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食堂在南门附近。
女寝、男寝、三食堂在一条直线上,都贴着东墙。整个东墙的布局是:女寝、开水房、篮球场、公共洗浴室、男寝、开水房、校内超市、三食堂。
四个男玩家都知道三食堂的位置,毕竟一出宿舍门就能看到,但他们没有人去过,之前之所以一直去一食堂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商讨。
现在去三食堂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打探敌情。
齐蛙隐蔽打量大嘴巴。
大嘴巴状态看起来轻松不少,热情跟两人介绍三食堂特色:“量大!便宜!”
这话太日常了,齐蛙就一个顺口问道:“味道呢?”
问完迟迟没有回答,齐蛙下意识看向大嘴巴,就看到他一个眼神投过来,咬着字强调道:“量大!便宜!”
难吃呗。
齐蛙懂了。
不过他们在副本不用吃喝拉撒,难不难吃跟他们也没有关系,跟安溪可能有关系,但也仅限于她了。
副本里的东西能下得去嘴的玩家,除了安溪之外,只有那些为了探索到信息不顾一切的人。
很快几人路过公共洗浴室。齐蛙看到浴室就想到第一天的时候讨论的那些雾蒙蒙的学生,后来他们几个男玩家在一楼探查过。
很遗憾,没有女寝那边说得洗浴室。
齐蛙看着大嘴巴说道:“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住在哪个宿舍呢?”
“3304。”大嘴巴道,“童谷里是你们的朋友吧?我知道他,他在3104是不是?我在三号宿舍楼见过他。”
齐蛙就感觉凉气从后衣领里吹进去,激得他浑身打颤。
这个人,这个人……
沐辛然她们知道他知道这么多有关他们的事情吗?
齐蛙只要一想到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或背后或角落,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注视他们,就感觉浑身冰凉。
“你怎么了?”
大嘴巴看向齐蛙。
大嘴巴的神态表情都没有什么异常变化,但齐蛙总觉得他有问题,他的表情阴恻恻的,他一定酝酿着什么阴谋诡计,不能跟着他去他说得地方。
“不如去一食堂吧?”齐蛙道。
“我们已经快到三食堂了。”李刀道。
齐蛙没管这个背刺队友,他自顾自道:“我们本来就是担心安溪的病情才需要交流的嘛。但是我们现在谁都不知道安溪她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所以我们去三食堂自己讨论,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吗?”
“不如我们就去一食堂,万一遇到了认识安溪的女同学,或者是运气好遇到了她的室友。”齐蛙在心里呸了两声,表示这是假话,不是他真的觉得遇到那个长发微微是运气好。
“我们就可以直接询问了。”
大嘴巴却忽然发抖。
他的动作不算很夸张,但是幅度大到能够确保眼前两人清楚看出来他的异常。
齐蛙下意识看向李刀,在李刀开口前,先一步出声:“你还好吗?是不是饿了?那我们就快点去一食堂吧?”
大嘴巴嘴唇哆嗦,左右观望,似乎在防备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齐蛙能看得出来,他大概是想要说什么,却又顾忌什么,所以犹豫不决。
但齐蛙心里止不住冷笑。
要知道魇界人基本上是不会关注他们玩家的,他们就像是水跟油被放在一起,魇界人也不会多给玩家一个眼神。
当然这个副本的魇界人有所不同,可再不同,也只是少数存在不同,否则他们怎么敢次次都在食堂这种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讨论呢?
现在,一个躲在暗处将他们玩家信息不知道打探到多少的魇界人,他表现的恐惧就是恐惧吗?
那是钩子。
齐蛙一副小心试探的精明样子,“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们?”
大嘴巴反复犹豫后,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得是长发微微?”
“你认识她?”
齐蛙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才是这个魇界人来找他们的目的,安溪只是一个借口。
可是找他们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疯了,不受控制。”大嘴巴道,“你们都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她曾经跟七班的几个同学关系很密切。”
“高几的七班?”
