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by僵尸嬷嬷
僵尸嬷嬷  发于:2025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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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雨伯?怎么抓的?”
谢随野抱着胳膊:“昨天被我打了一顿,你又被抢走,他气得够呛,今日?跑去烟花巷柳发泄怒火,我的人偷摸进去把他敲晕,从二楼丢进后巷,神不知鬼不觉给绑了。”
宝诺扯起?嘴角:“这么简单顺利?”
“对?你来说可能没那么简单,还得费尽心思色诱。”
“……”
宝诺想揍他。
“人关哪儿了?”
“自然是一个?秘密的地方。”
宝诺跟他出门?,骑马来到一座几近废弃的四合院,人烟寥寥,荒草遍地。
“这是谁的房舍?”
“以前存放兵器的一间库房,闲置很久了。”
谢随野带她?进入东厢,屋子背光,阴沉沉的,角落瘫着一个?人影,双手?反绑,死蛇般动弹不得。
章雨伯其实早就醒了,身上没有力气,像是被下了药,还被打过?,到处都疼。
他使劲回忆,清晨一早直奔花月楼,把姑娘折腾得昏过?去,他正穿衣裳,忽然发现墙上冒出一道影子,刚要回头就被敲晕过?去。
是什么人害他?把他绑架到此地意欲何为?谁那么大胆,敢绑通元镖局的少东家?
这时房门?“嘎吱”作响,诡异得像一声叹息,他先看见?谢随野进来,不由瞪大眼:“是你?”
昨日?劫持他的马车,抢走他的艳遇,今日?索性绑架……章雨伯眉梢直跳,怀疑他嫉妒自己纸碎金迷的生活,必定暗中窥探许久,谋划许久,才做出这种恶事。
“你快把我放了,否则没有好下场……”
他的威胁尚未说完,宝诺从谢随野身后走来,章雨伯霎时钉在原地,眼珠子仿佛爆裂般瞪着她?。
“你……”
此女不似昨日?那般艳俗装扮,手?里握一把精致的雁翎刀,举止神态也完全变了样。
宝诺抱着胳膊打量,淡淡开口:“就这么绑着,人跑了怎么办?”
谢随野略歪了歪脑袋,闲散地拨弄手?上的宝石戒指:“给他吞了药,四肢肌肉泄力,即便松开绳子他也爬不出这道门?。”
“你们是什么人?”章雨伯立马想到仙人跳,也猜到前两日?的偶遇乃是故意为之,这对?狗男女必定想敲诈钱财,却?不知为何突然从色诱改为绑架。
“我乃通元镖局少东家,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到我头上?呵呵,刚来宴州不久吧,打错算盘找错人了,我家背靠九华门?,收拾你们两个?小角色不过?碾死两只蚂蚁,想动我,先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狠话放完,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可以说无动于衷。
也是,既然敢绑架,想来也不是三言两语就吓到的鼠辈,章雨伯改变策略,以利相诱:“你们绑我无非为了钱财,我家有的是钱,这个?好说,要多少,我写一张条子,只管去镖局取。”
宝诺终于有了动作,抽出腰刀,将他随身携带的玉佩挑起?,抛入空中,轻巧接住。
章雨伯轻笑?:“这种成色的玉,我家库房有的是,徐小姐要是聪明人就不该这么对?我,做我房里一个?侍妾可比做劫匪强,眼界太?低了,何苦来哉?”
宝诺打量玉佩,谢随野慢悠悠上前,对?着章雨伯胯.下狠踩一脚,他顿时痛得张牙舞爪冷汗直冒。
“独生子遭绑票,章挥该现身了吧。”宝诺略带嫌恶地收起?玉佩。
“那得看看他还剩多少人性了。”谢随野回。
章雨伯听见?二人说出父亲本名,心下大骇,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你、你们想对?付我爹?”
宝诺居高临下瞥着他:“章挥在南朝坏事做尽,背信弃义?,卖友求荣,以为逃来宴州就没事了?”
