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恰到好处的击中了诺月的痛处,还没等严卉从激愤中清醒,诺月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严卉猝不及防扑倒在地,诺月又一步上去将她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严卉嘴角流出血丝,想反抗却又被诺月的气势给吓住了,只能委屈地捂着脸哭泣。
众人鸦雀无声,不想搀和这趟浑水。平素九看不过她如此蛮横,上前扶起严卉,问道:“你没事吧?”
诺月早就看不惯平素九,此时更是火上浇油,她一把推开平素九,瞪着她:“从小到大,谁敢拂我的意!你这一品官的女儿也敢和我比?论才学,论姿色,我哪一样不比你强。”
她突然转身,看着云迦安,撇了撇嘴:“至于你这个倒霉的丑女,还不配和我相提并论。”她拂袖离去,留下众人低低的咒骂声。
云迦安淡然一笑,真是是非难躲啊,明明什么也没干却要被无辜牵连。她无意一瞥看到木紫心若有所思的模样,暗暗心惊,这女子不惊不辱,对她们的背景都有所了解,着实不简单。
平素九懒得计较诺月的无礼,陪着众人去用午饭。六人用过午膳,赶往后园准备第二场比试。
第五章 二试种花植草
踏进后园,就看到面前摆着六张桌椅,上面备着笔墨纸砚,***气微寒,冷风吹得纸张沙沙作响,也使姑娘们打个冷颤裹紧衣衫。
苏老缓步而来,开口道:“六位姑娘,这第二场是笔试。作为我们庆王府的司园令,想必各位都知道只要你们有真才实学,将来是可以进宫参选苑囿丞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作为司园令自然要对课花植草熟悉,你们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所出试题--如何课花植草,未能按时完成或者胡言乱语者,淘汰。好了,各位开始吧。”
炉内香火燃烧,袅袅香烟,回旋而上,连枝头的鸟儿也静了下来,似是怕惊扰了这场赛事。
云迦安提笔却一时不知从何写起,犹豫地看了看左右两边的诺月和木紫心,她们也未动笔,倒是平素九已经开始下笔。云迦安闭上双眼,思索一番却毫无头绪,眼看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下笔写道:
余素性嗜花,五弟尝赠吾《秘撰花谱》,今辑课花十法以供苏老一阅。人性各异,何况花木,课花植草,当寻章按法。世人惜花,常道种花一载,看花十日,香艳不久,殊为恨事,今特叙贮花耐久之法。
......
若是制作花茶,则取金菊或玫瑰,在半开之时摘取,于罐瓯之内,一层茶叶一层花,间投至满,以纸箬密封,秘法焙制,泡茶则香溢唇齿。课花植草,四时迥异,此间不再赘述。
云迦安写完放下笔,点头示意面前的丫鬟,丫鬟便掩卷收去。环视其他人,除了严卉和杨兰兰两位,其他人也都写好放下了笔。等了一会儿,香燃尽了,苏老下令收卷,吩咐众人在园中稍等片刻,他转入屋内批阅。
诺月伸了个懒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将身后的平素九给撞到了,诺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腰,将袖中一物悄悄塞进她的腰间,随后轻轻一推,嘟囔道:“没事儿站我身后干什么?还不谢谢我扶你。”
平素九白了她一眼,怒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哼!你要给我道歉。”
诺月也是横眉冷对,平素九摆开架势,俩人即将开打。
突然传来一阵嘤嘤啼哭之声,二人因此住手,云迦安转头一看,竟是严卉。
木紫心上前挽住她的臂弯,柔声道:“你怎么了?可是比试没答好?”
