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外室,躺平开摸by两看相厌
两看相厌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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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对着崔彦这个他最是信赖的肱股之臣,便没多少顾忌了,该是不满的地方都?会直接表现出?来。
崔彦则面不改色道:“昨儿沐休我特地出?城去京西看了几处试点,回来便有些晚了,又正好碰到?陆绩从明州那边搜罗了两坛子秋月白,就趁夜陪着他喝了点。”
他这话?是赤.裸.裸的将自己给?摘了个干净,他反正是休假还出?去工作?,然后?喝酒也是为了陪他的小舅子。
果然,他这话?一出?,柴二陛下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再说不出?加工作?的话?来,却故意开始考他昨儿实地查看的结果,崔彦是个严谨的实干派,工作?是实实在在都?做了的,自然难不倒他。
崔彦回答的漂亮,柴二陛下稍作?满意,此事儿就算揭过。
他才开始悠悠的叹道:“说起陆绩在明州市舶司确实干的不错,昨儿端阳过来跟我说,她想让安驸马去福建市舶司。”
“你怎么?看?”
崔彦能怎么?看,这都?是皇帝的家务事,问他一个外人他能怎么?回答,只斟酌道:
“本朝驸马不得干政,只市舶司只管海贸,说起来跟政治也就打?个擦边,至于要怎么?判定,端看官家如?何决断,想必有端阳在,下面的文官也不敢太过置喙。”
“哈哈。”
听到?后?面,柴二陛下忍不住笑了,想起端阳公主的丰功伟绩,想当年她可是坐在先帝的肩上,一个不高兴就敢把随侍在一旁的老夫子们的胡须给?拔了,再反抗一点的,她还会催先帝将他放下来,蹬着个小腿追在人屁.股后?面要将人裤子给?掀了。
是以下面的文臣一般不敢和端阳叫板,然后?她虽不是他的同胞妹妹,但是当年他能顺利登基,她在先帝面前没少美言。
于是柴二陛下接着道:
“朕想着,安驸马有状元之才,去了福建也出?不了什么?错,便允了。”
崔彦......你都?准了,还来问我干嘛,故意溜我呢。
他就是这样,已经决断的事儿,别人跟他意见不同的,不仅说服不了他,还得把别人掰过来站他那边了才行。
他现在头还沉的很,胃里也是一股翻江倒海,只说:“官家圣明。”
然后?就行礼告退了。
只出?来后?,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看着两边巍峨的宫墙,他才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个安驸马虽有状元之才却无状元之志,本来他虽是农家子出?身,但是以状元身份作?为起点入朝做官,踏踏实实好好干,也未必没有入阁拜相的那一天,王昭珩的家世不比他好多少,但是别人就是靠着一副敢闯、敢拼、敢做事实的冲劲,虽只是探花出?身,却深受柴二陛下的看中?,如?今已是正四品的御史大夫。
可他呢,仗着一副好相貌非要走端阳公主的裙带关系,如?今被文管集团踢出?了局,却还想着去油水丰厚的市舶司捞上一捞,跟个市侩商人去挤,哪还有一点的文人风骨。
虽说是端阳主动看中?了他,但若他坚持以家中?有妻儿来拒绝,以端阳的性子哪怕再喜欢也不会强迫他。
他倒是好,跟了端阳后?便从头到?脚的焕然一新,每日只管华衣美服、奢靡享受,这般性子,希望去了福建不要捅出?什么?篓子来才好。
他这思踌间已出?了宫门,长橙早已牵了马车候在一旁,他扶着微微泛疼的腹部登了上去,就沉沉的靠在车背上。
长橙见他这样子心疼不已,赶紧将备好的砂仁汤递给?他道:
“爷,这是胃疼又犯了,快将这孙大夫给配的砂仁汤喝了,好缓一缓。”
他这胃病说起来还是五年前去庆洲和西夏战役督军时,风餐露宿、饥一餐饱一顿得来的,只回了汴京以后?,就请了名医孙思明开了方子养着,这养了五年其实已经大好了,只这两日又接连沾了酒,有点复发了。
他自己到不觉得有甚所?谓,端起汤药一口就喝净了,马车就缓缓朝衙门里驶去。
长橙收拾了汤碗,瞅了瞅他苍白的神色,决定还是多嘴道:
“爷,你昨儿急急回来给?白行首解围的事,被沈娘子看见了。”
崔彦一惊,本已合着的双眼,瞬间就睁开了,拼命回想着昨儿在潘楼大街他究竟做了啥,又说了啥。
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干啥,也没说啥。
但不知为何心里不禁有点发慌,瞥着已经转身欲走的长橙,硬是喊住了他道:
“那沈娘子可有说什么??”
