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这个越南稻是不是真如大郎所说可以将?产量提高两成?没有?亲眼见过,她始终无法安心,而且她呈给官家的数据必定是要她亲自?认可的,可不能人?云亦云,到时候弄出一些虚假数据出来,不仅帮她递数据的崔彦会受连累,父亲的案子更?是提都不用?提。
她感觉心越悬越高,一边兴奋一边又是忐忑不安,不行,她忽然一撑桌子就站了起来,她得亲自?去一趟福建,亲眼见一见那块越南稻,然后将?种子带回来才行。
说干就干,于是她立马从笔架下取出了一支散卓笔,开始给李大郎写信,让他务必保护好那片稻子,她会尽快赶去福建。
做完这些之后,她的心却还是激动的,整个晚上人?都像是浮在?云端似的,躺在?床侧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颗心早已飞到了福建去了,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从明天?起就要开始收拾行李了,从汴京到福建距离可不近,那又是在?海边,不知道?要不要将?过冬的衣服都带去。
她正?在?浮想联翩,身后却突然被人?环住了,冰冷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一只大掌紧扣着?她的腰身,一只手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低沉而略带疲惫的声音淌过她的耳畔道?:
“怎么还没睡?”
沈黛此刻心情?很好,面对身后落寞的声音,她很是缓了一会儿,平复了内心的激动才道?:
“睡不着?。”
崔彦低沉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些:
“是不是在?想我?”
沈黛.......真的对不起,本来是想他的,结果有?了更?重要的事情?一下不小心就将?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都要去福建了,不知道?再见又是什么时候,她便也不想在?这时候扫他的兴,况且他今儿气压确实很低,身体都不如往日热乎。
她便转过去面朝着?他,环住了他冷硬的腰身,脸颊蹭上他的胸膛道?:
“嗯,在?想你,希望你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崔彦内心一热,忍不住就将?人?紧紧扣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儿,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脑勺道?:
“不必为我担心。”
“嗯。”
沈黛也肆意的搂紧了他,一点点汲取着?他身上温热的体温,像是在?为福建的冬天?汲取能量。
而崔彦始终轻抚着?她的发丝,大掌在?她腰间的软肉摩挲着?,半天?才又低低道?了声:
“你想不想早点进到我府里?”
说完后见身下女?子毫无反应,想捉住她的颈窝,再问一问她,却见她只轻抬了指间点了点他的唇道?:
“爷吵,睡觉,嗯。”
其实完全不必考虑她,她就要去福建了,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和纪家谈婚事了,再处理好衙门口民变。
没有?她,他的人?生会有?另一番广阔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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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抱歉,码字晚了点。
越南稻就是占城稻哈,宋朝时候引进的。
第80章 离京
近日朝中诸多烦心事已令崔彦心力交瘁,只有夜里搂着怀中的小人才有片刻松神,看着她困倦的眉眼,他只觉心疼不已,将人贴得?更近了些,微凉的唇抵住了她的眉心,久久出神。
一些恼人心事的话便也不再想出口,只在自己的脑海还盘旋着明?儿要去府衙处理的那?一群闹事学子的办法?,一丝睡意也无,睁眼到了四更,就准备起身?了。
只刚翻了个身?,旁边的女子感受不到身?旁的“热源”,努努嘴也跟着醒了,双手勾住他的腰身?顺势就坐了起来,崔彦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拇指摩挲着她根本睁不开的眼睛道:
“困了就再睡会儿,不必起来。”
沈黛却努力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问?道:
“世子,今儿晚上还过来吗?”
崔彦以?为她在撒娇,只好笑的托了托她的臀.肉,将人给抱了起来,让两人视线相?近了,声音十分?轻柔的道:
“今儿估计有场硬仗要打,晚上怕是不能回来看你了。”
说完还亲了亲她微微泛红的脸颊道:“乖乖在家等我,等我一忙完就回来看你。”
整个人突然的被悬空,沈黛只有双腿狠狠夹住了他的腰侧,稳住了身?形道:
“既如此,那?我有话现?在同?你讲。”
崔彦急着去上朝,只一边抱着她一边往屏风处拿衣裳道:
“你说,我听着。”
他甚至隐隐有点期待,她是不是想好了要将那?个荷包送给他了,她都困得?那?么厉害了,还要醒来陪他是不是要给他系荷包了。
想到此,他不禁觉得?如今那?纷繁的朝政压力都没那?么令人愁闷了,沉闷的内心似划过一丝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心房。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她接下来的话竟硬生生将他抽衣服的手都顿住了:
“昨儿我收到李大郎那?边的来信,他在福建发现?了一种“越南稻”,说是比一般水稻产量要高出两成,我准备明?日就启辰去福建看看,并将种子带回来。”
“确定能提高两成?”
