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乡下来的by啾桓桓
啾桓桓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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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她成绩倒数的真正原因。
她记性非常好,人又努力,对自己下得了狠心,真想拿满分也不是那么难,就是安溪觉得没必要,妈妈不管她的笔试分数,老师也不会说她阅读理解做不好就是差学生,有时候还夸她思维敏捷。
她是不禁夸的,本就自信满满,一夸就更觉得自己没错。
要不是这次高中没了,她必须下山上学,其他人都陆陆续续拿到通知书,只有她自己一直没有信。
安溪那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可能是倒数第一的成绩拖累了她。
她亦步亦趋跟着妈妈跟个啄木鸟一样叨叨叨没完没了,被挂在电线杆上的时候,她冷静了。
冷静的时候,安溪就开始琢磨到了新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搞个好成绩。
这才是她在学校装了一段时间的原因。
现在她有意识想要控制自己的思维意识,没有比背书更好的办法了,一个是因为书籍是安溪最熟悉具体的东西,不需要思考,张口就能背;第二个是没有比学习更能稳住情绪的存在了。
事实上也正如安溪所想,随着她背诵东西越多,跳跃四散越单一,不受控制的污染越克制,活跃精神状态越平稳麻木……简而言之,快把自己背睡着了。
就在她半睡不睡的时候,正前方泥泞中有一道细微的光,那是穿透黄色泥土几乎看不出亮的光,但即使在怎么微弱,在黑暗里也足够显亮。
安溪知道,那就是出口方向了。
她嘴巴里背诵的速度越来越快,校车前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驾驶座位后模糊的三道人影时隐时现。
校车外的隔离层撞上略带些硬度的泥层,但这点硬度丝毫没有阻碍到校车前进的速度。
“砰!”
隔离层直接碎裂,没有隔离层阻挡,淤泥爬上校车,安溪撤掉警戒污染就是为了更大程度给校车提供足够的能源。
下一秒,白光乍现,那是刺眼灼热的阳光照在冲出地面的校车上。
在安溪欢呼雀跃的通报“车辆已抵达地面”的声音中,校车因无法及时刹住直直撞到树上。
安溪反应极快用黑发污染包裹住校车车头,但她仍旧在撞击时听到了令人胆颤的碎裂声音。
安溪眼前浮现出班主任那张充满伤疤的脸,耳边回荡着细细碎碎的声音,左听右听满满都是“赔钱”两个字。
她蹭一下扭头,脖子骨头发出咔擦一声脆响,但她没有在意,盯着车厢里三道人影看半天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人员伤亡。”她嘀咕一声,动作麻利将车挪到大马路上,车都停稳,就连忙跳下车,把车头检查了一遍。
“少了两个车灯,多了几十道裂纹,还好还好。”
还好她动作快,要不就不是只有裂纹了。
确定校车只是受了点轻伤,为它本就破烂陈旧的外壳更加一份破烂,安溪将校车收起来,转头看自己出来的地方。
在此之前——
安溪从挎包取出镜子,对着镜子抬起下巴,照了照脖颈,咽喉左右有两道几不可见的细短裂纹,裂纹周围是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鱼鳞。
“真没看错。”
安溪左右扭扭头,她之前在校车照脸的时候就注意到鱼鳞,看到鱼鳞的时候难免将注意力放进去,一放过去就无法忽视鱼鳞里存在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只是那道气息薄弱又好像在维持她脖颈处的污染,所以她当时什么也没做。
现在她刚看了一眼泥坑,发现那条巨鱼在底下扑腾,这都能够看到巨鱼的身体,就说明快到地面了啊。
一想就知道她往上冲的时候,巨鱼也没有闲着,能自己冲上来当然最好,安溪也就没有想去拉一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像沉睡的巨鱼突然又有活力了。
安溪将疑问暂且压下,专注看着自己脖颈上的鱼鳞,鱼鳞里的陌生气息实在微弱,微弱到她都分辨不出气息来源。
她伸手摸了摸鱼鳞还在思考要怎么在不伤害里面气息主人的情况下,把气息主人弄出来,就感受到脖颈与小腿一阵刺痛,紧接着两条活生生的鱼分别从她的脖颈与腿里飘了出来——像烟雾一样飘了出来。
