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两日后,崔彦终于出师了,一大?清早就亲自来了汴河西院这?边接沈必礼,去他?名下的庄子钓鱼,又早已备好了一应吃食、茶饮、钓具、暖具等。
刚好到了庄子竟开始落了雪来,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毡帽穿着蓑衣,坐在厚厚的芦苇丛旁,看着湖里面?一会儿就闪动的鱼竿,仆人在一旁温着茶水,烤着瓜果,很是惬意自得。
这?样的氛围正是沈必礼所喜欢的,他?心情好,难得的是又有人肯花时间陪他?,还?时不时的能?说一些称他?心的话,沈必礼早忘了他?的身份,一口一个崔贤侄也喊的十分顺耳,还?一直夸他?这?样年轻便有如此大?作为?,竟也喜欢这?无聊的垂钓项目,很是难得。
崔彦的嘴巴早已翘起,又见?他?在外?面?冷了一日,下午时又让人提前去温泉庄子打点,他?还?带着沈必礼泡了温泉暖了身子才回了城。
这?一日简直将沈必礼美的找不着北了,一直到回到了家?里,嘴巴都?没能?停下来,一口一个的崔贤侄如何如何,在一旁做衣裳的廖氏终于憋不住了。
“你这?人怎的如此健忘,这?快就忘了萧贤侄了。”
沈必礼似乎才记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萧策那小子了,也不知道最近禁卫军是有多忙,竟都?不见?他?的身影也没听他?提起婚事,女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而崔彦坐在回城的马车上,如定海神针般闭目养神,脚下是宴七和一个身着白衫的女子,恭谨的匍匐在地。
“白行首,听说你有话同我讲?”
这?半年来白行首一直在温泉庄子上休养,每日在天?然温泉里泡着,又有太医开的养容膏日日涂抹,脸上、身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不少,尤其是脸上除了一道有些浅浅的印子,其他?地方都?消的差不多了,她当时虽有诸多怨气,如今已消散不少。
“是,世?子,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同时也想为?自己下半辈子谋个出路。”
崔彦仍然没有睁眼,只淡淡道:
“说来听听。”
白行首才缓缓道来........
听完她的话,崔彦才终于眯了眯眼,抬手对晏七道:
“送她回国公府吧。”
等到晏七消失后,晏十才上前汇报了些些许琐碎事情,比如沈娘子近来在看宅子、铺面?,已经连着看了几家?,不过都?还?没有定下来;比如萧统领已经很久没有去沈府了等等。
..........
此刻萧家?,萧策确实没有去沈府,而且近来他?也并没那么忙,相?反他?将去年攒起来的假期都?休了,最近每日在家?里没什么精神去上值,感觉心很累。
因为?自从那日端阳公主宴席之后,他?每日晚上都?在做一个梦,而且是春.梦。
梦里他?醉了酒,倒在一个红裙女子的裙裾之下,那女子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她稳稳的坐在马车里,脊背挺得直直的,指尖却轻抚了下她的鼻梁,又如受惊了般快速缩了回来。
画面?再一晃,是马车一个趔趄,他?被颠簸的直向马壁摔去,她怕他?受伤,一个闪身便移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他?筑起了一面?肉墙,他?径直倒下向了她的怀里,他?的脑袋在她颈前蹭了蹭,他?觉得好软好舒服便不想再起来。
再后来,他?还?鬼使神差的吻了她,在梦里一声声的呼唤她,醒来时才发现怀里的人竟是沈三娘,更为?糟糕的是他?的亵.裤还?湿了。
为?什么会是沈三娘,他?梦里的人为?什么会是沈三娘。
而且如果只是一次就罢了,为?什么是每一天?,每一次都?是她。
他?快要疯了,每天?睁开眼想到的是她,吃饭想到的是她,哪怕坐下来看书,书里也全部是她。
他?再也不敢去汴河西城小院了,也再不敢见?沈伯伯了。
他?在家?里一连颓废了好些时日,直到假期的最后一晚,他?才将自己收拾了通出了府门,他?站在长长的街道上却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他?想去找黛妹妹,这?些年他?一直记着她的,他?都?习惯了思念她。
他?想去找黛妹妹,他?该去找黛妹妹的,可是为?何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的朝着城东那间他?经常去的小酒馆行去。
小酒馆还?是像往常一样热闹,普普通通的一家?酒馆,却是承载了他?和沈三娘子的许多记忆,他?十岁那年顽皮学着大?人来这?里买酒喝,喝醉了是沈三娘子拖着他?回了府邸;十三岁那年他?第一次在军中比试得了第一名,和一群士兵在这?喝得酩酊大?醉时,又是沈三娘子扭送着他?回去的,他?却对她大?吼着说她多管闲事,让她以后再也不要管他?;再后来他?去了西夏战场想起与沈三娘子间的诸多事迹,心中有愧,便在军中收罗了很多她喜欢的小玩意回来与她道歉,从此他?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不知道为?何他?一直都?觉得跟她在一起,他?真的好轻松,从来不需要遮掩自己,也从来不用计算着怎么样才能?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他?不怕将自己的胆小、懦弱甚至卑劣的一面?都?展现给她。