长橙才在内心暗道,他也知道急了,刚才说完之后?就只看见他优哉游哉的不发一言,还以为多么?不当回事呢。
这会让见他急,当然事无巨细的都?汇报遍道:
“沈娘子当时脸色就不好了,还生气的问我‘这就是你们世子说的急事?’,后?面去文化夜市也没什么?精神,都?没咋逛就回府了。“
崔彦一听心里却有点酥爽,她竟是和自己一样,看不得他同别的女子一起么?,她生气了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其实是在乎他的。
她昨儿在那田埂上脸色不好,可能只是走累了,想歇会儿,可能她都?没听见那几个小娘子的话?。
当初在李家村,他和她之间还只是暧昧关系,她还没有完全成?为他的女人,那时候是她和萧策和好的最好时机,她都?没有相认,到?了现在她应该更是没有和他相认的想法了吧。
想到?此,他这一天一夜的郁闷不禁一扫而空,看向长橙的眼神也和煦不少:
“她今早心情如?何了?”
“我来的时候还没起呢,不过听红蝉说,昨儿夜里应是醒了几次,想必是没有休息好。”又机灵道:
“对了,昨儿下午沈娘子还跟我提起,她似乎有什么?问题想要请教你,爷不如?下衙后?亲自去看看。”
崔彦点了点头,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他昨儿气闷丢下她,又恰好去处理崔苗和白行首的纠纷被她给?瞧见了,想起宴十跟他汇报的,那日她和崔苗对峙时卑弱的样子,她当时是不是也希望他可以出?现然后?站在他那边。
想到?此,他的心里不禁划过一抹心疼,便对长橙道:
“你去府里库房翻翻,我记得有个水晶、莲子的念珠颈饰,你先给?她送过去。”
长橙眼神微闪:“爷说的是夫人嫁妆里的那个?”
崔彦闭着眼睛点点头,就靠在车背上沉沉睡着了。
长橙才轻叹了一声,爷以前不是说夫人的嫁妆都?不能轻动,要全部留给?世子夫人的,却原来规矩、原则都?是可以打?破的。
可沈娘子毕竟是个外室,他是希望爷和她能在一起幸福快乐,可一想到?爷以后?终究要娶妻的,太过宠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只他一个做下人的总不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总不是赶着回府去准备去了。
.......
昨儿夜里沈黛四更醒来后?就有点心绪不宁,后?半夜几乎没有睡,一时想着崔彦和白行首赤.身相拥的模样;一时又想着萧策那个渣男在江宁查到?了她为人外室的消息,正在京城四处散播,一些故人旧识分别对她以及父母、哥哥嗤之以鼻。
她心急难耐却又无可奈何,一个晚上气得脸上都?长包了,这个萧家不就是想退亲吗,何必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
要不趁现在还没有什么?流言,主动妥协把婚事给?退了,让他们如?意一次,就别去给?她家抹黑了。
她在床上左思右想,很是赖了会儿才起,想着如?此心浮气躁的自己,就先去庭院里打?了一套拳,活动活动筋骨,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待思绪通了之后?,她便去了书房开始写?信,就在刚才练拳的过程中?她已经决定了,既然自己有了把柄在人手中?,她就只能认怂了,写?信给?萧策主动退婚,好堵住他的嘴不要到?处给?沈家抹黑,等?她把父亲捞出?来后?,她就离开崔彦的身边,又有谁知道沈家里面这摊见不得光的事儿呢。
只她刚写?到?一半,红蝉就来禀报道:“娘子,外面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求见,说是你在江宁的下人。”
沈黛一听立马就想到?了李婆子和青桔,顿时心里一喜,就连忙放下笔:
