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举起小酒壶啜了一口。
高护皱眉苦练地望着竺绾绾。
昨天竺绾绾进了皇上的西暖阁,结果后面出来了,竺绾绾和皇上的脸色都不太好。
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决定今天还是不要再让皇上知道竺绾绾心伤买醉的事情了。
夜宴,宵花台。
竺绾绾今晚安排的是轻歌曼妙团扇舞。
没想到演完后,居然有别国使臣向皇上进言,昨晚的那支歌曲演出太过震撼,令人回味无穷,恳求今晚再演一次。
皇上的口谕传过来的时候,竺绾绾微笑着表示,那就放到今晚最后再登台。
总不好突然加塞儿坏了人家别人的节目排序。
待到压轴节目演完,竺绾绾指挥着自己的乐团众人往台上走。
恰好这个刚表演完的节目,也是一个巨型群舞,一百多号人。
为了舞台效果尽善尽美,此时中场休息阶段,玉璧灯都被一层轻纱笼罩了。
于是此时,一百多人下台,一百多人上台,挨挨挤挤的都有些看不清台阶。
竺绾绾害怕有人跌倒受伤,对高护和金镶玉、玉镶金三人说:“你们去各处维持一下秩序。”
高护担忧地说:“那大人你就在这个角落别动,哪儿都别去,我们把人都安排妥当了,就来这儿找你。”
竺绾绾点头。
三人汇入了来往的人流。
突然一阵异风袭来,一股幽然暗香钻入竺绾绾的鼻尖,沁人心脾。
竺绾绾正在疑惑,哪个舞姬居然用得起这么芬芳馥郁的香薰,肯定不便宜吧。
却突然感觉到脑子晕晕的,身体麻麻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灯影混沌,人影婆娑中,竺绾绾无声地闭上了眼睛,躺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宿主,宿主,醒醒,醒一醒。】
竺绾绾浑身无力,浑浑噩噩地嘟囔着:“麻住了,别叫了,让我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就起。”
白包子的声音机械的声音似乎戴上了焦急:【宿主,别睡了,您已经睡两天两夜了,再睡下去就冻死了。】
“我感觉不到冷,我就是困。天还黑着,让我睡吧。”
白包子无语:【宿主,您现在被装在一个麻袋里,麻袋外观上还有恶臭污渍与血腥。】
竺绾绾一听无奈地睁开了双眼:“怎么这么埋汰呢?他就不能装个干净点的麻袋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都闻到粑粑味儿了。yue,好臭。”
挣扎着想要试图坐起,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反捆在背后。双脚也捆着。
两边胳膊因为长时间朝后咧着,现在慢慢知觉恢复了,能感受到骨头脱臼的痛楚。
胳膊疼痛不能受力,再加上身体一直麻痹迟钝中,蠕动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坐起身来。
“什么人绑了我呀?什么仇什么怨,把我胳膊都卸了。这是真想弄死我?”
右手从虚空袋中拿出唢呐,变换成匕首形态,削铁如泥,手腕上的绳索顷刻间便划开了。
又把双脚间的绳索割开,却突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脚步声朝自己靠近。
一只脚突然冷不丁地狠狠踢了自己一脚。
“嗯……”
竺绾绾忍不住痛呼出声音。
只听到两个声音对话:
“醒了醒了,居然没冻死,命还挺大。”
“肯定不能叫死啊。上头说了,必须活着扔进虎口,让她活活被咬死。”
“哼,那白虎空了两三天肚子,现在肯定饿得发狂。等会儿扔进去,一定非常好看。哈哈哈。”
说话间,一人拎起黑麻袋,晃晃悠悠移动起来。
竺绾绾双手抱胸坐在布袋里,拼命地咬牙。
真的要爆粗口了!
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把老子迷晕了搁麻袋里装了好几天,现在还要把老子扔给饿了几天、饿急眼了的老虎。
玩的就是一个活活咬死,碎尸万段呗。
我特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到底是抢了谁的男人还是断了谁的财路,为什么会惹来如此杀身之祸。
枉我两辈子积德行善,却换不来个好人好报呗。
正在忧愁间,被人往地上一丢。
一个声音激动的说着:“扎她几刀,散散血腥气,勾得老虎更嗜血,场面更刺激。”
说着便拔出利刃,竺绾绾想躲,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利刃刺入大腿,竺绾绾痛叫了一声,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轻轻一挥,麻袋如纸片般被匕首划开。
身着夜行衣打扮,黑巾覆面的两人惊诧地看着竺绾绾。
“你怎么……什么时候解开的?”
