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哥by僵尸嬷嬷
僵尸嬷嬷  发于:2025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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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诺闷哼出声,一阵兵荒马乱,被亲得七荤八素,不知自己的舌头怎么被卷到?他口中,唇舌相缠时,她浑身绷紧,反应异常强烈。
“哥……”
好容易吐出一个字,谢随野听见,更加丧心病狂,好似要?把她拆吞入腹,抵死深吻。
宝诺只觉得嘴唇都麻痹了,他才松开。
乱七八糟,下巴沾满口水。
宝诺不解地望着他,哥哥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迫切?之前第一次亲她的时候生着气都没这样。
“吓着了?”谢随野眼帘低垂,双眸深不见底,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宝诺没说话。
他掏出帕子帮她擦干净嘴边的唾液。
前几天住在聚宝阁,他一副疏懒的样子,成?日披头散发,衣裳也不好好穿,跟个骚包似的。这会儿倒人模人样,发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庄重华贵的黑袍衬着暗红里?衣,烛光下他出众的轮廓更显清俊,尤其沾上欲望,真是摄人心魄。
宝诺的喉咙不由自主滚了下。
谢随野立刻发现,笑了声,捞起她的手指又亲了亲。
“你的脸快红成?猴屁股了。”
宝诺瞪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撑坐起身:“日理万机的宗主阁下,你忙完了?”
谢随野的视线黏在她身上,一会儿碰碰她的下巴,一会儿摸摸她的手,根本闲不下来。
“几位堂主把今晚的事都和?我说了。”他宽大的手掌托住她的侧脸:“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衣服上的血哪儿来的?”
“章挥的护卫,我把他胳膊扎穿了。”
“你这么厉害?”
“嗯。”
谢随野觉得她此刻这副呆呆回答的样子甚为可爱。
“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宝诺深吸一口气,微微叹道:“我想洗澡,换身干净衣裳,然后睡个好觉。”
他应了声,牵她去浴房沐浴。
这里?用的胰子也和家里的气味一样。
宝诺宽衣解带,将沾着血污的脏衣服和靴子丢掉,坐进浴桶里?泡着。
立在一旁的黄花梨三足灯台氤氲昏黄光线,烛火微微摇曳,苏绣屏风花纹繁复,有人进来,将几件贴身穿的衣衫搭在屏风上。
宝诺看了看,抹胸,亵裤,寝衣,都是金陵云锦,做贴身料子十分舒适。
“给你放这儿,四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谢随野问。
宝诺:“这是谁的?”
“什?么?”
“为什?么会有女子的衣衫?”
谢随野笑出声:“自然是给你准备的。”
宝诺哑然语塞,掬水抚过肩膀,眨眨眼:“可以算作你蓄谋已久的证据吗?”
他默了片刻:“我要?说算,你会怎么看待我?阴险?可怕?”
宝诺没想到?他会这么想:“没有,只是觉得意外。”
谢随野话锋突转:“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宝诺愣一下反应过来:“不要?。”
“不是说累了,你还?有力气么?”
“我有,不劳你费心。”
他笑起来,宝诺脸有点烫。
屏风后头的人离开了。
等她沐浴完,夜色已经很深,隐约听见蛐蛐在叫。宝诺穿好寝衣从浴房出来,张望四周,正在回忆该从哪个方?向走,谢随野出现,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低声笑问:“瞧什?么呢,迷路的小花猫。”
宝诺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怕你跑丢了,被别?人捡了去,可不得看紧点。”
这叫什?么话?宝诺没来由心猿意马,耳朵都烫了。
谢随野慢条斯理抱她回屋,两人一同倒入宽敞的床榻。
“章挥……”
她刚一开口,哥哥的眼睛瞬间暗下。
“你倒尽责,时刻忘不了任务。”
宝诺抿嘴不语。
他拿她没办法:“放心,永乐宗和?九华门有生意可做,章挥活不了多久。”
既然他这么说,宝诺自然安心:“那我拭目以待。”
说着打个哈欠,将锦被拉起,盖住胸口。
这么准备睡了?谢随野慢慢凑近她耳边警告:“以后不许在床上提扫兴的人。”
低哑的嗓音像爪子勾着她的魂儿,宝诺半边身子都麻了,肩膀瑟缩起来,忙给他盖被子:“快睡吧。”
谢随野显然毫无?睡意,单手支额,目光锁在她身上,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宝诺懒得理会,别?开脸,自个儿找周公去。
一室幽暗,纱帐微微飘动,茉莉皂角的香气在帐中萦绕。
谢随野埋下去亲吻她温暖的颈脖。
宝诺胸膛起伏:“我困了。”
“嗯。”他并没有停下。
“哥哥。”宝诺心跳如雷。
然后他的大掌就按住了她乱跳的心。
宝诺猛地扣住他的手腕。
只要?愿意,她可以强势地制止、拒绝,立刻打住这一切。
可她半分力气都没有。
看似抓住了哥哥的手,却什?么都没法阻止。因为她根本不想阻止。
她喜欢哥哥这么对她。
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很舒服,很喜欢,再多一些,每一寸皮肤都想被他揉碎……
除了那里?。
宝诺没做好准备,惊得曲起双腿,膝盖猛地砸到?一起,死死闭拢。
他的手好烫。
“不可以碰吗?”谢随野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那我给你碰,好不好?”