严卉揉了揉眼睛,焦急道:“我的青玉簪子不见了,昨天还在的。这是我娘亲的遗物,这怎么办啊?”说着她又悲伤的哭了起来。
杨兰兰急忙解释道:“这可不是我拿的,我们虽住在一间,可严卉你是知道的,我昨天看过之后就还给你了。”
诺月突然站出来说:“好了好了,哭什么哭,大家现在都有嫌疑,最好都敞开衣袖,让严卉自己来搜查一遍不就解释清楚了。喏,你先搜我吧,别磨磨蹭蹭地。”
严卉胆怯地看着诺月,又看了众人一眼,杨兰兰也表示同意,众人没有意见,就开始从诺月搜查,接着到了杨兰兰,都没有。随后轮到木紫心,也没有。平素九张开手臂想让她搜查,突然从左前方窜出一只野猫,平素九向来怕猫,顺势就躲到云迦安身后,有什东西从平素九身后掉了出来,但身后是假山,并未有人注意。野猫跑了,而云迦安被她拉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嘎达一声,什么东西碎掉了。云迦安暗叫不好,起身一看,正是支青玉簪子。
严卉大哭着跑过来捡起断成两截的簪子,怒问:“云迦安,你怎么解释?”
云迦安沉默的看了眼平素九,当时混乱中似是听到东西落地的声音,随后就踩碎了,但身后只有平素九,她为什么要偷严卉的簪子,这也不是什么天下罕有的宝物,她身份高贵,又何必做这等勾当?严卉推了她一把,再次质问。
云迦安解释道:“不是我,信不信随你。”
诺月拉过云迦安将她护在身后,对着平素九道:“我相信不是云迦安,她虽然人丑,但我房里的东西比你的值钱千百倍她都不要,怎么会看上你的。而且我刚刚明明看见簪子是从平素九你的身上掉下来的,只不过她被你推得正好踩碎了而已。”
云迦安有些糊涂,这诺月从来是眼高于顶,不屑与自己交谈的,怎么突然帮自己了,难道说她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还是另有蹊跷?
平素九一听矛头指向自己,急道:“你血口喷人,我堂堂大司马大将军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怎么会做偷窃之事。木姐姐,你相信我对不对?”
平素九像是个被冤枉的孩子,一脸委屈的看着木紫心,急切地想要有人肯定自己。木紫心温柔一笑,拍着她的肩膀,点头示意自己相信她。
平素九笑道:“我就知道木姐姐疼我,才不信某些蛮横不讲理的人随便诬陷别人。”
现在两方僵持不下,严卉思量一番,对云迦安道:“这簪子就是你踩碎的,你赔我。”
云迦安刚想开口,诺月凶道:“我说是平素九你居然敢不信我?”
严卉吓得往后缩了缩。
云迦安狐疑的看着诺月,她这么殷勤可不像她一贯骄横跋扈的作风,看来她是借机针对平素九。
平素九护住严卉,“你好不霸道!随意把污水泼向我还威逼严卉,我看这卑鄙窃贼就是你。”
诺月眼神一虚,随后声音提高几分,“贼喊捉贼!严卉你哪来的胆诬赖云迦安?偷东西的人就在你身边,有眼无珠吗?”
平素九从小高高在上,是捧在手心里怕碎了的宝贝,哪里受过这等侮辱。一气之下,一掌将诺月打了出去,诺月摔倒在地,气得发丝根根竖起!上来就准备和平素九一较高下。
木紫心赶紧拉住平素九,其他人也拉住诺月。云迦安挡在二人中间,“你们这样会被赶出去的,冷静点。”她感激的看了诺月一眼,毕竟她是在帮自己,在别人见风使舵时,诺月肯站出来替她说话,实属难得之至。
云迦安对着严卉道:“你说我偷的,可昨日我并未见过你,请问我从哪里偷得?”
木紫心站出来,有意无意道:“各位姐姐都不要吵了,紫心说句公道话,今日上午我还看见簪子在严卉头上,而用午膳的时候,只有云姐姐和诺月坐在严卉身边,这一转眼就不见了,难免让人怀疑。但紫心相信,这事定有误会。”
第六章 午夜思云染
云迦安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木紫心看似淡雅温和实则绵里藏针。她是庶女,从一开始就靠近平素九,诺月那气势,谁敢得罪?而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四小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哪个好拿捏,严卉自然不例外。
“你们在做什么?”
苏老拿着批阅完的纸张从房中出来,严卉哭着跑向苏老,叙述了事情的始末,说是云迦安偷了簪子还踩碎了,请求苏老主持公道。苏老看了眼云迦安示意她说。
云迦安淡淡道:“不是我,这簪子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要它何用?”
