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外室,躺平开摸by两看相厌
两看相厌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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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托他办事,总要写几句好话的,半晌,她将前事尽数交代完毕之后,才在末尾道了句:
“汴京多寒,莫忘添衣。公务虽繁,万望珍重身体,静待妾归,与君共话家常。”
写完之后,她自?己都觉得有股子恶寒,斟酌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删除,便又再添了一句:“父亲的案子若是?有进展,也烦请写信告知一声。”
这样她才觉得稍稍满意了,就将信纸吹干放入信封封蜡之后,交给晏末一并寄到?汴京。
这封信寄出去之后,她才觉得一直悬在心头的大事也算告了一段落了,之后就看崔彦那边的消息就行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刚躺在床上,才觉得这一个月旅途的疲惫措不及防的就袭了上来,一眨眼人?就进入了梦乡,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太阳透过琉璃窗开始晒屁.股了。
她才眨了眨眼,在床上磨蹭了会儿,嗅着空气中阳光的味道,伸了伸懒腰感叹了声:
“这哪里是?阳光的味道,这分明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等她梳洗完来到?大堂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几人?早已围在了一楼的一张空着的客桌上说笑?聊天?,待她走近了才发现,大丫和青桔都是?一副异域的装扮,上着色彩艳丽、花纹繁复的袍子,中间扎了根腰带,下身是?个宽腿裤子,头上也梳了许多小辫,若不是?这头发还是?黑的,她都以为是?哪来的个波斯小妞。
几人?见到?她下来,连忙起身打?招呼道:
”娘子,醒了?”
“嗯,你们?这装扮好看呀。”沈待对着青桔和大丫道。
青桔似乎并不喜欢这身衣裳,不禁埋怨道:
“我说不穿,大郎非要让我们?穿,说是?穿的好玩,可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看呀,完全没有我自?己以前的衣裳好看。”
沈黛知道青桔老实本分又直来直去的性子,也是?好笑?道:
“穿的好玩,就当体验一番,入乡随俗,别抱怨了。”说着又看着大丫道:
“你觉得如何?”
大丫却是?非常适应道:“我觉得挺好的,这衣裳比我原本的衣裳活动要方便,穿起来也简单,挺适合这边贸百姓的。”
沈黛听到?她的话,不自?然的就点了点头,大丫虽然比青桔年龄小,但也许是?经历的太多吧,人却比青桔要成熟多了,本是?爱俏的年?纪,她却丝毫不在乎美丑,而是?从这衣裳的切身经济价值来点评,也是?有几分头脑的了。
她来这边倒是?来对了,京城里大宅院里的条条框框反而不适合她,泉州机会很多,如果她有想?法,就肯定能寻到?机会的。
想?起这,她倒是?想?起昨儿本打?算跟大郎商量开西餐馆的事儿,这会儿却不见他的身影,便问?道:
“大郎呢?”
“大郎和叶二娘去一旁新?开的餐馆了,他让等你醒来了,过去喊他。”
“那倒不必,我们?直接过去找他吧。”
于是?李婆子便带着她们?几人?往一旁的“叶李饭庄”去了,说是?叫饭庄其实也算是?个高档酒楼,里面的装潢、菜品的规格都挺高的,大概是?这些?海商也不差钱,在意的就是?个排场,他们?宁愿为高附加值买单。
不过看这手笔,看来这段时日大郎和二娘在这确实很发了点财。
她们?到?的时候,叶二娘正在后厨把控着菜品的品质,大郎还在跟供应商洽谈着什么。
正好还没吃午膳,沈黛便没打?扰他们?,而是?直接唤了店小二来,几人?在大堂找了个位置,点了一桌子菜,刚点完,李大郎和叶二娘就赶了过来。
“怎么能让沈娘子自?己点菜呢,必须我们?请。”
大郎虽然年?纪还小,但已有商人?市侩那劲了,他过来两?句话一招呼,顿时便会让人?不好意思再拒绝她,沈黛却不管这些?,只朝李麽麽使了个眼色,李麽麽眼疾手快就将银子塞给了一旁店小二的手里。
大郎还想?再阻止,沈黛便已经严肃了语气道:
“大郎,一码归一码,你赚钱也不容易,我在这还有不长时日,怎么可以白吃你的。”
见他还想?挣扎,才又道:
“你若真心想?报答我,不如帮我个忙。”说着她便将大丫推到?他面前道:
“这丫头机敏又伶俐,不如在你们?饭庄先学习一段时间,我以后有用?。”
大郎的眼神?在大丫身上瞧了又瞧,见她态度大方自?然,身材又结实,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心想?能得沈娘子推荐的,必是?个有潜力?的,即使现在还其貌不扬,料定未来也必不简单,并不敢小瞧,顿时自?然连声应允,又听沈黛说她以后有用?,于是?当几人?吃完饭之后,他才悄摸摸的问?起她来道:
“昨日繁忙,也不知沈娘子后续在这边有何计划?”