宝诺不知该如何应对,脑中一团浆糊。
她听见细微而持续的声响,像雨滴从屋檐砸落,潮湿黏腻,似要?将人拉入深不见底的泥潭,浑身不对劲,嗓子却干得厉害,不住地吐气。
谢随野忽而轻笑:“哼哼唧唧的,想说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想说,就是想哼唧,忍也忍不住。
“这会儿不害怕了?”
宝诺已然神魂颠倒,仿佛飘在云间:“我怕什?么……”
谢随野说:“万一谢知易这时突然醒过来,你打算如何面对?”
宝诺瞬间头皮发麻,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尖叫一声,手脚并用,打鬼似的拼命把他推开。
“等等、慢着……”谢随野险些掉下床去,使坏得逞,嘴角勾着笑:“那么怕他啊?脸都吓白了。”
宝诺霎时怒火中烧,抓起枕头捶他,用了吃奶的力气下死手,气得不轻。
谢随野愈发来劲,顶着拳打脚踢凑过去,狠狠往她嘴上亲一口。
“造反了,目无?兄长,你要?翻天是吗?”
说完不等她反应,又狠亲了两口。
宝诺冷冷瞪住他。
生气的样子最是好玩儿,谢随野笑说:“放心,他最近不太想见你,你有时间慢慢想清楚,怎么跟他交代。”
宝诺头昏脑胀,放好枕头,栽倒下去翻身背对,不再理睬他。
没一会儿谢随野也躺下,贴到?她身后,把人圈在怀里?,吻了吻后颈。
“睡吧宝儿……什?么都不用担心,哥哥在这里?。”
万籁俱寂,宝诺昏昏沉沉坠入梦乡。
这一觉睡到?次日中午才醒,天光大亮,身边枕头空着,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宝诺起身撩开纱帐,发现床边摆着天青色曳地长裙,领缘袖缘处有缠枝西番莲暗纹提花,裁剪恰如其分,穿上正好符合她的身形。鞋子更是特制的赤金缂丝云履鞋,鞋面两侧为凤凰于?飞纹样,凤眼用红宝石点缀,内衬是柔软的湖绸,恰到?好处地垫高一只,这样两条腿一样长,放松下来走路也不会跛。
卧房里?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一应俱全,宝诺梳洗完出门,秉申带着几个弟子过来。
“我哥呢?”
“宗主在会客。”秉申说:“已经晌午了,姑娘先用饭吧。”
宝诺:“我想等他一起吃。”
“可是宗主吩咐,不用等他,那边不知还?要?应付多久呢。”
宝诺蹙眉叹气,心下嘀咕,怎么忙成?这样?
“那就放到?外边,空气好。”
寝殿外有一方?池塘,嫩绿的荷叶露出卷曲的叶尖,水中养了好些鲤鱼,花色各异,成?群结队游荡,好似斑斓的晚霞飘过。
宝诺刚动筷子,倒是有人哼着小曲儿过来了。
红毛大头把腰间玉佩甩着玩儿,笑呵呵跑到?她面前:“中午过来想蹭一顿饭,巧了,这么多菜,四五个人都够吃的。”
宝诺自然不相信他只是为了吃饭而来:“外面很乱吗?”
“全城轰动,你说呢?”红毛挑眉,忍不住地想打量她,又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徐昭不是你的真名吧,四姑娘?我知道南朝游影颇擅伪装,不过想瞒过宗主却不可能,你们肯定不是什?么露水情缘。”
这词儿也太难听了,宝诺眉头微蹙。
红毛赶紧撇清关?系:“外头传的,我只是转述。”
宝诺不想了解那些风月流言,却问:“今日来的客人该不会就为了问这些无?聊的事吧?”
