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长歌by颜盏君
颜盏君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关灯
护眼

颜盏淡淡道:“你说的对,但她们皆是真心待我,无论出于情爱还是衷心。不至于像你,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细作,就是将自己的女人逼上战场,你杀了她们,都毫无愧疚之心。”
“你胡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不许你胡说。”
颜洛疯狂大吼,面目狰狞,吓得云迦安一惊。颜盏察觉,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云迦安往他身边靠了靠,有阿盏在,她很安心,似乎面对任何难事,阿盏都能化解。
“让他们退下,我和他该做个了断了。”颜盏对云迦安道。
云迦安犹豫片刻,挥手让武士们退下,但站列的形式依旧是将颜盏护在中心。
颜盏迈下石阶,一步一步,稳如泰山,走向他。
“颜洛,你自幼刻苦努力,天资聪颖。可你不甘心我坐上大神官的位置;不甘心韵儿背叛你;不甘心先王妃命丧战场;不甘心你是皇后嫡出,却被瑜王抢了太子之位;不甘心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却被贬大豪。你心里的怨气太深,太深,以至于它蒙蔽了你的良知。你开始疯狂,嗜血,没有这些你就活不下去......”
“够了!你闭嘴,颜盏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乱说!”颜洛举剑直对颜盏面门,十分激动的打断他。
颜盏一字一句,针针见血,每一根针都刺在他内心最深处,刺的他毫无退路,鲜血淋漓!连最后的伪装,甚至他自己都不敢触碰的黑暗,被一一撕裂。
颜盏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一步站定,剑尖直抵咽喉,只要再进一分,便会刺破动脉。
“你醒醒吧!你折磨自己这么多年,害人害己,受的惩罚还不够?我没想要和你争什么,正真和你争的是你自己!你忘了吗?我们曾是最好的朋友,你当时站在皇宫屋顶上,说将来你君临天下,我为神官,你执掌万民,我护佑苍生,共同将南国治理的繁荣昌盛,功业千秋万代!可如今,你看看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总说我要谋害你,可凭我的手段,真要杀你,你还能活着拿剑指向我?”

第一百二十章 颜盏大婚(上)
旁观者清,颜盏看着幼年好友,一步步沦陷,却无可奈何,他只能一步步退让,等待时机让他一朝悔悟。
颜洛身子摇了几下,配剑掉落在地,无力的跪在地上。他疯狂的丧失了自我,他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剑,刺伤所有靠近他的人,他崩溃了,终于崩溃了!心底那处温暖逐渐浮现,一点一点将无尽的黑暗驱散,阳光透过心房洒了进来,往事一一再现。那两个年龄相仿的小王子,长的都俊美无俦,他们傲立南国最高的屋顶,俯瞰万象阡陌,立誓长大后,一展宏图!
可如今,他在干什么?
颜洛站起身,眼里没了浓郁的阴枭,他凝视着颜盏,笑了笑,语气带着久违的友善,“笨蛋,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被我欺负都不还手。”
他上前捶了颜盏肩膀一拳,颜盏尚未痊愈,被他捶的连退两步。
他淡淡道:“谁让我每次都能打蛇打七寸,你也讨不了便宜。”
碧天白云,金桂飘香,二人相视大笑,恩仇随风流走!
翌日,庆王将府中一切事务连同坤儿交托给苏老。他收拾行囊,将那独角玉琮放在怀里,一人一马一壶酒,甚至连随从都没带,迎着日出,踏着晚霞,一路山水作陪,幕天席地,去往大豪!
云迦安和魔骨拎着食盒与竹篮,来到云家墓园,她跪在娘亲碑前,将食盒中的酒菜布好,点上香烛,开始烧纸钱。
魔骨也跪下,对着墓碑叩头祭拜,“长公主,魔骨替莎夜主子给您上柱香。”他听莎夜公主说过,若有机会,要给姨娘祭拜一番。
云迦安手上不停,地上的纸灰很快堆成一小叠。
“娘,迦安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来祭拜您了。您看到了吗?爹和大娘罪有应得,被贬庶人,他们跪在坟前给您忏悔了。孩儿所遭受的仇苦,也已报还,如今孩儿将嫁作人妇,能遇到阿盏真是三生有幸。您泉下有知,该安心了!”