安溪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就看到烟雾一样的两条小鱼冲进泥潭之中。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走到泥潭边。
说是泥潭也不太准确,那是一片杂草丛,草丛下才是淤泥,此刻草丛被撞开一个大坑。但草丛面积很大,大坑对人来说是大,在草丛里就不那么显眼了。
草丛里不仅有杂草,还生长着一条又一条成人手臂粗细的藤蔓,藤蔓没有爬上树干,而是如蛇群一般扭曲蠕动在草丛里,仔细看就能发现它们的顶端深深探入泥潭之中。
安溪想这就是黑暗之地的“天空”中会有藤蔓垂落下来的原因了。
她找了个树跳上去蹲着,手不断从挎包里搜罗往嘴巴里塞,眼睛一直盯着藤蔓群与大坑。
看藤蔓群是因为只要细看就能发现藤蔓群在往大坑里蠕动,而看大坑是因为,透过大坑能够看到翻腾的淤泥。
安溪不想也知道,肯定是巨鱼在挣扎,藤蔓在束缚。
事情还真是奇妙,她是因为不想看到生命在眼前消失才会冒险往上爬,谁知道直接就爬到了出口。而巨鱼也不需要她救助,人家自己就能够挣脱束缚。
安溪坐在树上,一等就等到了夜晚,经过整个白天的休整,她的精神状态恢复没恢复不好说,但污染状态已经调整好了。
现在除了右眼污染导致的后遗症,以及砍掉红花导致红花污染受创这两个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的污染之外,安溪其他污染都已经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夜幕降临的时候,泥潭动静变得很大,安溪站起来随时准备支援,但根本用不着她支援,大动静出现两三秒后,根根断裂声在沉寂的黑暗里响起,紧接着是一声仿佛来自深海般的叫声,一头蓝色巨鱼从泥土与束缚中挣扎跃出,光团围绕在她左右,那些或远或近的声音在她周身缭绕不绝。
安溪惊艳看着巨鱼。
她满身淤泥,半边躯体被吸食到皮包裹着骨头,仿佛没有一点血与肉,光与声与她同行,她义无反顾冲向天际,她是鱼又像鸟。
而后,这只鸟,这条鱼,转动庞大的身躯重新撞进泥潭之中。
她在淤泥中翻滚着,随着她的动作,草丛与藤蔓大片大片死亡,淤泥或干裂或稀释渐渐消失。
那片深渊,浮现到地面上,出现在安溪眼前。
她听到了苍老久远的声音——
“别哭,你不是杀了我,你是在为族人找到一条新的路。我就在你们头顶,等待着为你们指引离开的方向。”
“我会收集光,让族人离开的路上没有黑暗。我会收集声音,让族人离开的路上没有孤寂。”
“消失的,终究会回到你们身边。”
“鱼乡终究会引来光明与富足。”
在听清楚内容的时候,安溪瞬间头皮发麻。
她在深渊里看到的光团,她在深渊听到的声音,围绕在巨鱼周身的光与声音……所有的所有在她脑海里不断冲击。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真相。
黑暗之地的干旱引发出湖水问题,杀死巨鱼的祭司在逐步走向失控,但失控之前她就突然消失了。
她不是消失,是被杀死了。
从安溪听到了声音来看,祭司变成巨鱼之后,原本只是为了防止被第一条巨鱼发现而制定的禁声禁光规则发生扭曲变化,导致黑暗之地失去光。
祭司死亡时不知道做了什么,在黑暗之地上制造出一个收集被吞噬光与声音的深渊。
安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道屏障,但现在的情况很清楚,警告变成规则与禁令,原本为了收集光与声音为族人指引离开方向的深渊,成了禁锢鱼乡的枷锁,彻底封闭鱼乡人。
安溪感到头皮发麻的点在于,刚刚那个瞬间,她不仅仅想到黑暗之地的真相,还想到了原员工楼。
两者都出现了规则扭曲变化,只是很明显员工楼规则的扭曲有污染干涉,这符合安溪对规则的认知——
越是不可违背的规则,说明它的污染越是强大,否则无法支撑规则运转时进行监督、惩罚与奖励。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质上也是一种污染。
所以安溪在听到员工楼规则扭曲变化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规则是污染,污染扭曲失控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黑暗之地的规则最初只是警告,就算中间有污染涉入,导致警告变成不可违反的规则。
原祭司已经死亡,在她死亡之后,规则失去污染源头,怎么维持运转的?又怎么会扭曲成现在的样子?
