的病鸡,指挥使?与众教官像看?脚边一滩烂泥,目色漠然。
“就这种素质也配选游影?”
“确实不如预期,但才?刚刚开始,大人稍安勿躁,说?不定后面会?有?惊喜呢?”
指挥使?抚摸扳指轻笑:“平安州富庶繁华,水土温润,只养文?人墨客,养不出血性硬骨头也算合理。”
教官们相互递眼神,暗暗感叹指挥使?此言侮辱性实在太强,一时间没人接话附和?。
山中夜凉如水,宝诺洗完澡回到营舍,十来个女孩子,有?的在灯下写家书和?日志,有?的歪在床上休息,有?的聊天,有?的靠着椅子晾头发。
空气里?都是沐浴后的皂角香。
“四号,你累吗?”
“还行?。”她回。
七号说?:“我看?你一点儿都不累,哎哟,我的腿都快断了?。”
“明天更辛苦,大家早点熄灯休息。”一号说?。
郑春荣擦着头发打量宝诺,忽而勾起唇角笑道:“不着急,难得松快会?儿,随便聊聊嘛。诶,你们可?知四号近来在平安州颇为出名,许多人说?她受了?情伤才?跑去舞刀弄枪,没想竟还参加游影选拔,唉,为了?男人可?真不值,尤其还是定了?亲的男人。”
话讲一半,郑春荣等着大伙儿发问。
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无好奇心刨根问底,大家都累了?。
宝诺迎上郑春荣的笑脸,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没有?啊,没什?么?,闲聊而已,你不必紧张。”郑春荣扭头招呼:“诶,你们知道她爱慕的男子是谁么??”
“不知道,没兴趣。”一号整理铺盖,挂着冷脸直言不讳:“我们来此地?竞争,应当光明正大,你拿别?人的私隐出来议论做什?么??这儿又不是市井茶馆。”
郑春荣笑意僵住,脸上露出无比尴尬的神情。
九号打了?个哈欠:“明日天不亮就得起来,大家别?熬太晚,早些熄灯。”
宝诺爬上床,盖好薄被,几乎倒头就睡了?过去。
翌日,山上的鸡还没打鸣,大营的号角吹响,催促众人起床。宝诺虽然睡得沉,却也十分机警,听见号声立刻睁眼,幽黑一片,营舍里?的打呼声尚未断绝。
“快!起床了?!”有?人大喊。
宝诺利索地?穿衣穿鞋,用布条束紧头发,见五号赖在床铺上起不来,立马按住对方的小腿用力晃两下:“别?睡了?,快走!”
“嘶——我的腿……”还酸痛着呢。
宝诺听见副官的倒数声,赶紧跑出门集合。
经过昨日的折磨,不少人腰酸腿疼,睡得尤其沉,一营迟到了?十来个,连衣裳都没穿好,狼狈地?站在秦臻面前。
“我看?你们都没睡醒,先跑三圈提提神,迟到的加多一圈。”
“啊?……”
“可?是我们还没有?洗漱……”
秦臻挑眉瞥过去:“要不要等诸位小姐吃早饭,梳妆打扮之后再开始训练啊?”
“……”
“跑完再梳洗,都动起来吧。”
披星戴月,山里?的鸟还在打瞌睡,紧凑的脚步声像炮仗噼里?啪啦,响彻夜幕。
“疯了?疯了?,我的腿不是自己的,腰也飞出去了?!”
“你们不冷吗?我怎么?直打哆嗦?”
“跑一会?儿就不冷了?,当心别?呛着风。”
“死副官,居然提着灯笼站在坡上监督,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躲不开他!”
怨声载道,有?了?昨夜的准备,骂归骂,这次没有?人中途瘫倒,即便用走的也走完了?三圈。
“看?看?你们有?气无力的倒霉相,跑个步就喘成这样,还不如乡野村妇底子强!”
听见副官的嘲讽,五号悄声喃喃:“那?你怎么?不去乡下招募?村妇有?家室羁绊,能跟你们走吗?”
“五号,嘴里?嘀咕什?么?呢?!”
