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林念湖跟汪桃还是同班同学,又是她带着她们班女生来找她治疗的。
安溪回到宿舍,意外发现微微居然躺下了,她可是查寝的时候都是坐着的!
“微微?”安溪担忧爬上床,“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微微面朝上平躺着,双眼紧闭。
安溪说话都没有叫醒她。
难道之前她是硬熬,现在终于熬不住了?安溪一边猜测一边下楼梯。
她到桌子底下把花盆取出来,透过花盆底的孔能对上里面脑袋同学的眼睛。
为了不吵醒微微,安溪抱着花盆到阳台上,关上阳台门。
坐下之前,安溪特意抬头看了,没有看到头发垂下来,压下想传话的心,将注意力放在脑袋同学上。
“是这样的。”安溪将她从花盆里取出来,把需要她重归职场的领导要求说了,“现在我们得考虑一下,怎么帮助你重归职场,为了你的光明前程,”为了我的钱。
脑袋同学是不会给安溪回应的,她就算看起来再有人性化,也是一个失控污染,全然没有理智的存在。
安溪很清楚这点,她就是忍不住说话,尤其是面对长嘴的生物。
“我之前想过给你植发,正好我又有理发店,但是你失去的是污染源头,不是单纯的头发。重获头发并不能让你变强大。”
安溪摸着脑袋同学的圆亮头顶,喃喃,“然后我又想到汪石。”
他既然能在失控的时候,被容纳成汪桃的污染源头。那么举一反三,失控的垃圾,能不能容纳污染呢?
安溪捧起脑袋同学,将她举到面前,翻来覆去摸了一遍,观察一遍,最后总结道:“你看起来很强壮。”
比汪石那个软泥一样的脑袋看起来强壮多了好吗?!
“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安溪安抚受害脑袋情绪,“时间紧迫,我们最好在然然回来之前解决。”
首先,要排除右眼污染,这个一个搞不好全班上报失踪。
然后,要排除蛇纹污染,被动防护污染,不符合教具要求。
“我想到了,”安溪看向食指指环,“都是头发,我又刚好还没测试过技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啊。”
安溪感叹。
安溪惆怅看着脑袋同学, 以及爬满脑袋同学整个脑袋的同学。
头发跟头发是不一样的,脑袋同学的头发污染像蟒蛇,是缠绕式污染;微微的头发则是寄生式污染, 它是那种钻进皮肉骨血之中完成寄生的类型。
但班主任并没有要求必须得是原来的污染攻击方式呀, 安溪就想给她“植入”其他污染,这也不算是钻空子吧?
安溪打算很好,事后解释都一条一条想好了, 然而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她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别人容纳污染,尤其是脑袋同学还无法沟通。
但安溪不怕困难,她容纳污染十来年,久病都能成医, 脑袋同学又不是沐辛然她们那种脆弱的学生,难道她还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安溪已经把头发污染的特性摸透了,仍旧没能让脑袋同学容纳污染。
“怎么会这样呢?”
安溪不理解。
她小时候还不会自己容纳污染, 更不能独自面对污染的时候, 妈妈就是这么帮她容纳污染的呀。
安溪仔细回忆步骤:
首先找到一个温顺污染, 然后把污染塞进去, 最后等待身体反应。
一点也没错呀。
脑袋同学为什么不能容纳呢?
安溪很是不解的将钻进脑袋皮肉里的头发收回来。
她愁得开始算自己还剩多少存款。
安溪记性很好, 每一笔入账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出去的钱, 那就记得更清楚了。
安溪谨慎估算, 就她目前的花销来看,如果能一辈子住在启航高中的话,再多几辈子也花不完。
但这都是她们村一家一户攒的。
安溪还想着, 等她学成归来重建安息镇安息村,还有那个她满地乱爬十几年的安息山,建设!建设!全都建设起来!
罚款, 绝对不行。
影响她建设美好家园了。
安溪盯着脑袋同学思考。
这么一盯,安溪就发现脑袋同学没有之前活跃了。
脑袋同学之前说过人话、撞柜门彰显过存在感、闭眼表示过安详……表现得都不像一个失控的垃圾。
现在无论安溪怎么折腾,她都没有多余的反应,简直就像,就像——
安溪猛拍大腿,“就像第二个汪石!”