以及,她死亡后,深渊又怎么会一直运转存在?
安溪静静看着巨鱼冲进深渊之中,看着深渊的光与声融入到巨鱼身体上,看到深渊消失月光照进黑暗之地。
她喃喃道:
“鱼乡终究会引来光明与富足。”
巨鱼化成人的时候,安溪丝毫不意外,那是一个处在中年满头华发的女人,皮肤上有不可复原的新鲜伤口,伤口上有诡异的扭曲纹路。
“这是深渊的光团幻化的纹路。”祭司不在意道,“有没有吃的?给我一口,看你吃一夜了。”
安溪递过去吃食,想了想又递过去一个床单。
祭司咬着肉,接过床单的时候你抬眼看了一眼安溪,随便将床单披在身上。
祭司有一米八多高,身材强壮,安溪那一米八的床单都碰不到地。
安溪羡慕看着,又低头看看自己,惊讶发现,她的裤腿不知道什么往上窜了一截,她又抬手看了看胳膊,袖口也短了一节。
她长高了。
而且长高不止一点半点!
“你叫安溪是吧?”
安溪答应一声,答应完意识到不对劲。
“你会说人话?”安溪震惊道。
“原本不会,”祭司三口一根肉条,坦然道:“但是水娃会,她、启光还有海潮跟我融为一体,我就会了。”
“融为一体?”
安溪想到如烟雾的两条鱼。
“你容纳了我们的污染,应该能够发现我们污染同源的问题吧?”祭司盘腿坐下,仰头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开口却是解释:“我们的污染是被巨鱼污染过的,原本我们会随着污染侵蚀加重变成鱼然后走进湖泊里成为巨鱼的营养。”
“但是我那位祭司祖先,在清醒的时候,献祭自己,强行扭转了污染。”
安溪刚要说话,祭司立刻道:“别问我怎么做到的,跟那位祭司一个时代的祖先们都不一定知道呢。”
安溪嘿嘿笑:“您真聪明,一下就知道我想问什么。”
“哦,因为我当上祭司的时候也被这么堵过话,当时我就想着等我选下一任祭司的时候也这么堵她,没想到继承人还没有选到,先来堵你这个外来人员了。”
安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性格的人,挨挨蹭蹭贴过去坐,仰着脸道:“这就是缘分呀!姐姐!”
祭司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安溪,道:“还挺不要脸。”
安溪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要的。”
祭司收回目光:“她怕我们出去,我们的污染会侵蚀更多的人,所以她化成屏障挡住了黑暗之地离开的路。除非我们自己能够打破屏障,否则我们就必须世世代代都在黑暗之地里。”
安溪愣住了。
过了半晌,安溪才找回声音:“可她死了,人死了,无论多么强大的污染都会消散。”
祭司沉默片刻,仰头灌了半瓶水,吐出一口气道:“没错,可她死了,还有与她想法相同的人没死,还有杀了她成为新祭司的人没死。”
“原本只是警告的两句话变成了无法违反的规则,你知道为什么吗?”祭司看着天空,没有让安溪回答,直接道:“因为信服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念叨的人越来越多,真不可思议,没有污染干涉,没有污染影响,仅仅是这样就让警告变成规则。”
安溪猛地站起来,她看着祭司,心跳止不住快速跳动。
“我当时听到的时候,跟你的反应一样。”祭司道,“人的意识,居然能够凭空捏造出污染,这真是一件让人颤栗的事情。”
“这个结论是祭司发现的,她化成鱼后,每一个清醒的时刻都在布置,她的死亡带走了黑暗之地的所有的水源,利用规则,利用被污染侵蚀的先祖们的身体,彻底改变了我们的身体。”
“在黑暗里我们可以不吃不喝维持生命长达三年。”祭司道。
“所以她原本的计划是,让你们三年之内能够击碎屏障离开黑暗之地,否则你们就会因为缺水缺食物而死亡?”安溪道。
屏障恐怕是一个考验,能够击碎屏障就说明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污染,这样哪怕离开黑暗之地也不会因为失控,成为可怖的失控污染群。
“没错,为了让这个规则不因祭司的死亡衰弱消失,当时的祭司决定加深禁声规则,以此让留下的规则更加坚固。我们放弃了语言。”
安溪心脏跳得飞快,她道:“但是当时,那只是一个猜想吧?”