沈黛想?了想?,才把她昨儿想?开西餐店的想?法说了出来,并征求他的意见道:
“你觉得如何?”
大郎眼前本先闪过一丝稀奇、兴奋,待转念一想?,又切换为一副颇为难办的模样道:
“好是?好,可我们?根本不知道番邦餐饮是?怎么样的,更不会做,如何开店呢?”
“这个你放心,番邦餐饮我了解一些?,不如我下午就去做几样出来,让人?拿到?码头去试试水,如果卖得好,咱们?就再在这饭庄旁边开个西餐店如何?”
“好,好,好,如果是?这样自?然是?极好,如果卖的好,我马上就去帮你把隔壁的店铺盘下来。”
沈黛只是?笑?而不语,突然抬起头来认真盯着他道:
“不是?帮我盘,如果卖得好,咱们?一起合伙开,等后面赚了钱,咱们?再一起包条船出海去。”
李大郎被?沈黛说的一阵热血上涌,恨不得现在就能去买一条船,只这些?时日好不容易练就的养气功夫,才稍稍让他静了下来:
“好,一切都按照沈娘子说的办,我们?早点想?办法,早点包条船去。”
谈定之后,沈黛便让人?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她开始想?现代大街小巷卖得好的西餐,最简单、最便捷的无非就是?炸鸡、汉堡、薯条、蔬菜沙拉、意面了。
这几样不管是?波斯人?,就连日本人?、高丽人?、南洋人?也都是?喜欢吃的。
其实都不难做,就是?需要的一些?配料难以获取,她得仔细想?想?有没有一些?平替,虽然味道可能差一点点,但是?不太影响整体口感即可。
她沉思了会儿,就已经有了思路,不一会儿,几样西餐需要的配菜和配料都已经落在了宣纸上,大郎立刻就寻了饭庄的供应商将材料都配齐了。
于是?一下午沈黛就都扎在厨里研究做西餐了,身旁是?大丫和叶二娘,她们?两?也都很好奇这些?番人?在家乡都吃些?什么,但当沈黛三两?下就弄出如此简单的几样吃食时,两?人?又都震惊了,原以为那些?番人?看起来都挺有钱的,听他们?说家乡也都十分富裕,怎么吃的这些?东西都这么粗糙,原本她们?还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学习他们?的长处,来弥补她们?中餐上的短板,却万万没想?到?......
“这西餐竟如此粗鄙,完全不似我们?中餐精雕细琢、菜品繁复,味鲜而色美。”
沈黛才笑?着看了她一眼道:
“所以,我才说要做西餐,这工序简单出品快,又易携带,最适合这些?番邦客人?了。”
“沈娘子真厉害,好多赚钱的点子。”
叶二娘真心实意的夸赞着,而一旁的大丫却陷入了沉思,如果那些?番邦客人?真的喜欢吃这些?的话,按照她们?现在厨房的速度,一个时辰起码可以出餐两?百来份,比她们?中餐快得多了,店子里的翻台率自?然就提升了,银子不就哗啦啦的来吗。
想?着这她已经激动得脸泛红光了,心里也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让沈娘子慢慢都教给她去做。
几人?将做好的炸鸡、汉堡、薯条都打?包好之后,让几个伙计去码头叫卖去了,大丫觉得新?奇,自?动请缨,也想?去码头见识一番,沈黛也没拦着她,她有这股子闯劲也好,就让她多出去见识一下。
她还用?托盘另装了一份,再随手调了个意面和蔬菜沙拉拿到?大堂去给大家一起尝尝。
大家纷纷感叹着:“没想?到?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吃食,吃起来味道还可以,还挺上瘾的。”
沈黛没说话,只是?笑?笑?,这些?个垃圾食品能不上瘾么,就连她自?己也是?很久没吃,都控制不住的吃了好几块炸鸡和薯条呢。
下午这会儿还没什么客人?,几人?正在大堂吃得开心着,却不想?一个微胖的和气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们?的眼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
“表嫂,来了泉州怎的不通知表弟一声?”
