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对容纳污染实在陌生,不知道您是否能解释一下,我们具体要做什么呢?”水娃道。
望湖非常快速将水娃所说的话进行翻译。
安溪正在擦桌子,闻言道:“什么也不用做,就坐在我对面就行,放心吧,我对容纳污染已经非常非常熟练,绝对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无法复原的伤害。”
望湖翻译之后,启光一手按住海潮,借着按人的力站起来坐到安溪面前。
【我来试试。】
启光说话的时候,目光扫过水娃。
她们很少用污染之外的手段交流,但此刻在莹莹光辉下,一个短暂的对视,两人都清楚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启光已经老了,而她的位置跟水娃其实是有重合的部分,她选择第一个尝试,就是为了防止水娃抢先。
她死了也好失控也好,水娃能够接手她的工作,也能轻松处理了失控的她。
但如果是水娃死了,下一代的力量就降了一个档,她要是失控更完蛋,不死一批是很难处理掉失控的水娃。
海潮年龄更大,但是海潮不能做这个牺牲的,祭司还没从祭台出来,新祭司还没有确认。海潮的继承人只能是新祭司的直系血亲,新祭司没有确认,海潮就不能下台。
只有她。
这不是瞬间就能想到的,这是几人开小会的时候,启光就想好的,不论安溪要什么,只要涉及到牺牲这块,必定是她在最前面。
【来吧。】启光道。
安溪不知道里面那么多内容,她现在容纳污染的手段有很多,最无害的其实是交易污染,但是交易污染不包括容纳。
简单来说,交易污染只是把对方的污染拿到手上,容纳污染是另外的事情。
对安溪来说最简单的是直接容纳,就像她在容纳学校教职工或者同学们污染那样,“吃一口”消化一下。
但是这个能够容纳的污染有限。
安溪还可以利用警戒污染特性,警戒污染侵蚀其他污染,就能够容纳被侵蚀的污染。问题是警戒污染对合作方宿主造成的伤害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这个本质上是进攻。
最后还有一个办法——微微式赠与污染。
这是安溪自己取得名字,这个主动方在对方。
安溪不在意主动方是谁,但问题是对方不一定会,就像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微微是怎么做到的一样。
她问过微微,微微回答非常抽象,非常考验她的阅读能力——
“一种感觉,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我可以这样做。”
安溪:“?”
分析不了一点,让微微再细说一下,那就是对安溪的感情,感谢之情,再问就没了。
【在进行之前,我想问一下,就是大家的污染是同源的污染,还是各有各的不同呢?】
如果是同源污染,那么一人一口污染也能很强大。
如果不是同源污染,那就只能容纳大污染,吃小污染了——强大或者有有需要的污染进行容纳,剩下不需要的污染喂给身体里其他污染。
既然人人都会享受到交易的好处,那么人人都应该有所付出。
这是安溪在几次祭品事件中,学习到的新知识。
【当然不是同源污染,每一个的污染……】启光话没有说完被海潮打断。
【鱼乡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污染。】海潮道【没有例外。】
第129章 黑暗之地[12]
海潮的话在鱼乡众人之间引起多大轰动安溪没太在意, 她隐约感受到不远方的禁区上空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直觉这变化跟禁区里那位祭司有关,再具体一点就是跟祭祀有关。
因此安溪非常着急, 她不在乎鱼乡在取消祭祀这件事上是不是欺骗她, 因为她本来也没有真的相信对方,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要报酬了。
一笔归一笔,拿到报酬之后, 下一笔合作等到下一笔的时候再说。
知道大家都是同源,安溪心里就有数了。
禁地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安溪加快速度容纳,启光是第一个, 容纳结束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叫第二个了。
启光的污染特性很奇怪——是把水加热。
奇怪的点在于,这里缺水, 安溪来这么久就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水源, 无论是河流、湖泊还是井都没有。