竺绾绾闭上眼睛,痛苦地长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眸中仿佛染上了殷红血色。
强撑着从地上起身,手中匕首一闪,变成尖锐如针的花剑,“噗嗤”一声刺入一个黑衣人胸膛,电光火石间拔出,又迅速刺入下一人胸口。
两人还不能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倒在地上,大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竺绾绾撩起裙角轻轻擦拭长剑上的血痕,冰冷的血色双眸中翻涌着疯狂:“老子不喜欢,黑色的麻袋,知道吗?”
这世上的穷人,苦命人,可怜人,救都救不完。
坏人,歹人,恶人,杀也杀不尽。
以前她从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血。
可是为什么良善之人却招来无妄之灾。
不想死。
因为在现世已经死过一次。
以前总觉得来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虚幻美好的幻想世界。
就算偶尔遇到一点困难坎坷,也只是调剂生活的小插曲。
就算被人害得再苦,也只是吹一曲唢呐,顶多把他放倒个十天半月。
可是如今这一刀扎进了肉里,切身的痛楚才让她明白,这一切都不是什么美梦。
而是一个残忍的求生游戏。
她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痛觉,有怨恨。
她不想杀人,可是不杀人,人就会杀她。
两个黑衣人躺在地上胸口还在汩汩冒血。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旁边铁笼中得斑斓白虎如同疯了一般,猛烈地撞击着精钢铁笼。
竺绾绾花剑上下一挥,精钢铁笼栏杆竟然被齐齐切断。
斑斓白虎似乎受到了惊吓,不敢再发狂怒冲,而是往后退了几步。
竺绾绾目光冷冷扫向它:“你不是要出来吗?出来吧。”
白虎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试试探探地爬出了笼子,发出低吼朝地上两具尸体走去。
“嗷呜——好饿——我要吃——我要吃——”
看这白虎在黑衣人身上嗅来嗅去,竺绾绾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要吃人。很脏。走,我带你去你该吃的肉。”
白虎仿佛同意了竺绾绾的说法,眼睛望向大殿的出口。
竺绾绾往前走了两步,大腿上被刺穿的痛苦立刻传来,竺绾绾用力地拧着眉头,立在原地,强自仁通。
白虎知道竺绾绾伤势严重,颤颤巍巍走过来,慢慢靠近竺绾绾,用头顶了顶竺绾绾的手。
“嗷呜——上来吧——”
竺绾绾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要……驮我?但是……”
看着白虎滚圆胖乎的身体,自己走两步都呼哧带喘的,能驮得动她吗?
“嗷呜——”
白虎坚持。
竺绾绾只好爬上了它宽大柔软的后背,就像坐上了一张巨大的毛毯。
白虎饿了两天,还一直被下折软骨药,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驮着竺绾绾慢慢悠悠走出了宵花宫的大殿。
看看天色,正是卯时前后。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橘红色的朝霞在远处若隐若现。
竺绾绾指明了御膳房的路。
不光老虎饿了两三天,她自己也饿了两三天。
怎么也得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天塌下来,就先让高护订着吧,谁叫他个子高。
清凉的薄雾中,洒扫的宫人打着呵欠半闭着眼睛在御膳房门前奋力挥舞着扫帚。
隐约看见雾中走来一个庞然大物。
待到仔细定了定神,才看清,来人居然是一名少女,骑在一头壮硕的猛虎上。
宫人吓得瘫软在地,尖叫连连。
白虎和少女没有理会他,径直越过他身旁,进入了御膳房。
房内众人顿时也被吓得此起彼伏的尖叫不止。
竺绾绾四下搜寻着,看到处理肉食的大案板,拍了拍白虎的脖颈。
它立刻走路都有劲了,颠颠地就朝肉奔过去了。
“把你们现在有的最好吃的早餐都给我摆上来。”
一边有人惊惶不安地朝竺绾绾呈上各种粥、饼、汤、菜,一边有人偷偷溜出御膳房,奔去将此事告诉管事儿太监李好公公。
待会儿见了她一定要……
冲进了御膳房大门,看到竺绾绾正坐在案前,面前摆着数不清的盘盘碗碗,她正面无表情地大嚼特嚼。
看着她妆发凌乱,形容憔悴,晏尧正一时心疼语塞。
不知这小丫头这两天是遭了什么罪。
旁边的肉几上,一头斑斓白虎正伏在案上埋头猛吃。
几十个宫人战战兢兢地挤在御膳房另一边的角落。
竺绾绾回头,见晏尧正来了,塞得鼓鼓的嘴巴含糊地嘟囔道:“皇上,我整整饿了两天。这是你家的厨房,我随便吃点,没关系吧。”
晏尧正满腔的怒火在见到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刹那,顷刻化作似水柔情。
“你吃。”
竺绾绾点点头,像是有点被噎到了,站起来往桌案的另一侧走了几步去拿汤碗。
晏尧正注意到她腿部似有不便,冲到她身边细细查看。
竺绾绾莹白长裙半个裙身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谁伤得你?”