沈黛被?吓了一跳,看着陆绩已经穿着狐裘披风突然出现在她们?小小的饭庄里,她情不自?禁的就去看看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她是?真的有点怕了,怕崔彦也出现在了他身边,要跟他一起过来将她给逮回去。
见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厮,她的心才稍稍安定。
如今她在心里已经将她与崔彦做了分割,所以面对他一如既往的称呼,她便觉得不太合时宜了。
“陆大人?,世子不在这边,就不需要再口口声声的表嫂的叫着了,听得我都有点心虚。”
陆绩自?认为和沈黛关系好,难免打?趣道:
“你怕什么,他都允了我这么叫,你有啥好心虚的。”
说完,又见她们?桌子上吃的东西,十分新?奇,之前都没有吃过,而且看着她们?一个个吃得就跟嘴底抹了油似的,似乎十分美味,不禁好奇道:
“你们?这吃的啥?给我也尝尝?”
得,沈黛知道是?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又见他盯着她手中的鸡腿看,便只好不情不愿的递给他一个干净的炸鸡腿道:
“给,你尝尝看。”
陆绩原以为不就一个鸡腿吗,只是?出于好奇问?一问?,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然后等他真正吃过一口才觉得,这东西看起来粗鄙,但是?吃起来是?真的香呀,吃完了一个不禁又添了一个。
添了之后又想?吃一旁的汉堡,本来已经默默伸出了爪子去争夺最后一个汉堡的青桔,只得瑟抖的缩回了手。
陆绩吃完之后,身旁的小厮递了帕子给他擦了嘴,他才有了点那么官老爷的派头道:
“这个东西好,你们?赶紧在这边开个饭店,便宜往来商贩。”
沈黛......他这官老爷派头还真是?足,随便发一句话就让老百姓开店,以为老百姓都跟他一样有钱呢。
“是?准备开的,就是?周边位置还没找好。”
陆绩也是?个人?精,知道沈黛这是?想?官府出面给她找个铺子呢,便只呵呵笑?了两?声:
“那个是?叫李大郎的吧,让他再找找。”
沈黛.....果然有钱人?都精,她还是?不指望他了。
吃完后,大家收拾了碗筷桌椅,大堂内就只剩下沈黛和陆绩二人?了。
陆绩才道明来意道:
“前些?日子我收到?崔彦的信,说是?你来了泉州,让我多看顾着你,我本来还不相信,今日正好来这边巡视,竟一眼就瞧见了你。”
“码头环境杂乱,你不如跟我回城里去居住,等你在这边事儿办完了,我再派人?护送你回汴京。”
沈黛......照他这样安排,她哪里还有自?由,到?时候恐怕都要被?他绑回汴京了,于是?连忙拒绝道:
“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了,索性我也住不了多久,就先不挪窝了。”
陆绩还想?再劝,身旁却突然有衙兵前来汇报道:
“陆大人?,码头那边刘督头几次协调之后,几个大海商觉得那条海船大小跟他们?商队规模不匹配,都不想?要上次我们?截获的那条海船,虽然我们?已经把价格压到?最低了,刘大人?,让我请示你这边,该怎么办?”
“这倒是?有点难办了,那个船的大小又不能走河道,如果海商没人?收的话,那岂不是?放着烂掉了,最后就是?衙门贴钱了,那今年?又没得钱修缮府衙了。”
沈黛.....她听到?了什么?海船太小了?没人?要?价格最低?