第二个是水娃, 水娃的污染特性是将水冻结, 这个看起来好像跟冰霜污染差不多, 但安溪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 还真就两回事。水娃的污染没有液体不能凭空冻结, 但只要有液体就能冻结——为什么水娃的污染最具有攻击性, 就是因为人的身体里不可能没有液体,而只要有液体就能被水娃的污染冻结。
这几乎是必死了。
“启光的污染可以把水加热,不是同样可以加热人体里的液体吗?”安溪问。
加热也不比冻结安全到哪里去啊。
“没错, 所以她是族老啊。”水娃坦然道。
安溪懂了,启光的污染确实不比水娃的污染弱,但是启光年龄大了地位更高, 所以外勤工作就只能是相对年轻的水娃负责。
安溪一个接着一个容纳,发现这些鱼乡人的污染都跟水有关,甚至有让水更甜/咸/酸/辣这一类特性的污染。
但就像海潮所说,这些污染都来自同一个源头,特性因为宿主各有不同,源头确是同一个。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安溪容纳成功第一个之后,其余污染再容纳体内,就会自动融合在一起。
这其实是有问题的,按照她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鱼乡历史已经上百年了,就算他们的源头是同一个,经过这么多年的稀释发展,污染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相近。
但这次容纳的时候,安溪明显感受到所有容纳的污染融合非常丝滑,比红花污染吞噬同源污染还要丝滑。
安溪不过十八岁,红花污染再稀释不会比鱼乡的污染稀释厉害,但鱼乡污染却不像是稀释过几百年的样子。
疑惑暂且按下,这种丝滑的好处是安溪很快就将所有能容纳的污染都顺利容纳进体内。
不知道是不是跟宿主本人意愿有关,容纳过程不仅丝滑且毫无痛苦,价钱非常值得。
新污染安溪取名[水污染],特性就是凡是液体形态的可以……加调味。
安溪知道特性的时候,深深感受到好吃的性格拖累了自己,不然这么多不同的特性,还有好几个攻击性很强大的,怎么最后就只能调个味。
安溪看似满意,实则非常满意,喜滋滋接受了。
嘿嘿,以后出门不用带调料了。
报酬收到之后,禁地那里的气息已经非常浓郁。
安溪看着禁地,隐约在黑暗里看到一个巨大的生物轮廓,这只生物之大能将整个禁地笼罩在身上,像安溪曾经看过的一本古文里所说的“鹏”。
它在黑暗里时隐时现,仅仅是存在本身就给安溪一种有不可忽视的如山如海的压力。
凭借安溪多年打架的经验,它很强。
安溪眼睛发亮,炯炯有神盯着巨物,浑身上下叫嚣着冲刺。
【&*&%】
安溪低头看向海潮。
安溪能听懂会说的鱼乡语言,大多来自于鱼乡翻译的翻译对照,海潮刚刚所说没有一个信号是安溪听过的,没有听过就没有对照,没有对照就听不懂。
安溪向来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刚成年还没有毕业的、从乡下来的所知所见都很浅的学生,不知道就问——
【啥意思啊奶奶?我没听懂。】
像一些信号就算没有翻译对照,因为日常连蒙带猜也能猜到,但海潮所说的,安溪猜都没摸不到边。
海潮望着禁地,没有跟安溪解释,也没有回头看安溪,只是回答道【祭祀开始了。】
安溪一愣,扭头看向人群——
见光、春雨……“祭品”们都在,安溪可以确定这里没有少任何一个“祭品”。
她又看向水娃与启光,两人都死死盯着禁地上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安溪的注视。
安溪眼睛眨了一下,转动脑袋往下看,下首人群的神态并不完全一致,有人一部分跟三个族老的表情神态相同,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安溪隐约猜到什么。
鱼乡的祭祀不会没有祭品,而且还得是人做祭品,禁地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
那位从未出现过的祭司。
海潮神态中的悲怆,水娃与启光脸上的惊骇都不是作假,恐怕除了海潮之外,水娃跟启光都没有想到祭司会自己做祭品。
但这里安溪大概明白水娃她们的计划了,按照她们所想,“祭品”全员存活,等到祭祀的时候,祭司看到没有祭品就会意识到出了意外,祭祀自然就停止了。
所以她们没有一个人去做出任何阻止祭司的行为。
她们没有想到,海潮是祭司直系血亲,又是辅助祭司的人,她不可能对祭司的选择一无所知。
她为什么既没有将祭司可能会做的选择告诉剩下两个族老?
【海潮,为什么?】启光沉声道。
海潮年龄比她更大,她为什么在海潮之前做第一个被容纳的人,不就是因为祭司还没有定下继承人?