“她们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娘子,别急,我让人马上将她们带到?花厅。”
“好,好。”
沈黛算了下,从书房到?花厅和从府外到?花厅的距离差不多,于是她也急急的往花厅走去。
才到?了花厅门口,还没跨入门槛,就见里面站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人,一个着兰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缠髻上还挽了个银簪子,打?扮的很是郑重,可就精神头差了点,正是李婆子;一个青衫儿,梳着双丫髻,耳朵上也钉了个银坠子,正是一脸乖巧、可爱的青桔。
沈黛喜不自胜连忙喊道:“李麽麽,青桔,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人见到?沈黛也是十分兴奋道:“娘子,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一段时日不见,几人都?有点心潮澎湃,沈黛干脆让红蝉备了茶水、点心就在院子里的海棠花架下,三人围坐在一起磕唠起来。
见周围没有人,青桔才激动的快哭了道:“娘子,我好想你。“
又站起来展示了她身上的衣衫和饰品道:“娘子你看我们今儿这身衣裳如?何,这是为了上京,李麽麽特地给?我打?的,她说我们平常土点就算了,来到?汴京可不能给?你丢脸了。“
沈黛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只得看着同样颇为郑重的李婆子道:“麽麽,有心了,也破费了。”
李婆子却很有斗志道:“这算啥,只要娘子能在京城站稳脚跟,要老婆做啥都?行。”
看她这很是想干一番事业的样子,沈黛只得无奈笑笑了,只她不好告诉她们这里只是她的暂避之所?。
便找了个由头说些别的道:“你们怎么?这时候过来?”
“是世子安排的,我们本前几日就该跟着王大人一起入京的,只我这一副老身体在路途上病了两日,便耽误了些行程。”
崔彦竟不知不觉将她们接到?京城了,怎么?都?不跟她说声?
她正疑惑着,就见长橙端了个木质托盘从外面缓缓进来,见了她们几人就一脸含笑道:
“沈娘子现在该舒坦了吧,爷怕你在这里伺候的人不尽心,特地吩咐了王大人将李麽麽和青桔丫头接了过来,往后?你在这里就更加随心了。”
沈黛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因为蓝蝶的事儿,崔彦想从那边接了她自己的人过来伺候,也是怪贴心的,只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每一个红颜知己都?有这份心思。
一颗心要分开几瓣用,每天公务还那么?繁忙,他竟也分的过来?
沈黛不以为意的轻嗤了声:“那还真是多谢世子大人思虑如?此周全了。”
长橙瞬间觉得自己这个马屁像是拍到?了马腿上,于是又连忙讪笑着将手中?的托盘递出?去道:
“看娘子今日气色不错,配这几款念珠颈饰必定更加光彩照人,爷特地让我拿过来给?你的,你瞧瞧都?是极罕见的物?件儿,有价无市的。”
沈黛的目光移向托盘,看着上面两款念珠颈饰,一款是莲子的、一款是水晶的,莲子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工艺做的,仿造的跟莲子一模一样,形状十分独特还带着点点清幽的莲香;一款是难得的粉色水晶,比婴儿的皮肤看起来还要粉嫩剔透,个头饱满、大小适宜。
是两款十分好看有特色的念珠,戴在身上肯定很好看,她甚是有点心动,只想到?他今儿这一番行为多半是对昨儿不辞而别的补偿,心里又不是什么?滋味。
为了给?别的女人解围,而不得不破费送她两串念珠。
给?她的是两款念珠颈饰,就是不知道给?白行首的又是什么?了?