她一惊,挺直腰板大声道:“回副官,我……”后面蔫儿下来:“没说?什?么?……”
郑春荣忍不住嗤笑。
“三号,你又在干什?么?,很好笑吗?!”
“……”
“五号三号,加跑一圈!”
“……”
站在中间的宝诺闭上眼睛,不敢多做任何表情。
秦臻道:“这只是第一天,以后每一天都是如此,挺不住的随时可?以放弃,只要说?一声,你们的名字便从花名册上删去,不必再受体肤之苦。”
微明天色下,营地?火把架火光摇曳,鸟儿开始鸣叫,幽暗的山峦逐渐显露清晰的轮廓。
“我退出。”
静谧中,有?人抬起手臂示意。
秦臻扫过去,毫无意外地?点点头:“还有?要退出的报上编号,直接出列。”
“一百二十三号。”
“七十六号。”
“一百零九号。”
副官打开花名册,找到对应的姓名,用笔划去。
秦臻:“从现在起你们不用再参与训练,可?以在旁观赏,也可?以留在屋里?睡觉。”
“我想回家。”
秦臻轻哼:“山门七日一开,刚见面的时候我说?过,你没有?听见吗?”
“那?,我们已经淘汰了?,还得在这儿待六天?”
“管吃管住,安心待着吧。”
秦臻对这几个逃兵失去耐心,正眼也不看?,转身走了?。
副官:“其他人洗漱完到大营吃饭,动作利索点儿,晚了?没东西吃都给我饿着!”
话音落下,女孩们撒腿就跑。
“真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人退出,这也太不扛造了?!”
“不晓得男队有?没有?淘汰的?”
“肯定有?!他们昨天就昏过去好几个!”
“诶,希望我们多多坚持,别?被他们比下去。”
宝诺一边洗脸一边听着,不自觉点头,原本她并没有?男女竞争的意识,也没有?刻意想压男队一头的念头,但此刻听见女孩们要强的言语,心里?也生出齐心协力的荣誉感,很奇妙,很振奋。
早饭过后,正式的训练开始,旭日初升,教官传授拳法,一整个上午都在练拳。
下午分发弓箭,秦臻见众人议论纷纷,便问:“摸过弓箭的人出列,该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男队一窝蜂振臂举手,女队这边却寥寥无几。
“快看?他们的表情,得瑟什?么??!”
大伙儿叉腰,十分不忿。
宝诺记着伍仁叔的忠告,安分守己,低调行?事,勿要引人注意。
可?眼看?着队友们失落懊恼,如何还能坐以待毙?
“我来试试。”宝诺自告奋勇站了?出去。

秦臻看?着热火朝天的年?轻男女, 显然已被勾起胜负欲,比刚来时萎靡不振的茫然模样?精神得多。
“看?来女队很不服气,是吗?”教官明知故问。
甲组高声回应:“自然不服!”
男队笑说:“争这?个作甚?我们接触弓箭的机会比你们多, 不客气地说,男子就是比女子更擅长舞刀弄枪, 事实如此,你们再不服气也?没用。”
此话一出, 霎时激怒女队:“大话说太早了吧?等?我们练过兵器之?后再论谁更擅长也?不迟!”
宝诺没有做声,低头自顾检查弓箭。
教官下达命令:“既然都不服, 靶场上见真章,两队比拼一下,看?看?虚实吧。”
“怎么办?”五号愁眉紧锁:“他们竟然有三分之?一会射箭, 我们这?边才寥寥数人。”
一号冷静开口:“虚张声势罢了, 男子最爱吹嘘自己,夸大其词。”
七号提议:“不管会不会, 大家都上, 气势不能输,不过就是拉弓射箭而已,能难到哪儿去?”
一号说:“乱射没用,得中靶才算。不过你的建议也?有道理, 各组都上,别被他们压了气势。”
开阔的靶场阳光甚好,大雁向北方迁徙,越过翡君山的上空。
比拼正在热火朝天,双方互不相让,连呐喊助威的叫声都想盖过对方。
场面一时混乱,无?数支箭乱飞, 大多落于草地,少有中靶。
“瞧,果然虚张声势!”七号眯眼?盯住男队,那些宣称自己会射箭的根本就是夸嘴,甚至有人连弓都拿反,真正有本事傍身的不过一成而已。
“吹牛吹牛!”
