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可真美呀,怎的从前都不曾见过。”
沈黛一回神才惊觉自己一整个人就要倒在陌生男人的怀中,动弹不得,顿时吓的连声尖叫,情急之下操起手上的荷叶就往他身上打道:
“滚啊,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快放开我,我家郎君就在旁边,你再这样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娘子声音叫的真好听,我管你家郎君是谁,整个荷花村就没人是我怕的。”
那猥琐男一边说着手上力道还不减,拼命把沈黛那圆鼓鼓的胸脯往怀里带。
沈黛也不是好惹的,一边高声喊着“崔彦、崔彦”,一边已高高抬起的一条腿就要往他下身踹的时候,崔彦正好及时飞奔而来,狠狠一脚就将那人踹出去几米远。
又顺势拉住了只剩单腿就要栽倒在地的沈黛,稳住的那一瞬间,沈黛头顶的发丝堪堪擦过他的胸前,她敏锐的感觉到他握她的手紧了紧才松开。
被踹翻在地的人却很快连滚带爬的起来,见崔彦身高体大,也不敢回手只敢放狠话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踹我?”
崔彦一张俊脸早已冷若冰霜,看都不看他,只盯着沈黛问:
“他哪只手碰的你?”
此刻他一身寒气,沈黛也不明白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怒气,只老老实实回答道:
“右手。”
崔彦冷沉沉的走了过去,抬起脚就在他手腕处反复碾压,直到那厮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仍然没有半分挪开的意思。
见这势头,就有几个刚才一起侃天的农人过来劝道:
“小郎君,不可意气用事,这人是石荣,是得先头圣上认可、官府钦点的孝子,你如果随意把他手剁了,官府那边不好交代。”
崔彦狠狠吃了一惊:“他日常在村里很是团结乡邻,孝敬父母么?”
一众村民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显然并不是,崔彦便明白,于是换了个问题问道:
“那他是因何被授予孝子的?”
顿时村民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原来这人授封孝子纯是因为他父亲失踪了,他跟县令报备他父亲是化成一只仙鹤飞走了,县令感念他的孝心感天动地,便上奏朝廷此等祥瑞,并且授予他孝子名衔并有赏金。
崔彦一听就明白了,这应当是先帝沉迷修仙问道,下面官吏多是争先恐后的投其所好向他进献祥瑞,这个欺男霸女的东西就被个糊涂县令嘉奖孝子,从此横行乡里。
简直是好笑,崔彦丝毫不在乎众人的规劝,反而更用力的碾压。
石荣痛得不停哭爹喊娘的尖叫,嚷嚷着要去县衙道:
“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县令大人,让他剥了你的皮。”
崔彦笑的轻蔑:“你去了,我怕他只会剥了你的皮。”
见崔彦丝毫不恤官府,周身气场又全不似普通人,这时人群中才有一个瘦弱的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对他道:
“郎君别怕,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孝子,他父亲也不是化鹤而去的,而是被他亲手杀死的,为的是官府给的赏银。”
崔彦浑身一震,又看向一旁的村民,大家都跟着点头附和的模样,才知道石荣杀父竟然是公认的事实,但是县令却这样无知,为了一个祥瑞这样糊涂办案。
顿时,胸腔淌过一阵激怒,声音也变得冷厉了起来:
“他不是要去县衙吗,走,长橙,押上他去县衙。”
长橙立刻领命,也不管那厮哇哇的痛苦叫声,扭着他的手臂就往前走。
周围村民也好奇,想知道这个黑心肝的腌渍货会是什么下场,也纷纷赶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才发现,今日原是闭衙的日子,张县令正在给小妾过生日,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告状的人,只让衙役把人给赶出去,却不想今日来的却是命案,按朝廷规定命案却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接,所以张县令只得一副很不爽的样子开堂审案。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看着下面衣着普通的几人,顿时一拍惊堂木道:
“你们是何人?要状告何人?”
崔彦还没有说话,那石荣却已经跪倒在地道,左手托着那根本举不起来的右手对张县令道:
“张大人,小人在村子里散步,无缘无故被那歹人废了手,我可是你钦点的孝子,他敢这样伤我,是一点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呀!”
张县令一听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石荣可是朝廷旌表的孝子,他爹又是化鹤而去的祥瑞,这村民要干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人敢直接往枪口上撞。
“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下恶意伤人,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崔彦黑着脸冷笑一声:“张大人,你是不会判案吧?”