“高二。”大嘴巴。
齐蛙沉默。
高二(7)班不就是君挽厦所在的班级吗?
“那个班级在前几年团建的时候,整个大巴都开进湖里,当时车上班主任、司机师傅、四十个同学全都在里面。”
齐蛙闻言暗暗心惊,他好像知道雾蒙蒙的学生们是怎么回事了,“都没回来吗?”
他是知道的,魇界人的生命体征跟蓝星人不一样,整个大巴进入湖里这种事情,在大巴是封闭落后的古老款式的情况下,没有及时施救,那就是无人生还。
魇界却不同,只有一种东西能够令他们死亡,那就是污染。
大嘴巴扯了扯嘴角:“你们的朋友不就是在七班吗?我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人有没有回来。”
那就是没死。
不愧是魇界人啊。
齐蛙心想,难怪这么多人冒着违法也要研究魇界污染,试图在现实复刻出来。
“这跟微微有什么关系?”
齐蛙傻瓜式提问。
大嘴巴沉默很久之后,才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她有一个朋友,在医务室工作,那段时间她治疗很多七班的同学,导致自己承受不住污染,失控了。”
“在她失控后,作为失控污染的她,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微微,第一个进行污染的就是微微。”
大嘴巴说到这里表情有瞬间的怪异,齐蛙两人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在消化这段信息。
“我不知道微微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我很确定她一定距离失控不远了。”大嘴巴道,“你不是问安溪怎么了?她失去了嘴巴,这是被微微曾经的那位朋友污染过的表现。”
微微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大嘴巴的背影。
“微微同学?”
虞老师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三个男学生站在一起。
“那是四班的两个学生?”他道。
微微收回视线,看向虞老师:“虞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你知道我在医务室里也有工作,所以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要询问一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抽出纸笔询问。
微微认真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虞老师,回答:“很好,说话很顺畅。”
“嗯,”虞老师记下来,“除此之外呢?比如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跟之前相比有什么变化?”
“能睡着了。”微微道:“我之前很难入睡,闭上眼睛嗓子里的东西就像活过来一样,要从我嗓子里下去,然后从我的肚子里挖出来。”
“现在我没有这种感觉了。”
“两种可能,”虞老师道:“第一种,它能影响你的认知,继而影响到你的精神;第二种就是你的身体在救你,它是真的会钻进你身体里的某个或者某些器官里,然后撕开血肉把自己挖出去。”
微微看着他,平静道:“现在已经解决了。”
“但我找到了你的治疗记录,同学,你其实并不记得口腔里的污染从何而来,是吗?”虞老师道。
“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虞老师抬起头,严肃看着微微,“你不记得它怎么来的,就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回来。”
“你的治疗记录上显示它来源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失控污染。”虞老师,“微微同学,极其危险这个词,就代表它几乎不可能被一次性根除。”
微微注视虞老师,依旧平静道:“安溪会帮我治疗的。”
虞老师转动手中的笔,坦然承认安溪的专业性,然后他道:“那么,她清醒了吗?”
微微抿着唇没有回答。
“好的。”虞老师继续道:“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你们的班主任,他给安溪同学三天假期,一定不是代表她三天之内就会痊愈。”
“三天代表什么?你知道的。”
代表三天内,安溪没有醒过来,她不仅要面对宿管查房,还要面对旷课……这是她延期苏醒后会面对的。如果一直没醒就会被转移到医务室,等待医务室医生判断是继续等待,还是放弃治疗。
“我可以帮你们,我是医务室的医生,又是你们的任课老师,我有义务帮助你们治疗。”虞老师道,“三天后,假设她没有苏醒,只要她没有失控,我可以开证明让她继续沉睡。”
办公室里陷入沉寂,过了许久,微微才开口道:“您好像有条件没说。”
“不要紧张微微同学,不算是条件,是一个邀请。”虞老师道,“我邀请你到医务室做学生助理。”
他低头翻了翻手下的纸质材料,随意顺道:“我看记录上,医务室之前是有这么一个学生助理。”
微微身后刚刚过肩的黑发不受控制疯长起来,她嗓子有些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像从她身体里破出。
她最后只是问道:
“为什么是我?”