等等,价格到?底有多低?她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

茗园里,天色渐暗,暮云低霭。
崔彦站在胡椒苗圃边,负手而立在那棵巨大的海棠树下,看着小丫头耐心?的给胡椒苗浇着水,又一点点的用麻绳固定着被?风儿吹倒的枝丫。
一阵风儿吹来,卷起一片落叶,在他眼前晃过一道悠扬的弧线。
他的眼神暗了暗,不?自然的闪过那女子一身白衫在苗圃里忙碌的场景,他记得?那一日她?梳着芭蕉髻,头上戴着他送的东珠,像个仙子一样,回头对他展眉一笑,问道:
“世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是啊,他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明明联合纪太傅、王昭珩搞定那帮闹事的洛阳士子之后,新政好不?容易才重新继续推行,他一边要安抚旧损的势力,一边还要强势镇压改革内部自上而下的阻力,每日殚精竭虑,无一刻得?闲。
改革小组内部也是每日连轴转,还有许多事儿在等着他拿主意,他已?经连续在衙门里歇息了一个月,今儿新政刚刚才在洛阳试行成功了,他才有了这么一口喘气的机会。
刚出了衙门口,就被?已?蹲守了十来日的崔召狠狠逮回了府,将人?拎到花厅后,殷氏、崔苗两人?早已?抱在一起哭开了,崔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对他摔了个茶盏道:
“你现在是能耐了,新党群臣尽数听?你号令还不?够,你还敢做国公府的主了,我还没死呢,你就将你妹妹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崔彦眼皮都没眨一下,只是淡淡的捏开了胸.前衣襟上的茶叶沫,悠悠开口道:
“崔苗的婚事是官家下的圣旨,与我何干?”
崔召简直被?气得?跳脚,抬手就要满屋子找东西抽他:
“官家为?何会给苗儿和那纪小郎君定下婚事,还不?是你在他面前进言的,而且圣旨一下,纪太傅就前去三?司衙门帮你摆平了那群上访的士子,你摸着良心?说?一下这事难道与你无关??”
眼看着崔召手上的剑鞘就要打在他的身上,他再没之前的好脾气,而是弹了弹袖子,换了气势一脸的肃穆道:
“国公爷,这是家事亦是国事,国事大于家事,你难道是对官家的圣旨有意见不?成?”
崔召握着剑鞘的手硬是停在了半空,最终又颤抖的收了回来,对着比石头还硬的崔彦咬牙切齿半天,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怕他再说?话,这个儿子真有可?能会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官家。
一旁的殷氏见自己的丈夫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顿时也顾不?上哭了,急急的就加入了战场道:
“世子,我知道你在朝中遇到了难处,只有纪大人?出面才能帮你解决,可?你也知道那纪小郎君是个什么模样,一张毒嘴冠绝汴京城,哪个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那个纪大郎君却是个好的,你要定也该给苗儿定那大郎君呀。”
“世子,以前对不?起你们母子的是我,求你不?要报复在苗儿身上,苗儿还那么小,她?不?能嫁给纪郎君,不?然她?这一生就都毁了,你帮忙去跟官家讲讲,将纪小郎君换成纪大郎君行不?行?”
殷氏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然后崔彦却一丝感觉也无,这些年能让他产生怜惜、疼爱之情的唯有那一个女子罢了,只她?现在已?不?在汴京城了。
对着殷氏这样一张嘴脸,他只觉得?她?又烦又蠢。
那纪大郎君有什么,除了一张招女娘子喜欢的皮相,还有什么,你让他一张口,十个人?能有九个人?听?出他就草包一个,涂有皮囊内里空空,纪太傅倒是想定的他,只不?过被?他给否回去了,纪小郎君只不?过嘴巴毒一点,但他为?人?却是一身正气,之所以说?嘴巴毒也不?过是针砭时弊而已?,敢于还朝廷公平、清正而已?。
别看柴二陛下曾当面斥责了他,但是内心?却是极度欣赏他的,等他在麓山书院再磨一磨性子,后面必定会受重用,再加上崔苗这养娇的性子,正好就需要纪小郎君这样规矩、守礼的人?去磨砺一番,方?有所成长。
况且纪家这样清贵的世家大族和宣国公府门第相当,崔苗有什么亏好吃的,他虽一直记恨殷氏,但却从?未想过要对无辜的崔苗怎么样。
只这些话说?出去,殷氏也听?不?懂,即使能听?懂可?能也不?愿意相信,而他也不?屑于同她?去解释,便只转身对着崔召道:
“你也这么认为?”