崔彦很是有点不敢相?信,他自己有农庄,对庄子里面的产量也是一清二楚,他清楚明?白两成是个什么概念,如果?真有这样的种子,柴二陛下估计会十分?振奋,就连对变法?的这一点闹剧产生的不愉快也会消散不少?。
重审沈必礼的案子就更是不在话下了,那?到时候她也很快可?以?恢复官家娘子的身?份了。
这真是一件大好事,一件震撼朝堂的大好事。
“大郎是个实诚人,必不会打诳语,只是要进献给官家,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稳妥。”
“不行。”
崔彦脱口而出就是不行,大掌更是忍不住在她臀上捏了捏道:
“福建太远了,一来一回至少?三?个月时长,且路程艰险、颠簸,我不放心。”
“可?我不去,那?父亲的案子岂不是迟迟没有进展?”
“陆绩正在福建,我让他跑一趟,必不会耽误你的事。”
......
沈黛知道自己偷偷去不行,估计还没出城门就会被他抓回来,所?以?才跟他商量,只是没想到还有陆绩这么一出,反正她是不想待在汴京了,不想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谈论婚事,自己只能孤零零的守在一方小院之种。
或者是像纪大娘子建议的那?样,将她以?贵妾之礼纳回去,这两样她都不想要,她其?实也不渴望婚姻,但是当妾或者与他人共享一个男人,她是做不到的,还不如一个人踽踽独行,踏遍大好河山。
“可?他终究是别人,不亲自去我不放心,如果?是他去,那?最后到底算谁的功劳呢。”
崔彦没好气的又拍了怕她的翘.臀道:
“放心,他不会同?你争的。”
他们是兄弟,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但是她做不到,而且她现?在已经下定了出走的决心,她不可?能不去福建,但是瞧着他并未将她的话当一回事,她不得?不严肃了语气道:
“世子,这对我来说是大事,不亲自去我心里难安,况且你近来改革事务繁忙,我在这里也只不过给你添麻烦,不如让我去福建,等你忙完了我也就回来了。”
“你不是我的麻烦,永远都不是。”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是怕他一松手她就会溜走似的。
“我也知道这件事儿对你很重要,但是我还是舍不得?你去,不去行不行?”
见他似有松动,她忍不住在他身?上撒着娇,亲了亲他的眉毛、眼睛、脸颊,依次向下来到微凉的唇瓣道:
“崔彦,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崔彦浑身?一阵颤栗,托住她臀.部的手也变得?火热起来,她从来只在那事儿激烈到不能忍的时候,才会在他怀里一声声娇唤着“崔彦”二字,而这两个字也是他的死穴,她一叫唤,他就恨不得?什么都依了她,把他的心、他的命都给了她。
本来早晨就最易火大,被她一勾,他的呼吸早已紊乱不堪,发疯般狠狠吻住了她,一双大掌也肆无忌惮的开始游走,恨不得?此刻就将她就地正法?,只门外长橙催促上朝的扣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他才大口喘着气止住了动作,在她葱白软嫩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道:
“去了,不能忘了我,要日日给我写?信。”
见他答应了,沈黛瞬间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一脸激动的道:
“我知道了。”
说着就要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了。
见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崔彦真是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若不是担心这次民变有宁王的影子,又想起他挑动端阳公主对付她的事,他怕这段时日朝局凶险,有人会拿她来掣肘他,刚好她去福建也可?以?避一避,还有陆绩在那?边罩着,不然他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她去福建的。
她还在那?自得?的以?为自己小小的勾引下,他就能为她昏了头脑,什么都不顾不得?了。
顿时他便没好气的道:
“还杵在那?干嘛?还不快过来给我更衣。”
