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在转弯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幽邃、沉晦,看得她心?中?发颤。
崔彦收到纸条时,心里便是一顿,忍不住就朝屏风对面看了?过去。
踌躇了?片刻才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萧策,眼里闪过一道暗恨,面上却不显,依旧十分热情的和他共饮了?几杯酒,直到看见他脸泛红云,眼神迷乱之时,才随手?丢了?酒盏,缓缓起身弹了?弹衣摆,朝着纸条上说的地址行去。
他迈着急切的步伐,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一步步前行,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梅林深处,突如其来的眼前就撞见了?一个年轻郎君和一个年轻女娘子在梅花树下的场景。
他的心梦地就突了?一下,但当他努力放大了?眼睛看清了?树下面的人的面貌时,心里顿时便是一松,眨了?眨眼就准备往回走。
他觉得这?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捉弄他,这?样?的事情不去跟公主府的人通知,让他过来是几个意思?
只他刚想转身,脑海却是陡然一凛,再?次看向了?梅花树下的两人。
纪大娘子和宁王?
他刚才太?过放松差点就被他忽视了?。
她让他来看这?一出戏是何目的?
........
而宴会现场,沈黛被崔彦临走时的那?一眼看得坐立难安。
没想到即使现在已经?跟他没有附庸关系了?,他还是轻而易举的就能令她感到畏惧。
他应该不知道是自己写给他的纸条,毕竟已经?完全不像自己的字迹了?,只他怕崔彦如果亲眼看见这?一切而接受不了?,反而在宴会上闹出什么事来,那?她这?个罪魁祸首不会跟着倒霉吧。
看着台子上那?没完没了?的节目表演,她只得暗暗祈祷着这?场宴会快快结束了?,她想早早回去,远离这?即将爆发的这?战场。
她正双手?抵住了?下颚默默祈祷着,却不想这?时一个侍女给一旁沈三娘递了?一封信,沈三娘一阵激动,小脸一红就立马起了?身,也往梅林那?边走去了?。
沈黛.....不会吧,难道那?年轻郎君还跟沈三娘子有关,又是谁给她通风报信了?。
她真是一阵头大,一个人坐在那?里真是如坐针毡,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的节目演出,听着一旁小黄门唱着节目单,只可?惜播了?一个还有一个.......
不知数到了?多少个,终于到最后一个节目播完了?,端阳公主端了?酒,宣告宴会结束的时候,崔彦和沈三娘子却都?还没回来,沈黛都?能想象待会儿是有多精彩了?,可?她不敢再?待了?,真怕沾染上了?就脱不开身了?。
于是她也管不了?沈三娘子了?,只跟她身边的婢女交代了?几句,便立马带着青桔脚步开溜的出了?公主府。
她几乎是拎着裙子小跑着往马车前去,刚踩上马车,掀开青棉布帘子正打算弯腰进去,一抬眼却见里面正坐了?一个人,黑衣墨发,眉目覆霜,双臂垂在膝前正不动声色的瞧着她。
沈黛完全愣住了?,只感觉一阵心慌,头脑一阵眩晕,万万没想到,她千防万防逃的这?么快,却没想到有人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撤退,看他这?模样?肯定知道了?是自己挑起了?这?个事儿,如今他在她的马车上逮住了?她,肯定是要找她算账的,怪她故意挑事给他找不痛快吧。
她缩的松开了?帘子,腿也一步步的往下移着,算了?这?辆马车还是暂时给他用吧,她就先?溜了?。
只是她的双腿早已发软,挪了?半天憋红了?脸却是纹丝未动。
见她这?般模样?,崔彦沉吟了?良久,才终于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声道:
“上来吧。”
沈黛仍然没有动,她只想做好事不留名,可?没想再?牵扯进去这?些事儿里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有事问?你,外面冷,我问?完就走。”
见他如此痛快,眼看着出府邸的客人越来越多了?,沈黛也不想与他在公主府门前太?多纠缠,只犹豫了?一瞬,就很快踏进了?狭小的马车里,挑了?个距离他极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桔则坐在马车外面,催着车夫赶紧赶车,这?公主府门口人多眼杂的,让别人瞧见了?,对娘子的名声可?不太?好。
马车一连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两人都?没开口,车内都?一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静静地呼吸声。
崔彦一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女子,眼神从晦暗变得缱绻而幽深,这?是他朝思暮想日日入梦的女子,他很想念她,恨不得立刻就扑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可?是想起上次自己失控的模样?,把她吓哭成那?样?了?,他又不敢靠近她。
冲动和理智在天人交战着,他只能紧紧握住了?拳头,握得青筋暴起,也不能让自己在冲动而做出后悔的事情,他怕他再?错一次,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多想就这样一直跟她一起走下去,永远都?不要下车。
沈黛见他久久不说话,还以为?他是在目睹了?那?样?的场面,伤了?作为?男人的尊严,正伤心难抑,不好意思开口,只眼看着再?过不长?时间就要出了?汴河北区了?,再?问?可?没得别的机会了?,她只得先?斟酌出声道:
“世子想问什么?”