她跪在墓前,静静回忆回国后的巨变。那些害她的,她都一一偿还!杀了他们,不值得,让他们活在自责与痛苦中,才是最浅最深最无情的报复!但想到大哥,她心中还是遗憾的很,非要到死,大哥才会明白她吗?
“小姐,有人来了!”魔骨道。
云迦安回过神来,刚起身,就撞见来人,正是云集天他们!
“是你?你果然没死!”云集天没什么诧异,只是怀疑的神色变成了肯定。
云迦安也不再隐瞒,微笑道:“许久不见!我没死,让你们失望了吧!”
三人漠然,他们此刻还能说些什么?风水轮流转,如今她是主,他们是仆。
云集天问:“你以卑族公主的身份来,那你娘的事,你都知道了?”她难道知道自己不是她生父了?
“是!”
云集天老奸巨猾,那晚的女鬼一定就是迦安假扮的,她说知道,可为何那天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说她们母女欠了自己的?难道她知道的只是一部分?
他试探道:“你恨皇上和皇后吗?”
云迦安愣怔,皇上?她恨吗?或许是恨的,恨他给了自己父爱却又狠狠夺去。至于皇后,她害的自己遭受十指断裂的苦楚,她这个仇还没报呢!
“恨不恨有何干系?”
云集天笑了,看来她不知道真相!但若如实相告,不仅皇帝要派人灭口,这丫头没准儿也会杀他。
云集天道:“既然来了,也给老三上柱香吧!他平日虽待你苛刻,但终究是自家兄长。”
兄长?这个兄长联合颜洛要杀自己这个灾星的时候,情义在哪儿?云迦安怒而拂袖,与魔骨转身离去!“你们暗地里做了什么事,心知肚明。云迦安,早就被你们害死了。若不是看在云宫榷往日待我不薄的份上,我不会叫你这声爹,从今往后,你云家与我恩断义绝!”
云宫榷自始自终都没抬眼看她,她对云家的恨,难消!
云集天回了家,恰好听见路边两人在闲谈颜盏的婚事,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主子可不甘心看着他们成婚,准备把公主给夺回来。”
“嘘--你轻点,要是被人听见了,你准备掉脑袋。”
两人环顾四周,见没什么异样,松了口气。
云集天面色不改,继续前行,他正在考虑如何东山再起,没想到机会就掉在面前了!迦安,爹可要对不起你了!谁让你是灾星命呢!注定命途多舛。
他捋了捋灰白胡须,朝着靖国公府走去。
“阁主,云集天求见。”知乐小跑进来通报。
钟离寂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甜奈,闻言眉梢一挑,“这老东西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没安好心。告诉他,不见!”
“可是他说,是想和您谈谈有关云姑娘的事。”
小美人?“让他进来!”
云集天穿着粗布衣裳,虽简陋却洁净,他来到院中,行礼道:“草民见过靖国公。”
钟离寂仍旧躺着,闭着眼,道:“废话少说,你要说什么?”
云集天掩饰心中不快,直起身子,“听犬子提过,当初靖国公曾在罪女迦安府上驻留一段时间,不知靖国公对迦安可还有印象?”
钟离寂闭着眼,眼珠微微转动,这老东西到底要说什么?他不发话,等云集天先开口,可他比想象中定力要好,愣是不先说。
钟离寂沉不住气,道:“来人,赐座,上茶!”
“多谢靖国公。”
二人进了亭中,坐下慢谈。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云集天捋着胡子,道:“草民能保证迦安一定不会嫁给齐国公。”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是云迦安了。你要和我交换什么?”
“东山再起!”
钟离寂冷笑,斜看着他,道:“你这么自信?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东西值不值,又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好!那草民就让您听听理。迦安天降彗星的预言,可就是大神官说的,若没这话,迦安现在可是幸福的很。”
“这我知道,说点有用的。”
云集天一愣,他竟然知道?这事儿除了大神官,夫人,皇后,皇帝,可没别人知道了。但他忽略了寤面!
“您知道是谁下令大神官这么做的么?”
“是皇后。你要是再说不出我不知道,就请吧。”钟离寂知道他还有秘密,但要让他说更多,只能这么做。
云集天一咬牙,道:“皇后为了除掉独孤懿和迦安,逼迫大神官违心说此预言,这您可知?”
“皇后为何这么做?”
云集天端起下人送来的茶,呷了口,笑道:“这宫闱秘史若泄露了,草民恐怕得满门抄斩。”
“本公答应你,你说出所有真相,我还你荣华富贵!”