苏老咳嗽一声,道:“此事待会儿自会查明。我来公布一下去留之人,杨兰兰答非所问,淘汰,其余的请准备明日的第三场比试。严卉、云迦安、平素九请跟我来。”
三人跟着苏老来到刑堂,站立堂中。苏老坐在上座,开口道:“庆王府向来执法严明,偷窃之事待会儿查明,是黑是白就明了了,盗窃者淘汰,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尴尬缄默不语。苏老转去后堂,走到回廊上,低唤一声风影,就看到一身黑衣的男子站立在他身后。
“说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黑色斗篷将风影的脸遮了大半,他垂首道:“诺月偷了严卉的簪子,塞进了平素九的衣服里,想嫁祸给她,结果被云迦安撞掉,踩碎了。”
苏老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立即转身去了庆王书房,把风影所看到的都说了一遍,庆王看着剩余五位姑娘的画像和风影送来的密报,眼神停留在诺月的画像上,随即将东西一扔,勾了勾嘴角,玩味道:“这世人都道我心狠手辣,想不到未来王妃会来试水?这事就算了,让她们准备明天的比试,不过换点新花样。”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苏老回到刑堂,严肃道:“庆王仁慈不予追究,严卉你也算了吧,都回去吧。”
严卉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逆庆王,只能忍气吞声。回到客房,严卉瞪着云迦安嘟囔了句:“窃贼。”
云迦安无视她,关了房门。坐在床上,心想这事最大的嫌疑是平素九,可看她没有偷得必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扳倒她这棵树的人可不少。诺月不服气自己比不上她,要一争高下;那木紫心温婉和善,可难保不会暗中耍手段。毕竟平素九比诺月好接近也好对付;又或者是严卉唱的苦肉计。
不管是谁,目标明显是平素九。
诺月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看云迦安一副沉思的模样,问道:“你在想什么?”
云迦安回过神来,也走过去倒杯茶仰头喝下,道:“没什么,早点休息,准备明日的诀试。”
诺月明显不信,哼了一声,但不再如昨日那般轻贱云迦安,她转身躺回床上。两人一夜无话,各自安睡。
遥夜沉沉如水,树影婆娑,寒风透过纸窗渗进来,云迦安裹紧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尽管身体无尽的疲惫但是大脑却异常清醒。不由得想起了五弟,那个才八岁就夭折的孩子。看着窗外清冷孤高的月亮,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四姐,四姐,你快醒醒,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一双小手使劲儿地摇晃着沉睡在地上的云迦安,她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灵秀的小脸蛋。她从衣服堆中坐起来,拉着男孩的小手走到台阶上坐下,做了个轻声的手势。
“阿染,不要叫我四姐,被人听到了,我会受罚的,叫我迦安。这都子时了你跑来做什么?”
云染看了看那成堆的脏衣服,心疼云迦安,一把抱住她,小声道:“四姐,不要怕,等阿染长大了,一定不让爹爹他们欺负你,我会像大哥一样保护你。”
云迦安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一时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云染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帮她擦掉眼泪,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递给她道:“四姐,这是之前有人送给爹爹的书,他不喜欢,我就要来了。我知道四姐喜欢花花草草这些小东西,所以就偷偷地送给你。”
云迦安连忙推辞道:“不行,这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要被逐出府的,你拿回去吧。毕竟人多眼杂,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云染失望的拿着本子,瘪了瘪小嘴,转头看到西苑的竹林,灵机一动,拉着云迦安就往那儿跑。
“阿染,你要去哪儿?别惊动别人。”云迦安压低声音道。
云染并没有回答,两人跑到荒废的竹屋前,杂草都比他们小腿高。二人用木棍劈开一条小路,进了竹屋,里面积满了灰尘,油灯早已枯竭,只能靠明亮的月光来辨物。
云染将书放在桌上,得意道:“四姐,以后你就来这里看书,爹爹下令所有人都不许来这里,没有人会发现的,以后我也可以来这里和你玩啦。”
云迦安心中百感交集,六岁的时候还和娘亲住在这里,之后娘亲为她死了,她也成了名符其实的下人。娘亲从小就告诉她要忍,相爷不欠她们,反而是她们亏欠了相爷,她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相爷对她们母女冷眼相待,却为何还要感激他?