崔彦的视线仍然落在她的身上,一瞬都?不想收回,声音也变得极其温柔道:
“这?事你为?何要通知我?”
沈黛一瞬间就懵了?,立马就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这?事不通知你,还能通知哪个?”
问?题是她也不认识那?年轻郎君呀,难道还想让她去通知那?年轻郎君的相好吗。
只是话一出口,沈黛又发现自己似乎是冲动了?,这?么一问?,不就是直接承认了?那?个纸条是她传给他的吗,于是又赶紧问?道:
“你知道是我通知你的?”
看着她精彩纷呈的脸色变换,崔彦忍不住就是宠溺一笑?,如阳春三月的暖阳,忍不住就伸出了?手?想摸摸她的头颅,只到半空又缩了?回来道:
“你的字迹我认得,哪怕用左手?写的,我也能一眼认出。”就像是她的人一样?变成骨灰,他也能一眼认出。
咳咳,沈黛虚咳了?两声,很是为?自己这?自作聪明的行为?而感到羞赧,问?出的话也没什么脑子道:
“你不想知道这?事儿?我以为?你想的。”
崔彦有一瞬间的犹豫,如果不是她提醒,他确实不知道宁王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明明知道纪太?傅不会将女儿嫁给他,竟私下里揣了?纪大娘子小衣屡次逼迫她,就是想跟她坐实了?肌肤之亲,而好娶了?纪家娘子,好壮大自己的实力,掣肘官家罢了?。
既然纪家于他有恩,如今又是姻亲,纪大娘子为?人也算磊落,而宁王........他既知道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自然会想办法助她脱离苦海,同时也要摧毁宁王的谋划。
只是今儿这?一场倒是也让他发现了?另外一个疑点,没想到端阳公主的宴会竟然还请了?宁王来,难怪她对他的不请自来会如此厌恶呢,而且在她的公主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相信以她的治家能力这?种?事儿估计还没有苗头都?要被她摁灭了?,而宁王竟然可?以在梅园里逼迫纪大娘子一个时辰之久,说明这?其中必然是有她的默许的,是她在为?宁王保驾护航。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还是说上次她那?么快发现出主意敲登闻鼓的人的信息,其实也是宁王提供的?
不然她才从洛阳回来,平常不关心驸马更不关心他身边的人和事,但是却能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呵呵,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怀疑端阳公主的立场了?,如果她要和宁王搅在一起,那?后面估计还有很多戏要看了?。
仔细想想,今儿这?个事儿对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一项发现。
“这?事儿我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只是你为?啥会觉得我想知道这?事儿?”