“不行啊同学,”安溪忧心忡忡捧起脑袋同学,试图让她有点波动,“本来就没有污染了,连反应都没了,你头槌呢?撞一下。”
“求你了同学,你撞我一下,随便撞哪里。”安溪苦苦相求,“真的,我一点也不反抗,你想撞哪都行。同学,好同学?”
不论安溪说什么,脑袋同学没有一点反应。
安溪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污染源头跟教具变成石头,这是两回事。前者是少了个功能,后者是完全报废。
得赔多少?
安溪没有这种经验。
就在安溪想着要不要开颅检查一下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安溪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来人是林念湖,抱着脑袋就去开门了。
“宿管叫你去值班室。”
林念湖说完转身就走。
安溪下意识空出只手去抓,抓到了林念湖的头发,像抓着阴冷滑腻的蛇皮。
林念湖回头看了看被抓住的头发,又看向安溪,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念湖姐姐,”安溪笑得可爱,“你是不是头发污染啊?”
林念湖沉默片刻,忽地张开嘴巴,牙龈上下几百张嘴巴愤怒大叫:“眼睛呢!!!”
安溪好话说尽总算哄好了这位高二的学妹,也不敢再多询问污染的事情了,更没有询问到宿管找她做什么。
安溪看着林念湖的背影,跟好像睡着的微微说了一声,又在门口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沐辛然留了个纸条,抱着脑袋同学去找宿管。
她刚刚灵机一动,忽然想到既然她没办法解决,完全可以去找更有经验的长辈,对学校了解更多的长者——宿管奶奶的帮助。
想到解决办法,安溪就一点也不忧愁了,她刚拐弯到大厅,远远看到宿管坐在窗口后,立刻空出手扬起笑脸打招呼:“中午好啊!奶奶!”
安溪小跑过去,很是殷勤道:“奶奶找我有什么事情啊?我很乐意为奶奶效劳!”
反正总不能是她又犯了什么错吧?
宿管没有回答,从旁边走出一个汪桃,平静道:“宿管找你来这里治疗。”
安溪愣了下,看向宿管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立刻反应过来,笑着道,“奶奶也太好了,是担心我治疗的时候又有什么意外吗?”
安溪高帽一顶一顶往宿管脑袋上戴,笑容甜蜜非常地挤进值班室里,左右飞快扫了一眼,发现跟她上次过来没什么两样,规规矩矩站好了。
宿管:“你就在这里做。”
宿管关上窗口,汪桃关上门,空间一下就变得逼仄起来。
宿管给安溪空了张桌子,放在门对面值班室正中央,桌子上放着汪石脑袋。
安溪一点也没有不自在面对门坐下,坐下后才好像突然想起来怀里还有个脑袋,抬头看向宿管愁眉苦脸道:“班主任让我下午把教具带过去,说要能正常使用的教具。”
她垂着眼表示情绪仓皇无措,还偷偷抬起来点眼皮偷看宿管,被抓了个正着后,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怎么办,在这里又只有您一位亲近的长辈,就想来请您指点。”
从班主任的态度来看,宿管未必就对班主任没有一点小心思。
只要有一点,她就会像戳穿搓澡阿姨是唯一一个搓澡工一样,给她一点帮助解决班主任的问题。
宿管的表情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情绪,她没有一丁点反应,只是说道:“失去污染源头的失控垃圾,会渐渐失去活性。”
安溪瞪大眼睛。
原来如此!
但她很快想到另一件事,“这是常识知识吗?”
她之前从未听过这个信息,她们从镇到村针对未成年学生有一个严格规定,不能处理的垃圾立刻跑,能处理的垃圾,处理后上交。
安溪知道很多处理垃圾的办法,但她从来都不知道解决过垃圾之后,垃圾会怎么样,后续还要怎么收尾。
而她即将能够知道的时候,也就是她成年那天,她进入了启航高中。
如果这个知识之前已经人尽皆知了,那么其它她不知道的知识呢?