听见?这话,章雨伯霎时坠落冰窟。
谢随野将这间仓库的钥匙交给宝诺,出门?时又将一只旗花火号递给她?。
“这是信号筒?”比惊鸿司用的那种穿云箭精致许多。
谢随野道:“倘若遇到危险,一个?人应付不来,你便发送信号,我这里好歹有几个?人手?,届时看见?信号自会前去相助。”
宝诺笑?起?来:“是哦,差点忘了,哥哥好歹是个?小堂主。”
“你自己当心,章挥狡诈,没那么容易上当。”
“嗯,我知道。”
蒲察元挥气势汹汹回到镖局,稳坐厅堂,看着玉佩和勒索信,脸色无比阴沉。
“谁送的?”
镖头回道:“傍晚一个?乞丐路过?,丢在门?口。”
“人呢?”
“放走了,疯疯癫癫的叫花子,受人指使前来送信罢了。”
蒲察元挥看着威胁的字条,让他明日?未时带五百两黄金去城外北坡赎人,且只能孤身赴会,不许带随从和护卫。
“东家,五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咱库房可能没有那么多现银。”
蒲察元挥仿佛没有听见?,眉头紧锁,倒是在想别的事。
“伺候雨伯的小厮呢?”
“石头,快过?来!”
小厮垂手?大步上前。
蒲察元挥冷眼看着他,询问?这两日?章雨伯的动向,遇见?什么人什么事,以及今早被绑的细节。
小厮头也不敢抬,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事无巨细。
眼看东家脸色越来越难看,镖头道:“少东家是被人盯上了,那名女子十分?可疑。”
蒲察元挥冷哼一声:“五百两黄金,真敢要,区区一个?女子,哪儿来这么大胆?”
嘴上没说,他对?章雨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算是厌烦透顶,成日?寻花问?柳便罢了,镖局里的事务帮不上忙,让他去讨好薛掌门?的千金,他连人家面都见?不着,简直是个?废物。
可惜蒲察元挥就只有这一个?亲生儿子,早年逃亡途中伤了根本,他已?无法再生养,章雨伯便是唯一的血脉,生性多疑的蒲察元挥没法相信外人,只能指望废物儿子开窍。
这下倒好,一事无成,反而招惹祸端,连累老子。
蒲察元挥倒不怕敲诈,可他担心对?方另有图谋,别是南朝那边来的索命鬼。
思来想去,他吩咐镖头和管家:“准备一只木箱,一辆马车,明日?我倒要亲自看看,绑架我儿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宝诺给的交易地点?在城外北坡, 距离城隍庙不足二里,视野开阔,午后未时?天光正?好, 来往踏春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还能看?见远处耕作的农户。
蒲察元挥命人早早埋伏在附近, 保护他的安全。未时?他独自驾车现身,伫立北坡等候半晌, 交易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看?来对方十分警觉,他把沉甸甸的木箱从马车抬下来, 金子就在面前,触手?可得?,竟然不为?所动。
如此可见, 要?么绑匪心思缜密, 早有戒备,要?么就不是为?钱财而来。
蒲察元挥预感不妙, 赶忙驾车返回镖局,
“东家,我们在北坡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绑匪或许根本没来。”
蒲察元挥思索半晌,攥拳捶了?下桌子:“不好, 她必定比你?们去得?更早,发现有埋伏,自然不会现身。”
“啊,那?少东家……”
蒲察元挥看?着木箱里的破铜烂铁,心下烦闷:“再等等,还有机会。”
交易失败,他的好儿子恐怕要?遭罪了?, 蒲察元挥心知肚明。
如他所料,宝诺正?在仓库对章雨伯动刑。
“你?要?做什么?别杀我、我有很多钱,我给你?钱!”