现在祭司成了祭品,祭祀照常开始,海潮年龄又大了,下一代怎么办?
鱼乡可以一年两年没有祭祀,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一直没有祭祀也可以,但鱼乡没有一年没有祭司!
海潮没有回答,朝着禁地方向走去,随着她的动身人群中站起一批人沉默排成一队跟在海潮身后。
鱼乡的服装多是深褐之类的暗色,表面湿滑,看起来就像一条条直立行走的鱼。
一排“鱼”的离开,引起更多的“鱼”的无措。
水娃对安溪道:“祭祀已经开始,我们后一步合作作废,等到祭祀之后,我们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跟上前面已经离开的启光,两个族老的离开带走了剩下全部的鱼乡人,短短几分钟里鱼乡广场上就只剩下安溪一个人。
安溪没有立刻跟上去,她看着禁地上空黑暗中时隐时现的巨大生物,计算这个生物是祭司的可能性大,还是是[神]的可能性大。
她自下山之后见到的神灵中,有生出意识后走向偏执的,有被抬到高台上的,有人们因感恩而尊称的信仰一般的存在……不知道这个神是什么存在。
禁区是没有光的,鱼乡众人跟着三个族老走进禁区之后,就是重新回到黑暗里的时候。
安溪本想跟上去,但就在准备动身的时候,被人拉扯着走到角落。
“融姐姐?”安溪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鱼乡仅剩的唯一一个玩家融阳曦,她闻言道:“我来找你的啊。”
融阳曦心有余悸道:“你说睡觉之后,我一直没有打扰你,但是后来我发现你人不见了,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假装成你的样子。”
安溪一听就知道翻译员估计一开口就被发现了。
融阳曦心有余悸道:“还好那东西一假扮成你,我就装作不知道那是假的,跟她周旋一会儿后,我突然想到你之前提到过要出来探索一下。”她说到这里又有一些庆幸:“我就以这理由跟她分开行动了。”
安溪刚刚还在融阳曦身后不远处感受到了那位翻译员的气息,在她出现后,翻译员的气息才往禁区方向离开。
安溪推测翻译员估计也发现自己露馅了,干脆就顺着融阳曦的话往下走,免得融阳曦精神崩溃或者反应过于激烈导致触发禁声规则。
“现在好了,我们成功汇合。”融阳曦长舒一口气,看向安溪:“原来你长这个样子,还真是小女孩。”
她说了句放松的话后,自然而然将放在安溪身上的目光移开,环顾四周道:“这里怎么又突然有光了,也不知道这光对我们有没有危险,要不我们现在找个空房间吧。”
安溪一直没有开口,不是因为插不上话,而是融阳曦的情绪在她这里一览无余。
从始至终,融阳曦都没有问过安溪一句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融阳曦的言语中没有任何破绽,但是情绪是很难遮掩的。
融阳曦在恐惧,在忐忑。
安溪在原员工楼里突然学会从表情看出一个人的欲望与目的,此刻她在融阳曦遮掩的表情中看到了祈求。
融阳曦能祈求什么呢?
她是一个能够在翻译员开口的时候就发现翻译员问题的人,是一个能够在恐惧中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跟翻译员周旋的人,是一个能将翻译员甩开的人……她会不会发现屋里有两具尸体?她会不会意识到安溪也是假扮成玩家的人?