他?喜欢和她分享他?在军中的事迹,也会请教?她如果嫉妒比自己优秀的同僚该怎么办,也喜欢跟她倒苦水问她如何才能?追回心爱的女子,而她总是默默倾听着,适当的给他?出一些主意,却从来不多说自己的事儿。
是啊,他?从来都?不曾关心过她,从来都?只仗着她喜欢他?,而肆意向她索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
后来他?还?因为?一个荷包和她绝交了,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只是习惯了她来缠着他?,便从不去低头和好,只等着她前来哄他?罢了。
许许多多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后汇聚成一张圆润可爱有着一对小虎牙的面?庞。
“三娘。”
他?觉得他?应是眼花了,不然怎么看见?三娘正坐在角落一个人自斟自饮,眼角似还?含着泪。
他?不禁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就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
也不知道当晚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萧策就头铁的从家?里拿来了定亲玉佩拉着自己的母亲来到了汴河西城沈家?小院。
沈必礼听完他?的话后,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第105章 我如何
沈黛近来确实?都在看宅子,东京居大不易,她?现在手头有钱心情好,当?然是选择买房子了,反正房子总只有涨的,没有跌的,而且地段好一点的宅子确实?会住的舒服些。
也是运道好,李麽麽才?出去看了几朝,就在皇城右下角的春明坊找了一处二进?的宅子和三进?的宅子,她?觉得位置很好,宅子也维护的很新,重点是价钱也很是合适,二进?的宅子是三千两,三进?的宅子只要五千两。
她?想了想还是先买了二进?的,沈家人口少,住的太奢华了反而会迎来不必要的麻烦,剩下的钱还不如去买几个可靠的铺面,每月的租子肯定比买住宅的回报要高的。
她?这边才?将一个住宅、两个铺面定下来,一共就花了一万两,她?将房契小心翼翼的折好,正准备开开心心的去找廖氏,跟她?商定个搬家的日子,却不想才?到院子,就见大冷的天,前儿落的雪还没化下来,萧策只着一件夹袄连个大氅都没披,就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一旁的萧夫人一直对着面前的沈必礼和廖氏数落着他的种种不是。
沈黛好奇听了一耳朵,才?知道萧策竟然是主?动要来退婚的,她?顿时便心中一喜,只下一瞬就见沈必礼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旁廖氏不停在给他顺着气。
“你说你究竟是为何要退婚?”沈必礼很是痛心疾首,仿佛失去了这个女婿就是失去了一个亿似的。
而萧策却始终跪着一言不吭,只重复着一句话:
“对不起?,沈伯伯我辜负了你的期许,也对不起?黛妹妹,都是我的错。”
“沈伯伯,你打我吧。”
说完还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身旁的萧夫人却是一阵紧张、心疼,忍不住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对沈必礼夫妇道:
“虽说这退婚是我们家萧策提出来的,但是黛丫头一个人在江宁待了三年,期间杳无音信,我们萧家可有嫌弃一个不字,如今看着你们沈家都好起?来了,这孩子才?来提,也算是为你们周全了的。”
萧夫人这话虽然说的漂亮,但是沈必礼和廖氏听后却是被?气的直接说不出话来了,什么叫一个人在江宁待了三年,杳无音讯,她?这是要坐实?沈黛在江宁干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呗。
退婚就退婚呗,还说为她?们家周全。
沈黛在一旁听得都差点要气笑?了,想起?那?萧夫人几年前写?给原主?的信件,那?时候就是她?想退婚,但是自己又不想当?这个恶人先提出来,就拐着弯的让原主?自己提出来。
原主?理都没理她?,所以这场婚事才?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眼看着沈必礼和廖氏都不是那?萧夫人的对手,沈黛早已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去,挽住了廖氏道:
“三年前我沈家才?遭了难,萧夫人就写?信于我明着暗着的让我主?动提出退婚,我没有同意,没想到如今萧夫人又亲自带着萧统领上门退婚,想来从一开始萧家就对与沈家的这门婚事不满。”
“既如此?,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我们沈家断然没有上赶着结仇的道理。”
说完,她?便狠狠从萧夫人手中接过了那?半枚定亲玉佩道:
“这枚玉佩我们收回了,另外半枚也早已归还了令公子,以后咱们两家婚嫁各不相干。”
她?的话音刚落,廖氏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身旁的儿子对他狠狠甩过来一记眼刀子,声音冷肃道: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跟黛妹妹提退婚了?”