助威呐喊改成示威挑衅,整个靶场嘈杂喧闹,像有几百只鸭子在叫。
这?样?下去竟成了闹剧,教官厉声呵斥:“玩过家家呢?好玩儿吗?!”
众人屏息安静。
秦臻道:“两队各派五人轮流上场,每人只有三支箭的机会。”
“谁打头阵?”
女队这?边会射箭的不超过十人,宝诺说:“我想第?一个上。”
“你?”郑春荣嗤笑:“方才大家都在出力,你却?动也?不动,谁知你几斤几两?”
一号说:“方才你倒是射最多,有一箭上靶吗?”
“你……”
一号询问宝诺:“有把握吗?”
“嗯,相信我。”
“行,四、九、三十六、一百零七,还有我,过来排队。”
宝诺率先?出马,将弯弓拿在手里掂量,接着抽箭搭弦,扣指,三指如钩,白羽箭架在左手虎口之?上,拇指竖直紧贴弓把,掌心虚握,形成稳固支撑。弓弦轻抵下颚,通过靠位确认拉距和拉力方向,精准定位。
宝诺神态专注,双眸明亮而沉稳,身后紧张焦虑的气氛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咻!”
利箭如流光飞驰,直奔草靶,却?听“嘣”地一声,眨眼?之?间正中红心!
“好!!”
女孩们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宝诺不骄不躁,依旧沉浸专注,第?二支、第?三支通通射中红心!
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秦臻在边上瞧着,若无?其事地观察,看?不出什么情绪。
此时男队也?已上靶,但?偏离靶心,不如宝诺精准。
有了成绩,她在旁边做提点才能服众。
“别用手臂蛮力。”宝诺先?前观察到三十六号拉弓不稳,射箭看?似动作简单,实则每个步骤都很关键,不能凭感觉乱射:“开弓和撒放的核心力量来自背部肌肉,推弓时放松,别握得太紧。”
三十六号深呼吸,调整站姿,她确实不善技巧,嫌麻烦懒得学,射不射得中全看?运气,不愿动脑子。因?此听见宝诺的提醒心里还有点不痛快,像是受了约束。
但?眼?下众人瞩目,三十六号按捺性子,将宝诺的话放进脑中琢磨,似乎有些道理。
“嘣!”
“哇中了中了!”同伴们欢呼。
三十六号惊讶地望着草靶,她先?前射了那么多支箭,连草靶的边都没碰到,这?次只是稍微酝酿片刻,竟然能射中?
“继续,靠你的实力,别靠老天关照。”宝诺看?出她是个急性子,这?种?人通常有些自大,轻视规则和学问,喜欢追求放手一搏的刺激,没有耐心脚踏实地。若能磨炼性情,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成长飞速,若受不住磨炼,便只能局限于此,久而久之?泯然众矣。
宝诺说完就走开,一紧一松,三十六号对她那点儿抵触霎时烟消云散,不仅服气,还信心倍增,改掉手臂发力的坏毛病,顺着第一次的感觉射出剩下的两箭,均中草靶。
欢呼声中,秦臻打量人群里的宝诺,身旁副官略笑道:“竟然还会拿捏人心,有意?思吧?”
“四号,什么来头?”
副官翻看花名册:“家里开客栈的。”
秦臻点点头:“那就不奇怪了,客栈人来人往,整日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应付这?群同龄男女不在话下。”
副官道:“选这?样?的苗子,我们能轻松不少。”
秦臻却?笑了笑:“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再观察看?看?吧,目前我还没有发现她能打动我的地方,只是会射箭,会跟队友相处,不算什么稀罕的本事。”
副官点头附和。
整场比拼下来,女队上靶箭数远多于男队,竟是大获全胜的结果。
男队脸上挂不住,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就当让她们,弓箭较为小巧,又不能背着到处跑,游影的主要兵器是刀,那玩意?儿她们耍得明白么?”
怎么那么听不惯呢?
一号叉腰斥道:“手下败将,还不低头认输么?!”
