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长歌by颜盏君
颜盏君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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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唇边总是挂着温柔的笑,令皇帝烦躁的心顿时安宁许多,他握着曈昽八肱,最近身子越来越差了,有时坐着也能昏睡过去!这神玉怕是救不了他多久了,不知迦安那孩子还恨不恨自己,想起将她打入地狱那一刻,她那失望至极的眼神,心口就如针扎般刺痛。

宸妃见皇帝眉眼舒展,心情尚好,便掩帕低低抽泣。
皇帝闻声,转过身子瞧着宸妃,牵起她的手,问:“爱妃,哭什么?”
宸妃咬着唇,满目委屈,伏在皇帝怀中,道:“臣妾失礼了,可臣妾想起小弟伤重的惨状,就心痛的很,我就着一个弟弟,哪里忍心呢!这一时忍不住就啼哭起来。”
皇帝拍拍她的背,“放心,御医给他开了方子,朕也赏了不少补药,会很快好的!”
可宸妃听了不仅不依,反而哭的更厉害,“长姐如母,这次小弟因玉琮,被打成重伤。臣妾定好好训导,若下次有什么庆王喜欢的东西,赠送便是。都怪臣妾没好好教他,真怕他下一次就被打出什么大事儿来。”
宸妃素来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十分了解皇帝的脾性,吃软不吃硬。这盈盈泪眼,一席软语,便激起皇帝的不满。
皇帝脸色渐渐垮下来,没了笑意,沉了许久,怒道:“这个混账!翅膀硬了,巴不得朕早死呢!让他册立王妃,他不应。让他管好南江,结果太守抢民女!这次更过分,抢东西,砸店,还毫无悔意。反了他了?”
因激动,他一阵咳嗽。宸妃急忙帮他顺气,“陛下勿扰,别气着身子,洛儿只是年轻气盛,狂性难改罢了,日后定会收敛的。”
“狂性难改?朕倒要看看他改不改的了!”
宸妃点到为止,心中满意的很。她在后宫委曲求全,为的就是小弟平安。庆王动了小弟,不吹吹枕边风,怎能帮小弟出气。这辈子,欺负她可以,但绝不许别人伤害小弟。
翌日早朝,皇帝似乎又瘦了一圈,他巡视着殿中百官,道:“洛儿。”
庆王出列,行礼道:“儿臣在!”
“朕问你,纳立王妃之事想的如何了?”
颜洛知道父皇是在拿王妃来说事,他真真不满的恐怕是他打杨青的事。
“儿臣正在办。”
“正在办?”皇上瓮声瓮气道:“太常卿的嫡女黄莺,才貌双全,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朕觉着你俩正合适。”
庆王不敢当场忤逆龙意,跪拜道:“母后上次也和儿臣提了黄小姐,但儿臣何德何能能娶她为妻。”
皇帝身子向前倾了倾,“你的意思是作为皇子,配不上臣子了?我颜家的子孙倒是谦逊有礼!”
太常卿在一旁听得冷汗直冒,他这什么也没说就被卷了进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杀人不眨眼的庆王!
他急忙出列,道:“启禀皇上,臣祖门万幸,能得皇上眷顾。但庆王乃谦谦君子,小女天资愚钝,哪里配得上王爷,况且她一直说还想在家多侍奉父母两年,实在不敢高攀。”
皇帝撸撸衣袖,往后靠着,道:“黄爱卿过谦了!黄丫头机灵精怪,朕见着也讨喜,与洛儿相合的很。洛儿,你说呢?”
太常卿一听这话,就知皇上心意已决,若再多言,恐怕喜事要变丧事,便叩谢退下。
颜洛内心挣扎,王妃?美人能做他的王妃,只有素九!可若不答应,父皇必定降罪。
他这一犹豫,皇上脸色沉了几分,一拍龙椅,怒道:“对家国之事不上心,辖地管不好,家室顾不周全,还罔顾枉法,出手伤了朝廷命官。朕看你是胆子大了,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儿臣不敢!”颜洛下跪。
“你还有不敢的时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身为皇子,不知体恤百姓,关爱同僚,还尽做些不干净的勾当。你这是要逆天不成?”皇帝气的脸色暗红,道:“奉朕旨意,庆王因重伤同僚,不知惜民爱物,遣往大豪辅助太守,监督残城断垣的修复,让他好好体验什么叫爱民!不得朕令,不得回京。”
颜洛怔怔的抬头盯着皇帝,“父皇,儿臣...”