难怪他怎么觉得自从再见到黛妹妹时,她?都对他冷冷的,原来这里面还有母亲的事儿,他已经完全没有脸再见黛妹妹了,他曾经也是很爱、很爱过她?的,最起?码在他的少年时期,他的心里溢满了她?,在每一个清晨醒来,在每一场比试胜出时,他都能看见黛妹妹阳光、爱笑?的脸庞。
哪怕是现在,再看见她?这张脸,他仍然会觉得惊艳,仍然会想起?自己为她?怦然心动的某个瞬间,只是也仅仅只是想起?,如今他更牵念着另外的人了,所以只能对她?说声抱歉了。
“黛妹妹,对不起?,我会帮你留意着更出色的男儿的。”
说完,他真的再也没脸待在这个小院了,连忙拉着萧夫人就退了出去。
沈黛.........她?需要他留意什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自作多情。
刚出了院子,萧夫人就脱离开了萧策的手臂,很是愤愤不平道:
“你拉我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么,你看那?个黛丫头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那三年跟着别人学了些什么,亏你想通了来退婚,我一早就不同意这们婚事的,你看她?那?个样?子,京中有些脸面的人家哪个愿意娶她?。”
“娘,你日常老把这莫须有的事情挂在嘴边有个什么意思呢,江宁我都亲自去看了,你还天天念叨个啥,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况且如果她?嫁不出去,萧家难道就有什么脸面吗。”
萧夫人才悻悻闭了嘴。
........
而沈家小院,沈必礼和廖氏,虽然心里都清楚的,萧家今儿这般行为这个婚事要退定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个萧策前段时间还殷勤的很,这才?几天就吵着要退婚,十有八九是萧家找到了比他们更好的人家,所以才会如此着急的来退婚。
他们心里带着气,所以才?想难一难他们,也是想替女儿鸣不平的意思。
想不到最后还是女儿出手将人“兵不血刃”的给弄了出去,只人虽然走了,他们心里却还是难受的很,不外乎是女儿已经这般年纪了,在这京中二十岁还没出嫁的娘子已经没有多少市场了,如今他们上哪儿去找比萧策更好的儿郎给女儿呢。
一旁的廖氏平时话少,此?时倒是脑袋很灵活道:
“郎君,你不是跟崔大人关系好吗?你改天找个机会跟他说说,托他在这京中帮咱女儿物?色物?色个好的儿郎。”
“夫人所言极是,待明儿下朝之后,我就赶紧去问问他。”
沈黛......她?真的忍不住笑?了,又怕他们瞧见,只得背转过身疯狂憋笑?。
崔彦他自己要上赶着讨好沈必礼,如今他们有些什么奇葩的想法,他也只能自个儿受着了。
......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翌日一早,朝会之上沈必礼就一直盯着前面崔彦高大挺立的身形,只等一散朝就逮住了他,让他帮忙着将自己的闺女销售出去。
然而,今天的朝会似乎比往日要激烈许多,时间也长上许多,一向?不怎么发表言论的宁王,如今开始逮着新政新推的几条策令疯狂一顿输出,后面又是一众武官跟着提出了一系列的反对意见,高坐上首的柴二陛下脸都黑了。
如果只是宁王单独嚎一嚎还没什么,但是一众武官也跟着一起?那?就很有问题了,这些政令都是开年之后他和崔彦定下的新年大计,势必是要推行的,如今才?开始让兵部去着手做个摸底的数据,宁王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他的视线在下面的武官之间一一扫过,面上虽然含着笑?,可眼神却是冰冷的。
他没有出声,自然会有人上前帮他冲锋陷阵。
崔彦早就料到了冗兵的问题一出,肯定会有人跳出来,但是没想到宁王竟然会这么着急,这才?只是试个水,他自个儿就先亲自跳了出去,如此?城府也就只有太后娘娘这些年护得紧才?如此?嚣张,不然凭他自己怕是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