张县令直接被气了个倒仰,又是狠狠一拍惊堂木道:
“好,好,好,你来说说,这案子要怎么判,若是说不好,这板子可是要翻倍的打在你身上。”
“我要状告石荣杀父求荣,请大人好好判一判。”
啧啧,这是要推翻他之前所有的判罚呢,这人怕是不要命了,张县令气的又是狠拍了一下惊堂木:
“石华死的时候,我亲自去他家查探过,门窗都是锁死的,他不是化鹤而去,还怎么飞的出去。”
“何况我还问了他的家人都说是化鹤而去,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满口雌黄、扰乱公堂秩序,来人给我拖下去打四十大板。。”
崔彦望着公堂上方高高悬挂着的“明镜高悬”的匾额,心里真是一片灰冷,这就是江宁的父母官,心里哪有半点装了老百姓。
“那怎么我问的,石荣可是出了名的恶霸,欺乡霸女的,又坏又不孝的一个败类,他父亲是被他绑起来、嘴巴堵住了沉在河里淹死了,就是为了领取官府的奖赏。”
“为了奖赏他简直丧心病狂,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成为朝廷的孝子表率,简直丢了朝廷的颜面。”
张县令可不管这么多,只在上面疯狂咆哮:
“放屁、放屁,此案人证、物证具在,石华就是化鹤而去,你还在这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打。”
衙役还没近身,崔彦嗤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方钦差印鉴,狠狠的掷在张县令的身上。
“不分青红皂白的狗官,你明明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神仙,却仍然要把这么荒诞的事情奏报朝廷,就是为了讨好先帝欢心换取荣华富贵,不顾老百姓枉死,你可知你这样糊涂的事情可是要写进历史的,后人只会笑话你蠢。”
“你这个官今天怕是要当不成了。”
张县令惊吓不已,钦差印鉴他自然是认得的,本来今儿只打算美美的过个生日,怎知怎么的就遭了这煞神,只是他浸润官场几十年,也不是傻子。
“你虽是钦差,但我也是朝廷命官,且这个案子还是先帝盖棺定论的,你想推翻先帝的判罚,将我革职,这可是在打先帝的脸,陛下不会允许你这么干的。”
崔彦却是冷笑一声:“放心,我不会让陛下知道的,来人给我狠狠打。”
恰这时王昭珩已经剿完胡大那群匪徒,从外面带着官兵匆匆而来,押着张县令就开始棍棒伺候。
张县令跟杀猪一样疼的尖叫着:“你打死我了,怎么跟陛下交代,陛下可不想推翻先帝的策令。”
王昭珩的神情也是一顿,看向崔彦时有些犹豫。
崔彦却仍是冷冷的看着张县令,像是看一个死人。
凉凉道:“我会告诉陛下,你成仙了。”
在场所有人均是一脸的目瞪口呆,待看见上方的张县令已经被打的没有气息之后,才纷纷爆发出一阵掌声。
不知有谁先带头:“崔大人英明!”
人群中纷纷响起异口同声的“崔大人英明”的声音。
沈黛站在人群外,看着大堂中身姿高大、气势凛然的崔彦,粗糙的麻布衣裳掩饰不住他身上高官的胸襟和城府。
明镜高悬下,他一身黑衣宛若神明。
大概当一个好官,不仅要有菩萨心肠,还要有霹雳手段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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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古代有很多这种用神仙杀人的事情,就很恶心。
石荣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张县令被衙役给打死了,整个人早已吓得屁滚尿流。
崔彦如寒刃般冰冷的眸子扫来,他眼一斜,直接晕了过去。
崔彦冷笑一声,让人将其羁押起来后,和王昭珩在一旁交代一番,就准备打道回府了,王昭珩暂且留下来处理荷花县一应事宜。