这样想便觉得也没甚意思,只随手先放在一边道:“世子有心了。”
长橙瞧她这如?此不上心的模样,有心想提点一句这都?是先夫人的嫁妆,只想着自己这么?说了也未必是好事,还是交给?爷晚点来自己处理吧。
因此他便还是先走了,花架下又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对于两款念珠颈饰,沈黛不以为意,可李婆子和青桔看着却是惊奇不已,她们在江宁哪里看见过这么?漂亮的莲子和水晶,不禁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娘子,真好看,世子对你真好。”
沈黛却是轻轻抚摸着青桔毛茸茸的脑袋,感叹道:
“真是个傻丫头,男人送点东西给?你就是对你好了,他今儿送给?你,并不代表以后?也会送给?你,他送给?你的同时也会送给?别人,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青桔却有点似懂非懂道:“可他若不喜欢你,当是送都?不会送的。”
哎,沈黛只能在心里轻叹,难就难在这里,他可以送给?你,也可以送给?别人,他对你好,同时也对别人好,很多女人就停留在这一步了,只要他能对她好,她们就认了,哪怪他后?面还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人好呢。
可在沈黛这里这就行不通了,他如?果对她好,就只能对她一个人,而且只想着永远对她一个人好才行。
所?以她如?果这样就被感动了,那才会是她一生不幸的开始呢。
“而且,世子还特地将我们接过来伺候你,就怕你在这过的不舒坦,他本来就真的对你很好,娘子很幸福呢。”
听着青桔还在自以为是的说着傻傻又天真的话?,沈黛知道她跟一个古人说不通,只得止住了话?题,打?发她去膳房寻些水果来吃。
只一直在一旁默默静听的李婆子难得出?声关心道:
“娘子,世子对你不好吗?”
她的语气认真,很是有点情真意切,她也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吧,这倒是勾起了她内心的一些子伤感,一直在这个陌生的朝代,虽然谈不上苦、谈不上累,可却没几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朋友没有,亲人还在受苦。
这个园子的人虽然伺候她都?很尽心,可终究是隔了一层,她们待她尽心只是因为崔彦,并不是因她自己。
在这每走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敢全由着性子来,如?今看到?了李婆子,才有了几分矫情,竟觉得后?背似乎有人可靠了,于是在这四下无人的当下,跟她说起话?来,便也有了几分真情实感。
“麽麽,你觉得一个人既控制了你的经济大权,你想办点什么?事都?要经过他点头;又捏住了你家人的命脉,让你事事依着他,不能有一点点忤逆,这样也算对你好吗?”
空气一下子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活了大半辈子,李婆子岂听不懂她心中?的委屈,只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有女百家求的官家小姐了,她们做人外室的,能做到?如?此已是极好了。
哎,难得她以前以为她愿意放下身段去卖卤味就是想开了呢,却没想到?并没有,身上那官家小姐的傲骨还在着,她知道不能劝,只得感叹道:
“这都?是命啊。”
从一开始她就是以外室的身份落入他的眼前,她又如?何让他像待正头娘子一样尊重她呢。
“那我不信命。”沈黛始终注视着天空那自由自在云朵,像是想要把那一抹蔚蓝狠狠刻在心里。
两人都?是面朝花架,背对着青石板路,自然没有看见早早就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抹高大的身影。
崔彦一下衙之后?,就连宰相大人提出?的一起去一旁茶楼喝几盏的提议都?没有理会,只一心急着回来想见她,怕她还在生昨儿的气,怕她夜里一个人没睡好,特地早早就把手头公务都?处理完了,只等?一下衙就匆匆往茗园赶,却不想竟被他听到?了这么?一场,触及心灵深处的对话?。
他看着那两串被他珍而重之的念珠就随意的丢在案桌的一旁,又听着她满含心事的说着这样评价他的话?,他那来时憧憬、激动的心思此刻却蜕变成?了一片愁云雾霾,蒙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她心中?他竟然是这样子的。
难道他对她还不好吗?
京中?那么?多养外室的老爷、少爷们,有哪一个像他这般尽心尽力,日夜为她伤神,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已经无懈可击了,却没想到?只得了这么?一个评价。
他在她心里大概连个人都?算不得吧,又何谈情谊。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心被一寸寸撕开的滋味,比那胃烧的滋味难受千万倍。
她究竟想要什么??要他如?何做他才会满意?
要他求着她回头看他一眼?求她把他放在心里?求她好好的待在他身边?
可他做不到?,二十二年来还没人教会他如?何低头。
他抚上一旁的海棠花枝,啪的一声就给?折断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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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是说的爆更一周吧,咋又写了这么多了

第59章 难舍(捉虫)
庭院里,树枝折断的声音不小?,还是被耳尖的沈黛听?见了,她好奇的探头过?去,却只来得及瞧见崔彦高大的身影大步朝外而去。
她不禁心里一慌。
他是不是听?到她的话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会不会再也不管父亲的案子了?