虞老师合上资料,盖住上面一个面容普通的学生照片,微笑道:“不止是你,还有其他同学。”
“不要这么紧张,这只是一个邀请,你可以选择同意,也可以选择拒绝。”虞老师,“选择权在你手上。”
“你也不用担心是和我相处,倒时候或许带领你们的人是安溪同学呢?”他微笑道,“我有预感,她苏醒后,一定会答应我的邀请。”
第36章 容纳污染
虞老师话音刚落, 办公室里陷入空白的静,黑色长发流向地面,它们朝着虞老师位置流动, 隐隐将虞老师围在中间。
“老师, 您要威胁安溪吗?”
微微的虹膜很黑,是一种极致的黑,这种颜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深海。此时她看着虞老师, 更像在锁定他,在狩猎他。
“微微同学你误会了。”虞老师神态没有什么变化,“这只是一种推测,当然我并不存在于这个推测的过程中。”
他伸出手掌, 掌心上有两块婴儿拳头大小的圆润石头。
“可以收起你的污染吗?作为一名教师,我不想在办公室里用火焰处理学生的污染。”
黑发蔓延到虞老师脚下,虞老师一手取出课本, 一手盘着两个石头:“同学, 相信我, 作为老师, 我的课本数量能烧到你的污染源头一根不存。”
微微皱起眉头, 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安溪抄书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指责意味。
虞老师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定定看着微微, 作为一个教师这是很不妥当的。倒不是因为别的, 主要还是污染问题。
学校里, 教师污染总是压制学生的,这是一种潜在的规则。所以教师总需要注意这点,不能跟学生单独相处在一个封闭空间里, 不能对学生释放污染,不能长时间注视学生……这都会引起对学生污染的压制,时间长久就会导致他们承受不了然后失控。
虞老师不妥当盯着微微的面容看了十来秒钟, 低下头翻开资料,上面写着:
【……性格怯懦胆小,生性爱哭……曾被言语欺凌,因污染不具备反抗性以及自身性格,既未上报也没有朋友倾诉……】
【曾受到4号失控污染保护,本身不具备攻击性与反抗性,不需模糊记忆清空情感】
【受到4号失控污染攻击,精神异常,口腔存在不明污染物,有失控倾向,建议医务室隔离】
【经花枝担保,取消隔离,进行模糊记忆及情感清除。】
【经观察,情绪稳定、污染稳定,未发现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变化】
虞老师的目光从【未发现性格有重大扭曲或者变化】移动到上面【性格怯懦胆小……不具备攻击性】。
资料不可信啊。
“老师,您是在欺负安溪吗?”
虞老师就觉得这话不是精神正常的学生说得出口的。他温和道:“微微同学,回去吧。你可以等到安溪同学醒了之后,将我们的对话说给她听。如果你等不及分享,也可以把我们的对话说给你的室友听。”
“老师,你不能欺负安溪。”
微微道:“我会清理你。”
她说完没有等待虞老师回答,离开了办公室。
虞老师捡起桌上的笔,翻出一张写了一半的文件夹在后面添了一笔:
【疑似具有蛊惑类污染。】
微微回到宿舍的时候,沐辛然正在宿舍门口跟君挽厦说话。
沐辛然看到微微侧开身让开门的位置,道:“状态没有变化。”
微微没有回应,从沐辛然身侧移动进入宿舍,在经过书桌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发光的头顶。
微微停下来,开口道:“虞老师说等到安溪苏醒过来会同意他的邀请进入医务室工作。”
“怎么可能?那又不是食堂。”
君挽厦下意识反驳。
周围空气有些安静。
“这说明他掌握了什么信息,以至于让他能够确信等到安溪清醒过来之后,会同意他的邀请。”沐辛然若无其事平静分析,“之前虞老师应该邀请过安溪,但既然他现在这么说,就说明他之前的邀请没有得到回应。”
“他最后跟安溪相处是什么时候?”沐辛然说完,自己很快回忆起答案,“昨天早上的《学安》课。”
“安溪中午在宿舍,下午上课前提前离开去见班主任,再之后就是下午的课程。从上课开始安溪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沐辛然道,“也就是说,假设安溪在早上后跟虞老师碰过面,时间就只能是在午休之后,下午上课之前。”
“从那个时间点但现在,他能掌握什么可以保证一定能让安溪接受医务室工作的东西?”