于是乎那把本来要还给王昭珩的油布伞,又只得跟着他们原路返回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屎尿味,沈黛赶紧上车,刚踏入一只脚,才似感觉背后有一道打量的视线,回头去瞧却又很快没了踪影。
一路上崔彦周身的气压都很低,很是灌了几碗茶才平息了怒气,又拿起一旁发黄的账册在看,那是王昭珩在荷花渡□□给他的江宁苛捐杂税的数据,他结合今天在几个村子实地调研的情况,时不时的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大腿上轻划,比对着两个数据之间的逻辑和差异。
沈黛心想大佬就是大佬,这么杂乱无章的数据,不动声色间就能在脑海里梳理清楚,不禁对他又钦佩了三分。
山村小路很是颠簸,沈黛很想提醒他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然看他一脸凝重,并不敢说话,只在旁边给他添茶。
崔彦刚落下手,沈黛的茶盏就递到他掌心,如此体贴周到,崔彦难得的施舍给她一记眼光,只是在接触到她那段皓白的手腕时,眼神又黯了回去,接着从一侧壁匣处抽出一方润湿的巾帕道:
“擦擦手。”
沈黛以为他嫌弃自己碰过的茶杯不干净,心里虽腹诽不已,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擦了起来。
崔彦却不再看她一眼,径直将那盏茶给喝了。
沈黛:喝都喝了,还让她擦手干嘛?这人分明是假爱干净吧。
夕阳西下,外面的风景很好,沈黛忍不住掀帘细细打量,广阔的天地、五彩斑斓的云层、一望无际的庄稼,以及轻轻拂过脸庞的风。
沈黛闭了闭眼深深感受着大自然的蓬勃、生机、温柔,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时空,还有幸跟着一位大人深刻体会到古时老百姓的生活疾苦。
她这副模样落在崔彦的眼里多少是有点愁思的感觉,以为她还在贪恋乡村风光,便问她道:
“以前没见过这些?”
沈黛点头又摇头,他在现代是见过的,但是跨越一千多年的土地毕竟是不同的。
崔彦嗤笑:“你这是什么表情?见过就见过,没见就没见过。”
沈黛只有道:“没见过。”
崔彦却一脸兴致勃勃道:“那我下次再带你出来,你于农事上还是有些子想法,你回去把那《齐民要术》再研究下,看看还有哪些提高农产量的办法,你都记下来,下次好传授给那些农人,若确实于产量有益,咱们再上报朝廷在全国推广。”
沈黛:敢情他是在这等着他呢,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交给她这么一大工程,又不给她加工资。
直到马车径直开到了扶香苑,沈黛都没有被这陡然加大的工作量上缓过劲来。
看着崔彦大长腿一跨就下了车,大步走在前面,她便也下了车和提着菜篮子的长橙走在后面。
已是戌时初,天光已经开始泛黑了,她还是没忍住拉了拉菜篮子道:“长橙,怎么把我也拉到这里了,不送我回去吗?”
长橙明显一愣,心想何止今晚,你以后的每一晚都要住这里,这个沈娘子脑子似乎不太好使,便压低声音没好气的道:
“爷今天都为你动了这么大的怒,明天江宁官场还不知道地洞成啥样呢,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呀!”
沈黛.......这崔彦自己要为老百姓伸张正义,整治江宁官场跟她有什么关系呀,这个长橙还真是会扣屎盆子。
“你可别胡说,这传出去我都要成祸国妖姬了,搞不好被拉出去砍了,更何况世子今日这一番作为都是出自于本心,为国为民的公心,如若让别人传成为了一个女人,那不是在抹黑他的名声吗。”
长橙见她怒了,又处处为世子考虑,赶紧赔笑着打了下自己的嘴巴子,又好脾气的把手中的菜篮子递还她道:
“确实爷今日操劳了一日,这会儿心情还不敞快,你把这拿到厨房去,做几样新鲜吃食来,兴许能好上几分。”
沈黛也明白那些家国大事她是没本事弄懂的,她这个咸鱼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捣鼓些吃食了,便只好接了过来往厨房去了,只是才走几步远又折回来问道:
“这个食材的费用,我可以去账房支一下吧?”