只见她给他穿好了衣裳,从他的腰间探出头来时,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摆,眼神终究是暗了暗,希望再一次被落空了。
他出了屋门,特地唤来了晏末,交代了一番之后,才在长橙的催促中上了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
沈黛早已没心思再睡了,收拾了一圈行礼之后,发现?自己的东西?真的很少?,原本计划着今日收拾行李明?日再走,这么一看她竟然都觉得?也不用等明?日了,今日就可?以?走了。
想到此,她很快便唤来了李婆子、青桔、宴末等人,吩咐几人也赶紧收拾行李,准备动身?去福建。
几人都是很激动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宴末早晨被催彦交代了一番之后,速度最快,当几人抬着行礼包袱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备好了马车以?及随行的四个护卫。
四人正准备出发的时候,却不想门口又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巷子前的老槐树下,大丫一身?素淡的荆钗布裙,背了个小包袱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发上还湿湿的。
见到沈黛后才一脸激动的朝她跪了下来道:“沈娘子,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沈黛连忙扶起了她,听她平静的述说着回村后的事,她才知道原来李婆婆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活下去,回去之后也只不过再去给孝媳、孙儿的坟前上了一注香,然后将家里的田产、牲口都处理了,又跟亲戚邻居都告了别,就一根绳索将自己给吊死了。
“奶奶临死前说,村里已经没有我的活路了,将变卖田产、牲口的钱都留给了我,让我上京来投奔娘子。”
想起那?个她背着崔彦千里狂奔的深夜,绝望、恐惧之下敲开的那?家农家小院的大门,探出的李婆婆慈祥、温和的脸庞,听到她如今的结局,她忍不住便泪湿了眼眶,真正是人生无常,谁能想到那?时候还那?么幸福的一家人,如今是这般状况呢。
她赶紧扶起了大丫,想着端阳公主迟早是要解了禁足的,将大丫留在京城反而不安全,便道:
“如今我们正准备去福建,你愿不愿跟着我们一起?”
“愿意的,沈娘子去哪,我就去哪。“
哎,沈黛忍不住摸摸她的双丫髻,她也很迷茫呀,此次离开汴京,她都不知道再回来是何?日了,去了汴京又是个什么章程了。
从汴京去福建,足有一千六百多公里,不过还好有晏末在,一切都安排的很妥当,她们一路从汴河南下,转京杭大运河到杭州后,再转钱塘江到衡州后溯流而上,基本上都是走水路,比陆路要舒适、安全很多,可?惜没有跟陆绩一起走,不然就可?以?乘他的官船,比她们现?在的商船又要舒适一些。
江水粼粼,她站在船舱之上,俯瞰两岸跨越山水的风景,只觉天大地大,外面的世界真大真美,可?惜她不会作画,不然她好歹要拿笔记录下来。
不过好在她早已料到了旅途必定无聊,将园子里崔彦在时不敢看的话本子全都带了来,这一路她便不会再无聊了。
.......
三?司衙门里,崔彦请了纪太傅和御史台出面才将闹事的洛阳学子们暂时安抚住了,送完纪太傅归家后,这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三?更了,眼看着又要到上朝的时间了,疲惫了一日,他本打算就在衙门里小憩一会儿直接去上朝得?了,但是想起那?女人说是要今日出发去福建的话,他便也没心思再休息了,匆匆又让马车调转方向往茗园去。
可?到了茗园才知道,她竟然已提前出发了,昨日便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卧室里空荡荡的床榻,昏黄的琉璃灯下再也没有等待他的女子,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她一去这么远,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跟她说呢。
转个身?又瞧见梳妆台前属于她的钗环、配饰都被“洗劫”一空,柜子里也是空荡荡的,再没有彩色的绢衣,只剩下他零星几件颜色单调的长衫,就连她经常拿锁锁着的一个小匣子也都不见了,他忽然心里就是一空。
他知道那?个匣子里面放着她所?有的家当,不就是去趟福建吗,何?必要把家都搬走了。
她不会是去了就不打算回来了吧?