她应当不认识宁王,也不知道宁王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也不认识纪大娘子才对,她让他去瞧这?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确实不是很明白?。
虽然他很想说服自己她只是关心他,想用这?事儿寻一个跟他说话的由头,可?这?不是自己骗自己吗,这?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事,他又没疯。
只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见面的机会,他可?不会轻易放弃,他只想多跟她说说话,不管有用的内容,还是无用的内容。
听他这?么说,沈黛真是懵逼了?,她是个正常人好吧,哪个男人能忍一直带个绿帽呀,而且这?还是封建古代,她又不蠢。
“世子,你也不用多想,也不要讳疾忌医,这?个事情虽然让人很难接受,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还请你想开点,这?事儿早知道总比晚知道好,只要控制知道人的范围,应当于你没多大影响的,当然我也会守口如瓶的。”
无语........她都?要无语死了?,她没有那?么大方的,可?以这?样?安慰他为?一个别的女人的背叛而伤心的心灵呀。
她真恨不得让他节哀然后滚下去。
崔彦........他什么时候多想了??多想什么?他需要想开点?
第100章 许多话
崔彦沉默了半晌,骨骼分明的指节在膝盖上敲了敲,抬眸看向落在自己面?前的一张芙蓉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异常清澈、明净。
她是认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略一回味她的话,再想起崔召曾无数次在他面?前提起跟纪家大?娘子联姻的事,难道她竟以为他和纪大?娘子有什么不成?
可是自从年前那帮洛阳学子闹事之后?,他让长橙拒绝了纪大?娘子的提议,转而让官家给纪小郎君和崔苗赐了婚,他和纪大?娘子之间就再不可能了。
他垂下眼睫,手指握成了拳紧紧抵住了手心,沉沉的看着她,试探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和纪大?娘子有什么关系吧?”
然后?就见?她明显怔愣了下,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在问“难道不是吗?”
崔彦顿时便心如明镜,她当是误会了,难道去年那时候有人?将他和纪大?娘子议亲的消息传给她了,所以她才会坚持要去泉州,坚决和他断开关系。
想到此他的心猛地就是一跳,忍不住就朝她坐近了些。
沈黛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他便跟着往前也?进了一步,直到将她逼入了角落里,两个人?衣摆压着衣摆,双膝也?碰在了一起。
青帷马车内空间逼仄,这么近的距离,近得沈黛几乎可以听见?他紊乱的呼吸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她慌乱道:
“你离远些?”
然而崔彦怎么可能听她的,只将她逼得更?紧了,胸.前几乎靠近了她的肩头?,声音近得像是要吻住了她:
“你以为我要娶纪大?娘子?”
沈黛根本?不敢说?话,两人?距离太近了,唇与唇就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她怕她开口,就会碰在了一起。
见?她不说?话,唇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她只好赶紧胡乱着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会这样想。”
沈黛此刻只觉深深懊恼,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何要犯抽去招惹了他了,怕是一时半会都脱不开身了。
她只想赶快了结这件事,便道:
“那日你和纪大?娘子在茶寮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们两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实乃良配。”
崔彦气得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就挑起她的下颚,一脸阴鸷的看着她道:
“爷和谁配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你下去。”
沈黛一脸气愤的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活像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虚张声势着想将面?前的人?吓退。
崔彦虎口抵住她的下颚,修长的两指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没好气的道:
“爷就这样被你冤枉了,还不许爷伸冤的。”
沈黛一向是有些怵他的,上下牙齿在打颤,却还是鼓足了勇气,推了推他的衣襟道:
“我哪里冤枉你了,你给我说?清楚,不要动手动脚的。”
崔彦也?是无奈,忍不住就拉住了她抵在胸前的手,摁在心口的位置道:
“纪大?娘子好与坏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说?着大?拇指还摩挲着她的手背。
“啊。”
沈黛明显愣住了,都忽视了自己的小手被他紧紧包裹住了,睁着清澈的双眼,不敢相信的道:
“那当时三司衙门口的那些闹事的仕子们又是如何撤退的呢?”