长橙一脸错愕,结巴道:“可......可以吧。”
他实在不知这个沈娘子还缺这点钱,最好别让爷知道她是一分钱也舍不得为他花的。
两人虽然都自认为在小声嘀咕,但殊不知崔彦长年习武,耳力一向好,两人的交谈自然一分不厘的落入他的耳中。
已经过了饭点,沈黛这头刚到灶房正跟大师傅商量今晚弄点啥能对崔彦胃口呢,就见长橙走了过来说:
“爷今儿甚是乏味,弄点清淡小菜垫一垫就行了,其他就不用准备了。”
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我还有好些事务处理,你弄完了直接给爷送到书房去。”
她想了想干脆用今天新买的食材做了一个冰镇莲子和八卦洲芦蒿炒鲜虾,又泡了一壶清心火的莲子茶,用食盒装好沿着抄手游廊就往书房去。
书房里两盏琉璃灯挂在檐角照得室内亮白如昼,博山炉上燃着的沉香袅袅升起,甚是静心好闻。
崔彦正坐在圈椅上写奏章,应该是刚沐完浴,一头乌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簪起一半,一旁放了几个冰盘,恐是温度还没降下来,衣襟斜斜的被他扯开大半,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锁骨,被垂落下来的几缕湿发挡出几分朦胧意,令人甚想一探究竟。
许是沈黛打量的眼神太过露骨,崔彦从奏章上抬起了眼,还拢了拢衣裳道:
“你往哪里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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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侍寝?
崔彦模样很是有点冷肃,他是封建古代人,对于一个勉强算是未出阁的女子,肆无忌惮打量男人的身体,他第一反应不是为自己吸人眼球的身体沾沾自喜,而是不解对面女人缘何会如此坦荡、大方。
一般女子见到男子的身体哪里敢直视,早已低头羞赧不已,哪有像她这般直勾勾的盯着瞧的。
今日可以盯着他瞧,那明日呢,指不定就盯着王昭珩、魏一石瞧了。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她的身上,似要从她身上找出一丝丝女子的娇羞感,却只捕捉到那么一丝的忐忑不安之感,似是做贼心虚。
他不禁板了板脸:“回话。”
沈黛早被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收回了眼像个鹌雀似的杵在那,紧张的脚指头都蜷缩在一块了。
原谅她还是一个未开过荤的普通庸俗女人,对美好的□□总有几分探究之欲,更何况这人还有一副令人景仰的身份和灵魂。
只是到底相隔了两千年的文化差异,她少不得要入乡随俗,只得硬是憋了憋晒红的小脸,夹着嗓子柔声如蝇嗡道:
“世子今儿辛苦了,瞧着皮肤都晒伤了,我一会儿去弄点芦荟叶、金银花、薄荷煮水,晚上给你敷敷。”
她这份体贴、娇羞的模样倒是让崔彦愣了愣,看着她的面目转变不禁有点怀疑自己莫不是眼力有所下降了,故轻咳了声道:
“你自己好好敷敷,我就算了,总不过两日就好了。”
视线下移,又见她还是晌午那一身青色棉衣,不自然便落到她葱白纤细的皓腕上,脑海又出现上午被人抓握住的情形,刚沉下去的郁气便又浮了上来:
“回来可洗手了?”
沈黛正从食盒里面端菜,刚拿出一盏莲心茶准备放到他手边,冷不丁被这样一问,手指都顿住了。
这个老板怎么一直纠结她有没有洗手,不干不净他不也喝了吗,泥人还有三分气性便道:
“做菜之前都洗过的,这都是干净的,世子要是觉得哪里不干净,我再去洗一遍。”
崔彦知道她会错了意,也不作解释,接过莲心茶吃了一口后,便又提笔写起了奏章,他从小便知当是今天的事儿就拖不得明天,眼下要紧的是根据几个村落的走访情况,再结合之前王昭珩给的账册,盘点出了江宁苛捐杂税的情况,这些都要一一报给当今圣上,以便后续朝廷能及时给出江宁的裁撤意见,他也不会陷入被动等待的局面。
沈黛见他忙碌,也不好再布别的菜,准备先行退下,又怕他一会儿忘了吃,到时候夜里她睡了又得把她叫起来重新准备。
属于打工人的卑微,驱使她一双上挑的杏眼微微在他晒红的脖子、脸上,逐渐向上移到还滴滴答答淌着水的发丝上,终于试探性的启唇道:
“世子,你这头发还在淌水,要不我拿帕子帮你绞一下?”
崔彦大概没多的时间理她,只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她便在一旁多宝阁的锦盒里抽出了几方干净的巾帕,卸下他头顶的玉簪,先分开一缕头发用巾帕轻柔的绞头着。
她的手巧还软,动作又轻,丝丝滑滑的像是美人梳从他发丝穿过,直到他写完了奏章,搁下了笔,才发现自己那冗长的发丝已经在她小手手中干了彻底。
她又慢慢的一缕缕的梳起他的发丝,在头顶顺时针绕成一个圆髻,插入玉簪固定好。
“好了,世子。”
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随手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方小小的琉璃镜递到他眼前道:“你要不要瞧瞧,还满不满意?”