安溪紧张地看向宿管,她是想从汪桃的神态得到答案的,但是汪桃死水般毫无波澜。
“这是老师们的事情,你不应该问我。”宿管戴着手套的手指指向安溪身后的墙壁,“你还有二十分钟。”
安溪回过头,五官钟表就挂在上面,安溪看过去的时候,代表时针的眼睛还冲着安溪眨了一下。
安溪马上回了个灿烂笑容。
回过头的时候,她还在想,五官钟表跟宿管似乎关系很近。仔细想想,实践课的课前测试是钟表污染不假,但是为什么都在宿舍里?
女生在女寝,男生在男寝。
只有无脸学生群体那个污染地点似乎不是寝室,但是那个污染本身就很厉害,只是一个重播,就能够引发观看者的污染。
等一下。
安溪忽然意识到她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课前测试里所有的片段,没有一个是表现出钟表污染的。
如果不是她是当事人参与其中,她遇到脑袋同学,又见到无头学生,会认为是钟表污染吗?
当然不会。
她那个时候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钟表。
后来她跟君挽厦回忆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干扰了认知,明明看到了钟表却没有察觉。
但是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关于认知被干涉这件事,完完全全从她思维里抹去了。
她这么在意钟表污染,想了很多计划想要得到,却一直都没想过它干扰认知这件事。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反正我们当时也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一起就直接往图书馆去了。”】
齐蛙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当时明明已经猜到认知扭曲,却没有联想到钟表上。
钟表欺骗的是时间吗?
同一个时间点,脑袋同学被微微清理,被她烧掉污染源头,追着君挽厦缠绕腐蚀——最后现实里,存在的脑袋同学是被她烧掉污染源头那个。
为什么?
课前测试里,钟表污染是一个辅助道具,它给了其他污染垃圾活动的场所,除此之外,它在这个测试里还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需要什么准备?”
汪桃打破沉默。
没办法安溪不说话,宿管不说话,汪桃再怎么样也要看着时间。
“我自带了。”安溪将脑袋同学放在旁边,边取出上次找林念湖记录的纸,边问宿管,“她不能在容纳一个污染吗?”
“容纳新的污染,她能再恢复活性吗?”
安溪觉得脑袋同学是不一样的失控垃圾,她会说话,还会撞门,会闭眼表达情绪……她跟那些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失控垃圾不太一样。
就算没有赔偿,安溪也不太想让她就这么失去活性,变成一个石头。
“垃圾是什么意思?”
宿管反问安溪。
安溪沉默。
垃圾是被污染后完全失控的生物或者物体。
脑袋同学是污染失控才成为垃圾,如果她在失去污染源头后,还能够再次拥有污染——失控就不会是不可逆的存在了。
“谢谢您的指点。”安溪道谢。
她没有再提这件事,转头看向汪桃。
“汪桃同学,你在跟汪石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嘶吼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汪桃不假思索道:“更严重了。”
安溪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记下这一点,“更严重这个情况有没有更具体的时间呢?是从彻底分开以后,是分开之前,还是分开有一段时间之后呢?”
汪桃皱了皱眉头,她大概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以至于一直没有回答。
“没关系,你想到了就说,想不到就说不知道,”安溪安慰道,“咱们只是一个简单的了解。”
“从你说有没有分开过开始,后面送到值班室达到顶峰,之后就一直没有断过。”汪桃道。
“好的,我知道了。”安溪记下。
汪桃问:“这说明什么?”
安溪“嗯”了一声,抬头看向汪桃,她注意到汪桃平静的眼眸里似乎在期待或者在纠结些什么。
安溪笑了笑,“说明他或许不想跟你分开,分开会让他情绪不稳。”
汪桃呼吸有些急促,附身靠近安溪时,双手无意识抓住桌子边缘,语气说不出是期盼还是别的什么,“你是说,他还有自己的意识?”
安溪目光平静的与汪桃对视,语气平和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你们分开后,你的感受不是虚假的不是吗?”