崔彦才想起那时候她已经动身去泉州了,所以并不知道后?续的事情,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官家下了圣旨,纪家的郎君和崔家的娘子订婚也?是一样的。”
“所以是崔小娘子和纪家小郎君定下了婚事?”那上次纪大?娘子是以大?姑子的身份陪弟媳妇逛街的,而不是以嫂子的身份陪小姑子的。
天啊,看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可一直传说?要跟纪家联姻的不是崔彦吗,怎么就突然换了成了崔小娘子,一时间她的心底似百转千回,手背上轻轻柔柔的触感刺激着她纷乱的脑细胞,似乎是她误会了,虽说?是官家赐的婚,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实就是他的意思。
可他为什么要拒绝纪大?娘子呢,她就在茶寮外听得一清二楚,纪大?娘子开出去的条件,是这京城中哪怕任何一个贵女都无法做到的,崔彦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当时情况那么危急,如果他没办法说?服官家呢.......
他即使不喜欢纪大?娘子也?是可以娶她的,多少世家贵族之间的联姻是看儿辈们的喜欢为意志的。
见?她如此震惊,崔彦忍不住便松开了钳住她下颚的手,顺势就托着她的后?脑勺,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弱弱的道:
让她的脸颊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沙哑着嗓子道:
“嗯,所以我和纪大娘子再也没有可能了,现在都没人?要我了。”
清浅的呼吸声淌过她的颈侧,崔彦那带着撒娇般脆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强力的莲语清音穿透进她锁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直到那颗被她埋葬的叫着“奢望”的种子一点点破土而出,渐渐拱出一片片粉色莲花的小花苞来。
可就在花瓣盛开的最后?一刹那,沈黛还是狠心推开了他。
“有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她现在也?算正经人?家的娘子了,这样子终究不好。
崔彦忍不住嗤笑了声,好脾气的从她颈窝撤了开来,却仍然把玩着她肤如凝脂的白?软小手,覆上她的手背摁在她的心口道:
“好,我不碰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这里有没有我?”
心口的位置鼓鼓的,被自己的手心覆住着,她忍不住便烧红了脸,连呼吸也?不怎么顺畅了,心口跟着起起伏伏的。
崔彦顿时便兴奋道:“沈黛,你心跳的好快。”
“你这里有我对?不对??”
面?对?崔彦的步步紧逼,沈黛只觉好笑,这样一个人?,有什么资格问他这样的话,她还记得临去泉州的那个夜里,他以为她睡着了,在她背后?轻轻的低语声“进他府邸好不好?”。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他的府邸她根本?就不屑于进去。
他不要纪大?娘子,难道就会要她吗?
想到此,她哪里还有紧张之感,只不过豁了出去,对?他坦然一笑道:
“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崔彦哪里还听得进别的话,只听到最开头?的一个字“对?“时,心里便如暗日里开出了日光,顿时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紧紧摁在了心口道:
“对?的话,那就嫁给我,像以前一样日日都陪着我,你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时日是有多难熬,我常常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总是会在半夜里惊醒,一捞身畔没有你的身影,我就心绞痛的很。”
“我想你每日都围在我的身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温柔得好像春日里的和风,轻轻抚摸着她的毛孔,一点点的渗进她的血肉里。
她从未见?过这般温柔的他,这般俊俏的男人?,又说?着这般温柔的话,很容易就能让人?溺死在他的怀里,只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一分清醒。
让她嫁给他,为什么现在才说?呢?当初沈必礼还不是大?司农的时候,他的心底话不是只让她进府吗。
呵呵,现在是觉得她的身份又配得上他了,才来说?这样的话吧。
她狠狠推着他,可他力气大?,将她箍得紧紧的,她根本?挣脱不开,她忍不住就想报复性的在他胸口狠狠捶一拳,可到了胸前又拐了个弯,来到他的肩膀上道:
“什么叫娶我?我是什么东西?,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觉得我配不上你的时候就当我是个外室养着,如今见?官家重视父亲,你就也?随那些人?一样来上门求娶了。“
“崔彦,这样的你我不需要。”
她那一拳由于拐了个弯,落到崔彦肩上时,根本?就没几丝力气,崔彦只不过感觉就跟挠了个痒痒似的,根本?毫不在意,可是感觉到心尖的一丝湿意时,他不禁就慌了。
忍不住就松开了她,揽着她的肩膀,带着薄茧的手指一寸寸摩挲着她眼底的泪痕,心疼道:
“怎么又哭了?”