崔彦轻笑一声,本想斥她瞎闹,一抬眸镜子就出现在眼前,还映照出里面自己一丝不苟的发髻,衬得人姿容清隽。
顿时心里仿佛有股酥麻之感,斥责的话硬是被他咽在了喉头,改为施恩般的话道:
“你既然如此自得,那往后就代替长橙给我簪发吧。”
他以为他这是对她的奖赏,可殊不知沈黛的内心早已叫苦不迭,她是真不该嘚瑟,无形之中又给自己摊派了个活儿,可以想象以后每一天的早起是多么的痛苦了。
再之后她吸取了教训,再不敢多表现了,只规规矩矩的把食盒里的八卦洲芦蒿炒虾仁和冰镇莲子拿出来,让崔彦尝尝。
心想,尝了之后晚上就不要叫人起夜了哦。
崔彦本没什么胃口的,但是闻着芦蒿夹杂着炒虾的清鲜味,不禁有了几分意动,便执起一旁的木箸夹了几根,确实很清甜鲜香,是日常没吃过的味道。
也算是她有几分心了。
又拿起一旁的冰镇莲子吃来,刚入口便一阵清气袭来,似有一种荷田清香般冰霜之感,别说这莲子还真是需要冰过之后才更有风味。
崔彦道了声:“好。”
沈黛便准备功成身退,回去沐浴泡澡,却冷不丁又听到崔彦带着戏谑般的声音响起:
“倒是让你破费了。”
沈黛顿时一阵汗颜,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钱还好不好意思去账房支取了。
直到她那瘦削窈窕的背影消失在屋檐,崔彦忍不住在思索,她其实很了解他的口味,亦或者是很对他的口味,甚少有人能将他照顾的如此熨帖。
明日要审理的那两个案子也是她煞费苦心递到他这儿的,他想,在这苦乏的江宁如果少了她这么一味,他的日子估计是要难捱一些的。
所以当回到卧房看见躺在隔间的她正在用巾子沾着芦荟水敷面时,他的脑海不自然想起几日前长橙在他耳边提醒的话“亦或者她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刚及笄便家逢横祸,沦落至此又遭人挟持,这三年她终究是过得苦了些,便站在屋外试探性问道:
“你可有什么难处?”
夜深人静,正在对着镜子敷面的沈黛,耳蜗传来身后男人如幽灵般的声音,吓得巾子都掉了下来。
什么意思?这个点靠在门角问这话,难道是在问她侍寝有什么难处吗?
可是她睡隔间是长橙安排的呀,没说她要去正屋等候侍寝呀。
她能说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吗,虽然他确实又帅又有魅力,和他睡一觉也不算吃亏,只是毕竟她还是个初,难免还是会紧张忐忑的。
只能勉力压住自己的情绪道:“没,没,世子。”
侍寝就侍寝吧,她就当来古代旅个游,还免费提供男模服务了。
崔彦见她如此说便也落了心往正屋去,沈黛便很自觉的跟在后面准备侍寝,脑海还一直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古言小说,给大官人侍寝是个什么流程。
今儿热了一天,又在书房忙了几个时辰,崔彦有点焉焉的的走到床头坐下,才堪堪卸下一身疲惫,按了按眉眼睁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后一直跟了条小尾巴,脱靴子的手都僵在半空。
“你有何事?”
沈黛扭扭捏捏、犹犹豫豫,一脸羞愤欲死的躬身上前,葱白纤长的玉指微微抖着按住靴子的前后脚,用力一拉一下子就把他靴子脱了下来道:
“妾伺候世子就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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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小天使们,这文明天就要入V了,以后还是每晚12点更,更3k、6k不定,3K打底,非常希望一路上有你们同行!
另外本书前期铺垫了太多,终于写到男人有了怜惜之感,之后就是要栽进去的感情戏了,所以近期几章都是感情比较多。
第26章 你洗不洗?
崔彦被她骤然加大的力道往后一掀,要不是?他核心力强堪堪稳住了身形,差点就被她掀翻在床了,这女子哪里有一点官家小姐的隽秀,显然又是?从没干过这下?人活计的。
见?她低垂着头一副红脸娇羞的模样,莲步轻挪要来脱他另一只?靴子。
他堪堪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才忍住了身体里的几丝抽蓄,声音轻飘飘的:
“你出去?!”