崔彦早有准备,自然将他们提出的意见一一驳斥了回去。
“崔大人,你如此?固守己见,可会想过朝廷此?番举动会寒了边疆战士的心,西夏战争才?刚刚平息,咱们内部的屠刀就先对准了咱们保家卫国的战士,你让以后还有何人为咱后宋江山效力。”
宁王见根本辩不过崔彦,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大帽子就扣了下来。
上座的柴二陛下已经气得瑟瑟发抖了,宁王不说这话,边关战士谁会这么想,朝廷解决军队冗兵的问题,也不会让那?些老兵两手空空就走人,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谁不想拿着一笔遣散费好好陪一陪家人的,如今依着宁王这意思一嚎出去,怕是边关的战士就要跟着他去哗变了。
宁王这一番话才?是会动摇国之根基,他为一己私利而致国家于不顾,显然柴二陛下已经动了杀意。
“宁王此?言差异,正是因为考虑边关战士常年为朝廷做出的牺牲,国家才?会制定新的政令,能让他们在战争平息后,享受一番普通老百姓的应有的体面与生活。”
崔彦一说完,柴二陛下就已气势汹汹的喊了退朝。
沈必礼看着同样?一脸郁色的崔彦,心想着这会儿他心情必定不好,自己上去为这点小事麻烦他,多少有点“不顾大局”的意思了,终是打起?了退堂鼓,收起?了恋恋不舍的眼光。
哪知,走在身前的崔彦,却故意在石阶前的拐角处慢了下来,等着他上前道:
“沈伯伯,是否有事与我说?”
沈必礼犹豫了瞬,还是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这点私事,便道:
“也无甚大事,改日等你空了再与你说罢。”
“我这会儿就空,沈伯伯但说无妨。”
“咳咳。”沈必礼见他如此?,也是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是......我有一小女,如今年满二十,不知贤侄可知京中有哪些相配的儿郎?”
“咳咳。”
这会轮到崔彦咳嗽了,咳完后,他不禁又正了正自己的官帽、官服,才?一脸认真的对沈必礼道:
“不知沈伯伯,觉得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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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冒发烧一个星期了,头晕乎乎的,就跟在云端码字似的。
第106章 婚事
沈必礼一时只觉得自己一向有眼花的毛病,竟不知何时又多了耳聋这项,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听见他在问他自己如何。
“贤侄,你说哪一家来着,我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
崔彦.......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被这么一打岔,反而?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再出声时耳尖已略红了:
“沈伯伯不是?让帮忙物色京中适龄的儿郎吗?我今年二十有二,不知可堪配?”
“你........”
沈必礼这次是?特地凝神静气了听,他敢保证这次他是?没有听错的,正是?因为确信没有听错,才会如此的不可思?议,他可从来没敢奢望让他给他做女婿呀,这崔大?人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贤侄,我的意?思?是?你帮忙着物色就可以了,没有让牺牲.......你自己亲自帮忙的意?思?了。“
没有让牺牲你自己的意?思?呀!
“沈伯伯,你不是?在问京中适龄好儿郎么,难道你觉得我不算么?”