这个想法?一攀过脑海,他的心便已经完全乱了,他一个不稳,直接跌落在了她趟过的床畔之上,手抚着冰冷冷的被褥,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埋伏在丛林中的野兽,透着凶险而又残忍的目光。
瞬时,他又一下从床榻弹了起来,匆匆往书房而去,他要给陆绩写?信,让他盯好了李大郎等人,他要让她去福建后便插翅难逃。
第81章 泉州港
沈黛一行人至杭州到达浦城后,在浦城重新登船,沿水路进入闽江,才抵达了福州,然而要去时下最为繁茂的?泉州码头还需乘坐一段海路南下。
时隔多年(两辈子),沈黛终于再次见到了大海,她站在巨大的?海船之上,看着茫茫无?际的?蔚蓝海面,悠然生出?一股嗟嘘之感。
历经千年,海还是那个海,然而乘船人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前世是抱着旅游散心,享受沙滩、落日的?惬意;如今从江宁到汴京的?短短时日,已经让她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奈与艰辛,此?次前来身上背负着的?是压力和对未知的?迷茫。
虽大海广阔无?垠多少能冲淡她的?些?许忧愁,让她在这古代?也能体会到一番乘风破浪的?感觉,看着往来穿行而过的?各式船只,令她恍惚有了一种自己似乎也可以拥有那么一条海船,然后去波斯、高丽、日本、南洋换回一船珍贵的?舶来品回来。
渐渐地船在泉州码头靠了岸,只见泉州港桅樯如林,蕃舶鳞次栉比,
沈黛几人刚下船就看见了早已候在岸上的?李大郎和叶二娘子等人,只是几人早已不是当初的?落魄模样了,尤其是李大郎穿了一身漆金的?竹纹长衫,手上还戴了个金板子,妥妥的?一暴发户大财主的?模样,叶二娘也是穿金戴银,很是富贵。
看着两人对着她激动?的?泪眼汪汪,沈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道?:
“大郎,二娘?”
“对呀,沈娘子,是我?们,我?们真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见到你。”
沈黛也是很感慨,本来她穿到这古代?,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一条咸鱼的?,却没想到从江宁折腾到汴京,如今又到了泉州,哎,人生真是没有好走的?路,越想躺越躺不了,也不知道?将父亲捞出?来后,她能不能好好躺一躺,或者出?海去见识一番。
几人寒暄了好一会儿之后,大郎就自动?帮忙招呼着行礼,然后几人先回“李氏客栈”休息。
从码头到客栈不过五百米的?距离,却可以见到不停有黄头发的?波斯商和黑头发的?宋贾往来穿梭不停,有的?说?着官话,有的?说?着番语,各自还配备了翻译,有些?番语细听和现代?的?英语还真是有点像,她竟还能分辨出?几句来。
道?路两旁也是堆满了象牙、香料与丝绸、青瓷、茶叶,号子与潮声不绝于耳。
沈黛走在李大郎身边也不得不感叹道?:
“我?在汴京哪里想到泉州港口已经如此?繁华了,真正是应了那句‘涨海声中?万国商’的?盛世景象了。”
“是啊,沈娘子,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来福建港口,我?做梦也想不到还有这么繁茂的?海边城市,也不会在这边做出?一番成?绩来了。”李大郎也不无?激动?道?。
“你能有如今的?成?绩,是你自己聪明、伶俐会折腾,换个人就未必能做到你这般了。”
“那沈娘子也是我?这一生的?恩人,反正但凡你有什么差遣,我?都听你的?。”
一旁的?叶二娘也道?:“我?也都听沈娘子的?。”
沈黛无?奈,真觉得自己当初也没做什么,弄得几人都这么感恩戴德的?也是很不好意思,只催促道?:
“你们的?客栈和饭馆到了吗?真想赶紧去体验下。”
李大郎便指着官道?口最大的?一家?客栈道?:“就到了,那就是了。”
沈黛一下子愣住了,原以为他开了家?客栈也就小打小闹下,跟一般的?旅舍差不多,没想到竟是一家?豪华客栈,也算是泉州码头最大的?客栈了。
一路风尘仆仆,放下行李后,几人都洗漱了一番,便先在一楼用?餐。
沈黛看着端上来的?菜,看得出?来都是店子里的?招牌菜,只是大多都是中?餐,沈黛看着不少番邦客商吃起来其实是有点吃力的?,虽说?中?餐真的?很好吃,但是吃了几顿后肯定还是觉得自己的?家?乡菜好,而且他们大多真用?不惯筷子,几乎一盘子菜都还有一大半没有用?。
其实是可以考虑做一些?西?餐的?,在这码头这种地方,往来客商节奏都很快,西?餐比较便捷而且也比较适合番人的?口味,只她这现在也不是好时机,等她后面多看看后再跟大郎好好聊一聊吧。