卑微如她,害怕之前?所有?的努力即将?前?功尽弃,硬是努力咽下心底刚刚升起的几分矫情心思,匆匆喊住了他道:
“世子。”
崔彦坚定的步伐陡然就?是一顿,被搅碎的心似乎又重新拼凑了起来,似冉冉升起了一股隐秘的期待来。
她如果过?来哄他,求他留下来,他就?当没听?到刚才的话。
他缓缓转身锐利的长眸在她身上自上而下扫过?,那深深的瞳影从幽邃、沉晦逐渐清明,最后停留在她忐忑、颤动的双睑上,审视久久。
却只看到她眼里的恐惧、纠结,她在怕他,是怕他走了,沈必礼的案子再也没人管了吧。
想到此他不禁发出一声轻嘲,嘲笑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心软,她只轻轻一个呼唤,就?能让他轻易推翻自己的决定。
他掐了掐虎口位置,让自己重新变得冷硬起来:
“你有?何事?”
沈黛还停留在他那低低的一声轻嘲之中,他不知道他在嘲笑什么?
嘲笑自己口口声声在背后说着不屑于他的那些手段,却又不得不像条哈巴狗样?向他摇尾乞怜吗。
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像是受到了冒犯,咽下心底的那口气,原本想好要如何低声下气哄他的话,就?被她转个弯吞掉了,转而问道:
“是想请教?世子,可知道端阳公?主的驸马是哪里人氏?”
崔彦忍不住又是一声冷嘲,幸亏自己几分理智尚在,不然还真以为她这份楚楚可怜之态是想求着他留下来呢。
不过?再一思索他提的问题,眉头不禁又拧了起来,千防万防安驸马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想起她在江宁替顾娘子和李大郎伸冤的丰功伟绩,他很是有?点担心她在京城天子脚下又干出什么事来,那到时候可不是像在江宁那般好收场了。
顿时表情也肃重了起来,声音也变得十分严厉道:
“安驸马的事情你别插手,事情闹大了,我也护不住你。”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只剩沈黛还愣愣的站在风中,他果然一早就?知道李安的事情,可李娘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竟然会瞒得这样?紧,就?当这事儿不曾听?过?一般。
大热的天,他忽觉得脚底有?一股子寒气缓缓升了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竟心机如此深,连她都不告诉,枉她日日与他同床共枕,交颈而眠,想想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想完,她冷哼一声就?往书房去,像李安这样?的负心汉、垃圾,他凭什么当驸马逍遥自在,留妻子、老娘、一双儿女在农家蹉跎,苦苦盼着他,她偏要写信,告诉李娘子李安考上状元、当驸马的事情,让她携带儿女上京来戳穿他的真面?。
她取了一支散卓笔蘸了墨,半晌,却只眼睁睁的看着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染成一片黑迹,久久无法?动笔。
假如她写了这封信,李娘子真的上京来戳穿了安驸马的真面?目,那之后呢,端阳公?主大方一点将?她收回府邸做个妾室,孩子都变成了不太敞亮的庶子;不大方的话就?会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理想一点官家插手此事,申斥驸马不仁不义、罔顾人伦、愚弄皇室,命令驸马和公?主和离,剥夺李安的功名再打个半死,判个充军流放,从此李娘子一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吗,可以想象回去之后的一地?鸡毛,本就?艰难的生?活还要多个累赘,怕是还不如从来没有?他这一号人物吧。
思虑良久,她终于丢了笔,无奈摊手靠在椅背上,这会儿她不得不相信崔彦是对的。
李娘子当作不知道这个事儿,就?当作她那心心念念的郎君早已死在了青葱年少的美好岁月里,然后一家人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最好的。
他竟又觉得崔彦的态度似是对的,只对他说话的语气过?分凶了点。
也不知道他那会儿气势冲冲的又去了哪里?这个时候天就?要黑了,他不是回府邸就?是要过?去白行首那歇息了吧。
只不管如何都与她无关了,她只带着青桔、小?禾在胡椒苗圃转了一圈,就?回去用之前?做的茉莉花粉舒舒服服的敷了个面?膜,早早歇下了。
昨儿没睡好,今儿要好好的补起来。
........