“不认,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才刚开始,笑到最后才算真正的赢家!”
真是死鸭子嘴硬。
比拼过后,下午主要的训练便是弓箭,女队振奋,学起来干劲十足,乐在其中。男队被打击了士气,一些人不由懒散起来,随意?应付。
他们好像忘了教官随时都在观察,随时记录。
天黑后大营开阔的场地中央燃起篝火,教官让他们自己待着。男队要为白天的失利找回颜面,于是舞刀弄枪展现武力。
郑春荣忽然对着宝诺开口:“喂,四号,你来的时候不是带着刀么,上去和他们比划一下呀。”
“你想去可以自己去。”
“我又没带着兵器招摇过市,怎么,你那把刀只是为了装样?子不成?”
一号转头怪道:“三号,你为何老是找茬?”
郑春荣已经?忍她很久,冷冷反问:“我和四号说话,与你何干?每次都要插嘴。”
一号长得高挑,性情直爽且极有主见,甚至因?为嗓门大而稍显凶悍,短暂相处下来,大伙儿都默认她是大姐头,不会主动招惹挑衅。
郑春荣针对宝诺自然是为了她家姝华小姐,旁人不知内情,只当她将宝诺视为竞争对手,所以才会夹枪带棒。
一号瞬间脾气上来,站起身:“我就是看?不惯你的做派,怎么了,不服出来跟我比试比试拳脚呗。”
郑春荣也?不傻:“呵,我来这?里是要做游影,不是跟人打架斗殴的。”
一号眯眼?逼近,二号、五号和七号赶忙劝阻:“别动手,大家在一个阵营,不好起内讧,让人笑话。”
男队那边已经?在看?笑话了。
“女人打架我还没见过,听说甚为壮观,扯头发扇耳光,抓脸撕衣裳,你们该不会要来这?套吧?”
“岂有此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欺人太甚!”
教官见他们剑拔弩张,这?就要干架,随即高声制止:“展示即可,不能斗殴,此地不是市井瓦舍,你们也?不是江湖草莽!”
五号凑近宝诺低语:“将我等?分为男女两个阵营,推波助澜,使我们对立相斗,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宝诺也?放低声音:“往好处想,为了激发斗志,唤醒原始血性,分组和对抗能培养荣誉感和使命感,这?是凝聚人心的手段,你没发现大家已经?不知不觉进入角色了吗?”
五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往坏处想呢?”
宝诺瞥着惊鸿司的老狐狸:“制造纷争,借机观察我们每个人的反应,这?群老鸟个个都是挑动情绪的高手。”
五号咋舌,扯着嘴角:“把我们当猴耍呢,指哪儿打哪儿?”
宝诺发现秦臻看?了过来,于是清咳一声,端正背脊,装作老实静坐的模样?。
这?时,二营和三营分别走出两名女子,面色严肃,眉宇间隐含恼怒,似乎对男队的挑衅非常不满。
“启禀教官,在下略懂剑术,愿舞剑助兴。”
“可以,取剑来吧。”
这?时男队有人抬手道:“我的剑借给你。”
那姑娘冷冷清清瞥了他一眼?,不予理睬,坚持用自己的武器。
“……”
“人家不领情,你收收好意?吧。”
男子被调侃,面色发红,尴尬地抿嘴笑笑。
“她是几号?”
“丁组五十三,家里好像开铁铺的。”
“难怪她那把剑如此精致,定是她父亲精心打造,为女儿傍身。”
五十三号清瘦而高挑,浑身自带冷冽幽静之?感,仿佛暮春之?月,独悬天幕,遥照山峦空谷。
“瞧这?架势,这?身段。”六号七号不由自主学起她的姿态,脖子伸长,背脊挺直,如同仙鹤。
宝诺专心致志观赏,真如窥见月下仙鹤般美轮美奂,她忍不住鼓掌叫好:“漂亮!”
“与某些大老粗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啊!”一号放声赞叹。
五十三号收剑退场,另一位姑娘上前抱拳示意?,她使峨嵋刺,那是一种?短小精悍的武器,两头为尖刺,中间有一圆环,套于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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