“你?爹不老实,看?来他对你?也就那?样,并非真心想赎人。”
章雨伯的衣裳被?刀撕裂,他身上坑坑洼洼,有陈年疮口留下的疤痕,还有新鲜溃烂的皮肉,显然是染了?脏病。
宝诺看?得?想吐,忍着恶心找到他后肩的刺青,二话?不说用刀削下来。
“啊!!!”
章雨伯痛得?几近昏厥,整张脸扭曲变形,眼泪鼻涕口水四溢。
宝诺用他的衣裳碎布包裹皮肉,也不管他死?活,抬腿就走。
翌日清晨,蒲察元挥抖着眼皮看?着那?块血淋淋的“章”字刺青,腥臭味扑鼻,他想吐。
“东家,绑匪如此挑衅,实在可恨!”
字条上说,再给他一次机会,独自前往北坡交易,否则便?将章雨伯在南朝为?娼之事抖落出?来,让整个宴州城都?知晓。
镖头瞥见这句话?也不敢细问,在他看?来东家对这个义子算是仁至义尽,又非亲生,何?必倾家荡产掏心挖肺?那?章雨伯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哼,好啊,好得?很。”蒲察元挥气得?手?抖,他为?了?自身安全决计不会孤身赴会,倘若不去,章雨伯的前尘旧事被?揭发出?来,便?是断了?与薛掌门联姻的可能,这个绑匪真是歹毒,断他后路,可恨至极。
“没人能威胁我。”蒲察元挥咬牙切齿:“不知死?活的东西,跟我比狠,你?还嫩了?点?儿。”
他不仅不去交易,还要?送给绑匪一个天大的惊喜。
“通元镖局的少东家莫名其妙死?了?,你?说奇怪吧?”
宝诺坐在茶馆二楼窗前,老板滔滔不绝,说不清兴奋还是害怕:“镖局一夜之间办起丧事,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比办喜事都?热闹!”
人还没死?,棺材都?给他备好了?。
宝诺看?着四处悬挂素帷的镖局,门前那?对偌大的灯笼也换成白的,贴上黑色“奠”字,纸扎运往府内,哀乐不断,镖师们身穿缟素,哭得?惊天动地。
章挥啊章挥,不愧是你?,此举等于向绑匪挑衅,他宁愿当做儿子死?了?也不肯被?人牵着鼻子走,想拿捏他,此生无?门。
宝诺抚摸茶盏,心下琢磨,她得?改变计划,慢慢跟这个老贼周旋才行。
当晚回到聚宝阁,宝诺找哑巴打听宴州城无?中生有的渠道。
哑巴听不懂。
宝诺说:“就是给人造谣,散播小?道消息,捕风捉影,没事找事的那?群人,怎么联络?”
坐在柜台那?边的谢随野扶住了?额头。
宴州有个浮尘酒肆,三教九流汇集,每天有无?数的情报和小?道消息在那?里进出?,哑巴当即出?门替她联络。
一夜过去,章雨伯做小?倌的旧事传得?满城风雨,路过通元镖局的狗都?要?停下来瞄两眼。
蒲察元挥颜面尽失,他没想到丧事都?办了?,绑匪竟然还要?揭穿他的私隐。
“谣言从哪里传出?来的,给我查到底!”他百思不得?其解,通元镖局的流言不是谁都?敢散播的,那?绑匪难道有天大的面子,能使唤宴州城的地头蛇?
镖头为?难道:“属下等能力有限,只查到流言并非来自九华门地界,无?法追踪到底。”
蒲察元挥眼皮发抖:“要你们有何?用,区区一个女劫匪都?对付不了?。”
镖头心想你自个儿不也束手无策,还怪别人?
蒲察元挥预感不妙,既然通元镖局查不到,不如赶紧寻求九华门的庇佑,否则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他,总这么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得?找机会主动出?击才行。
章雨伯对外边沸沸扬扬的传闻一无?所知。
宝诺又来了?,这次没对他用刑,却是削断麻绳,还带了?水和烧饼给他充饥。
章雨伯不知这个魔鬼打的什么算盘,对她又怕又恨。
“慢慢吃,这不是上路饭,放心。”
“……”
宝诺用脚勾过一张板凳,闲散落座,胳膊搭着膝盖,一瞬不瞬地打量他。
“你?、你?想怎么样?”