她这张望的?功夫,却不小心就听到了旁边的?一桌波斯商人在聊天,他们可能以为大宋没人能听懂他们的?话,也没遮着掩着,于是沈黛便听到他们叽里咕噜的?说?着,他们这一船香料过来刚才报关缴纳了三十万贯的?税。
三十万贯岂不是三十万两白银,光缴税就这么多,那净利润起码也有三十万贯吧,这还是来的?这一趟,如果再将从后宋运回的一批货物算上,那一来一回起码净赚六十万两。
天哪,这是什么暴利生意,沈黛简直震惊不已,在后宋做什么生意能有这么赚钱,如果一年出?个几次海,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几百万两的?银子就到手了,一年国库收入也才两千万两,一个小小海商就能占据国库收入的?小半壁江山了。
这么丰厚的?利润,听得沈黛都心动?了,不免问一旁的李大郎道?:
“我?听隔壁的?那个波斯客人似乎在说?他们这一趟至少赚了三十万两,这是真的?吗?”
李大郎闻言往旁边看了看,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自己听不懂,顿时就震惊道?:
“沈娘子,竟然还会波斯语?”
沈黛.......哎,一到这番邦云集的?地方,她就自动?带入大家?都会番语的?环境中?了,如今看着李大郎一脸憧憬的?看着他,他才很是有点懊恼道?:
“来这之前提前学习记住了几个数字,会点皮毛。”
“还是沈娘子厉害,知道?要来泉州,连番邦语言都提前学习了,枉我?都来了这么久,却还是连皮毛都不会,我?以后也要每日抽出?时间来学习番邦语言才成?。”
沈黛.....她就随口胡诌了下,他着实没必要如此?卷自己。
表完决心后,李大郎才接着道?:
“我?在这边半年多了,也认识一些?后宋的?客商,净利三十万两是个中?间数字,有时候压的?货物对了,还不止这个数字,但有时候运过去的?货物没有那么畅销,也有比这数字低的?。”
“既然如此?赚钱,那你咋不早点也包一条船出?海呢?”
李大郎才无?奈叹气道?:“正是因为海商利润大,但是投入也大,不说?船上配备的?专业船手、护卫等人,一条海船起码得几万两,再加上一船货物的?成?本也得几万两,这启动?资金起码就得十万两了,这我?哪里拿得出?。”
沈黛才明白,原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最起码普通老?百姓就一辈子都想不到这个钱,归根结底跟现代?一样,这就是一场资本游戏,是资本家?钱生钱的?道?路,没有资本那真是想都别想。
虽说?李大郎已开了最大的?客栈,日常路人也当他是个大财主了,但是真正跟这些?大海商比起来那就太不够看了,也不知再攒个十年够不够本。
但是沈黛又不能打击他,只得宽慰道?:
“慢慢来吧,先赚这些?番邦客商的?钱,等有机会考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合伙包一条船,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果自己不能做资本,那就只有集资了,只是海上集资比普通集资风险总要高许多,就怕几人心不齐,“分赃不均”,或者在船上产生内讧,那到时候在汪洋大海之中?那可真是要命的?哩。
沈黛话音刚落,李大郎眼睛就是一亮道?:
“沈娘子言之有理,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了,这个我?后面得好好考究一番,找一找信得过的?人一起投资。”
沈黛其实想说?,她也可以,只她一时半会儿肯定凑不出?这么多银子的?,只得先闭了嘴,等后面陆绩给了她奶茶店的?分红之后,她再来考虑吧。
这会儿她心里最急的?还是去看那一小块“越南稻”,先把?父亲的?事情都解决了,她才有时间再考虑在泉州自己的?具体安排了。
于是吃完饭后,沈黛便让叶二娘带着李麽麽、大丫去外面转转,她则跟着青桔和大郎一起去看那一小块“越南稻”去了。
去了之后才知道?为什么这块神?奇的?稻子都没人发现了,只被李大郎这个眼尖的?给注意到了,主要是因为这快小小的?稻田是背靠在码头后面的?小山坳里面,一般人还真注意不到。
已经十一月份了,金黄色的?稻穗还挂在稻梗上,粒多而饱满,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产量显著高于普通稻子,更难得的?是这个季节还没掉,足以见证这“越南稻”顽强的?生命力。
沈黛一阵激动?,赶紧先拿出?纸笔画了下来,之后再一一记录着,最后才用?弯刀将稻子连根全部割了下来,用?布袋子包好。
回到客栈将这些?记录数据都整理好之后,便唤来晏末道?:
“想办法将这些?安全递到京城,做得到吗?”