沈黛:“啊!”
这时她才敢抬起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着身前的崔彦,玉簪簪好的乌发不知何时凌乱的披散下?来,映得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多了几丝氤氲之?气?,昏黄的琉璃灯火下?,他双手紧按床檐。
他似在笑,可那深眸瞳影里的幽邃、沉晦,看得人心中发颤。
沈黛不敢再待,红着脸憋了个?不好意?思的笑便退了出去?,虽然会错了意?闹了个?大红脸,但好歹安慰自己,最起码一次试错换来弄明白了老板的真实需求,也不算坏事。
嗯,没错,她现在对她自己的定位是?老板的生活秘书,套用这里的话就是?的大丫鬟,尤其饮食、起居上要把他伺候舒服了。
定位清晰之?后,她反而轻松不少,打工人的心态更稳了。
只?是?崔彦在荷花村的这番动作不小,当晚就传遍了江宁,江宁府的大小官员人人胆颤心惊,辗转难眠。
也是?累得慌,沈黛倒是?早早就睡了,只?是?心里到?底装着事儿,半夜一想?到?明儿还要早起给崔彦簪发,不禁焦虑的惊醒了。
好不容易睡着,天边又渐渐浮出一层蒙蒙亮,接着就是?隔壁起床的碰撞声响起,沈黛没得办法只?得拖着沉重的步伐匆匆赶了过去?,唤了声:”世子。“
崔彦已经起了床,正了衣袍,长橙打了水在给他净面,他刚坐下?来,沈黛就拿着犀牛角梳站在他的身后。
面前的琉璃镜映照出她睡眼朦胧的双眼和乌青的眼袋,他很?是?愣了一瞬,感觉人都?有点恍惚,这个?外室不会昨儿一晚上就没走?吧,也怪他昨儿太过疲累沾床就着了,竟不识得后面的光景了。
他食指摸了摸鼻翼:”你何时过来的?“
沈黛还带着起床气?的声音:“刚刚,妾行了礼,世子当时没注意?。”
崔彦终于好想?了点道:“所为?何事?”
沈黛简直气?得鼻子冷哼,他还好意?思问她所谓何事,便不情不愿的道:“妾为?世子簪发。”
崔彦才记起昨儿他似乎提过这么一嘴,身侧这女子倒是?把他的话记在了心里,沉着脸“嗯”了一声。
视线便在她和长橙面前扫过,仿佛是?在做抉择,而长橙这个?机灵鬼早已识趣的行礼告退了。
崔彦没得选择便道:“那你开始吧。”
说起来沈黛的手是?真的巧,又轻又柔,轻轻在他发鬓到?发尾抚过,都?能让他感觉头皮酥酥麻麻的,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确实比长橙那双糙手要舒服多了。
只?不过镜子里映出的那一张小脸脸色就不太好了,可他一向最是?不耐女子的性子,只?要她把活儿干好了,其他一概不论。
所以?他梳完后就径直去?了庭院里打拳。
沈黛只?得打起了精神又去?膳房安排膳食,还特地把崔彦之?前没吃上的海棠花糕和海棠蒸肉饼给补上了。
是?以?当崔彦打完了一套太极拳后,看见?案上摆的早膳时,顿觉心里十分的熨帖。
这个?外室用起来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沈黛见?他吃好了,想?着今儿有庭审,顾娘子和周大郎的案子都?是?今儿开庭,便两眼含笑问道:
“世子,今日是?不要要去?衙门?,能不能带妾一起去??”
见?崔彦扫过来的眼神似有不悦,又连忙解释道:“世子,你放心,你在上面,妾就在下?面看着就行。”
这话一出,又结合昨晚她那鬼祟的行径,崔彦竟产生了她有这想?法不过是?为?了一瞻他的光彩的错觉。
不起然对上她那双认真期盼的双眼,他竟然有一丝的不自然,思忖间,都?没顾上驳斥她的话,便只?好说服自己带她同行了。
只?是?今日的江宁衙门?一早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少江宁老百姓都?想?来见?识一番这难得的审判现场。
江宁府的主要官员早已穿戴齐整,由胡观澜带领着侯在衙门?前等?崔彦的到?来,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华盖马车缓缓停下?,打头的是?一身紫色圆领大袖官袍身材高大的崔彦,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湖绿色轻衫罗裙身段窈窕的绝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