“对,”汪桃表情扭曲,不知是哭还是笑,“我日日夜夜都能听到他的嘶吼,像哭又像尖叫,更像是痛苦。”
“可大家都说污染源头是不会痛苦的,没有一个人的污染源头会痛苦。污染是我们的一部分,最强大的一部分,他怎么会痛苦呢。”
容纳过许许多多污染的安溪没有回答,她只是温和地注视汪桃,“按照常理是这样的。”
汪桃猛地看向安溪,呼吸急促,面部涨红,眼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火焰般的鳞片,“可是他不仅仅是污染源头,还是我的哥哥,他还活着,他不是一个污染源头!他怎么会不痛苦呢?”
“这正是我要帮你治疗的病症,”安溪道,“你可以平缓一下情绪吗?你的第二污染源因为你情绪激动显现出来了。”
汪桃盯盯看着安溪。
安溪态度依旧,“深呼吸,跟着我,呼——吸——”
汪桃跟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呼吸虽然没有完全平缓下来,但至少眼下的鳞片褪去了。
在鱼鳞浮现的时候,安溪感受到值班室的水汽在增加,根据她的经验,任由汪桃发泄情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汪桃情绪发泄出去后,会稍感轻松;第二个就是她彻底失控,成为需要清理的垃圾。
而第二种可能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第一种。
“别担心,”安溪轻松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还有其他同学解决问题。”
她眨了眨眼,“我还想得到你们的支持,当楼层长呢。”
“你觉得可以治疗?”
汪桃忍不住问。
安溪就怕她不问也不说,就像之前那样,她想了想道,“我之前在家的时候,曾有一个朋友,她在吃新菜的时候,脖子被污染了。”
“我砍掉了她的头,处理了污染,然后把头重新缝回去。”安溪道,“我来上学之前,她还在村里唱歌呢。”
她是他们学校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她来学校的时候,思思早就去学校报告了。
不过上面治疗是真的,她医术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你不相信?”
安溪发现汪桃在她说完之后,脱离了之前的情绪,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不不不,”汪桃道,“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林念湖这次听到的八卦居然不是添油加醋。
“这么看,我的病应该是小病。”
就算是他们,砍头扒皮这种治疗手段,也还是太激进了,毕竟一个搞不好就人首分离,人皮永隔。
不是彻底失控的垃圾,他们还是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以及身体的每一个器官的。
安溪不知道汪桃在想什么,但她看得出来汪桃的情绪的确好多了,对她这个医生的信任感似乎莫名增长了很多,这就足够了。
安溪回头看了下时间,对汪桃道:“快到午休的时间了,咱们下午上完课再继续。”说完又补充道,“你是想贴身带着他,还是继续将他放在宿管这里呢?”
安溪不等汪桃开口,状似无意道,“我昨天午休前,将脑袋同学上交到值班室的时候,发现值班室好像能够稳住她的情绪。”
她看向宿管,在汪桃看不见的角度,冲着宿管挤眉弄眼,“就是她在外面的时候,还一直想攻击我,但是在值班室里就安静了。”
说完怕宿管说什么跟她这话目的不同的内容,一点话口都没有留给别人,边说话边回头重新看向汪桃,“还是昨天我建议你们把汪石放在值班室的原因之一,我以为能让他更轻松。”
建议是有上面这个原因,但是不是现在说得这个目的,她昨晚完全是想要测试两个人的联系到底是什么程度。
而值班室既然能让失控垃圾平稳,不论原因是什么,都说明它本身的特殊性。
安溪真挚看向汪桃,有些歉意,“但我确实没想到你们分开后,会加重你的情况。”
汪桃有些怀疑看着安溪,她对宿管有一定顾忌,快速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宿管有什么表情变化,迟疑道:“那为什么会加重呢?”
安溪假装沉思,最后道:“我想,如果他是活着的,他大概有点分离焦虑吧,这种症状在小孩子身上比较常见。不过考虑到你们的特殊情况,他或许更严重。”
汪桃不知道有没有被说服,只是问,“那现在分开不是更痛苦吗?”