“这里有其他人,我们分开藏吧!”安溪鬼鬼祟祟道:“这样我们两个不会被一网打尽。”
融阳曦没有拒绝,她刚要说什么,忽然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倒靠在墙壁与人体之间。
融阳曦后背抵着墙壁,身前是安溪的后背。她身高有一米七多,比安溪高了不止一两厘米,站稳之后,视线直接能从安溪头顶掠过去。
远处,月光笼罩范围之外的黑暗里,亮起一道又一道绚烂多彩的光团。
光团如五彩斑斓的雪花般流向天际。
安溪在看到光团之后, 立刻联想到深渊见到的光团,她跟融阳曦分开,往禁区方向快速移动。
安溪移动的时候没有继续维持鱼乡的光, 等到安溪到禁区附近的时候, 鱼乡已经彻底陷入黑暗。也正因如此,近地的光芒更显明亮,也就更能看清楚光团是什么。
眼前的光团跟深渊里的光团根本不是一回事, 那是一条条发光的鱼,每一条鱼只有巴掌大小,鱼鳞闪着或红或蓝或黄或绿的微弱荧光。
鱼群甩着鱼尾在黑暗的天空中游动,鱼群自带的荧光从远处看明亮, 靠近了看这荧光属于无法借助它照亮任何东西的程度,
安溪看着看着,忽地蹭了蹭鼻子, 她闻到了水腥味。
[每年祭祀之后, 鱼乡会下七天的雨, 雨里有鱼, 雨水之后土地上会长能吃的草, 污染很小。]
这是水娃曾经说过的原话。
安溪站在禁区外围的墙壁上, 黑暗中视线受阻, 除了自带荧光的鱼群什么都看不见。禁区里又有一股极强的污染压力, 使得安溪无法将污染延伸进去探查情况。
视野受到阻碍,还有其他感官,但想要用其他感官探查禁区的情况, 就不能有其他污染干涉。
从禁区上空笼罩而下的那股强大污染,不仅阻碍了外界污染探查,同时排斥其他污染踏入。
安溪收敛所有污染, 包括刚刚得到的鱼乡水污染,她有种直觉,如果她在这里使用鱼乡的水污染,结果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收敛住所有污染之后,安溪站在围墙上率先感受到风,从围墙里吹出来的带着凉气与水气的风。
安溪伸出手,风从指尖穿过,她将手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有很重的鱼腥味。
有水还有鱼腥味,很明显这就是水娃之前所说的[雨里有鱼],可问题在于,有雨、有鱼……人呢?
安溪从挎包取出雨衣穿上,整了整雨衣帽,如一只灵巧的猫跳下围墙。
就在她离开围墙踏入到禁区范围的瞬间,细细密密的雨水打在雨衣上,发出清脆连贯的雨滴声。
安溪伸出手接了捧雨水,嗅了嗅又舔了舔,雨水里并没有什么浓郁的污染,就是普通的带着点污染的雨水。
她甩了甩双手上的水珠,看准鱼群聚集的地方,极速从雨幕中穿梭过去。
到了鱼群聚集的地方,安溪才发现她之前看到的绿色的荧光,并不是鱼鳞的光,而是一种植物的果子。
那是一种人皮质感的藤蔓,藤蔓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绿点果子。
藤蔓仿佛从天空垂落下来,一条一条如同珠帘,鱼群就围绕着藤蔓游动。
安溪找了个屋顶爬上去,距离最靠近地面的藤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她看清楚了,那些鱼群在吃藤蔓上的绿色果子。
安溪见过这种植物,在她进入到黑暗之地之前,她以为绿光是什么动物的眼睛,凑近之后才发现是发光的果子。
这种藤蔓韧性很强又不易锯断还防火,她用烧污染的火焰烧掉根部,才得到一根。
问题就是这藤蔓不是长在土地里,盘在树上的吗?怎么会从天上垂落下来呢?
安溪一脑袋的疑问,她没有贸然出手,一个是因为到现在为止,安溪都没有感受到任何攻击气息,另一个就是这个污染气息很强大,安溪感觉打起来不值当。
她有些遗憾,现在时间不对,在这里打起来就算她忍住不容纳污染,只是打架也有可能拖个三天五天的,再加上她还要找离开的办法,那就说不好到底多久才能离开了。
她还想着回家呢。
假期的时间是有限的,她本来就答应过妈妈这学期绝不偷偷回家,趁着假期时间回家还能说是学校允许的,等到假期结束,她再回家,那她岂不是就食言了?
这绝对不可以的。
安溪坐在屋顶上,盘算着现在有两个结果,好结果是她在这里只耽误一天,离开不影响回家,坏结果就是她出去之后就得赶紧回学校。
别忘了,她还有个奖励没到手呢!
五官钟表的容纳!