宝诺摇头轻叹:“可怜啊,章挥当年抛妻弃子,为?求自保竟然将你?们母子踹下马车,这是人做得?出?来的?真是禽兽不如。”
章雨伯忙不迭喝水啃烧饼,不接话?茬。
宝诺:“你?被?仇家卖入妓馆糟蹋,难道从没怨过你?爹吗?”
“怨?如今我是镖局的少东家,穿金戴银衣食无?忧,我爹必定对当年之事心怀愧疚,才会这般纵容我,可见他心里有我。”
宝诺冷笑:“那?你?娘呢?”
“我娘?那?个蠢女人,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哭!若非她无?能又碍事,我爹怎会把她踹下马车?她还死?抱着我,连累我也摔了?下去!”
章雨伯对他母亲没有丝毫同情和怀念,反倒厌恶透顶。
宝诺面色淡淡:“可惜你?这个少东家算是做到头了?。”
“你?什么意思?”
“章挥那?种人,有利用价值才会纵容你?,可如今你?没了?任何?价值,自然沦为?弃子。”
章雨伯急促喘息:“你?做了?什么?”
宝诺挑眉:“别紧张,我不过就是把你?的过往散播出?去,让宴州城所有人知道,通元镖局的少东家是个男妓。”
章雨伯突然大笑出?声:“那?又如何??我在乎名声?你?尽管说啊,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顶多背后嚼舌根,难道还敢跑到我面前放屁?!英雄不问出?处!我是蒲察元挥的义子,只要?有钱有势,他们照样像狗一样舔上来,能耐我何??!”
宝诺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你?不要?脸,你?爹要?啊。他宁愿你?死?了?也不愿败坏名声,我割你?刺青丢给他,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说你?还有什么用?”
章雨伯摇头:“不可能,我爹自有想法,他不可能放弃我,我是他唯一的血脉,唯一的儿子……”
宝诺起身拍拍衣裳:“眼下你?只有一条路,取代他,成为?镖局的一把手?。否则宴州城怕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章雨伯发现她要?走,不可置信道:“你?去哪儿?你?、你?要?放我?”
“章挥不管你?的死?活,你?对我来说也是个废物,留着没用,你?请便?吧。”
说完她当真离开,不做停留,走得?彻底。
几日下来药效也过了?,章雨伯身上有了?些力气,赶忙逃出?这个魔窟,一路跑到大街上,跌跌撞撞狂奔回家。
通元镖局的丧事依旧在办,蒲察元挥正?在想法子洗刷流言,这时?管家却惊慌大喊:“少东家回来了?!!”
“什么?”
蒲察元挥难以置信,提着一口气大步出?门,只见周遭围得?水泄不通,看?戏的路人指指点?点?,神色各异。
“义父……”
章雨伯半死?不活地倒在路边,衣衫褴褛,比乞丐还要?邋遢。
蒲察元挥睁大双眼,额角突突直跳,根本没想到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会活着回来。该死?的绑匪不是要?撕票吗?怎么又不撕了??!
那?章雨伯涕泪纵横,抬手?伸向父亲,以为?自己死?里逃生,父亲肯定高兴,谁知他眼中除了?惊恐怀疑,就只有深深的嫌恶,藏也藏不住的嫌恶。
能不嫌吗,章雨伯平日收拾得?人模人样,表面看?上去还像个俊俏的公子哥,如今原形毕露,身上溃烂的皮肤触目惊心,连五大三粗的镖师都?不敢上前搀扶,害怕碰着他会传染。
“爹……”
蒲察元挥攥紧拳头,恨不得?他原地消失才好。
“抬进去!愣着干什么?!”