“凤凰令出山,怎么能说是无?聊的小事呢?”红毛道:“不过正厅来了好些人,有的确实?为了打听昨夜之事,有的则是来给宗主拜晚年。”
宝诺张嘴愣怔:“春分都过了,还?拜年?”
“可不是么,宗主年前突然离开宴州,底下那些人都没来得及给他拜年呢。”
宝诺咬住筷子:“怎么听上去像个大家长似的……”
红毛冲她挑眉笑道:“错了,比大家长还?权威,他是永乐宗历代以来最众望所归的宗主,若是以你们南朝的规矩,都该给他立生祠。”
宝诺以为自己听错,睁大眼睛懵了片刻:“啊?”
红毛的表情不像开玩笑,隐隐透着一股骄傲和?景仰:“不懂了吧?我们宗主那是从小堂主做起,多年来为宗门奔走,经营产业,土地租赁、商铺、酒楼、赌场、医馆、兵器……还?有放贷,十年间永乐宗的田产、金库和?势力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脑子好使嘛,以前那些老顽固就知道勾心斗角撕来杀去,谁管底下人死活?如今弟兄们不必刀尖舔血,吃得饱饭,谁不想跟着他过好日子?”
宝诺若有所思点头:“他赚钱确实?天赋异禀。”
红毛笑说:“诶,外头盛传宗主金屋藏娇,你懂的吧?”
怎么老讲一些难听的词儿?
“还?有呢?”
“还?有说他被南朝女子迷惑,是不是快公布婚讯了。”红毛挠挠鼻尖:“不过最离谱的传言说宗主弄得大张旗鼓,是为了做给棠玉浮看,故意刺激她来着。”
宝诺:“棠玉浮是谁?”

“你不知道?前任宗主?棠策的女儿, 棠策死后被薛隐山救下,收为义女,那可?是宴州第一美人, 不可?方物。”
宝诺反应很淡:“我没听过。”
红毛托腮笑道:“宗主?和她的故事比话本小说还精彩,青梅竹马突遭变故, 爱之不得?恨之不能,这里头的揪心啊、隐忍啊, 可?谓荡气回肠……”
宝诺抬眸打量他,默然片刻, 忽然问:“你平日是不是很爱看传奇话本?”
红毛眨眨眼,立刻打住畅想,正了正背脊:“怎么可?能, 我可?是个大男人, 那些闺阁女儿喜欢的东西我干嘛偷看?”
“这样啊。”宝诺自顾吃饭:“我小时候挺爱看的,长大以后才觉得?过于曲折浮夸, 不过是给?平淡无趣的生?活打发时间罢了。”
红毛道:“并非我意?淫, 宗主?和棠玉浮的流言在宴州传了几年,众所周知的地步,诶,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毕竟宗主?把凤凰令给?你驱使……可?你也知道,坊间市井最爱痴男怨女的戏码,他们非说你是那个、那个……”
宝诺明白他的意?思,约莫就是什么替代品、棋子之类的:“无聊,随便说去吧。”
红毛有点意?外,嘴角慢慢笑开:“你倒沉得?住气,佩服, 我果然没看错。”
“你没看错什么?”谢随野的声音传来。
毛红转头看见他的身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宗主?。”
宝诺抬眸端详,他今日竟也穿着天青色长袍,同样的西番莲暗纹,和她好?似一对双生?子。
谢随野的视线一直落在宝诺身上,走近了,用手碰碰她的脸,问:“饭菜合胃口吗?”
“还行。”
谢随野挑眉:“厨子是北境人,做南朝菜系估计没那么地道。”
其实已经很地道了,只是宝诺兴致不高?。
红毛笑说:“这位大厨是宗主?从?酒楼挖来的,我馋得?很,恨不得?每天住山上。”
谢随野道:“你吃好?了吧?”
“哈?”红毛没反应过来:“我还没开动呢。”
“去后厨让他们给?你另做一餐。”
“……”
等?红毛识趣地离开,谢随野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宝诺难以置信:“我有很开心的样子吗?”
“大头话多,你倒有耐心听他瞎扯。”
“也不都是瞎扯,他讲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是吗?”