看着崔彦已明显不耐烦的神色,崔召有一瞬间的发怵。
纪家的两个郎君的品性他并不?了解,只听?殷氏打听?到的消息是,纪小郎君嘴巴毒狗都不?嫁,而纪大郎君则是长得?丰神俊朗,脾气也十分温和,京里好多娘子都想嫁他,此刻他便还是选择相信了殷氏,便道:
“你就按殷氏的意思?,将纪家两个郎君对调一下,想必纪太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崔彦......他很是有点怀疑崔召的爵位是怎么坐这么久的,就连最基本的识人?的本事都没有。
他冷冷道:“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皇帝下的圣旨收回来再改的,要说?你们自己去说?,反正我不?去。”
说?完他甩一甩衣袖就准备走了,他是真不?想再同他们纠缠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
可?有人?却偏偏不?让他如愿,见他拒绝的这么干脆,殷氏也不?委屈自己了,这些年来对他所有的怨怼也终于藏不?住了,她?变回她?最真实的本性在他身后恶毒的骂着:
“崔彦,你算什么世子,算什么兄长,你自己朝政上的事情搞不?定,你就用你妹妹来填坑,要和纪家联姻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去呢,纪大娘子早就中意你了,为?何不?是你自己娶了纪家娘子,而是要揣度着官家将苗儿嫁到纪家去,你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就要牺牲你妹妹的终生幸福吗,枉你还是读书人?,朝之重器。”
崔彦的身形就是一顿,生平第一次回首对着殷氏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那个笑容有多么冷酷。
“呵,你说?的这倒是,倒是要问问你自己,我和纪家的婚事,你去了这么多次,怎就谈崩了呢,若是你没有那些心?思?,将两家的婚事早日定下来,如今崔苗也不?会像你说?的去踏那坑里去。”
“你,你,你......”
殷氏被?崔彦的话刺激得?浑身发抖,一个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唇瓣张开了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啊,当初若是没有在两家人?的婚事中从?中作梗,这会儿崔彦和纪大娘子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她?的苗儿也不?会.....
此刻,她?只有无声的哭泣,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崔召见她?这样心?疼不?已?,早已?急急奔了过去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一边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一边愤愤有词的骂着:
“逆子,逆子。”
崔彦就在这样的声音中出了宣国公府的大门,刚踏上马车,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席卷了他的全身,他颓败的靠在马车壁上,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他有家有亲人?,可?是谁站在他的立场帮他考虑过,庆历新年的变法压力压在他一人?身上,上千名?学子围堵住了他的三?司衙门府,只找他一人?对质,若是他不?能和平解决,可?能他们就会踏着他的尸体一路闯到皇宫。
他死不?足惜,然而令新政像个笑话一样才刚刚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令官家、令跟着他的一众官员被?嘲笑,被?青史臭名?,令后宋百姓依旧生活在繁重的苛捐杂税之众,他即使死都不?能安生。
这样艰险的处境之下,他的顶级勋贵父亲对他没有提供一丝的帮助,事后更是没有一句的关?怀,却一门心?思?的只在乎着崔苗的婚事和殷氏的眼泪。
他不?敢回头看他们一家人?抱在一起的模样,也不?想让他们看见他眼底的落寞。
这样的家,他真的烦了、倦了、累了,令他想逃。
可?是偌大的汴京城,他又能逃到哪儿呢,哪儿才是他的心?灵归处?
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似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找不?到那么一个地方?了。
马车不?知不?觉就驶到了茗园,掀开帘子,看着熟悉的朱漆大门,忽地,内心?深处“怦”的就动了一下。
他觉得?他再次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一个让他有家的感觉的地方?。
.......
种种思?绪随着落叶被?一一扫过,看着空落落的院落,他便只觉得?心?沉得?更厉害了,其实没有她?的地方?也不?叫做家。
他沿着她?平时走过的路一一重走一遍,似乎这样就能寻着她?的气息,才能令他沉着的心?寻到一片安宁。
数着地上的落叶,他才这么清晰的感觉到,她?已?经离开他一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没有收到她?的一封信,明明说?好的要每日给他写信的,即使还没有到达泉州,那路上也是可?以写的,宴末就在她?身边,她?想任何时候写信都可?以。
她?忘了给他写信,也忘了赠送他荷包。

第84章 献策
夤夜时分,崔彦心?里苦闷无处宣泄,想提壶酒去找陆绩一醉方休,方才迈了脚步就忆起,他?也去了泉州,再回来估计得到?春节了。
他?无奈只得踏着月步往书房去,又提起一支尖头奴来给陆绩去信,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安全?抵达泉州?适不适应那边的水土气候?