“空口无凭。”
钟离寂不屑瘪嘴,骂道:“老狐狸。”他吩咐知乐去取纸笔和大印来。
他写了字据,盖上大印,云集天将字据收好后,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钟离寂听完,神色变了几变,没说什么,让人将他送走了。
他回到书房,写了封信交派人送给杨青将军。吩咐红姑道:“大婚那日,派人盯住云家,不能让他们有异动。”
有些事得适可而止!
他专注在自己的思考中,不曾注意到屋角那飘动的黑色面纱,面纱下扬起一丝阴狠的笑!
几日后,八月十八,正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天空碧蓝,飞鸟绕树,花吐芬芳。那雪白的茉莉在路旁开了满街的清香。昌宁街上,百姓都纷纷让着街道,在边上走着。
皇帝十分重视齐国公与独孤公主的婚事,他派人送了许多箱价值连城的宝贝给独孤公主做嫁妆。
他在宣室中,遥望着宫墙,吉时快到了,迦安该要上轿了吧。
钟离寂站在他身边,看着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瞧去。自己的女儿婚嫁,却不能见上一面,真是可惜,他摇摇头,将一明黄圣旨递在他眼前,道:“这宫里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了,你就写遗诏吧。”
皇帝看着一片空白的圣旨,哑着嗓子道:“小寂啊,当年朕可真不该将你带回来,你和你父亲太像了,朕以为朕所做的一切会感化你,没想到你的野心早已暗涨。”
“野心?这你可错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钟离家的江山,是你颜家不得人心而已。你的心腹花弄将宫内情报出卖给我,这才给了我机会拿下禁军。哦,对了,云集天可是出卖了宫中的密道,杨青的人应该快要进攻了。”
皇帝瞳孔皱缩,猛地一阵剧烈咳嗽,他明白大势已去,若不从了小寂,以他为所欲为的性子,恐怕倒时颜氏子弟都不得善终。可自己培养的心腹,自己看中的忠臣,竟然都背叛他?他喃喃道:“真是人老了,糊涂了!”
“吉时到!”喜婆扯着嗓子一声高喊,背着新娘子从行宫中出来。
顿时,锣鼓、唢呐、开始吹奏起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六人抬的金顶坠金绣球透雕麒麟送子漆红花轿,静立在行宫前,轿帷上绣着凤凰于飞,富贵牡丹等吉祥图案。
丫鬟掀开轿帷,喜婆将新娘子送进花轿,高喊:“起轿!”

第一百二十一章 颜盏大婚(中)
魔骨在轿前,提着百子千孙宫灯开始引路。卑族武士此刻化身为轿夫,随着舞狮队伍,开始向齐府走去。
围观的百姓笑闹着起哄,得到大宫女的赏钱,满口祝福。
云迦安静坐在轿中,听着热闹的恭祝声,喜上眉梢,她终于要嫁给阿盏了!
皇帝搁下毛笔,盖上玺印,遗诏交给了钟离寂!韩公公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此刻正对着钟离寂‘唔唔’个不停。皇帝看不下去,毕竟是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沉声道:“把他放了!”
“行啊,但不是现在放!”他将圣旨收好。
“朕要你现在放!你要这么侮辱朕吗?信不信朕撞死在这儿?”皇帝勃然大怒。
“行,我放,你别生气。”
钟离寂解开韩公公,韩公公捉着他的手就是狠狠咬了口,一脚踹向他,可被他躲过了。他跑到皇帝身边,跪着痛哭,骂道:“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呐!”
皇帝坐在椅子里,桌案挡住了钟离寂的视线,皇帝拍拍韩公公的手背,暗中将一物塞给他,“成王败寇,没什么大不了!你陪了朕大半辈子,好好活着。”他看着钟离寂,“朕没什么求你,希望你给我颜家留下血脉,还有老韩,留他一命!”
钟离寂很认真的对着皇帝拜了拜,“多谢师傅抚育之恩!今日的局面,我也没得选!你的要求我答应。”
他走出宣室,对外吩咐,“红姑,这儿交给你,将韩公公逐出京州,给以黄金千两,让他安度晚年。”
红姑应了声,韩公公满眼不舍的喊着‘皇上’,但还是被人拖了出去。
一袭月红百鸟朝凤深衣出现在宣室内,皇帝看见来人,大惊,脱口道:“竟然是你?”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难怪小寂那孩子不喜朝堂争斗,竟会有宫变这一出,原来是你这恶妇在唆使!”