意识捏造污染,实在匪夷所思。
当时的人没有多次论证,那放在当时只是一个猜测而已。
“是这样,但他们成功了,直到现在规则与深渊依旧存在。”祭司站起来,依旧维持仰头看着天空的样子,“但事情永远不会按照人的预想发展,第二年,下雨了。”
“雨的出现,让当时的族人有了水源与食物,也让他们失去义无反顾冲破屏障的动力,算上上一年,活下来的已经十来年没有见过雨水了,”祭司吐出口气,“那股气松了,污染就重了。”
“他们上不去了。”
“之后又有了藤蔓,就算没有雨水,人也不缺食物了。曾经真相被修改,只有祭司与族长知道真相,再往后,藤蔓也打不过,人就不得不成为藤蔓的食物。”
安溪:“这才是祭司的真相。”
“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呢?”
祭司沉默很久,才道:
“因为恐惧吧。”
“当知道思维能够捏造影响污染的时候,人就开始恐惧思考了。”
安溪在祭司的情绪中察觉到不甘与畅快,很快想通了:“但你不想这么下去,所以你早就准备在某一次祭祀里自己冲一冲屏障。你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功,所以把真相告诉海潮,防止因为你死亡,导致真相在你这里断层。”
所以在鱼出现在禁地上空的时候,海潮就知道,但其他两个族老毫不知情。
“你们这一辈,没有族长?”
她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有见到族长。
祭司低头打量安溪,古怪道:“跟水娃记忆里一样,脑子真好使。”
她坦然道:“没错,族长几年前就感觉快要失控,她顶替其中一个祭品死了。”
“我为了避免新族长上任阻止我,找了个借口,暂时隐瞒下来族长死亡。”
安溪眨了一下眼睛,“水娃也是几年前上位的,我一直以为水娃是在启光族老的扶持下上位,现在想想是你吧?”
祭司点头:“没错,不给她们找点事做,她们很快就会想到我的借口站不住脚。”
“本来我没有想过这么快就冲刺,新的继承人还没有培养好,但是当我祭坛出来的时候,海潮留下的人告诉我你的存在,我就意识到时候到了。”
安溪能够感觉到祭司答疑时间快要结束了,连忙问:“水娃她们呢?”
“跟我融为一体了。”祭司道:“我们的污染除了能让我们变成鱼,还让我们无限度贴近本源,所以我们彼此都能成为对方的养料。”
“变成鱼的时候,污染越强大,意识越坚韧,越能维持人的思维。”
“我没能冲破深渊,反而成为藤蔓的食物,海潮融入我成为我的养料,将我唤醒,启光跟水娃之后出现,修补了我的身体。”
祭司平静看着地面上那个巨大的坑,连接着地面与黑暗之地的坑。
“你也可以理解为她们死了。”
安溪下意识摸向脖颈,“她们也保护了我是吗?”