天目低垂,霞光漫天。
崔彦今日早早就?下衙了,这会儿晚膳都没食,长橙见他去而复返很是有点诧异:
“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崔彦却是很不悦的斜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多嘴。
得,长橙算是明白了,这位爷去哄媳妇结果搞砸了,又爱面?子的不准自己问,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将?那看乐子的心情都掩了去。
放平语调道:“爷,现在去哪里?”
现在去哪里?崔彦也在想,怎么自从带她上京后,每次只要他离得了茗园时,他就?像似无家可归似的,自己心底深处什么时候竟已将?那当作家了么。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的脑海就?被他晃了出去。
有?柴二陛下盯着,现在也不好去找陆绩那小?子喝酒了,便只能沉沉靠在车壁上无奈道:
“回府吧。”
长橙才放下心来,他还真怕爷破罐子破摔,要去那白行首或者长宁侯世子那喝酒呢。
回府邸是最好的,身子保住了,而且沈娘子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马车很快就?到了国?公?府邸,就?像以往很多时候一样?,他还没有?下马车,门?头已经有?人快速回府邸通风报信去了,不一会儿他刚过?了月亮门?,崔召身旁的人就?将?他请进了中堂。
伺候的麽麽刚打了帘子,他探头进去就?看见殷氏和崔苗都在,崔召和殷氏高坐上首抚着茶盏,崔苗坐在殷氏的身旁吃着点心,一副要三司会审的模样?。
他不禁勾了勾唇,大摇大摆的便坐在了崔苗的对面?,也不说话,只接过?丫鬟捧过?来的茶细细嚼着。
看他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崔召竟有?点发怵,想起上次在书房被他气得心口疼的场景,如今他也不敢硬碰硬了,免得在女儿面?前?失了做父亲的威严,只清了清嗓子道:
“听?说你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嗯。”崔彦淡淡敲击着茶盏。
“你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崔彦才从茶盏中抬起头来,拿狭长的眉眼挑了挑他,他现在倒是怕他长歪了,以往的二十二年都干嘛去了。
“在江宁的时候,国?公?爷有?何指教??”
崔召被他这态度气得瞪眼:“你赶紧将?她处理了,还为了她舍了你妹妹的面?子,你说这像话吗。”
崔彦的视线却在他和殷氏之间左右划过?道:“国?公?府什么时候像过?话吗?”
这话说的不仅是崔召蹬鼻子上脸,就?连一旁的殷氏也臊红了脸,羞恼不堪,这事儿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早就?抹平了,她也高坐国?公?夫人的宝座,出去外面?交际谁不敬她三分。
只他这继子也是他的亲外甥,却从没停止过?拿那件事儿说事,不分场合的就?给她没脸。
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她不禁摆出了继母的威严来道:
“世子,即使不顾国?公?府的里子,对苗儿再没脸,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觉得是苗儿没教?好,一个国?公?府的小?娘子竟大庭广众之下跟那么个女子发生?冲突,她回来后我已经好好教?训她了。”
“只世子也该顾着些国?公?府的面?子,世子这般身份的人又尚未娶亲,就?公?然养外室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况且就?为了那么个女子,置自己的亲妹子于不顾,就?不怕人说昏聩,这事儿若是传到纪家人眼中,你让我这边还如何去跟他们谈接下来的婚事?”
崔彦终于冷笑出声:“第一,说过?很多遍,我母亲早在十八年前?就?没了;第二,纪家若是不愿意,那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别说他这嘴巴是真毒,话刚一出,崔召和殷氏就?已经气得开始呼吸不畅了,不断地?抚着胸口顺气,手指指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崔彦却只觉得一阵畅快,内心郁气全都一扫而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又菜又要惹他,老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刚掀了帘子,却还听?到崔苗追在他身后的哭骂声:
“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母亲的,她这些时日尽心尽力的往纪家跑,去撮合你的婚事的。”
他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只冷冷回头道:“崔苗,你哭起来的样?子好丑。“
他是懂得如何戳她的肺管子,让她痛的。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再不似小?时候那般可爱了。
是的,以前?他见到她哭总还有?几分怜惜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呢,是上次宴十汇报的她抢沈黛的念珠颈饰?还是她发现她越来越像那个讨厌的娘,小?时候几分玉雪可爱的天真,也在那个女人日久月累的浸染下消失殆尽,变得矫揉造作又愚蠢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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