宝诺垂眸思忖,慢慢放下筷子:“哥哥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
“我想问什么,你都告诉我。”
他早有准备:“算数,问吧。”
宝诺稍微犹豫了片刻:“十年前你和二姐三哥从?宴州逃至南朝,昭颜姨母死于当时,你们逃亡后隐姓埋名,是因为永乐宗内斗吗?”
谢随野目色沉沉,“嗯”了一声。
宝诺问:“那你爹呢?”
“死了。”
“几时死的?”
谢随野转眸看她,勾起?嘴角:“年前。”
宝诺眉间紧蹙,不太明白:“这么说这些年你一直没有和他断了联络?为什么?”
谢随野道:“为了查真?相,养精蓄锐,然后亲手杀了他,给?我娘,给?谢司芙和谢倾的爹娘报仇。”
宝诺愣在当下,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了,不是想听么,何故这副表情?”他的戏谑夹带些微嘲讽:“没想到我会弑父是吗?”
宝诺确实没想到:“你从?来不提你爹,我也猜到昭颜姨母之死可?能与他有关……”可?是到了手刃生?父的境地,那就不止有关那么简单了。
“厉濯楠,他叫厉濯楠,对吗?”宝诺从?伍仁叔那里听过。
谢随野:“嗯,也是永乐宗上一任宗主?。”
宝诺反应过来,永乐宗的传统,所有成员对外皆以名号代替真?名,一来彰显自身,二来隐藏过去,三来保护家人。其实不止永乐宗,许多帮派和游侠都会用名号行走江湖,隐去真?实姓名。
她进入惊鸿司后,只要?有机会便打探永乐宗的情况,想从?情报档案中挖出与哥哥相关的信息,当时只知永乐宗宗主?为濯枝雨,什么都没查到。
“原来濯枝雨就是厉濯楠。”宝诺忙问:“难道十年前永乐宗的内乱是他搞的鬼?”
谢随野慢慢斟酒,神色看不出异样:“他觊觎宗主?之位已久,处心积虑谋划,在宗门大会之日引发暴乱。当时永乐宗内部分为两?股最大的势力,宗主?棠策与其夫人繁黛。”
宝诺听得?入迷:“你是说夫妻二人各自为营?”
“是,繁黛夫人性子强势,她的胞弟乃宴州有名的剑客,她与棠策在宗门内呈双主?之势,威望颇高?。”谢随野说:“厉濯楠便利用他们天然对立的关系,找到了突破口。”
宝诺思忖道:“夫妻一体,想挑拨也没那么容易吧?”
“有心的话,只需几张搬弄是非的嘴就能办到。厉濯楠擅长伪装,人人当他是老?好?人,易相处,好?说话,呵。”谢随野冷笑。
宝诺屏住呼吸:“他如何挑拨离间的?”
“用了一招下作的手段,暗中散播我娘和棠策私通,让繁黛逐渐与棠策离心。”
“什么?!”
谢随野陷入回忆:“那天宗门大会,推选下任宗主?,当时谣言已经传了一段时日,两?派势力早已剑拔弩张蠢蠢欲动。繁黛想自己做宗主?,棠策其实愿意?保举她,但底下的人不肯放权。双方争论激烈之时,点破了众所周知的流言,繁黛的胞弟要棠策和我娘出来说话,给?个交代。”
宝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厉濯楠精心谋划,不仅编织谎言,还制造二人背地私会的假象,让他们无从?自证清白。
“我娘和棠策极力否认,繁黛尚且顾念夫妻之情,想等?推选大会结束再处理此事,可?就在这时厉濯楠站了出来。”
谢随野的表情露出难以抑制的恶心。
“他哭哭啼啼一副窝囊样,莫名其妙向我娘道歉,说他不够体贴周全?,才引得?她胡思乱想走了岔路。那番话几乎坐实所谓的奸情,厉濯楠甚至伪造了调情的书信和定情物,也就是在这时,我娘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宝诺缓缓深吸一口气,胸膛有些压抑。
可?想而知,永乐宗爆发的内乱堪比灭顶之灾。
“繁黛虽然强势,我娘在宗门内十数年亦有交好?的挚友,伍仁叔,谢司芙谢倾两?家,还有堂口内部受过她恩惠的弟子都相信她的人品。当时永乐山杀得?昏天黑地,我娘便让伍仁叔将我们三个孩子送走,远离宴州,以免遭到毒手。”
宝诺问:“你们知道始作俑者就是厉濯楠吗?”