“你是要抗旨?”皇帝眯着苍老的眸子凝着他。
颜洛深吸一口气,伏在地上,道:“儿臣遵旨,叩谢隆恩!”
钟离寂与杨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把颜洛调出去,事儿就方便了!
退朝后,庆王去了皇后的飞兰宫,向母后告别!皇后听说此事,气的恨不能将宸妃给贬入后宫中去。
她对颜洛道:“洛儿,你放心,母后一定想法子让皇上将你调回京师。最近朝中动荡,恐怕局势不稳了。”
颜洛明白她的意思,冷冷道:“儿臣谢过母后,您要提防着杨青和宸妃!”
皇后伸手瞧着指甲上的蔻丹,轻喃,“宸妃?还真是深藏不露,这么多年真小看她了。”
木紫心怀孕已近五个月,肚子尖尖隆起,后院的奶娘总是调笑她,瞧这肚子将来定是个男娃娃。她也乐得开心,总会赏些碎银子给这些婆子、小仆们,他们得了好处,更加尽心尽力的伺候木侧妃了。
“哟,今个儿王爷是不回来了么?”木紫心来到庆王的院子,身后的王琰手中提着食盒。
守在门前的丫鬟,道:“回侧妃,王爷没交代今晚回不回来。”
木紫心目光暗中瞟了瞟围墙,那儿种着一片翠竹,翠竹背后安插如鬼魅般的暗卫,但换班的时辰快到了。
她进了屋子,将食盒放在桌上,坐下吩咐道:“去泡杯茶来,走了这一路,干渴的紧。”
丫鬟恭敬退去。
她闲坐着,喝了会儿茶,估摸着暗卫换班的时辰到了。佯装无趣,道:“这池边的红莲应该还开着,我去池边走走,你们在这儿等着。”
王琰上前两步,道:“侧妃,您身子不便,奴婢陪您去吧。”
木紫心甩甩手中的帕子,柔声道:“我这孩儿懂事的很,不踢不闹,没什么不便的。况且王爷的院子,我也常来,人跟着闹心。”
“是!”王琰不易察觉的抽了抽嘴角,闹心?哼!
木紫心快步绕过假山来到东厢屋,门上挂着锁,但风影给了她钥匙,她环顾四周,见没人跟着,立马开门进去。
门掩上了,假山后露出半张人脸,正是王琰,她冷笑几声,果然木紫心有猫腻!她和谁勾结?竟然有钥匙?若是告发给王爷,她还怕做不成王爷的女人。她来到门边,拿起锁看了看,含着笑,将锁咔哒一声扣上。“木侧妃,反正你出不出来都是死,不如我送你这一程!”
木紫心来到博古架前,上下左右的扫了遍,没发现异常。再仔细一瞧,一圆口仙鹤饮露瓷瓶立在第二排第二个位置上,可她记得当时那里不是这个。她试探的转动那瓷瓶,随着她的扭动,墙壁缓缓转动开来,一股森白寒气从洞内涌了出来,喷在她绣鞋边,激得一阵打颤。
她强自握紧钥匙,提起裙子迈了进去。越往里走,刺骨的冰冷让她感到血液都要凝固了。她转过耳室来到主室,那樽棺材静躺在寒冰上,棺中女人高鼻深目,像卑族人!她胸前抱着的彼岸花如被时间定格在盛开的那瞬间,在这无色冰室中,这朵火红让她稍稍温暖些。
这就是琴韵?果然长的不俗!木紫心围着棺材开始仔细打量,心里盘算着怎么对抗颜洛......
王琰匆忙走在长廊上,一不留神撞进了一人怀里,那人稳如泰山,倒是她被撞得后退几步。
“是谁?走路不长眼?”王琰怒骂,一抬头见是王爷身边的风侍卫,便悻悻住口。
风影不屑与她计较,昂首看着前方,问:“你怎么不在木侧妃身边照顾着?”
这风侍卫是王爷身边贴身侍卫,若是将事情告诉他,被他抢了头功,岂不是白费一场心思。她笑道:“侧妃让奴婢去办些事,先告辞了。”
风影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她方才那一霎的犹豫,不对劲。
“苏老,苏老,不好了。”王琰满头大汗的跑到苏老那儿。
苏洛负手责备,“慌张什么?出什么事了?”