“要你管?”
“我不管你,那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只把你当外室养着了,如果只将你当个外室,我会带你去见?官家、陆绩他们吗?如果只将你当个外室,我会冒着得罪官家、纪太傅、还有父亲的风险,而拒绝和纪大?娘子成婚,原本?在江宁还没有你的时候,父亲便已和纪太傅达成了协议,是因为我想娶你,所以最终才将崔苗嫁去了纪家。”
“自从那日拒绝了纪大?娘子之后?,我就已经决定要娶你了,跟你父亲的官职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他的另外一只大?掌还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哄道:
“明白?了吗?”
他害怕的从来都是她心里没有他,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的顾虑竟是他从来没有娶她的决心,那去年的那些时日,她一直乖巧的待在他的身旁,细心的照顾着他的一切,是不是却从未有过一刻的松快。
他将她当作外室养着,她便也?受着,只是心里终究是不痛快的吧。
“明白吗?”
耳畔是他沉稳而又带着无可奈何?的轻哄声,像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将她心间最深的恐惧、不甘、委屈统统释放开来。
想?起那日在茶寮听?到那样的话,半夜温存之后,他又试探性的低语着问她愿不愿意进他的府邸,天知道,那时候她的心有多凉,多涩,可她终究身份卑微,又是无名无分的跟着他,她能有什么资格去反驳呢,又能有什么资本去跟他谈条件。
她只能装作睡着了,麻痹自己根本就没听?见那句话,然后干脆利落的选择她一早就料定的路。
她知道他是从不屑于?去说一些甜言蜜语哄人的,他可能默默为?了你做了很多事情?,却不一定会说出来,一旦他说出来了,就说明这事儿是非常重要的。
他说的情?真意切,她也不怀疑他此刻的真心,可是曾经所受的那些委屈、心酸,却不是轻易就能揭过的。
不争气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她挥开他摩挲在眼底的手指,愤恨道:
“不明白,就不明白。”
“明明那日你和纪大娘子谈完话,回到茗园的夜里不是这么说的。”
手指骤然落空,“咚”的一声,反弹回自己胸前,正是被老虎抓过的地方?,他疼的闷哼了一声,脸顿时就落了下来,眼底也跟着闪过一抹郁色,可刚抬眸看见她瞪着一双杏眼,里面蓄满了泪水,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
他又只觉心疼难抑,满目阴沉瞬间化为?怜惜柔情?,忍不住就拉住她那双随时准备奋起的小手,在自己的心口捶了几拳道:
“你要是不高兴就随便?打我吧,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混说,那日夜里我说了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
他反复回想?了半天,却真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沈黛却不惯着他,借着的他的手劲正准备在他心口来上几拳的,可看着他紧蹙的眉头,便?知自己刚才那狠狠一甩是将他伤着了,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夜看见他胸前的掌印时是如何?的震惊,她根本就舍不得?再?在那个地方?来上一拳,可是他的力气大,她又缩不回来,拉扯之间竟是连人带脑袋都撞入了他的怀抱。
崔彦顺势就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嘴角微翘,眼光落在她的头顶,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好了,先不闹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黛......怎么就是逃不开他的胸膛,她无奈只得?放弃挣扎了,隔近了闻着她身上好闻的皂角香味,她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只用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的心口道:
“我问你,那晚你以为?我睡着了,在身后低语着试探我愿不愿意进你的府邸?是不是就是想?按照纪大娘子的意思?,将我纳到国公府做个妾室?”