“算.......算.....算吧。”
只是?太?算了点,况且这些时日两人甚是?相?和,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恍恍惚惚一直到下了衙回到家里,夜里悄悄和廖氏谈起?此事的时候,都感觉像是?梦一场。
倒是?廖氏这个局外人,看得要清楚一些。
“老?爷,会不会是?那个崔大?人早就有意?咱家的黛黛,所以才特地接近的你呢?”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必礼本就不笨,只是?之前太?过?相?信崔彦的人品了,被这么一点拨,反而?有点捶胸顿足了。
“那倒是?极有可能,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沉。”
“老?爷,也不能完全?这么想,以崔大?人这样的身份,他能为咱黛黛做到这个份上,当是?极尊重她的,况且你这段时日不是?一直觉得他很好么,怎么一说要他给咱当女婿了,你就变了个嘴脸。”
“这..........”
要说沈必礼也是?没办法否认崔彦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最好的女婿人选了,京中多少人家盯着他呢,也没见他对哪家上过?心?,却不想他竟中意?他家黛黛。
“还?是?明儿问问黛黛的意?见。”
“那倒是?应当。”
..........
翌日,沈必礼照样先?去上了朝,廖氏悄悄去探女儿的口风,问她对崔大?人印象如何?
饶是?沈黛一个现代人的灵魂,于这一方面一向是?脸皮子厚的,想起?崔彦绕了这一大?圈子的行为,不禁还?是?红了脸道:
“娘,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定就好了。”
瞧她这模样,廖氏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就欢欢喜喜的回了屋子,遣人去衙门里将信息报给了沈必礼。
于是?,到了下衙的时候,崔彦便收到了沈必礼的回复,烦躁了一日的心?情终于褪去了阴霾,他速度快,次日就遣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为了表示对这门婚事的看重,他特地寻了皇后娘娘的兄嫂,也就是?靖宁侯夫人上门求娶,很快就将婚事给定了下来。
不过?几天京城就传说的热火朝天的,纷纷不敢相?信,宣国公世子竟然跟大?司农家的闺女定亲了,这大?司农家的闺女才回来几天,竟这么快就被崔大?人给盯上了,况且不是?一直说崔大?人眼光高,什?么样的贵女都入不了他的眼么,他怎么就中意?那大?司农家的闺女了,难道是?那大?司农家的闺女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萧家,当初萧沈两家定亲本就是?私底下的事情,京中知道的人很少,退亲自然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萧夫人一阵得意?,那个沈必礼虽然被人称一句大?司农又怎样,还?不是?没有实权么,而?且谁知道了他死了之后还?有没有人能接班,哪像伯府世袭罔替的富贵,让儿子娶了忠义伯的亲女儿沈三娘子岂不是?比那沈黛好上一百倍。
况且那个沈黛在江宁三年,她就不信她还?干净着,她才不想儿子吃亏了,如今她正开开心?心?的张罗着去伯府提亲,正想着找哪一个适当的媒人去,总最低也要找个与伯府齐平的,伯夫人才行。
她这搅尽脑子托人去请,可一个有身份的都没请来,就听说了靖宁侯夫人亲自去汴河西院沈家提亲了,而?受托的提亲对象还?是?当今最炙手可热黄金单身汉,也是?如今官场叱咤风云的人物,这如何让她不震惊。
“怎会,怎会如此,那个沈黛,连我儿都不配,怎堪配宣国公世子。”
萧策今儿下值早,回来路上便也听说了崔、沈两家定亲的消息,他虽一阵恍惚,但是?想到沈三娘子,便很快就收敛了心?思?,也真心?为沈黛而?高兴,虽然往后余生他不能在她身边,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比他更好的人能在她身边照顾她,免她苦、免她愁、免她颠沛流离。
乍一听萧夫人这话,他就是?一阵不喜,十分不客气的便道:
“母亲怎可如此想,黛黛能得如此好姻缘,我们当祝福她才是?,这话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若是?被他父亲听见了,可不会是?如他这般轻轻揭过?了,怕是?母亲的几个不成器的侄子又要好吃一顿苦头?了。
不说民间?对这事儿的好奇,就连朝堂之上近来针对新政改革吵得不可开交的,都说那帮子武官嘴巴笨,可他们竟还?能围着崔彦定亲这点事儿将他给骂一顿的,比如诸类:
“崔大?人不能自己有喜事了,就在我等身上撒盐,至我们生死于不顾,裁兵那裁的可都是?我们的兄弟。”
“崔大?人岂能自己一边办喜事,一边杀人兄弟的道理。”
崔彦也是?无语,沉默着听完之后,才举着笏板悠悠的转身道:
“彦如今二十有二,难道不当成婚么?试问诸君难道皆是?孑然一身么?”