“木侧妃方才在王爷院子中赏荷,可奴婢见她久不回来,就去瞧了瞧,见东厢屋前有几个脚印,但却不见木侧妃。”
“什么?她去了东厢屋?”苏老语调一提,“快随我去。”
“是!”王琰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欢悦。
而另一边,风影进了东厢屋,见木紫心在棺材前徘徊,赶紧拉着她快速往外走去。
“怎么了?我发现那尸体有问题。”木紫心被他拉着向前跑,不停的回头看棺材。
“别管什么问题了,来不及了,王琰估计是去找苏老了,快出去。”风影道。
“什么?王琰发现了?”
“嗯,她还门锁了。”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刚跨出冰室,苏老带着一帮下人出现在门前,而王琰跟在他身后。
“风侍卫?你怎么在这里?”苏老眼神锐利的直视二人。
在他们进来时,风影就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风影冷静道:“我见有人闯进来,便进来瞧瞧,见是木侧妃便想请她出去。”
正说着,门外小仆报道:“王爷,您回来了。”
风影和木紫心对视一眼,心下惊慌!这可糟了。
王琰却是笑的奸诈无比!
庆王听见这边动静,走了过来,刚到门口,就感到一股冷气袭来,心感不妙,疾步进屋,见到冰室大开,一阵诧异。
“爷,您来了!”苏老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阴沉着脸问。

王琰上前道:“木侧妃擅自进东厢屋,风侍卫请她出来。”
“你哪来的钥匙?”庆王看着木紫心怀中露出一半的钥匙。
木紫心勉强沉静下来,露出僵硬的笑,“紫心方才在池边赏荷,无意捡到这钥匙,见这钥匙落在东厢屋旁,就拿来试试,没想到开了,紫心无意闯入,望王爷赎罪。”
庆王对着苏老一挥手,苏老一声“围住!”,暗卫从四处跳出,抽出刀来将二人围在中间。
庆王进入冰室,少顷,冰室传来一声充满痛苦的嘶吼声!他人未出,声音传来,“杀了木紫心!”
苏老令命,暗卫纷纷举刀砍向木紫心,木紫心惊呼躲向风影,风影挥动大氅,与他们缠斗起来,同时对外放出一颗黄色烟花弹。
众人退出门外打斗,苏老厉声质问:“风影,你吃里扒外?竟敢背叛王爷?”
“哼!背叛?我从来就不是他的人!”风影一边护着身怀六甲的木紫心,一边和众高手过招,还得时刻提防着苏老,很快就多处受伤,血液滴落在木紫心手背上。
“哥哥,你快走,让他们杀了我吧,我坏事做的太多,死有余辜。”她满心不忍,有人最后能为她不顾一切就够了!
风影不答,只是专心作战。
颜洛在冰室中,颓然的趴在棺材边,心口一阵阵抽痛,且有些不寻常的头晕。
他手边掉落着一张精致而轻薄的人皮面具。再看棺中女子,还是原来的衣服,原来的彼岸花,可唯独那张脸不是原来的!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子,脸型与琴韵吻合,而她带了这么久的人皮面具,一直顶替着琴韵躺在这里。
为了具冒牌货,他出卖硫火球给离幻,牺牲了平家的势力,甚至害死了素九,可最后呢?最后得到了什么?笑话!只有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为什么?若不是今日木紫心撞破,他或许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骗局。是谁?是谁在欺骗他?是离幻还是颜盏?真正的琴韵在哪儿?
他越想越暴躁,戾气渐渐爬满他整个心房,阴寒的眸子曝出嗜血光芒,他发出如雷怒吼,一掌飞下,将六人抬的棺材连带尸体击的粉碎,一阵碎屑在空中挥洒。
他身形一动,出现在门外,看着暗卫,咬牙切齿道:“都给我杀了!”
暗卫见庆王下令,攻击的更加不留情!
很快,风影已成血人。
倏忽,空中划过几道黑色流星般的微光,一阵劲风刮过,十几个人影迅捷落在院中,开始对抗暗卫。交缠不久,黑衣人划出一颗颗雷火弹,趁着众人迷眼,带着风影和木紫心逃出庆王府。
颜洛还想再追,却心疼的越发厉害,扶着门框,眉头紧皱。
苏老急忙扶着他,“王爷,怎么了?快请大夫。”
过了会儿,王大夫来了,帮他把完脉后,道:“王爷中了毒。”
“什么毒?”颜洛不见惊慌,他幼时在宫里,这种手段见得多,习以为常了。
王大夫苦闷摇头,王琰忽地想起什么,将桌上的食盒揭开,端出一碗紫薰花茶。王大夫接过,用银针试了下,果然针尖儿微微发黑。
颜洛眯着眼,将花茶扔在地上,“木紫心包藏祸心已久!你就是这么监视她的?”