谢随野摇头:“当时不知他背后做了那么多动作,但他跳出来指证我娘便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棠策、繁黛、昭颜姨母,还有谢司芙和谢倾的父母皆死在那场乱斗中,永乐宗七零八落,逃亡的逃亡,苟活的苟活,有的人隐姓埋名,在往后的日子里与谢随野取得?联络,或潜伏平安州保护多宝客栈的安全?,或返回宗门以待启用。
厉濯楠坐收渔利,在长老?的扶持下登上了永乐宗宗主?之位。
宝诺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这三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回平安州?”
谢随野无谓地笑笑:“厉濯楠在查我,他不知道伍仁叔、谢倾和谢司芙还活着。我跟他演戏那么久,总不能功亏一篑,这三年不过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顺便收网夺权罢了。”
说得?如?此轻巧,仿佛只是生?命中不值一提的一段经历。宝诺了解哥哥,他向来对诉苦不屑一顾,因而越是轻描淡写,其中可?想象的余地越是让人不安。
宝诺起?身坐到他腿上,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心疼我?”
“嗯。”
闻言谢随野笑意?散去,闭上眼睛用力箍住她的腰,脸颊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呼吸。
宝诺手掌在背后轻抚。
过了一会儿,她问:“昭颜姨母身上的污水洗干净了吗?”
谢随野低低地应了声:“厉濯楠当众认下他的阴谋,将真?相原原本本吐个一干二净。”
能让这种?伪善凶残的毒蛇主?动说出真?相,哥哥必定费了很大的周折,难度可?想而知。
“人到了绝路为求保命,连自己都想不到会不堪成什么模样。”谢随野回忆那个场景:“他哭得?像条虫子,跟我装悔过,以为至少能留住一条命。”
宝诺胸膛沉沉起?伏。
“我杀了他祭酒,以慰母亲在天之灵。”谢随野说:“若放在南朝,弑父乃十恶不赦的大罪,应该会遭天谴吧。”
宝诺:“你没把他慢慢折磨死,已经够孝顺的了。”
谢随野抬起?脸,幽黑的瞳孔微微晃动,呼吸愈渐急促:“别替我说好?话,你不知道我心里揣着多少残忍肮脏的秘密,你根本不了解我。”
宝诺不以为然:“谁没有秘密,你不要?以为自己很特别。”
他发出轻轻的哼笑。
宝诺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对外的名号是什么?永乐宗的人不都有花名吗?”
“宗主?的名号由?长老?商议,授剑仪式之后宣布。”
宝诺眯起?眼睛:“我是问你做堂主?的时候叫什么?”
谢随野挑眉:“你猜猜。”
宝诺回想情报资料,忽然一个名字跳出脑海。
“……财神爷?”
谢随野大笑:“果然和我血脉相连,心有灵犀。”
“真?叫财神爷?”宝诺咋舌,这名头未免也太直白了。
谢随野见她露出嫌弃的表情,抬手用力掐她的脸:“还有什么想问的?”
宝诺坐回旁边的位子,好?像是有件事还没弄清楚,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估计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
“吃饭,然后陪我睡午觉。”她说。
于此同时,九华门内宅,薛隐山刚刚吃过午饭,压抑的氛围被一张请柬打破。
“师父,永乐宗的帖子。”
薛隐山略有些惊讶,拿过一看,随即喜笑颜开:“邀我参加后天的继位典仪,看来凤凰令一事并未让永乐宗与我九华门交恶。”
大弟子说:“师父,蒲察元挥非常焦虑,他想离开宴州出去一段时间。”
薛隐山沉下脸:“让他稍安勿躁,就在九华门住下,外边危险。”
“他总吵着想见您。”
“我哪里得?空,你应付着就是。”薛隐山的心思早就飘走:“对了,我记得?去年得?了一柄和田玉剑,温润无锋,作为贺礼再好?不过,而且那位新宗主?擅长使剑,对吧?”