“不算是。”祭司坦然道:“就算你被污染,也不会变成我们这样,最多多几个鱼的器官。她们只是延迟了你污染溢出的速度,同时借着你的身体避开上冲时遇到的阻力。”
安溪沉默没有开口。
祭司定定看着安溪,忽然伸手按在安溪脑袋上,在安溪看过来的时候,扭头看向天空的星星,道:
“你为我们挡住了阻力,这就足够了。剩下的,你帮不了我们,谁都帮不了我们,只有我们自己,唯有我们自己。”
她低头看向安溪,那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安溪的脸,“深陷泥潭里的人想要真正离开泥潭,只有她自己能做到。”
“为我们高兴吧,朋友。”
祭司露出第一个笑容,并不灿烂,却足够畅快,“我们爬出来了。”
祭司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补充体力,而是为了答谢,她从三个族老记忆里知道安溪,又在淤泥里与安溪相遇,为了答谢她将鱼乡不为人知的真相与秘密毫无保留告诉安溪。
在答疑之后,她拒绝了安溪的帮助与之后的合作。
“最难的已经过去,如果我们爬出泥潭还不能保证吃喝,不如被藤蔓吃了,好歹也算有点用处。”
深渊的光团与声音嵌在祭司血肉之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们是如何走向今天这种状况的。
她拒绝安溪的帮助,也无法给安溪任何酬劳,所以只能把她最珍贵的教训告诉安溪。
祭司说完跳了下去,安溪站在坑上,夜晚的月光太微弱,黑暗之地与地面的距离又太远,哪怕她的视力再好也很难看到底下的情况。
鱼乡的鱼已经变回人,就像祭司说得,只有意志坚定,污染强大的人才能够在变成鱼的时候依旧有人的思维。
现在大部分人都不记得变成鱼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跟着人冲破屏障的时候,因为没有意识被光团与声音吸引留在深渊里。
他们以为这次跟过去的每一次祭祀一样,下了七天的雨与鱼,吃了七天的食物。
【安溪还在?】
有人注意到头顶高处那微弱的月光,以为是安溪还没有离开。
【那是祭司?】
【祭司怎么没穿衣服?】
【祭司身上是什么?】
人群吵吵嚷嚷,祭司站在高处沉默注视着她的族人们,分辨里面有多少是有祭祀记忆的。
在她的注视下,人群渐渐沉默着围了上来。
【外来的朋友已经离开,】祭司坐下去,说道【三位族老以身殉族,为我们打破了深渊,从此黑暗之地不再是封闭之地。】
人群陷入沉寂。
祭司感受到人群里污染的躁动,以及情绪的波动,她扫过几个因为情绪激动面部肌肉扭曲的人,继续道【但胜利还没有到来,禁光规则、禁声规则依旧存在,光照不到我们这片土地上。】
【老师,您想让我们离开黑暗之地吗?】有祭司学徒问。
祭司摇了摇头,【我们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
【我们应当铭记族老的死亡,每一个被成为祭品的族人的死亡,带着他们对光对声音对水源对食物对自由,对一切美好生活的期望,击碎规则。】
【规则因我们而存在,束缚我们太久,折磨我们太久。即使我们要离开,也要把这块故土打扫干净。】
她站起来刚要说什么,却忽然看到一道人影,那个人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刺眼的明亮的炙热的阳光洒满黑暗之地每一个角落。
鱼乡人下意识遮住脸,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是温暖的光,是从未出现在黑暗之地的光,是每一个鱼乡人渴求的光。
祭司展开双臂,感受着从未感受的阳光的温暖炙热。
【鱼乡终究会引来光明与富足。】
每一个鱼乡人道。
没有在鱼乡找到融阳曦,安溪就意识到融阳曦离开了,她没有惊动祭司跟其他鱼乡人,在阳光升起,日光照射进大坑里的时候悄悄离开鱼乡。
这样她离开的时候,虽然黑暗之地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每一个鱼乡人都能看到头顶有光。
然后安溪就得到了一个噩耗。
今天是11.2日!
她在深渊里不是呆了一个月!
难怪她精神崩溃成那样。
安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而她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就在她放出校车准备找安息山的时候,五官钟表突然出现在校车里,尖叫道:
“旷课一个月!旷课一个月!”
安溪:“……”
也不要想回家了,想想回学校怎么能够不被退学吧。
安溪一路都在想办法,到学校的时候都没想到一个好办法。
想想看,一个学生偷走校车离校一个月了无音讯,不打死都是教职工善良!
校车直接将安溪带到综合楼前,楼前,班主任皮笑肉不笑道:“真是稀罕客呐,怎么想起来到我们这个小学校来了?”
安溪闻言张嘴就哭,根本没有给班主任任何反应阻止的机会。
“老师!老师!!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呜!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了呀!”
兰水简直心梗,但安溪确实没有个人样,气得他半晌发不出声音。
“滚回宿舍,周一交上来一千字检查。”
现在轮到安溪心梗了,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兰水盯着她冰凉的眼神,大有再废话就加倍的意思。
安溪立刻乖巧道:“好的老师,没问题老师。”
她转头回宿舍,隐约听到身后有老师嘲笑声。
“锦鱼说你不舍得罚,我还不信,我以为你挡这是先给她罚个大的,结果是怕她进去被教导主任罚?”