“可是他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是在治疗,我们的目的是让你们都不那么痛苦,不是要把你们分开或者怎么样。”安溪耐心解释,“我觉得他应该可以理解,如果这里真的能够安抚失控垃圾的情绪,他在这里会比在你身边更舒适些。”
“当然肯定的,他内心一定更想要和你在一起。”
汪桃挣扎了很久,吐出一口气,看向宿管,“可以吗?”
宿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让汪桃回宿舍。
安溪看着汪桃离开的背影,脸上平和不再,又愁眉苦脸了。但转头看向宿管的时候,立刻笑起来,“谢谢奶奶没有拆穿我。”
“你说得不错,”宿管却道,“值班室有压制污染的功能。”
安溪“蹭”的一下眼睛溜圆,“这是我可以听得吗?”
宿管脸部肌肉抽了下,“你不是已经钻进来过了?”
安溪傻笑两声,转移话题,“那我也先回宿舍啦?还要谢谢奶奶的帮忙!”
安溪没忘记抱着她的脑袋同学,刚出值班室,就看到不远处沐辛然跟君挽厦像两个护卫一样盯着值班室。
她一下忘记了刚刚低落消极的所有情绪,兴冲冲举起手就要叫人,身后的声音打断她的开口。
“你真的觉得他还活着?”
安溪猛地回头,没有看到汪桃的身影,值班室的门也锁着,松了口气有些幽怨看着提问的宿管。
“奶奶,您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宿管闻言却笑了,没有再继续问,转身回去值班室,留下安溪呆愣愣站在原地。
一直到沐辛然两人过来,安溪才愤愤嘀咕,这样一眼看穿小辈,小辈却不能看出来一点的长辈真讨厌啊。
“怎么了?”
沐辛然担忧地看向关闭的值班室,想着安溪是不是吃了亏。
君挽厦更直白地说道:“吃亏了?”
短短一天,她们就认为安溪进入对玩家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的值班室里,不会被污染,最多就是吃了亏。
甚至吃亏都觉得安溪失常发挥,或者对面耍了阴谋。
安溪摇了摇头,对君挽厦道,“厦厦你先回宿舍,午休时间快到了。”
君挽厦闻言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皱着眉头看向安溪,很不解道:“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安溪卡了下壳,立刻笑眼盈盈甜蜜蜜叫:“姐姐,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你快回去吧,我担心你嘛!”
君挽厦被腻得发慌,说了声就跑回去了。
安溪来不及松口气,回头就对上沐辛然了然的目光。
安溪:“……”
“好然然,好姐姐。”安溪一手托着脑袋同学,一手挽住沐辛然的胳膊,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可怜巴巴看着沐辛然,“拜托拜托。”
沐辛然觉得有点好笑,她也真的笑了。
“我不会告诉君挽厦,你之前一直叫姐姐是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沐辛然正经道。
“然然!”安溪猛地直了上半身左顾右盼,没看到君挽厦,回过头又很快软下去,重新贴着沐辛然,“你答应了不说的啊。”
“嗯哼。”
沐辛然视线落在安溪另外一只手抱着的脑袋上,眼里的笑意褪去,询问道:“你这么抱着她没关系吗?”
“没关系,宿管说她快死了。”安溪贴着沐辛然往宿舍去,“班主任上午说让我下午的时候,把她带到课堂上。”
沐辛然毕竟是玩家,她意识不到安溪这话里藏着的信息,看着安溪打开门,只是问:“没有麻烦吧?”
安溪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微微还躺着,侧过身体让沐辛然进屋,随口回答:
“有一点小问题,我午休后去找班主任就行。”她补充道,“问题不大,我已经想好怎么解决了。”
第28章 安溪医生上线
距离午休还有点时间, 安溪先去看了微微的情况,发现微微呼吸正常,忍住掰开嘴查看口腔的想法。
这不是妈妈, 也不是思思, 不能在人家睡觉的时候捣乱。
妈妈只会挂电线杆,思思只会反手掏她的舌头,微微说不定会生气。
安溪有些遗憾爬下来, 又看到沐辛然,立刻开始关心她的新朋友。
“然然午休铃声对你有影响,你要不试试堵住耳朵呢?”
安溪说着走过去,将一直抱着脑袋同学重新放进花盆里, 花盆放在桌子上,问沐辛然,“我想把她放在宿舍里面, 你不介意吧?”