红姑笑了,从未笑的如此痴狂,她握着银针一步步靠近皇帝,癫狂道:“你害死我夫君,夺去他的江山,害的我儿子颠沛流离,还让他做你的臣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当年不择手段要处死我,怎么我回来了,我儿子拿回了江山,你不高兴吗?”
皇帝眸子有些灰暗,冷冷道:“你以为是我要杀你?错了,你心肠歹毒,联合外家居心不良,是钟离兄要我这么做,他命不久矣,若是让小寂任皇储,那孩子活不下去!这江山你以为我乐意要么?哼,正真断送钟离家江山的是你!”
“住口,一派胡言!”红姑手一动,银针朝着皇帝刺去......
齐府朱漆大门大开,一个个写着禧字的红灯笼挂在屋檐下,被风撩拨的在空中旋转不停。里外站着的门役、家丁、护卫皆喜气洋洋,耐心等着花轿到来。
“新娘子来了,放鞭炮!”秦老已在门前守候多时,见轿子来了,就命人点鞭炮。
轿子抬至门前,跨过火盆。
颜盏一身大红喜服来至轿前,喜娘站在轿边,敲了三下轿门。颜盏弯弓搭箭,循着喜娘的指引,三支木箭连射在轿门上。喜娘笑嘻嘻的牵着新娘子下轿,将一根结着红袖球的喜带交付在二人手中,颜盏牵着她进入齐府大门。
府中,高朋满座,宾客如云,众人将目光都投掷在这对新人身上。云迦安捏着喜带,心中忐忑,更多的是激动,她跟在颜盏身后,除了能看见自己的鞋尖儿,其余都是一片鲜红。
终于!她要成亲了!这一刻,她等的太久了。
跨过门槛,秦老高唱道:“吉时到,行礼!一拜天地!”
二人对着天地拜了一拜,众人嘻嘻笑笑着祝福。
“二拜高堂!”
“慢着!”
二人正要转身面对上位,谁知门前传来不轻不重,却使在座诸位都能听见的声音。
颜盏与云迦安皆是一怔,这是钟离寂,他来搅局?
秦老立即护卫挡住他,宾客交头接耳,不知靖国公所来为何。
钟离寂不屑的瞥了眼护卫,对着堂内新人道:“小美人,你可不能嫁给他,他可是你的仇人。”
在座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看来这婚不太平。
颜盏平静的脸上难得的起了波澜,愠怒道:“给我打出去,死了我来负责!”
护卫立即动手,钟离寂与他们边打边道:“颜盏,你心虚了?”他大笑几声,语气轻佻,“此女,彗星过顶,宜杀。否则,岁至十九,天下大乱,宋国灭。小美人,你就不想知道这是谁说的吗?”
“住口!”
颜盏喉间发出闷闷的咕噜咕噜声,一声尖锐的鹰隼叫声传来,两只鹰隼,眼神锐利的盯着钟离寂,直冲下来,一左一右开始攻击他。钟离寂分身无暇,没时间开口。
云迦安晃了一下,彗星的预言是谁说的?他为何要这个时候来捣乱?但她仍然克制不住那股**,她要知道,到底是谁如此残忍的对她下这样恶毒的预言!
“你说?”云迦安出乎意料的开口。
又是一声鹰隼的叫声,来了第三只。他抵抗尚有余力,可开口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让老身来说!”门口又传来一人的声音,众人目光疑惑,不识得她,但云迦安却听出她谁,她就是牢中老妇,娘的侍女。
老妇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缓缓道:“大神官当年受皇后指示,说此预言来诬害小姐你,你不能嫁给他!”
钟离寂一怔,这老妇怎么来了?他不是让杨将军将她救出来看管好吗?
“你胡说!不是的,怎会是阿盏?”云迦安急了,但碍于成亲不可掀盖头,便忍住冲动。
“小姐,老身难道会骗你吗?独孤夫人的就是被皇后害死的,而他。”老妇指着颜盏,“就是让你背负煞星之名的仇人,哪来什么天降彗星,您的不幸都是他施加给您的。”
同时,颜盏袖中飞出一柄尖刀,直插老妇心口。云迦安察觉,将劈天飞去,击开尖刀。她一把揭下红盖头捏在手心,露出凤冠霞帔,珠钗因她激动而剧烈晃动。
她死死的掐着颜盏的双臂,急切问:“告诉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颜盏沉默,对着她却不能将她盛入眸中。
“你说啊!我不信他们说的,你告诉我不是的!”