万一错过开学时间,学校以这个为理由把她奖励撤了,那她说什么也要闹一闹。
安溪有一搭没一搭想着,很快思维又转到鱼乡上。黑暗里本就看不到东西,现在有雨还有风,就更难看到什么东西了。
但她耳朵没问题。
她在这里没有听到任何人类的声音。
安溪看着鱼群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祭祀持续一天一夜,安溪坐不住,仗着有雨衣在禁区穿梭一天一夜,把禁区逛了一遍一个人影都没找到。
她又数了鱼群,四百多条。
再联想鱼乡人的容貌,眼睛颜色,安溪越想越觉得猜想是真的——
她跟一群鱼变成的人交朋友了!
还得到了鱼人朋友的污染!
“我也太厉害了!太优秀了吧!”
记下来,不仅要记在日记里,还要记在记录里。
激动之后,安溪穿着雨衣在屋顶闲逛,琢磨这群鱼什么个情况。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即使这些人真的是鱼变得,他们自己一无所知——
“也有可能他们以为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安溪嘀嘀咕咕道:“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黑暗之地,唯一接触到的外人还是误入的人,这群误入的人里还有一群没有污染的……说不定他们以为这是种族差异呢?”
“这是种族差异吗?”安溪突然停下脚步,“虽然没有人说过人能变成鱼,但是也没有人说人不能变成鱼啊?”
说不定有些人类就能变成动物呢?
不然原员工楼里那些实验的灵感来自于哪里呢?总不能是有人纯变态吧?
安溪看着鱼群,天真道:“我会不会也能变成个什么呢?”她脑子里把认识的动物想了一遍,非常贪心地想,“一个小时变一种,我岂不是就是百兽之王啦?”
她小时候见识小,唯一的幻想就是山神继承人,骑着污染猪纵横安息山,没想到长大后发现人还能成为万兽之王!
短短几秒钟,安溪给自己的幻想就翻了好几倍。
她美了一会儿,回到现实:“我已经成年了还没有变动物,大概是变不成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跟不同种族交朋友!”她美滋滋道:“这样我就是万兽之友!”
安溪奖励自己吃颗糖。
祭祀还没有结束,安溪就想先离开禁区前往鱼乡去看看融阳曦,她离开以后为了防止污染消耗太大,收回了光污染。
现在鱼乡还是一片黑暗。
虽说鱼乡现在空无一人,按理说融阳曦应该会很安全,毕竟融阳曦本人也不是那种喜欢冒险的性格。
但安溪没有忘记,在这个黑暗之地,精神状态不好会导致污染入侵引发死亡。
安溪知道鱼乡安全,融阳曦自己不知道啊。
这里迟迟没有结束,安溪顾忌时间限制,不想引起什么斗争,那就无法在禁区使用污染。甚至不仅是不能使用污染,还要控制好污染不外溢。
这就很难受了。
安溪不仅要控制好自己的污染,还要控制好自己的好奇心、打架欲望、探索欲望……要不是想等到祭祀结束,看看会不会有鱼变成人的景象,她早就离开了。
现在一天一夜过去鱼群还在吃,安溪准备撤了,先去看看融阳曦,然后找找离开的路。
然而就在安溪准备离开的时候,鱼群忽然躁动起来,细密的雨水也变得急促,打在安溪雨衣上啪啪啪的响。
安溪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天空。
更多藤蔓垂落下来,这次垂落下来的藤蔓非常长,长到从安溪眼前落下去。
安溪没有去管眼前的藤蔓,她仰着头盯着半空一处,为了看清楚,身体都往后倾斜。虽有雨水阻挡,但安溪依旧很清楚看到上空有一条巨大的鱼被藤蔓裹住。
藤蔓绿果荧荧,那只巨大的像安溪曾经看过古书里的“鹏”,被无数藤蔓卷裹着,绿光正好照出“鹏”的轮廓,那不是鸟,而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鱼,仅是展开的鱼鳍就能遮住半边禁区。
藤蔓卷裹着巨鱼往上,鱼群围绕在巨鱼周测,在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鱼群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无法再往上半步。
安溪没有犹豫,抓着垂落在眼前的藤蔓就往上爬。
她朝着巨鱼的位置,目标明确,速度极快,在鱼群还撞击无形屏障的时候,她人已经到鱼群中间了。
鱼群的颜色多是蓝与红,少数是黄色,安溪雨衣是黄色,带着点红花纹路,她抓着藤蔓像条长带鱼垂着,在鱼群里丝毫不突兀。
“你好?”