镖师听见命令才上去捞人,左右两边搀扶着,把章雨伯拖回镖局。
先前宝诺明着挑拨离间,章雨伯根本不相信,一门心思想回家,这会儿终于回来,却见满室缟素,院中灵堂搭起,他的牌位和棺材居然都?做好了?!!
父亲是一点?儿没想救他啊?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怎么回来的?”
蒲察元挥背着手?,目色锋利,并无?半分关切之意。
章雨伯想喝口水,但是不敢耽误父亲问话?。
“儿子被?歹徒绑架,关在一个废弃的仓库……”
蒲察元挥抬手?示意镖师和小?厮全部退下,等到厅堂内只剩他们父子二人,他才问道:“绑匪是不是南朝来的?她可曾透露身份?”
章雨伯眼里布满血丝,默然看?他片刻:“儿子不知她的来历,只知她要?钱。”
“哼。”蒲察元挥冷笑:“若只求财,为?何?要?我亲自出?面,还不许带侍卫?”
章雨伯不说话?,转头看?着院中的灵堂,心下不由冷笑。
蒲察元挥来回踱步,思索如何?处理这块烫手?山芋。
镖局因他名声扫地,留着这么个少东家必定沦为?笑柄,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可若将他扫地出?门,做得?太绝,同样损伤体面。
歹毒的死?绑匪,给他出?了?这么阴毒的一招。
蒲察元挥说:“你?可知外头流言蜚语,唾沫星子快把镖局淹没了?。”
“都?是儿子不好,给爹招惹祸端。”
蒲察元挥点?点?头:“既然知道自己闯了?祸,也该由你?收拾烂摊子。”
“是,全听爹的吩咐。”
“外人都?以为?你?是我收养的义子,既是义子,你?之前做过什么,我这个义父自然蒙在鼓里。”蒲察元挥已想到断臂求生的法子:“明日你?便?出?去向大家坦白,从前受人胁迫,逼不得?已才做了?小?倌,而且此事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觉得?你?像死?去的儿子才收你?为?义子……演得?逼真些,最好声泪俱下博取同情。”
章雨伯没吭声。
“饭时?我再出?来,表示对你?既往不咎,这段时?间你?离开宴州,避避风头。”
章雨伯心想:我果然成为?弃子,要?被?赶出?宴州了?。
蒲察元挥自顾提醒:“忏悔的戏份要?做足,一定记住,你?的过往与我无?关,我完全被?蒙在鼓里,这样镖局的名声还能挽回,明白吗?”
章雨伯笑笑:“明白,放心吧,爹,儿子定会保全你?,不负你?的期望。”
“筹码放回去,你?确定他们父子一定会反目,互相残杀吗?”谢随野问。
宝诺托腮:“章挥摆明了?不受威胁,章雨伯留在手?里也没用,不如放他回去添乱。倘若他脑子开窍,肯弑父求生,我自然乐见其成,如果他没胆子弑父,此处亦无?他的容身之处。只要?通元镖局内乱,我便?想办法混进去,找机会取了?章挥的狗命。”
谢随野说:“他身边高手?如云,你?想近身杀他没那?么容易。”
宝诺轻叹:“我晓得?呀,要?能借刀杀人最好不过,就看?章雨伯上不上道啦。”
谢随野的目光像看?一个顽童,溺爱又纵容,任她翻天覆地。
“给你?的火号随身带着吗?”
“带着,怎么?”
他道:“宗门有事,我得?回去看?看?,这几日不在聚宝阁,你?自己当心。”
宝诺眨巴眼睛:“你?要?回永乐宗?”
“嗯。”
“会有危险吗?”