良久,颜盏吐出一个字,却比泰山还重,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是!”
齐府顿时安静了,静的连风过玉兰的声音都能听见。
云迦安抓着的手在不停颤抖,一身的大红嫁衣,唯独这双手带着白手套。她凝着手套,半晌说不出话来,往日所遭受的一切,从未如此清晰的一一再现,大娘的谋害,下人的刁难,钟离寂的欺骗,离幻和颜洛的追杀......
原来她不是灾星,这一切都是拜阿盏和皇后所赐!她爱的最深的人,却是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害她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上天何其残忍,他们又何其残忍,这样的血淋淋的事实,竟这样摆在了眼前!
她怀着最后一丝期冀问:“你对我是真心的,对不对?我可以不介意,过去的都过去了,灾星也死了,我是独孤念啊!”
颜盏察觉她的异样,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一扫平日的冷静,“痴儿~这一生,我颜盏非你不娶,我们还结了姻缘绳,你相信我。”
“满口胡言!”老妇叫嚣,“小姐,他接近你,不过是因你有定魂珠,定魂珠和回魂珠可以让人...”
老妇没说完,就被钟离寂阻止了!这些话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仔细观察着云迦安,她眉心的花钿被紧压着,脸色开始泛白!糟了!再这么下去,她会疯的!
钟离寂封住老妇的哑穴,不让她说话。
颜盏拉着她不愿松手,这一天还是来了!“迦安,你听我说,当年事出有因!”
云迦安双手颤个不停,老妇说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皇后派她来的,不然她是怎么出诏狱的呢?对,她们都是恶人,都是恶人!阿盏是爱自己的,不会因为自己有定魂珠才接近自己的。
她仰头盯着他,眼里闪着异常的光,“对,不是她说的那样,阿盏,我们还没拜高堂呢!”
她满脑子都是老妇的话,心口仿佛有什么即将冲出来,又被她给生生压住。她将盖头重新盖上,拉着颜盏准备要鞠躬拜堂。
突然,暗处两颗石子飞来,将钟离寂给弹开,另一颗解开了老妇的穴位。
老妇大吼,“小姐,你嫁给他就是罪人,对得起独孤夫人吗?夫人的死,他可是有份的。他爱你?错!他是利用你,利用你的定魂珠去复活琴韵!”
钟离寂想阻止但为时已晚,他朝暗器袭来的方向看去,见寤面躲在暗处。该死,黑僵尸怎么逃出来了。难怪这老妇知道这么多事!怕是寤面出卖了颜盏,这老妇也是她劫来的。
云迦安弯着的腰顿住了,老妇的话如碎石积压在心口,又沉了几分,她艰难的喘着气,拼着最后的勇气,问:“是真的吗?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用我的命复活琴韵?在神宫,你那次不是在救我,而是为了琴韵?”
颜盏如庭院修竹,长身玉立,久久不语,这其中的复杂,要他如何解释的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颜盏大婚(下)
忽然,庭中飘摇而下朵朵鲜红张扬的彼岸花,那肆意伸张的花瓣烧红了整个齐府,众人皆惊呼抬头,彼岸花旋转落下,妖冶嗜血,铺就了偌大的庭院,煞如烈火燃烧着云迦安,从里到外,将她灼烧的毫无保留。
她伸手接住一朵花,将它渐渐揉捏的粉碎,鲜红的花汁如同血液从指间滴落。
她哈哈大笑起来,“你默认了?原来...你只是为了个死人!我是煞星?寡情薄爱?你说的对,说得对!我真是傻,怎会相信你们这些王公贵族,你有心吗?有吗?”
‘呲啦’一声,红盖头被生生撕裂,两半掉落在地。颜盏看不见,可听得清清楚楚。 她自言自语的向外走去,离颜盏愈来愈远,他们之间隔了一条深深地鸿沟,谁也跨越不过。
“你才没有心,不过都是视人命为猪猡,视情感为玩物的贵族罢了!颜盏,从今往后,你我再无半点情分!”
老妇上前扶着眼神空洞的云迦安,低低叫了声‘小姐’。但她却置若罔闻,只是伸手扶着心口,那里好痛!没事的,她能撑住!能撑住!