晏尧正竭力压制怒气,一出口声音却粗哑得吓人。
“不知道。反正就是两个黑衣蒙面的,先是把我迷晕了,装麻袋里昏了两天,今天又要把我扎几个血窟窿,喂老虎。我正当防卫,把他们全嘎了。”
竺绾绾一边继续麻木不仁地咀嚼着,一边还在不停往嘴里塞着肉和饼。
晏尧正听她说得淡然,心里却明了,这两日着实凶险万分,她可能已经在鬼门关来回打了好几个转儿。
如今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说不定还是异世来客的身份特有的幸运加持,才使得她能活命。
晏尧正后怕不已。
他不敢想,要是现在看到的是竺绾绾的尸体……
竺绾绾内心良善,没什么血海深仇的敌人。
如今遭遇此劫,很有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偏爱,遭人嫉恨。
他深知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可是难道把她放在前朝,也不能守护她的安宁吗?
或许是嘴里塞得太满来不及咽,竺绾绾突然剧烈地干呕起来。
待嘴里的食物全部都吐出去,竺绾绾抬起头,双目血红地看着晏尧正,深陷的眼窝盈满了泪水,她却不肯让眼泪流出来。
晏尧正知道,她也在后怕。
她害怕死亡,害怕黑暗,害怕那个恶臭难忍、或许装过尸体的麻袋。
害怕被利刃刺穿大腿的疼痛。
害怕自己为了活命,想都没想就刺向黑衣人的剑。
害怕那种剑尖扎破胸膛,就像是切蛋糕一样的触感。
害怕被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眼中的困惑和恨意不肯熄灭。
她的眼神好像在向晏尧正求助,可是嘴唇却倔强地颤抖着,无法发出声音。
她的心里在说: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手上沾了血……
晏尧正全都明白了。
温柔而又坚定地摸了摸她的头,为她捋好凌乱的额发,晏尧正就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
“你做得很好。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这个世界不需要你来渡。哪怕是慈悲为怀的神明,也会惩罚大凶大恶之人。你没有错。”
晏尧正将竺绾绾打横抱起:“走吧,你伤势不轻,朕为你传御医。”
竺绾绾疲惫顺从地靠在晏尧正的怀里。
在一旁吃得正香的胖虎看见竺绾绾要走,又想跟着她走,又舍不得香喷喷的肉山。
屁股一寸一寸往外挪着,嘴里还没停下狼吞虎咽,喉咙里发出低吼:“嗷呜——等等我——”。
竺绾绾看见了,只好喊了一声:“胖虎慢慢吃。吃饱了再来找我。”
胖虎一听如蒙大赦,立刻又往肉山里钻了几步。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肉山都一扫而光,胖虎这才感觉到肚里舒服了,饱饱了。
御膳房的宫人们颤颤巍巍地送走了这位老虎爷爷,腿都软了,抱着团相互安慰心有余悸。
谁不怕呀,那血盆大口,说能一口咬死三个都不为过。
竺绾绾就那样被晏尧正抱着,在宫里大轻功行走。
这个怀抱宽大,温暖,甚至有一些熟悉的气息。
可是竺绾绾看向晏尧正的左耳下面。
没有那个淡粉色的“z”字印记。
不是他。
竺绾绾在心里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觉察到竺绾绾落寞的情绪,晏尧正茅塞顿开,原来,她有偷偷用这个印记来认人。
一开始晏尧正并不知道荟妆先生在他这里做了这小设计。