安溪闻言狗狗祟祟竖起耳朵。
“你懂个污染……安溪!”
安溪立刻窜了,她先去医务室想薅点药膏,结果没看到虞扶风,医务室里只有那位曾经见过的先被虞扶风绑架,又被学生揍了的医生。
这医生根本不给她开门,安溪刚犯了个大错,还在受罚,没有硬闯进去,溜溜达达回宿舍里。
“奶奶!”
宿管在宿舍门口,依旧是严肃的脸,闻言什么也没说,拉着人进浴室跟锦鱼两个一起里里外外把安溪搓洗一遍。
安溪不敢挣扎,感觉搓洗的时候,身上伤口再复原,打了个哈欠,都来不及卖乖就睡着了。
安溪这一觉睡得极沉,再醒过来,有种恍恍惚惚不知岁月的感觉,就在这时她听到下方传来陌生的女音。
“你也是玩家吧?”
安溪瞬间清醒过来,低头看过去,那是一张英气锋利的面孔,非常好看,但这张脸,安溪从未在启航学校看到过。
“你怎么了?”女生皱着眉头。
安溪还有点懵,她第一次没有及时回答别人的问题,抬头看向身前身后两个床铺。
微微沉默地躺在床铺上,仔细看就会发现头发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但沐辛然的床铺上空无一人。
女生压低声音道:“赶紧下来,找其他人集合,别把鬼吵醒了。”
安溪闻言躺了回去,回答道:
“我还没醒。”

【H18.11.3.晴.周一 06:36】
十一月的六点钟太阳还没有出来, 学校里的路灯还在工作,安溪坐在板砖上神游。
在安溪左右有三个陌生男女,每一个都非常警惕望着唯一的出入口, 防止有人过来。
但安溪猜, 平时这里估计没有人来。
这在食堂后面,食堂墙壁跟学校围墙中间被围了两块地,地里种了辣椒跟蒜苗。
早上她在宿舍看到陌生同学, 不想睁开眼睛面对现实,但是这女同学比沐辛然强势。
安溪躺下当是一场梦,那女同学居然直接爬上去被子一掀就要把安溪扛下来,安溪连忙表示自己听话。
安溪换了放在床头的新校服, 偷偷背着新同学跟微微打了个招呼跟女同学离开。
一路上那女同学一句话没说,直直走出女寝,把安溪藏在女寝值班室外面的窗户底下, 自己翻窗户进值班室了。
安溪竖了个大拇指, 乖巧蹲着整理思绪。
沐辛然她们大概率是跟融阳曦一样回去了她们自己的世界, 新学生是第二批进入的外来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批外来者, 都把她认为是同伴。
安溪百思不得其解, 掏出镜子照了照, 身上所有外具化的污染都消失了, 她活动了下骨骼, 骨骼发出轻松舒适的咔叭声。
太厉害了两个长辈,这要是去开店,岂不是分分钟暴富啊?
安溪想着, 麻利把头发扎成马尾,琢磨接下来怎么办。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
1.当宿舍长(已完成)
2.当楼层长(已完成)
3.当班长(已完成)
4.得到钟表(进度喜人)
5.考个好成绩(胜利在望)
现在就剩下四跟五了,除此之外还有解决四班的问题, 这个也完成了大半。
这么看,她下半学期的主要任务就是期末考试。
确定了主要行程之后,就是新学生问题,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有公式了——
按照她跟沐辛然的约定,外来学生眼里她是谁,她就装谁。
简单来说:外来学生认为她是玩家,那她就装沐辛然她们,外来学生认为她是本地人,她就装微微她们。
想清楚之后,安溪对于没有与朋友告别的情绪缓解许多,她把镜子塞回挎包,又把塞进校服外套里面,拉上拉链之后,琢磨应该没有什么遗忘。
“啊对!”安溪忽然想起来,“她们是不吃饭的。”
想到这里,安溪从包里拿出肉条先吃饱,吃肉条的时候,她感觉校服口袋里好像有东西,掏出来后发现是两张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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