秦管家见大事不妙,赶紧命人将宾客全部送走,整个齐府,只剩下寥寥几人和一地残红。
老妇见她神色异常,怕再说下去会让她崩溃,便扶着她想要离开。
一阵阵礼炮声从宫中传来,三声礼炮哀鸣,“皇上驾崩--”外面响起一阵阵哀告声!
礼炮声歇,寤面按捺不住,从阴暗中走出,钟离寂挡在云迦安身前,不让她靠近。
寤面道:“云迦安,你生父死了,难道不该哀哭吗?”
“够了,别说了!”老妇以杖杵地,怒敲几下。
云迦安心知这又是她不知道的事,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却偏偏瞒着她?她就像个傻瓜一样,任人摆弄。
“说!”
寤面捏着剑,讥诮道:“云迦安你真是可悲,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亲爹都不知道是谁,也对,你这种没人疼爱的煞星,当然连亲爹都要把你扔给别人。你爹不就是先皇,你娘独孤懿可是先皇的女人,这些话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这可都是云集天亲口说的!啊,对了,靖国公他们都知道...”
“住口!”颜盏忽然飘出,一手掐上寤面的咽喉,在掐断之际,云迦安将凤冠霞帔用力扯下,狠狠地砸向颜盏,他一分神,寤面已被云迦安夺走。凤冠上的珠玉乒乒乓乓悉数摔个粉碎,挣扎散落在地。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颜盏,连你也知道是么?”云迦安问。
“不知道。”他当年只知道皇后要他给迦安安上灾星的预言,可不知她背后还有这样的秘事。
“骗子!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云迦安冷静地异常,她掐着寤面的脖子,字字如刀,“贱人,你给我下的毒,以为我不知道吗?从前我顾念颜盏,不曾杀你,现在你觉得你这条贱命,还能留下吗?”
“你...你不能杀我,我有解药!”寤面威胁!
“怕死了?”噶哒一声脆响,寤面的脖颈被用力扭断,在她断气前,云迦安对着她,冷笑道:“解药你留着下地狱吧!顺便提醒你,颜盏,从来都不爱你!”
寤面恨恨地盯着她,挣脱她的手,扑倒在地,拼着最后的力气,向颜盏爬去,“公...”离颜盏 鞋尖不过一寸,她不甘的咽了最后一口气!
颜盏上前抓着她,担忧道:“迦安,你别这样,哭吧,不要再这样撑下去了。”
她怒扇颜盏一巴掌,将大红喜服整个扯下,如躲避洪水猛兽般砸在他身上。“滚!”
那种蚀骨的剧毒开始发作,她痛苦的缩着身子,团在地上。
颜盏同时也遭受剧痛,弓着身子,他看着云迦安的方向。两人手腕上的姻缘绳同时发着红光,灼热的烤着一圈肌肤。
钟离寂和魔骨同时冲来。
魔骨一掌击开钟离寂,喝道:“你这个不怀好意的伪君子,说什么爱小姐,可你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和颜盏都一样,都不是好人,都滚开。”
钟离寂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但这事儿一定会引人误会,他只想让迦安知道颜盏害她痛苦一生,并没打算告诉她复活琴韵的事,他是替寤面背了黑锅。
“小美人,你这是中毒了?”钟离寂冲上来推开魔骨,将她扶起。
云迦安推开她,歪了下去,魔骨移到她身后接住她虚弱颤抖的身子。
她冷冷地看着颜盏和钟离寂,一字一句道:“一丘之貉。颜盏,我恨你!”
她挣脱魔骨的怀抱,足尖轻点,掠了出去。
魔骨不作停留,拉着老妇也快速离开。
颜盏站立在院中,许久许久,树上的玉兰花瓣飘落在他肩头,静静的停着,直到夜色降临,他依然不曾移动......
云迦安立在宫门前,宫门卫士将她拦下,她看着宫墙,直接踏着卫士的头,飞了进去,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卫士反击的机会。
几个纵跃,直接停在了皇帝的寝宫,宫前,重兵把守。
“来者何人?”守卫问。
“让我进去!”
守卫正要赶她走,杨将军恰好出来,他盯着云迦安看了几眼,似乎想起她就是小寂常画的女子,瞧她的装束,不该今日大婚吗?
杨将军问:“独孤公主?你来做什么?”
“让我进去!”
杨将军犹豫片刻,让他们退下,侧身让她进来,二人进了寝宫。皇帝还没咽气,胸脯微弱的起伏着。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