写完后,他?竟疲惫的靠在圈椅上睡着了。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宴七来到?门前?,瞧见昏黄的琉璃灯火下?,他?一身黑衣斜依在椅背上,墨发“脆弱”的披在肩上,眉目之间是挥之不去的浓浓倦意。
他?的心?忍不住就突了突,他?是见识过他?近来的压力和忙碌的,一个多月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今儿难得入了眠,他?却不知该不该打扰,拿在手中的信和物件也不知如何办才好。
可?是爷又明明吩咐了,只要是沈娘子的来信,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给他?汇报,如今他?一脚即将?跨入门槛却硬是止住,站在门外踌躇不前?,也将?那烈烈寒风隔在了外面。
半晌,他?才决定等爷醒了再汇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爷安心?睡会儿吧。
谁知,他?才刚准备退出去,就见崔彦那狭长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里面精光闪闪,用那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声音问他?道:
“何事?”
宴七暗道,还真是不能在爷面前?犹豫,这一秒钟切换工作状态,也就是爷才有这个定力了。
于是他?便老老实实的禀报道:
“爷,沈娘子的来信,还有这从泉州过来的物什。”
崔彦的心?里似有一股巨浪掀过,最后一丝困意也无,“蹭”的一下?就从圈椅上站了起来,急切的接过宴七手中的信件和包裹,放在面前?的书案上,然?后沉沉的坐了下?去,很是平复了会内心?的激动,才施施然?的准备拆开信件来看。
余光瞥见还杵在一旁的宴七,顿时也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冷的道:
“还杵在那干嘛?还不下?去领罚。”
宴七一阵汗颜,大冷的天?,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赶紧脚步麻溜的退了下?去,他?就是想得太多了,这个毛病爷已经批评过他?很多次了,他?为什么还屡屡再犯,明明爷吩咐了的事他?为何还要再寻思,真是没事硬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薄薄的一封信,崔彦看了很久很久,跟之前?她给他?写的信件思路一致,开头都是说的正事,关于“越南稻”已经确认无误,产量就是比后宋一般的稻子高出两?成,他?又看了看一旁包袱里包的种子,粒粒个大饱满,正是变法弄得朝野震荡时期,不少官员、百姓对陛下?、朝廷都颇有微词,正是将?她梳理的农学纪要呈上去的最好时机了。
“越南稻”的出现再加上改良的种植方法足可?以将?稻谷农产量提高至三成,他?不知道朝廷上下?得知这个消息时该是如何振奋激动,谁还有心?思对他?的新政纠缠不休。
还有胡椒的食用价值的推广,不但能大大提高老百姓餐桌上的美味,还有他?特殊的气味某种意义上还可?以提高生产力。
他?按照她信中的内容,在她日?常用的书案上找出已编好的两?本纪要,连着那一包稻种放在了一起,命人即刻送到?了司农司刘大人手中。
刘大人还是秀才时便是国公府幕僚,十分痴迷于农桑水利,后来他?请封世?子后有了自己的产业,便将?京西那片农庄交由他?管理,并一边读书考科举,后来他?也如愿考中了同进士,并入司农司主?持后宋农桑事务。
交给他?,他?放心?,相信他?必能完成任务,也并不会侵吞沈必礼的功劳。
接着就是等着早朝了,想到?此,他?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满朝文?武的反应了,以及柴二?陛下?的表情了。
他?心?情甚好,心?底像是不断有小火苗窜出,耐着性子接着往下?读,看到?的是她于千里之外送来的问候:
“汴京多寒,莫忘添衣。公务虽繁,万望珍重身体,静待妾归,与君共话家常。”
下?晌那会儿在胡椒苗圃的前?的寂凉与萧瑟瞬时便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暖与甜蜜,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身上薄薄的单衣,一阵风儿吹来,他?忍不住瑟缩了下?,似乎确实有那么一丝丝的冷,既然?是她提醒他?加衣,那他?明日?就那件狐裘披风穿上。
然后乖乖听话,等她回来。
他?掐着指头算着她回来的日?子,从泉州到汴京走水路的话最低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那差不多就是春节的时候了。
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啊,他?是真的有点?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想见到?她,可?是想着水路艰辛,商船逼仄人多,她又那么娇气,要在船上封闭一个月,她指不定得受多少罪,便还是准备给他?回一封信,让她不急着回来,到?时候正好可随陆绩坐官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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