“可以,世子在这边有暗卫,他们保证可以完成?任务,不出?一丝纰漏。”
“只是,娘子,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你不打算回京城了吗?”
“回啊,怎么能不回呢。”
呵呵,她回个屁。
笑话,她辛辛苦苦走了一个月才来到泉州,怎么可能来了一天就要回去了,况且崔彦在京城还有人生大事,她是要回去给他添堵吗,而且只要先哄着崔彦将这些?农学数据递给柴二陛下,让他重启父亲的?案件之后。
她还有回京城的?必要吗?
天高海阔,黄金遍地,哪里不可任她翱翔。
只她不得不还要写封信哄着他,将这些?与她存放在书房的?资料一并先递给柴二陛下了。
第82章 西餐
傍晚的时候,泉州的海风很大,怕夜里冷,大郎亲自?过来给她添了个暖炉,又帮她将门窗都给闭上了。
看他小小年?纪,在现代不过才小学刚毕业的学生,而他在这古代经历了生活的磨砺之后,行事已经十分此成熟、老练。
又听他说如今他在泉州城也买了宅子,城里环境比海边好些?,叶郎君和二郎、小郎都生活在城里面,他新?娶的“小童养媳”在照顾他们?,两?个小郎君还在城里念私塾,他觉得将来不管是?做什么,还是?得多读书,他自?己就是?因为书读少了,来这边之后吃了不少亏。
“这点你想?得对,不管他们?以后想?做什么,他们?总得先把道理?念明白了,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然稀里糊涂的就决定了,只会耽误了他们?。”
况且在后宋是?绝对践行了那句至理?名言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后宋的文人?可以说是?活得最滋润的一批人?了,哪个王朝的皇帝能这么大方的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呢。
二郎和小郎即使未来没有考中进士,但是?能识得几个字、明白一些?圣贤的道理?,说出去就是?读书人?,也会特别受人?尊敬些?,若是?还能得个秀才、举人?的名头那就更是?不得了了。
最次、最次的,哪怕以后跟着大郎一起行商,读书人?的身份在和衙门打?交道上还是?有许多便利的。
看着大郎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他当作母亲般照顾的错觉,难道自?己曾给过他母亲般的感觉吗?
脸上隐隐传来的一阵刺痛让她从思绪中回过神?,她伸手摸了摸,一个月的水路,确实让她白嫩的脸颊粗糙了不少,让人?打?了热水用?玫瑰露水敷了敷之后,她才沉沉靠在书案前准备给崔彦写信了。
想?起临走前的那个早晨,他跟她说要每日给他写信,她当时虽满口答应了他,现在想?想?都只觉得好笑?,她与他之间有什么话可说的,有什么事好写的。
事实上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若不是?还要哄着他帮忙将她整理?的农学纪要递给柴二陛下,好给父亲翻案,她连这封信都不想?写。
只她还得求着他办事,便不得不哄着他,而且还得稳着他才行,毕竟他们?之间也就还剩这唯一一件事还未了了。
客栈的琉璃灯品质比汴京城的还好,透明的外罩一丝不影响灯火本身的光亮,沈黛盯着里面熊熊燃着的灯芯,直到?眼睛都要花了,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该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