经过竺绾绾提醒,才知道的。
回来后问了荟妆。荟妆说,这个闪电的痕迹就当做郑遥夜身份的专属标记。
现在看来,他确实有必要,让荟妆把这个印记烙在这里。
这样以来,竺绾绾就会认出他来吧。
竺绾绾又睡上了龙床。
两天没有沾过床了。现在有这舒适的体感,竺绾绾也就不管什么敬不敬的了。
御医来为竺绾绾诊治过了。
大腿的刀伤虽然深,但是好在没有伤及骨头。
就是清理伤口的时候,疼得竺绾绾豆大的眼泪往下掉。
缝合的时候,竺绾绾更是把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晏尧正心如刀割。
走过去握住竺绾绾的手轻声说:“疼就喊出来吧。哭出来也行。”
竺绾绾头上冷汗涔涔,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有用。喊也疼,哭也疼,还不如忍着,省点力气。”
待止痛补血、养身固元的汤药一碗一碗熬好送过来时,竺绾绾已经发起了低烧,意识不清,难以进药。
晏尧正轻声呼喊着竺绾绾:“绾绾乖,起来喝药,喝了药就不疼了。”
竺绾绾迷迷糊糊地咕哝:“我没力气。你放着吧,等我有劲儿再喝。”
一直站在一旁角落里的高护、高卫两兄弟对视一眼,心里想道:好机会,皇上可以以口含药相哺喂了。皇上多久都没跟姑娘亲密了。
晏尧正一道凌厉目光如箭般射向满脑子有色废料的兄弟俩。
“去,把朕的琉璃玉盏吸管杯拿过来。”
高护、高卫:……
皇上你太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快去!”
汤药尽数盛入玉盏杯里,把竺绾绾抱起半靠在自己的怀中。
“绾绾乖。喝药吧。”
竺绾绾烧得嘴唇上的血迹都干了,噙住吸管吸了一口。
一下子苦得她翻了个白眼,睁开眼睛望了一眼杯子,再看看晏尧正。
好家伙,还以为穿越回去现世喝到了热美式加了百草枯。
晏尧正为难地低哄:“乖,喝了就不疼了。”
竺绾绾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一鼓作气一饮而尽。
晏尧正看她这般做派,还以为她烧得都没有味觉了。
“口苦不苦?要不要吃点蜜饯梨膏糖什么的?”
竺绾绾一魂出窍、二魂升天:“还可以再苦一点。跟我的命一样苦。”
第57章 鸩杀
待竺绾绾睡去后,晏尧正吩咐金镶玉和玉镶金守着竺绾绾,自己则亲派凌霄卫将正准备潜逃的十二名霍洛部落的来使尽数抓捕。
本来早上皇上突然没有上朝,朝臣已经议论纷纷。
有人听说,宵花宫有人偷盗了霍洛部落进献的杂技老虎。
两名黑衣人不知为何当场毙命。
又听人说,老虎逃到御膳房偷肉吃,被抓了个现行。
还有人说,霍洛部落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被皇上的暗卫带到了刑部大牢,由暗卫首领亲自刑审。
每个帝王都有自己的暗卫势力,这是众人心照不宣之事。
只是皇上突然把自己的暗卫都暴露到了人前,就是为了抓捕霍洛部落的使节,这其中又有何缘故啊?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难寻真相。
刑部大牢。
暗卫首领莫宽已经对霍洛人用完了十八般武艺。
十二个遍体鳞伤的血人分别吊在不同的牢室里。
晏尧正亲自挨个问讯、读心。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
霍洛部落的人茹毛饮血、粗犷野蛮,头脑也真的十分简单。
只是因为收到了一个蒙面人送来的一箱金子和一句话,让他们把老虎饿上两、三天,他们就真的照做了。