【你好?】
安溪一边往上爬一边用两种语言试图跟鱼群打招呼。理所应当的,她没有得到回应。
安溪也不气馁,她已经爬到鱼群“碰壁”的地方,安溪伸手往上摸了摸,果然受到阻挡。
安溪又往上窜了一节,确定阻挡位置之后,将脸贴在阻挡上使劲往上看。上面也是黑暗,所以安溪也没有看其他地方,就盯着巨鱼的位置,巨鱼被密密麻麻的绿光裹着,不仅仅照射出巨鱼的轮廓形态,还能照射出周围一点景象。
比如此时此刻,安溪看到了巨鱼周围是没有雨水的,除此之外她看到了泥泞般的东西,藤蔓从淤泥中垂落下来,卷裹着巨鱼往上,淤泥仿佛一张巨大的嘴巴将巨鱼缓缓吞噬。
安溪已经猜到巨鱼可能是祭司,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什么东西吞食而毫无作为。
她释放出水污染。
就在水污染溢出的瞬间,啪啪啪打在安溪雨衣上的雨水戛然而止,不仅仅是雨水声、风声、鱼群游动的声音……所有所有的声音仿佛都离安溪而去。
不是雨停了,时间静止了,而是安溪自己失去了听觉,因为就在她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时候,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急促的雨水,看到了鱼群,看到了流水般的阻隔,看到了阻隔之上的淤泥,淤泥之下的巨鱼。
在这一刻,安溪意识到她不是变成了鱼。鱼的视觉并不好,而且就算她没有变成过鱼,也见过鱼,以鱼眼的位置形状大小,不可能跟人眼视野相同。
而且,她没有听到鱼群“说话”声,如果她变成了鱼,她应该能够听到鱼群“说话”,但她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交流与沟通的声音。
当然,这也有可能跟她突然消失的听觉有关。
安溪想七想八,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行为,她不断努力往上冲,如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又似一只逆风而行的鸟。
阻碍看起来如流水一般,冲上去的时候就像山像巨浪,任何花样都无法实施,任何污染都无法使用,只能凭借自身的力气去冲、去撞。
安溪杂乱的思维渐渐消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冲刺!冲刺!冲刺!
鱼群围绕在她的周围,跟在她的身后,每一条鱼都在奋力向上,每一条鱼都在撞击屏障。
安溪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却又像是听到了无声的嘶吼——
冲刺!冲刺!冲刺!
巨鱼在被缓慢吞食,藤蔓缓缓脱落掉地,鱼群与人没有任何一个放弃,每一个生命都在奋力向上。
安溪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恍惚之中,她好像看到了光团,光团不是深渊里包裹声音的光团,而是包裹着一幕幕画面的光团,像是承载记忆的泡泡。
在看清楚画面的之前,安溪先听到了声音——
“十年没有下一滴雨,就算祭司能通天,不下雨也没用!”
“我不离开,我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存,我不能离开。”
“不离开就是个死!”
“我宁愿死在鱼乡!”
鱼乡最初很大,人口众多,划分成数个族群部落,整个黑暗之地都是人。
当然,那个时候的鱼乡还不是黑暗之地,有光也有声音,鱼乡人的污染也并不全都同源。
而鱼乡之所以叫鱼乡,是因为这里雨水并不均衡,有时一下就是一年半载,有时就是好几年没有雨。
好在鱼乡有一个巨大的湖泊,雨水泛滥时他们就抬高河岸引水入湖泊,没有雨水时他们就净化湖泊中的水饮用。
湖泊里有一条巨大的鱼,非常凶悍且吃人。
每次干旱用水,鱼乡人就会先用生肉将巨鱼引走。长此以往,鱼乡这个活动就变成了祭祀,引走巨鱼的勇士成了祭司。
各个族群也有了一个统一的名称“鱼乡”。
直到整整五年没有下雨,湖泊水平线不断下降,可不论怎么下降,湖水深度都高于巨鱼。
第四年,鱼乡里人开始出现鱼鳞。
第五年,鱼乡有人趁人不注意跳进湖泊,被巨鱼吞食,
第六年,祭司提出质疑,水位下降的高度在第四年就已经有十米之深,为什么这两年水位好像没怎么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