他说着瞥向一旁噤若寒蝉的棠筠和棠玉浮姑侄俩。
棠筠扯起?嘴角笑说:“是啊,知易从?小学剑,他的剑术在年轻一代中可?谓出类拔萃,玉浮和他一起?长大,最清楚不过了。”
说着用胳膊怼了怼侄女。
棠玉浮没作声。
薛隐山没给?她面子,嗤一声:“说得?跟你家亲戚似的。”
棠筠攥紧了手指,尴尬过后堆起?笑意?:“哎哟,好?歹也算看着他长大,不是亲戚也是半个长辈嘛。”
薛隐山不予理会。大弟子道:“那我这就去库房准备。”
“等?等?,我还是亲自检查一下那把剑有没有磕碰,别闹笑话才好?。”他起?身离席,随意?抬手指道:“你们也做好?准备,后天随我一同赴会,毕竟是永乐宗的旧人,恭贺新任宗主?亦在情理之中。”
“好?。”
棠筠看着薛隐山离开,脸上的笑意?霎时垮下。
“你都听见了,作何感想啊。”
棠玉浮面色懵懂,不明白姑妈的意?思。
棠筠冷叹道:“永乐宗的千金落到寄人篱下的境地,整日看你义父脸色,不觉得?憋屈吗?”
棠玉浮那双美丽的眼睛总是透出天真?的光:“义父对我们挺客气的。”
棠筠不耐地摇头:“薛隐山收留我们,做的什么打算,你不会不清楚吧?你是永乐宗宗主?之女啊,这重?身份是你最大的价值,他养你十年,就等?着有朝一日靠你笼络永乐宗呢。”
棠玉浮提醒:“宗主?已经换两?任了。”
棠筠只觉得?她脑子愚钝不灵光,白白浪费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
棠玉浮见姑妈脸色不好?,也不敢吱声,虽说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应当相依为命,但她内心却十分怕她。
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棠玉浮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父母视若掌上明珠,她不爱习武,不擅刺绣,没关系,什么都可?以不学。棠策和繁黛只要?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不必受外边乌烟瘴气的熏染,永远天真?烂漫。
那时候棠筠也很疼她。
可?惜变故突如?其来,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手无缚鸡之力的姑侄二人无力抵挡,永乐宗内部还有一股隐藏的势力想把棠氏赶尽杀绝,她们只能往外逃。
薛隐山算捡了个漏,保住她俩的性命,同时捏在手中当做筹码。
自那以后姑妈的性子也变了,她做了薛隐山的情人,一边讨好?周旋,一边筹谋策划,不断向侄女灌输野心,盼着她有朝一日夺回永乐宗,重?振旗鼓,扬眉吐气。
可?棠玉浮并没有这样的志气。以前不知道父母之死有奸人作祟,等?知道的时候仇人就已经死了。
她是被爱灌养出来的娇花,生?不出尔虞我诈的心计。
不过她也明白姑妈的处境,毕竟从?前在永乐宗,姑妈也是横着走的人物,如?今却成了薛隐山无名无分的情人,自然是有落差。
薛隐山的发妻早逝,留下两?个儿子,十几岁便打发去堂口历练,棠筠对他们没有半分感情,每次都勉强打起?精神笑脸应对,做一些表面功夫。
谁都不是傻子,真?情假意?怎会看不出来?那两?位薛公子对她也只是敷衍,十年来竟没有培养出一点情分。
如?此恶性循环,棠筠愈发觉得?自己委曲求全?,名义上打理着内宅,实际不过是服侍薛隐山的婢女,多么卑微不堪。
她摆脱这一切的指望便落在了侄女身上。
“厉随野回宴州多久了,你去见过他吗?”
棠玉浮抬起?愣怔的眼睛:“见他做什么?”
棠筠深深叹一口气,语重?心长的神态:“方才你义父为何生?气,你不明白吗?他一直希望九华门与永乐宗联姻,你和厉随野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只要?嫁给?他就能名正言顺回永乐宗,这个道理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是说过,但……
“我和厉随野从?小都不怎么说话,他性子乖戾,阴晴不定的,我很少和他们一起?玩儿的呀。”
棠筠笑道:“是不是朋友无所谓,做夫妻又不需要?玩得?来。你可?别在义父面前乱讲话,他对你和厉随野的交情深信不疑,整个宴州城都知道你们之间有故事。”
棠玉浮秀眉蹙起?:“这是怎么传起?来的,太奇怪了。”
棠筠轻哼:“自然是姑妈在为你筹谋。”
“啊?!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小声点儿。”棠筠向屋外扫去,院中无人,她挑眉自得?道:“若非如?此怎能彰显你很重?要??薛隐山养了你十年,必须让他看见你的价值,咱们才有立足之地。”
棠玉浮尚未反应过来,姑妈又命令道:“你好?好?装扮一番,明日去永乐宗见厉随野。”
“可?,”棠玉浮惊到:“可?是全?城皆知,昨夜手持凤凰令调遣六大堂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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