直到发现老虎笼子被劈开,且虎笼外发现尸身,他们才发觉有可能摊上了大事,想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潜逃失败。
就算把他们活活打死他们也实在供不出来有用的信息。
晏尧正起身离去,眼神空洞,凛若寒冰。
莫宽心领神会,手起刀落。
片刻后,牢中多了十二具冰冷的尸体。
鸢贵妃宫中。
朵儿忧心忡忡地说:“娘娘,想不到那个小蹄子命那么大,居然能把那两人都反杀了。看来着实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鸢贵妃目光中也露出狠厉之色:“怪我们小瞧了她。这一次本来计划得天衣无缝,可惜……不过现在就算把那霍洛人刑讯到死,也不会有什么闪失。霍洛人自己都不知道金主是谁。
要查也得先查到皇后那去。别忘了,霍洛可是皇后的母族。这个野蛮之地来的贱人,也配坐上凤位?此番就打得她有口难言。”
鸢贵妃面上露出得意之色。
朵儿恭敬地狗腿道:“娘娘高明。可惜就是那个下贱伶人没死成,只是受了腿伤。听人说,此女有妖术,惑得那猛兽对她俯首臣称,甘愿被她骑着走。”
“贱人就是多妖。且看着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死她。一个万人唾弃的伶人,居然惹得皇上如此偏宠。哼,盛宠就是劫难哪。
此事已经揭过。从现在起,这件事你就烂到肚子里,想都不要想起。我们静静等待,看她这个下贱胚子能招摇到几时。”
皇后宫中。
得知了霍洛部族使节被人买通,想要撺掇猛虎害竺绾绾的事,皇后气得差点没晕厥。
为何母族今年的使节团如此愚蠢不堪。
来路不明的金子你怎么敢收?不明不白的话你怎么敢听的?
幸好竺绾绾本事大,虎口逃生,还反杀了那些蒙面人。
虽然蒙面人的身份已经查明,只是这沣都城中两个要钱不要命的打手,但是他们到底是如何能混入宵花宫,有何人接应,现在此事必须要查得清清楚楚。
否则自己恐怕就要因为母族人愚蠢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心烦意乱间,突闻皇上驾到。
皇上进来后一言不发,只是阴鸷地盯着萧菡若看。
萧菡若跪下认错,忏悔自己没有管理好后宫,才出现宵花宫的乱事。
心如擂鼓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心里把刚才的所思所想复盘一遍,斟酌着怎么跟皇上解释。
不料却听到皇上说了一句:“不是你。那就起来吧。”
萧菡若心里困惑,她还什么都没说,皇上怎么就知道她的想法了。
“传各宫妃嫔过来吧。”
不一会儿,各宫各院的妃子们就齐聚皇后寝宫。
当看到皇上也在时,纷纷按捺不住喜悦。
皇上不入后宫久已,这段时间万国来朝,前朝事忙,除了每晚宵花台宫宴能远远看到皇上,再就没有亲近的机会了。
这会儿突然能见到皇上了,实属意外之喜。
一屋子二十几个女人都开始含羞带怯地向晏尧正暗送秋波。
晏尧正仔细聆听,心内一片春潮涌动,爱意翻滚,群雌粥粥,吵得晏尧正脑子都快炸掉了。
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直接冷声道:“大司乐差点惨死与猛虎之口。”
众女一听,内心活动更是沸反盈天。
有些讶异,有些惊惧。还有的处之淡然,一副与我无关,漠不关心之态。
但是绝大多数都是好奇,为什么皇上会提然提起大司乐之事。
按她们所了解到的,大司乐大人只是被外族奸细刺伤,差点被老虎咬死,这是从何说起呢?
鸢贵妃隐藏在这许多人中,心里就想的是,她是死是活,伤得重不重,与我无关。一个卑贱的伶人,也配被皇上提起?