谢随野:“自己的地盘,何?来危险。”
宝诺心下微叹,哥哥虽说是个小?堂主,却不知那?永乐宗内部有多险恶,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那?你?去吧,倘若遇到危险赶紧回来找我,我毕竟是惊鸿司游影,可以保护你?的。”她说。
谢随野盯着她,嘴角慢慢弯起,眉目带笑:“遵命,游影大人。”

蒲察元挥从九华门?见过?薛隐山回来, 夜色深沉,通元镖局静若棺木。
“东家。”护卫寸步不离地跟随他进门?,直至送到内宅。
“行了, 你们休息去吧。”蒲察元挥疲惫地摆摆手。
“是。”
夜凉如水,他站在廊下?眺望四周, 这间镖局是他毕生心血,当年结交宁记茶行东家宁望笙, 钻研他的喜好,用一副假面与之结为异姓兄弟, 数年来谨小慎微,装得何其辛苦。他以茶行做掩护躲避仇家的追杀,宁望笙视他为手足, 宁夫人好善乐施, 亦容易相处,宁家的善意, 说是恩情也?不为过?。
然而对于章挥, 非但?不记恩,反倒觉得他们伪善,一种充满优越的施舍,富贵闲人彰显道德的方式罢了。若他是东家, 照样能成为十里八乡歌颂的大善人。
宁记的财富滋养着章挥的贪婪,他不甘心只做个旁观者,他也?想当老爷,大手一挥施舍底下?人,听他们感激涕零巴结讨好。
于是在躲避岐王魔爪的关键时刻,章挥毫不犹豫便出卖了自己的结义兄弟,将他害得家破人亡, 还拿着他半副身家逃之夭夭。
来到宴州,章挥的人生才真正开始,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镖局,大宅子,锦衣华服,体面和尊重,还有别人艳羡的目光。
这一切来之不易,没有谁可?以毁坏。
蒲察元挥眯起双眼,想到什?么,转身往儿子房间去。
章雨伯刚用完创伤药,他后肩被宝诺削掉一块肉,痛得厉害。
“雨伯。”蒲察元挥抬脚进屋,随口问道:“大夫看?过?,伤没事吧?”
“爹。”
他说:“皮外伤养养就好。明日?的发言你准备得如何,我教给?你的话都记熟了吗?可?别忘了。”
章雨伯屏息片刻,慢慢穿好衣衫:“爹放心,儿子定不让您失望。”
蒲察元挥“嗯”一声:“绑匪关押你的仓库,改日?让林镖头再去一趟,找找看?有什?么线索。”
章雨伯去拿茶罐沏茶,顺便将剧毒药粉抖下?去:“那个女绑匪擅用雁翎刀,不知哪门?哪派。”
“也?可?能是惊鸿司游影,他们的佩刀都是雁翎刀。”
章雨伯一边沏茶一边用绑匪信息转移父亲的注意力,使他放松警惕。
“这么说,南朝的人找过?来了?”
蒲察元挥拧眉道:“宁家灭门?,即便官府追查也?只能查到水寇头上?,怎会?派游影来宴州寻我?”
章雨伯见杯中药粉完全融化,端着茶杯走到桌前:“难道宁家还有人活着?”
蒲察元挥的脸色愈发紧绷:“不可?能,就算有生还者,凭什?么请得动惊鸿司越境追查?南朝一年那么多?案子,惊鸿司很闲吗?”
章雨伯弯腰递上?茶水:“是啊,也?许咱们都想多?了,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绑匪,掀不起什?么风浪。爹喝茶润润嗓子吧。”
蒲察元挥扫了眼,接过?茶盏,捻起盖子吹开浮在面上?的茶叶。
章雨伯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掐入掌心。
蒲察元挥正往嘴边送,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方才雨伯的眼神?好像有些怪异。
他立马转头检视,章雨伯正一瞬不瞬盯死茶杯,发现他瞥过?来,眸子一转,四目相对,不由慌了慌,随即垂下?眼帘,表情自然而然。
如此微妙而隐晦差异,几乎难以察觉,但?蒲察元挥生性多?疑,一点点细微末节的古怪都能精准捕捉,引起他的警惕。
不好,茶里有毒。
他瞬间做出判断,眉头蹙起,随即将杯子放下?。
章雨伯心下?一凛,知道要坏事。
“既然你准备妥当,我就不打扰了。”蒲察元挥起身想走。
“父亲。”章雨伯伸手按住他的肩,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瞳孔因过?度的紧张而凸出眼眶:“喝完茶再走。”
蒲察元挥脸颊抽动,逐渐扭曲:“你想做什?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
章雨伯屏住呼吸,只那一句:“喝茶。”
蒲察元挥猛地打翻茶碗:“混账东西,没用的废物!累我名声便罢了,居然还敢对我下?毒!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和你娘一样蠢,一样该死!”