君挽厦:“食谱?”
沐辛然看向她。
君挽厦瘪瘪嘴,“好吧,对不起,我不开玩笑了。”她说完认真道:“根据我们目前对虞老师的了解来看,他掌握的信息有两个地方:医务室跟办公室。”
“我实在想不出来,他能拿捏安溪会是什么,换句话说安溪有什么会被他拿捏住?”
“成绩?”沐辛然。
这次换成君挽厦看向沐辛然了。
“你在开玩笑吗?”
沐辛然回忆安溪在第一节课听到虞老师说学分后的表现,很难说自己在开玩笑,她不太擅长撒谎。
“一定不是成绩,”沐辛然道,“如果是成绩的话,他不用等到现在。”
“而且安溪的性格,她不一定受这种威胁。”
“她一定不受威胁。”君挽厦道。
微微沉默听了很久,见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道:“所以虞老师不是准备要威胁安溪吗?”
沐辛然跟君挽厦下意识对视一眼,君挽厦脾气更急一些,她先一步开口:“你怀疑虞老师是在通过你威胁安溪?就为了让她去医务室?”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但是微微没有听出来,她点了点头,将跟虞老师两人的对话告诉沐辛然两人。
“他让我跟沐辛然说。”微微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在示好。”君挽厦头疼道,“他不是直说了吗?安溪不一定三天内醒,他可以为安溪提供证明,让安溪在医务室里不受影响,这是一个示好啊,你怎么会理解成威胁?”
微微愣住了。
“很正常。”沐辛然看向微微说道,“突如其来的好意,就像裹着东西的糖纸,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糖还是毒。”
微微看向沐辛然:“我搞砸了吗?”
“没有。”
沐辛然捏了君挽厦一下,她很清楚,如果这里站着的是任何一个玩家,君挽厦都不会这么说话。
而且也不能直接肯定是示好,只是表面态度跟对话内容像示好而已。
“是他要示好,你什么态度都是对的。区别在于,我们要分析他在你不好的态度后给出的反应,背后有什么信息。”
她说完看到微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一些明显的茫然,这点茫然冲散了微微的非人感。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你擅长的地方不在这里。”沐辛然说完就觉得这话好像说过,她看向安溪的位置。
“我没有做好。”微微。
沐辛然闻言就知道理智的劝告毫无用处,她想了想说道:“安溪醒来之后,知道你在虞老师面前的表现,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她强调:“非常非常的高兴。”
“真的吗?”微微道,“我没有做什么,我没有帮到她。”
“她不在乎。”沐辛然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她只会高兴你把她当做亲密的朋友,你在虞老师那里维护她的心意足够让她快乐。”
微微没有出声,她轻轻垂下头,视线缓慢向下移动,好像地面上突然有什么污染诱惑了她。
沐辛然熟练哄好了人,对微微道:“现在辛苦你看顾安溪。”
微微没有回答,她动作看起来缓慢,其实速度很快地移动到床铺上,然后保持着固定姿势看着安溪。
沐辛然看着微微到上铺,回过头发现君挽厦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了想发现这种眼神很像是看着变态在哄骗无知孩童。
她是很稳重的。
她假装没看到,说道:“你有没有听出来什么。”
君挽厦回过神,下意识问:“什么?”