晏尧正凝神倾听着众妃的心声。
听到鸢贵妃的话,他阴冷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鸢贵妃。
虽然鸢贵妃已经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掩埋了,不再想起,叫晏尧正不能接收到有用的信息,可是鸢贵妃对竺绾绾莫名的敌意,还是叫晏尧正眉心一跳。
众人现在都知道,竺绾绾被皇上封为三品大司乐,不管她以前是什么家世,现如今这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于从前。
且竺绾绾亲自奔赴北地消灾平祸,此为大义。
豪掷万两白银布施百姓,此为大善。
带领一潭死水的礼部乐团在外国来宾面前逆风翻盘,此为大智。
更重要的是,世人皆知,竺绾绾现在是被他晏尧正,大宣的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谁见了不得艳羡地尊称竺绾绾一声:竺大人。
就连虞、眉、寒、柔四妃见识到竺绾绾惊艳世人的演出谋划后,也不得不对她暗自折服。
可是在鸢贵妃的心里,却好像一棍子把人打死了,她永远只能是那个卑贱的伶人身份?
竺绾绾做了什么,叫她竟然有如此敌意,抑或是恨意?
晏尧正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带着血丝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向她,眼中却杀意尽显:“鸢贵妃。她又不曾做错什么。你何至于此呢?”
鸢贵妃一瞬间五雷轰顶,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说,甚至不知道皇上是诈她,还是已经确定了什么。
赶忙跪倒在地,委屈求道:“皇上,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虽然嘴上在竭力狡辩,心里却开始回想自己是哪一步暴露了痕迹。
晏尧正一听她的心声,确定无疑。
“赐鸩酒吧。”
不管鸢贵妃再怎样疯狂地求饶,晏尧正只是厌恶地闭上了双眼。
早已等候在门外多时的宫人们进来,拿出了提前备好的鸩酒,按着鸢贵妃的身体,灌入她的口中。
不多时,鸢贵妃口吐黑血,一命呜呼。
朵儿见此惨状,万念俱灰,一头撞死在院外石柱上。
众妃嫔亲眼目睹全程,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对上皇上那嗜血疯狂的眼神。
晏尧正守在床边,默然地注视着她,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缱绻。
将她的手轻轻地放在手心,看到竺绾绾的指缝里居然留存了污垢。
晏尧正的眼神立刻闪过一抹狠厉血色。
朕的绾绾,本来养得是多么金尊玉贵,玉雪可爱,现在居然被那些该死的东西,绑到不知道什么冰冷肮脏的地方受苦,连指缝都脏了。
替竺绾绾把这几日来不及打理的指甲剪得短短的,再磨得圆圆的。
竺绾绾一直都没有醒。
汤药中有安神的药草,让竺绾绾睡得很沉。
晏尧正长叹一口气。
“绾绾,朕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其实我跟你一样,是从那个世界来的。你给我听得那些歌,有些我小时候也听过。
在王兄的府上第一次见到你,听到你吹那些曲,说贝多芬,我就确定了你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没有在那个世界死亡的记忆。就好像猛然间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我不敢想,不敢醒,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梦。每天躲在无人的地方不停地睡觉,期待着一觉醒来回到那个原本的世界。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让我起来活着,他说我身上背负着神罚,必须拯救这个世界。
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就要永远困在这里无限轮回。
这个世界真的不太好。每过几年,就会出现一场大型灾害。
国家覆灭再崛起,人口消亡再繁衍。
可是这些都是自然规律,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有什么可救。
我在这个世界当了好几辈子人了,当做奴隶,商人,杀手,侠客,似乎都不能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改变。
直到这一辈子,我降生在了帝王家,成为了至高无上的君主。
我竭尽所能,惩奸除恶,明治善理,这个国家在我手上不用再被四邦欺辱,海晏河清。
可是当皇帝好累,坐在这个位置,就有了做不完的工作,不能磨灭的使命。
我根本不是晏尧正,只是一个皇位上的工具人。
按照往年的经验和钦天监的观测,待开春,又要面临一场大旱。
又要有很多人饿死。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说,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救?”
或许是神看我已经竭尽全力了,还不能扭转乾坤,才把你送到我身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你来,已经显示出了你的意义。你有救人救世的善心和能力。”
“你比我高级,”晏尧正微笑了一下,“你还有系统,还有异能,你的唢呐有神力,我都能看见神光。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神使吗?”
“但是我不想让你那么累。
除了必须要你亲自出手才能解决的问题,其他的一切,我都想拱手送你。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我都想让你得来的毫不费力。
可是总有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想要让你过得不舒坦,甚至还想谋害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