一句话便将众人堵得憋不出一个屁来。
........
然而?朝堂之上的嘴仗好打,私底下的拔剑弩张却是?根本就遮不住了,尤其是?宁王,那一日带头?反对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近来在京中更是?相?当活跃,不断的与武阳侯的旧部?、兵部?、包括西山大?营那边都多有联络,为的就是?要联合多方势力?,逼迫皇帝妥协。
如今还?只是?小?打小?闹,双方有来有回的博弈着,只是?宁王虽看着行事有些许鲁莽,但是?心?眼子却贼多,比如此刻他身旁的幕僚已经拿着那画像来到他身前禀报道:
“王爷,已与兰菊姑娘确认过?了,画像上的女子并不是?白行首,而?是?当时沈家获罪的家眷,被胡观澜送给崔大?人做外室的。”
“砰”的一声,一个汝窑的茶碗就被宁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茶渍。
“好他个崔彦,竟一早就想到了李代桃僵的计谋,将人耍的团团转,本王倒是?好奇,若是?端阳知道了自己打错了人,还?被皇兄禁足了三个月是?何感想。”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对着一旁道:
“将这幅画送到端阳公主府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崔彦还?怎么娶那沈家女。
宁王自信满满,端阳必定不会轻易放过?那沈家女,能让别人出手摆平的事儿,他又何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一旁的幕僚也很是?兴奋,在宁王府三年了,献了不少计策,却没有一次得到重用的,哪知这次竟凭着一副丹青而?入了宁王的眼,如今又被遣到了公主府,他这是?祖坟要冒青烟了,一下子好运连连。
公主府邸,春鸾帐暖,上好的银丝炭正自上而?下一层层冒着热气,紫霄纱帐里是?两具交.缠的身体,和不断传来的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
侍女目不斜视上前禀报道:“公主,宁王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闻言,纱帐里面的动作一顿,伸出一只耦臂接过?宣纸一看,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对外面人大?声吼道:
“滚出去。”
那幕僚连滚带爬的就退了出去,还?以为公主发了大?怒,那沈娘子恐怕立马就要遭殃了,喜滋滋的就去跟宁王汇报去了。
.........
深夜,国公府邸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崔彦高坐在太?师椅上静听晏七汇报着京城武阳侯的动静,心?里一点点的往下沉。
显然他们筹谋已久,正是?借着新政失人心?的时候,想为宁王搏一搏前程。
他说宁王一向阴沉,什?么时候如此冲动的在朝中开始挑着武将和官家过?不去了,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将这些送到国公爷那去吧。”
“是?。”
“等等。”
“怎么了,爷?”
“晏末那边有信来吗?”
“暂时没有。”
“将这封信给晏末送过?去。”
呵呵,晏七难免在心?里腹诽着,他就知道,每次必定都是?这样,反正总不是?爷自个儿最先?妥协的。
办完这些事后,崔彦才沉沉的靠在太?师椅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多事之秋,山雨欲来,婚事恐怕没有那么快了。
好在,她终究已是?他的未婚妻了。
第107章 风雨欲来
晏末进来?递信的时候,沈黛已洗漱完毕,正想着明儿搬家的事情,毕竟如今这个汴河西城的宅子是赁的,然后距离皇宫远了点,沈必礼每日上朝也是够折腾的,他年?纪大了总不能日日如此,再则这个宅子也确实小了点,如今光是伺候的人就添了好几个,还有跑腿的小厮,再这样?挤在一起确实不太方便。
拆开?信一看,崔彦也正在说这个事儿,听说她最?近在看房子,问她何时搬家?他准备将茗园作为聘礼送给她,问她要不要干脆搬到茗园去住,这样?他到时候让人抬聘礼过去也好有地儿放,如今正是考虑着沈家的院子小,他那?精心准备的一溜烟的聘礼还都没抬过去呢,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