沐辛然有些复杂看着脑袋, 想了想还是把昨天午休的事情详细地跟安溪讲了一遍。
“你怎么没说呼吸的事情呢?”安溪先关心沐辛然, 确定对方没有不舒服, 才坐下来, “从结果上, 她的敲击声唤醒了你。从情理上来说, 我们会忍不住想她是主动的, 是友善的,但很可惜,这种可能很低。”
“她没有理智,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安溪道。
沐辛然并不觉得意外,她能听出来安溪顾忌她的情绪, 所以选择用委婉的语言,让她放弃一些虚假的幻想。
事实上,作为蓝星正常长大的人来说,不论这个脑袋是失控垃圾还是魇界人,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
就算不是失控垃圾,一个魇界人意外闹出的动静救了她,难道她就会认为这个魇界人的目的是友好的吗?
不,他们只会防备更可怕的下一步。
意外反而是最好的可能。
而沐辛然之所以告诉安溪,是她发现安溪对这个脑袋的关注过分高了。考虑到安溪四处交朋友的习惯,沐辛然想知道她对脑袋到底是什么态度。
现在知道安溪心里有数,沐辛然就放心多了。
安溪不知道沐辛然在想什么,她在为沐辛然想办法,午休铃声可以堵住耳朵,呼吸这个污染却不是堵住耳朵就能防备的。
“外物既然能唤醒的话,你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刺激点。”安溪道,“隐蔽的,能够提醒你的。”
沐辛然点点头,“我有了准备。”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中空金属针,是注射器的针头,道,“我们刚刚去了图书馆外围一圈,我顺便去医务室要了这个。”
她脸上的污染已经使用过注射器,这东西对她来说就算是安全的。
“我睡觉的时候,会把盖子去掉,将它虚握在掌心。”
安溪来不及夸,就见沐辛然脸一绷,严肃道:“如果我再被污染,除非你能百分百确定自己安全,否则不要靠近。”
“无论是谁,安溪,不要去尝试去救一个有可能会伤害到你自己的人。”沐辛然道,“明白吗?”
安溪反驳,“可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百的。”
“没错,”沐辛然坦然承认,“所以我是说,不要靠近。”
安溪:“?”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好像被预判了?
安溪哼哼唧唧抱着花盆,将花盆往床上放。
“安溪!”沐辛然头皮一下就炸了,“你为什么把它放床上?”
“啊?”安溪拉着护栏跳到床上,低头一边脱鞋一边偷看沐辛然,装傻道,“什么?”
“然然,午休时间快到了,你快上来吧。”
“把花盆递给我,我给你放在桌子上。”
安溪直摇头。
这要是在家里,她多少得抱着花盆哭一哭,叫一叫。妈妈心情要是好的话就把她晾在晾衣架,心情没那么好么,就连人带盆扔屋顶,最差也就是电线杆。
但最后安溪总能如愿的。
现在她就不能抱着花盆哭叫了,她得像个成熟大人一样处理,于是她抱着花盆道:“然然,我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她今天午休也能帮我们点什么呢?”
完全就是耍无赖了。
沐辛然来不及说话,铃声骤然响起,她只能匆忙中堵住耳朵往床上爬。
安溪就鬼鬼祟祟地抱着花盆跟微微睡对头了。之后不论沐辛然怎么暗示,她哼哼唧唧应声,但一个正儿八经的字都没说出口。
沐辛然太阳穴神经一突一突的,躺平的时候有种沧桑的感觉。
脑袋同学对安溪来说是安全的,但是谁家好孩子睡觉抱着花盆放床上,而且花盆里还有个有鼻子有眼睛的脑袋?
安溪侧躺着看着放在枕边的花盆,想了想将花盆放倒,让盆底对着她,这样她就能透过盆底跟脑袋同学面对面了。
“现在跟家里一样了。”
安溪嘟囔道。
“如果你能在我睡觉的时候抽我两下,那就更像在家里了。”安溪有些怀念道,“我养得那个花,它平时打不过我,跑又不能跑,就喜欢趁我睡觉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