章雨伯抄起桌上?的剪刀猛地刺向他胸膛:“该死的是你,狗杂碎!我遭的罪全都是你害的!给?我去死!”
“天狐天豹!”
蒲察元挥的外衫被刺破,露出里面的金丝软甲,刀枪不入,顶住了那一剪子。
护卫听见呼唤当即破窗而入,不待迟疑,一剑刺穿了章雨伯的后背。
蒲察元挥曾经吩咐过,只要危及他的性命,无论是谁,即刻弄死,义子也?一样。
“噗通”一声,章雨伯手握剪刀摔倒在地,胸膛鲜血直流,狰狞的眼睛瞪住他爹,死不瞑目。
“东家,没事吧?”
蒲察元挥大口喘气?,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摇摇头,仿佛还不能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对他下?毒手。
“灵堂不必撤了,传令下?去,接着治丧。”
这一切都怪那个女劫匪,好好的日?子全被她毁了。
蒲察元挥跌坐圆凳,眸底愈发阴沉。
通元镖局少东家暴毙的消息传到聚宝阁,宝诺大失所望。
原本指望章雨伯弑父,谁知竟被反杀。
镖局对外宣称他受绑匪折磨,回家后丧失神?志自残而亡,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托词。
宝诺双手相扣,撑住额头,闭上?眼睛思索对策。
这个章挥未免太?难杀,连最亲近的儿子都办不到。
硬碰硬肯定不行,需得利用其他势力迂回。
章挥既然逃离南朝来到宴州,为何不投靠八部?盟或永乐宗,却选择依附由南朝扶持的九华门??
宝诺出发前收到秦臻的提醒,朝廷虽然对九华门?提供钱财和兵器的支持,用以平衡八部?盟和永乐宗的势力,但?其不可?控性极其危险,断不可?视为同盟。
秦臻也?说,若走到死路,万不得已时,可?以向九华门?表明身份,他们不会?轻易和朝廷作对,至少能保她活命。
由此可?见,九华门?虽不可?控,却也?有所忌惮。而章挥的意图嘛……他曾与岐王勾连,若岐王篡位成功,九华门?自然恭贺新君,那时章挥说不定还能返回南朝,讨一个功臣的名头。
他想得倒好。
宝诺随即有了对策,她要揭穿蒲察元挥的真面目,再找九华门?谈判,告知他们岐王谋逆之事朝廷已有部?署,逆贼覆灭在即,蒲察元挥这个同党也?不能逃脱。
九华门?虽无义务帮忙诛杀逆贼,但?蒲察元挥依附在其门?下?,坐视不管的后果等同于倾向岐王,只要摆到明面上?来,他们必定会?表明态度。
想清楚一切,宝诺立刻行动,让哑巴再去浮尘酒肆,将蒲察元挥在南朝干的勾当宣扬出去,越快越好。
“诶、诶。”哑巴拿着银钱和她写?的书信,兴致勃勃出门?做任务。
宝诺一个人守着聚宝阁,掏出谢随野给?她的旗花火号端详,突然担心自己和哥哥的这层关系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她是南朝游影,马上?又要与九华门?共谋,而哥哥是永乐宗的堂主,这算不算通敌?万一被永乐宗的人知晓,会?不会?大做文章对付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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