她这么一提醒,崔彦倒是想?起来了,只越是记起就越是令他头疼,那晚随口问的一句话却是没有想?到竟是她最后远走泉州的导火索,他还差一点点就永远失去了她。
他着实没想?明白,“妻”与“妾”对于?她来说是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是自己疏忽了她到底也是伯府小姐出身,只在江宁蹉跎了几年,他便?将她看低了几分,在李家村的时候明明自己就动心了,一直拖到汴京时局动荡之时,都没有明确给她一个说法,也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婚事,才导致她会胡思?乱想?。
他有些后悔,只用手捉住了她白嫩的颈窝,将在自己胸.前作乱的脸颊提了起来,看着她水汪汪、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道:
“那时候我都已经找官家给纪郎君和崔家娘子求了圣旨了,也拒绝了纪大娘子,是想?明白了。”
“今生,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娶,所以晚上才想?回来试探你的心意的,可我又怕你会拒绝我,所以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才问的。‘
说到最后,他自己不禁都有点羞恼,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尖。
沈黛懵懵懂懂,难道真相竟是这样,那她委屈、心酸了一个晚上是为?哪般。
见她晃神?,双眼迷蒙,而高挺的鼻尖下那一口樱唇却红艳艳的如玫瑰花瓣一样,晶莹剔透,吸引着人一亲芳泽。
崔彦再?也忍不住,大掌扶住她的腰身往前一提,然后就俯身含住了那片花瓣,像是品尝世?间最美的晨露,久久吮吸不止。
“嗯.......”
沈黛先还想?挣扎着,但?是随着他舌.尖一寸寸的探入,吮吸、掠夺,她哪里还有力气推拒,早已软倒在他的怀里,任他予取予夺。
这么长的时间,刻意保持着距离,如今一遭释放,她是真的有点想他了,况且她对他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不一会儿,她便?被他欺负的钗环尽落,衣衫凌乱,泪水汪汪了。
崔彦将她欺负够了还不满足,又一直蹭着她的心口追问道:
“那你会拒绝我吗?”
看着眼前的人一点点的从推拒到接受,渐渐软倒在他身上,崔彦感觉无限满足,他喜欢看见她被他折服的模样,这个时候他就会无比的自信,身前的女?子是爱惨了他的,不然怎么会如此欢愉。
可是一想?到她常常是在床榻一个模样了,下了床榻又是一个模样,他又会觉得?不安,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他更想?要她的心。
而他衡量他究竟有没有得?到她的心的唯一检验方?法就是那个荷包,只要他还没有得?到那个荷包,他便?会一直认为?她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他。
所以此刻他虽尝到了人间至愉,可他更想?蹭热打铁,将人牢牢绑在他的身上,他想?往后的每一日都有她在身旁,再?不想?尝受与她的分离之苦。
至于?喜不喜欢他,他们来日方?长。
只是沈黛被他折腾的浑身早已没了劲,哪里还有精力回答她的话。
他便?又蹭了蹭,沈黛虚弱的伸手抚摸了下他的发髻,眯着眼睛瞧见他仍然发束于?顶,玉簪绾髻,竟然没有一丝的松乱,端看着依旧清隽雅致,尽显宋士之风,再?瞧瞧自己溃败的模样,她便?觉得?不怎么得?劲了,小手故意在他发髻上抓了抓道: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做不得?主。”
况且还有个萧策在挡着呢,如今看他那热乎,她也不知道萧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崔彦抬起头,捉住她捣乱的小手,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道:
“你休要拿这些大道理来诓我,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你还能嫁给哪个。”
说着便?一边替她整理发髻,一边替她整理凌乱的衣衫,将她仔仔细细的都收拾妥当了,才又忍不住掐了掐她粉扑扑的脸颊道:
“你就乖乖在家等?着,等?着我来娶你好了。”
沈黛害羞的偏了偏头,顺势就倒在了他的肩上,低低“嗯”了声。
刚说完马车就到了汴河西城的胡同口,再?拐个弯就到了沈家小院的路口,崔彦掐准了时间,将她放了下来道:
“前面就要到了,我也先回了。”
说着就准备撩开帘子准备下车,鬼使神?差的沈黛却突然伸手从身后拉住了他的宽袖道:
“你知道怎么办的吧?最近有不少人缠着我父亲。“
说完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最担心的其实只有萧策,可她又不好只提他的名字,怕面前这人醋刺激了。
只这么一换话音又有点显摆的感觉,而且还似在催促他抓紧不然她就要提前被许给他人的意思?,仿佛她很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