“医务室信息。”沐辛然道,“你仔细想一下,他的话术里,先说得是微微的事情,在这段对话里他透露出他对微微有新的了解,而新的了解来自于医务室的治疗记录。”
“顺着这个话题提到医务室助理的事情。目前医务室只见过虞老师,这个医务室学生助理可能有问题,也可能这只是自然提到安溪的引子。”
“我倾向于两者都有。”
君挽厦细细想了想,她道:“我会去医务室看看,目前来看医务室里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这个过后再说。”沐辛然,“虞老师在医务室里找到微微的治疗记录,说明医务室确实是接纳同学,并对学生进行治疗的。”
沐辛然皱起眉头,“微微今年高三,她的治疗记录最早也就是两年前。两年前医务室里还有学生出入,但是这两天你有看过学生去医务室吗?”
“两年,”君挽厦看向沐辛然,说了另一个问题,“虞老师需要从记录里才能知道微微治疗过,说明他起码是两年内才任职的?”
沐辛然一愣,她立刻回头看向宿舍,还不等她询问就听到微微的声音从上传来:
“我在一班已经许多年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又道:
“虞老师,虞老师好像是今年入职的教师。”
“今年?!”君挽厦震惊道,“你在一班呆了许多年,说明学校应该很少招收新人,不然学校早就人满为患了。”
“那他怎么会是今年才入职?”
微微沉默不语。
“你不知道?”
“我不记得,”微微道,“我的记忆并不清晰,我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会忘记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但我知道原来一班只有两个任课老师,班主任跟朱老师。”
“朱老师,就是虞老师说得那个周五实践课的老师?”沐辛然立刻回想起来虞老师对安溪的提醒。
微微没有回答。
“你一直承受痛苦,但是没有再去治疗过是吗?”沐辛然换了个话题道。
“我不想去医务室。”微微没有抬头,只是声音又冷又飘忽,“我好像……”
她声音戛然而止,很久之后,在沐辛然跟君挽厦继续讨论之后,才轻轻道:“我不记得。”
她的声音很低,低到没有人听到她说了话。
沐辛然正说着话忽然停下,她回头看向宿舍。
君挽厦不知道沐辛然突然之间怎么了,耐心等了十来秒钟之后,没有看到沐辛然的动作,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听错了。”
沐辛然回过头继续道:“微微不想去医务室有两个可能,一种是她之前在医务室的治疗过程中有过不好的经历,第二种就是他在医务室里发生了某些事情,让她排斥进入医务室。”
君挽厦皱着眉头:“你这两种说法好像是一个意思。”
“不,第二种并不一定是恶意的事件,因为她本身的实力并不弱小。”沐辛然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但是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大到哪怕她承受痛苦也不愿意再去医务室里。”
“医务室里只有虞老师,而虞老师是今年入职的,有一种可能。”医务室里之前的工作人员都死亡或者出事了,这件事就是微微排斥进入医务室的原因。
后面的话考虑到微微不一定记得具体,沐辛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君挽厦听懂了。
“可是这跟安溪有什么关系呢?”君挽厦话锋一转顺道,“我刚刚想了一下,虞老师最后那句话,有没有可能是说:如果微微把他跟虞老师的对话内容告诉安溪,安溪就会选择去医务室呢?”
“安溪一直是沉睡状态,她又是刚到这个学校,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拿捏她的。”
君挽厦:“再说了安溪正在沉睡,她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怎么会醒来就改变主意?”
“改变想法也要有个契机吧?”