王琰立即跪地,道:“王爷饶命,奴婢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可木紫心懂花木,这紫薰有毒,奴婢不知啊。”
王琰是颜洛安插在后院的眼线,这事儿甚至连风影都不知晓。
“滚!”他不想多言,“将荼蘼叫来。”
王琰退去,一会儿,荼蘼来了,她一身黑色劲装,英气逼人,不似往常娴静。她自从出卖云迦安后,就一直待在庆王府。
她面无表情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风影是谁?若是没什么异常,杀了他和木紫。”
“是。”
她在这肮脏的府里,过着百年如一日的暗卫生活,心早已麻木,在公主府那段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乐宝贵的时光,可她却不得不亲手葬送。
南国宫中歌舞升平,皇亲国戚还沉醉在奢靡的生活中,却不知风雨欲来,浩劫将至。
翠影楼中,杨青和钟离寂正对着桌案上一张地形图讨论着,这正是南国地图。
杨青指着大豪,道:“如今庆王外调,我们行事方便许多。”
“颜洛那小子手握重兵,他出去了,就算京州有事变,他也赶不回来,那他对我们就构不成威胁。”
钟离寂双手撑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木桌,问一旁的红姑,“旧部如何了?”
红姑瞟了眼杨青,迟疑一瞬。
杨青正要自觉回避,钟离寂下意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专心看着地图,“无妨,既然是一条船上的,知根知底也没什么大不了,是兄弟,得坦诚相见嘛。”
杨青盯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笑了笑。
红姑道:“旧部等候命令,他们集中在三府巷附近。”
二人看向三府巷的地图,三府巷靠近皇宫,民宅交错有致,格局似回字,但要以此为突破口,恐怕不易,三府巷只有东南角的出口利于出兵,可若从东南角围攻皇城,无异于堂而皇之昭告卫士,他们来谋反了。
二人同时摇头。
杨青道:“他们在三府巷太冒险了,若宫门不开,他们就是等死。”
钟离寂问:“你手上有多少兵马?”
“三十二万。”
钟离寂凝着地图想了会儿,“你想办法将兵马调来京州,倒时攻下正午门。宫内禁军,交给我。至于旧部,埋伏在宫门四周,如有宫人出逃,一概杀无赦。”
杨青摇头,“你这法子毫无章法,若是皇上一声令下,你岂不是要死在宫里,禁军实力不可小觑。”
钟离寂笑道:“放心,皇帝老头奈何不了我,毕竟青出于蓝胜于蓝。”
江山,美人,他都要!
婚期将近,云迦安正满心期待的等着大婚来临,此刻正凝着手中的蓍草,梨涡浅露。
魔骨从旁进来,瞧着她这思妇模样,暗笑道:“我看小姐中毒不浅。”
“嗯?什么毒?”她一下子不曾会意。
“当然是齐国公的毒了!”
“好你个魔骨,找打!”
云迦安听他捉弄自己,追着他一顿好打。魔骨哪里敢还手,只有挨打的份儿。
“哎呀,小姐,魔骨错了。别光着打我啊,你还有事没做呢。”魔骨求饶。
云迦安停下手,理理衣衽,她的确还有事儿没做,这可积在她心里许久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走,去鬼门!”
荼蘼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调查风影他们的下落,只查出些皮毛。她斜靠在墙壁上,冷冷地环视四周。恰好见到云迦安和魔骨从行宫中出来,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门匾。
“外使行宫?这就是独孤公主?”
她见云迦安的背影有些熟悉,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云迦安与魔骨看似在街市上闲逛,但绕了几圈,渐渐向鬼门靠近。二人前后走着,云迦安鼻尖一动,这气味怎像肌香?她暗暗留心四周,察觉出异样,但不作停留的向前走去。
魔骨轻叩门扉,二人进了一户普通民宅。荼蘼也跟了进去,轻声跃入墙内,却发现什么人也没有,横看竖看都是普通人家。
云迦安站在暗处,透过墙洞观察着这个跟踪者,见到她的模样,才想起她是谁。“荼蘼?”难怪这香气似曾相识,当初在香剩阁特地跳了这款独特的肌香给她。
颜洛派她来做什么?正犹豫要不要动手杀她,不如让她自己表明来意。
云迦安故意高声道:“魔骨,去看看花弄的伤好点没?”