“但她醒来之后你或者我或者微微,如果没有虞老师这次谈话,会跟安溪说医务室的事情吗?”君挽厦:“不会的,我们根本不会想到医务室。”
“所以我觉得,他笃定的关键就在他跟微微的对话内容里。对话里面一定有某个点,让他相信只要安溪听了,就一定回去。”
“我想来想去,只有微微的病症。”
“我们都往太复杂的地方去思考,但是忽略了一个最直接的点。”君挽厦皱着眉头道:“安溪是不吃威胁,但假设她知道微微的病没有彻底治愈,这个时候医务室里又有微微之前的治疗记录呢?”
“你说她同意去医务室工作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百。
这的确是逻辑最通的一个可能性。
“我以为我已经很……”沐辛然脸上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有些羞愧,“很信任安溪的品行,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确信。”
“不,”君挽厦从不内耗,她压低声音避免被魇界人听到,“假设微微是玩家,安溪是官方魇界探索队的成员,我们会立刻想到这个可能。”
“但微微是魇界人,哪怕是探索队成员在这里,也很难想到这个可能。”
君挽厦之所以能想到这种可能,是因为刚刚某个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安溪背着沐辛然从阳台翻离的背影。
“所以这不是一个示好,这是一个陷阱?”君挽厦转移话题道。
“我不告诉安溪。”微微的声音响起。
“但他长嘴了。”君挽厦看向微微,清了清嗓子,“你对上他的话,胜算有多少?”
沐辛然猛地看向君挽厦。
“怎么了?”君挽厦嘟囔道,“如果只有我们,窝囊窝囊就算了,但是现在我们不是有新朋友吗?”
“是不是微微?”
“他有很多课本。”微微不着痕迹看向脑袋同学发光的头顶,屈辱道:“我可能伤不到他一点。”
沐辛然懂了。
君挽厦只听了口述没有看到重播,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
“本来也没想正面对上,”君挽厦咳了一声,道:“我不相信他随身带着课本。”
微微若有所思,“要把他骗进教室里?”
“没有钥匙,而且我是别班的。”
君挽厦。
沐辛然平静道:“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还要等三天,看看安溪到时候会不会醒过来,万一需要他开证明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世界的隔阂好像消除了。
“齐蛙两个人你早上见过吗?”
距离午休还有时间,沐辛然问两个男玩家。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跟一个男学生走在一起。”君挽厦道:“我跟了一段,快跟到公共浴室的时候,我有种被注视的恐怖感,我怀疑是那个男同学他发现我了。”
沐辛然:“男学生,你没有见过的?难道是四班的?”
不等君挽厦开口,微微道:“是大嘴巴,我去办公室的时候,从窗口看到他跟你们的朋友在说话。”
两个女玩家的表情严肃起来,他们都记得在两个男玩家陈述第一天午休前经历的时候,有一个酷似大嘴巴的学生追在他们身后。
“他们两个不可能忘记追他们的人长相。”君挽厦,“所以追他们那个人只是很像大嘴巴。”
她看向微微,直接问到:“你知不道学校里还有没有第二个就是嘴巴被缝着,而且嘴巴很大的男学生?”
“大嘴巴的嘴巴没有被缝住啊?”微微道。
“学校里也不存在嘴巴被缝住的学生。”她肯定道,“如果有这样的学生,那就说明要么他的污染源头是嘴巴,要么就是他的嘴巴被污染了。”
“林念湖的污染是嘴巴,学校里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同学,她一定不会不关注。”
这就很诡异了,既然学校里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学生,那就说明追人的极有可能还是大嘴巴。
但如果是大嘴巴,两个男玩家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跟他走在一起?
至于微微说得学校里一个这样的学生也没有,沐辛然是亲眼看到画面里大嘴巴嘴巴上被缝上的。
可微微也应该看到了。
“第一节实践课上,你看到视频了吗?”沐辛然问。
微微没有回答。
沐辛然这次很难再判断她的沉默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君挽厦的脾气在这里就很有作用,在沐辛然还在思考的时候,她已经直接问出声了,她觉得微微算是半个自己人,问话就非常直接:“你看到大嘴巴在视频里被追着跑然后发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