荼蘼听见动静,立刻闪身躲在暗处。
二人来到后院,风影受了重伤,正躺在床上昏迷着,木紫心挺着肚子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干着急。
她见二人推门进来,起身相迎,跪拜道:“公主,多谢您的救命之二,我二人没齿难忘。”
魔骨让身后侍卫上前扶起她,面色不善,当他知道是木紫心将云迦安害成这样,就对她十分痛恨!若不是公主有令暂不动她,他可不愿让她活的这么心安理得。
“他怎样了?”云迦安看着此刻没戴面具的花弄,仔细想着,才发现他就是一直跟在颜洛身边的那个风侍卫。
“性命无碍,只是还昏迷着,大夫说今日会醒来。”木紫心邀她入座。
她坐下后,眼神无意的扫过躲在暗处的荼蘼,笑了笑,“魔骨,将药送上,希望他的病快些好。”
丫鬟上前接过魔骨的药。
“多谢公主仁恩。”
“不用谢我,你该谢风影。”
木紫心愣了一瞬,没明白她的意思。
忽然,空气仿若凝住一般,周遭都静了下来,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后而来,直逼屋内人。
魔骨手按上弯刀,欲截住来人,云迦安快他一步按住他,不让他动弹。她从容不迫的坐在椅子里,静静的等着荼蘼的剑,她要知道荼蘼的目标是谁!
木紫心毫无察觉,仍在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忽感背后一阵凉意上涌,待她想回头,一柄剑已直插她的肋骨。
“啊--”一声尖叫,木紫心吃痛,重重的砸在地上,接着她捂住肚子开始哀嚎。

第一百一十九章 灭口木紫心
荼蘼还想再刺一剑,千钧一发之际,云迦安松开了魔骨,魔骨迅速挡住那一剑,与她交手。
云迦安坐着,静观局势,木紫心脸色由红转白,淡紫裙摆上竟渗出些嫣红。
糟了!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公主,救命。”木紫心扭曲着脸,哀求。
云迦安不理会她,一瞬移到荼蘼身后,点上她的穴位,她握着剑僵在原地。魔骨正要举刀砍下。
“住手!去叫大夫。”
魔骨收刀,封住木紫心身上几处大穴便冲去找大夫,而她已昏厥。
“你...你是谁?”荼蘼惊诧的瞪大眼睛,这公主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她武功好,眼神有有些冰冷,还真以为她就是长宁公主。
云迦安嗤笑一声,缓缓揭开面纱,一步步绕到荼蘼身前,离她不过一拳距离。
荼蘼倒吸一口凉气,已是语无伦次,“公主...真的是你么?你没死?”
“我没死,你很失望?”
荼蘼有些恍惚道:“不!公主还活着真好,真好...”
她哼了声,掐着荼蘼的脖子问:“颜洛派你来杀她灭口?”
“是。”
“你欠我一条命!”她道。
荼蘼眼中渐渐晕出雾气,眼泪颗颗滚落,滴落在她手套上,神色释怀道:“您杀了我吧,奴婢该死!”
云迦安深吸一口气,啪的打了她一巴掌,怒道:“你想一死百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将赵氏交给你,我是如此的信任你啊。”
荼蘼不语,却已哭成泪人。
“杀你太便宜你了!滚,我要你日夜活在自责中。”
云迦安解开她的穴道,一掌将她打出门外,“你若敢泄露半句,我就将你碎尸万段。”她一甩衣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荼蘼站在屋外,重重的跪下,对着她磕了三个响头,一声声清晰可闻,鲜血从她额头流下。“感谢公主不杀之恩!您要小心了,王爷会在您大婚的时候动手。”
云迦安冷笑,她这是为了弥补对自己的背叛?真是可笑,到头来,自己还是不忍心下杀手,她最厌恶的便是鲜血和杀戮啊。
“小姐,大夫来了!”魔骨几乎是拖着几个人进来。
魔骨将木紫心抬上床榻,识趣的退出屋子,放下帘帐,大夫和产婆开始就行救治。丫鬟端着干净的水进去,出来就成了满盆的血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云迦安忍受不住,走到屋外等候。
“不好了,保不住了!”屋内传来产婆沙哑的叫声。
保不住了?云迦安没什么动容,善恶终有报,木紫心这是你欠我的!她知道荼蘼图谋不轨,也可以阻止她,但她既要得知荼蘼的目的,也要报仇!她和木紫心的账从今以后两清了,她本想等木紫心生了孩子,再取她性命,但如今一命换一命!
经过大夫救治,木紫心终于醒了,但当她得知孩子没了,口里不停念叨着“报应啊报应”就哭昏了过去。
报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回到庆王府,荼蘼不再愁容满面,反而是解开了心结。公主没死,她的罪孽便轻了些。就算接下来的事她躲不过,也不悔。
庆王一身绚烂的红衣远远的映在一树桂花间,浓烈的桂花香,飘散在空中,浓的令人窒息。
“王爷,属下无能,刺伤木紫心,她的孩子没了,但没能杀了他们。”荼蘼跪地道。
颜洛斜眼睨着她,“没了孽种也好!风影是什么人?”
荼蘼嘴角一弯,她已查出蛛丝马迹,风影就是鬼门中人,今日所见,恐怕风影是公主的人。她欠公主的够多了!
“属下不知。”
她以为庆王会像往常一样,让她去刑堂受罚,可这一次,颜洛站在他面前,如十殿阎罗般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既然这样,你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了。”颜洛悠悠吐出这句,手中利刃一转,荼蘼颈间多一条细如柳丝的划痕。
颜洛离去。
荼蘼眼神开始涣散,卧倒在地,脖颈间的细纹洒下一片血珠,每一滴都融进了褐色的土里,一旁的丹桂摇了摇身子,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盛宴。
荼蘼安心的笑了,阖起双眼......
颜洛回屋,看着人皮面具,心中空落落的,茫然的不知所措,他坚持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不甘,原来都是为了一张面具?
正真的琴韵在哪儿?
颜盏,一定是他,除了他谁能做的天衣无缝。
他从马厩中牵过一匹宝马,翻身而上,一记凌厉的马鞭抽打在马身上,宝马一声长嘶,绝尘而去,直奔齐府!
齐府门役正在挂红灯笼,听见急促的马蹄声惊扰着沿街的百姓,也回头瞧去,这一看不得了,一人直接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只见颜洛在马背上起伏着,马鞭一甩,挂着灯笼的人就被卷住狠狠甩了出去,摔的嗷嗷直叫。他骑着马冲进了齐府。
秦老握着小竹条冲了出来,见到来人,眉头一皱,行礼道:“参见庆王!”
他勒住缰绳,怒道:“颜盏呢?让他滚出来!”
秦老挡在马前,“王爷,我家公子不管怎么说也是齐国公嫡长子,您骑着马闯入府中,不合规制,还请...”
‘咻--’马鞭划破空气,发出独有的声响。
乌黑的马鞭仅离秦老的头颅毫厘之差,只要那一鞭子打上去,秦老必定**爆裂,命丧当场。正在秦老惊骇之际,一个蓝色的身影从屋内飘出,稳稳的我住了马鞭。
颜盏将秦老护在身后,淡淡道:“我的家仆不劳烦庆王管教。”
他手上用力,颜洛也跟着用力,两人僵持不下。
颜洛忽地抽出身边配剑,脚下一蹬,直刺颜盏面门。颜盏嘴角一提,就着马鞭逆势一扬,将剑锋给生生挡住。
“琴韵在哪儿?”颜洛问。
“你现在才发现那是假的?当年你蠢,如今也蠢的无可救药!”颜盏一边抵挡他的攻击,一边嘲笑。
这番话刺激的颜洛戾气大涨,招招致命,手下不留情!颜盏眼下只是一介凡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渐渐抵挡不住,开始不停闪躲。
“我已将她葬在圣林中。”颜盏道。
“我不信,快把她还给我!”颜洛一掌击向他,此掌杀气腾腾,颜盏避无可避,生生捱了一下,摔向大门处,正好被一人接住。
“阿盏,你怎么样?”云迦安刚踏进门,没想到就看见颜盏被打飞了出来。
云迦安怒指颜洛道:“你干什么?”
颜洛见二人比肩而立,自己却形单影只。眸中怒火似从九幽冥渊中烧出,越来越旺,恨不能将一切都化为灰烬。“颜盏,把韵儿交出来!”
韵儿?琴韵?颜洛这个混账,这时候还在牵挂琴韵,对得起素九么?
云迦安从怀中取出埙来,吹出短短几声,一排卑族武士,手握弯刀,出现在他们面前,直对着颜洛。
颜洛不惧反笑,笑的猖狂,“颜盏,你这个懦夫,竟要女人来保护?啊,对,我差点忘了!从小认识你,你都是活在女人的臂弯里,那时候有寤面和琴韵,现在多了个独孤念,你可真是好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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