云迦安搓着云染的小脑袋,笑道:“小家伙,亏你想得出这办法,谢谢你,五弟。”
血,无尽的血在流淌,满目的殷红,想挣脱死神的桎梏,可生命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云染躺在她的怀里,浑身抽搐,二人的鲜血混在一起,汇成一条小流,原本干裂的泥土都被和成了稀泥。鲜血妖冶的绽放着,逐步走向生命的尽头,仿佛嘲笑着她的弱小,她的无能。她只想再看一看五弟的脸,只想替他去死,只想听一听他说什么......
突然窗外一只乌鸦扑棱棱地飞走,惹得树枝不停摇动,云迦安的思绪也从回忆中被拉了回来,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努力控制住眼泪不让它们流下来,坚定的握着枕头下的花谱,暗暗发誓:阿染,四姐会为你报仇的,可惜你替我做了那缕冤魂。
将近天明,云迦安才入睡。随着鸡叫声,所有人都起床了。梳洗完毕后,到后园集合,没想到苏老已经恭候多时了。
苏老仍旧精神奕奕,道:“姑娘们,由于各位实力不分伯仲,往年的法子恐怕分不出胜负,所以这次要加大难度和挑战性。来人,拿上来。”
六个丫鬟随后从后面走来,每人拿着一张纸和笔。
第七章 诀试凤栖山
“如你们所见,这是生死契。这次各位的任务是有危险也有难度的,所以愿意继续的人,就签了它,若是出事了,与我王府无关。等会出发去我庆王府所辖凤栖山,你们的任务是找到七明芝,最先回来的人胜出,也就是我府的司园令。你们能多找到几颗是最好不过了,若是同是回来,则量多者胜。你们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苏老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大家都很惊讶,没有想到最后一场比试竟然有生命之忧,这凤栖山素以奇珍异兽闻名,危险程度可想而知,这又都是些弱质女流,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拿捏不定。为了荣华富贵而豁出性命,谁又愿意呢?
不曾想,云迦安站出一步,边在纸上签名,边道:“我去!若我回不来,麻烦苏老将这封信转交给我大哥。”随即云迦安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折好后连同生死契递给苏老。
苏老大笑道:“好!若有万一我定转交。富贵险中求,云小姐好胆量。”
随后其他人也都签了字,苏老收好契约,领着众人乘坐马车,颠簸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凤栖山。众人下了马车,山林秀丽,郁郁葱葱,树木参天,这可给众人心中压了块大石头,难度不小。
苏老开口道:“姑娘们,若是不认识七明芝或者找错,找不到,都可以提前出来,注意安全。你们可以进去了。”
六人结伴沿着小路向林中进发,***气渐渐转暖,在林外还不觉得冷,一走进林中,便感到寒气入侵。平素九出身军伍,身体自然好,也不比那些身娇体弱的大家小姐,在林中行走不显吃力。云迦安自幼便是吃苦耐劳,养成一副好身骨,也耐得住林中穿梭。可其他人就不行了,都是养尊处优或者没干过什么体力活的,一个个都已经停下休息了,尤其是诺月,她不停埋怨,“什么破比试,这么多树枝缠来绕去的,还有虫子爬来爬去恶心死了。”
众人也是苦不堪言,木紫心的衣角都被刺藤给划烂了一片。诺月身娇肉贵,对着云迦安道:“你过来扶我,我走不动了。”
其他人向来见不惯她,都不等她向前行进,云迦安见她一人单独落后,想起她昨日帮过自己,便转过身去扶着她走。正走着,诺月忽地身子一僵,大叫一声,将什么东西扔给了云迦安。云迦安只觉怀中多了条软软腻腻,冰冰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条黄色的蛇,那蛇正张口要咬向她的脖颈,嗖的一物飞过,将蛇拦腰截断,一柄匕首穿过蛇身,贴着诺月的脸颊钉在了树身上,蛇血沾在诺月脸上。云迦安看着出手相助的平素九道了声谢。
诺月觉得她是故意将匕首从她面前扔过去,拔下匕首朝着平素九砸去,但她不会功夫,匕首轻易被平素九给接住。
“你这人不知好歹,要不是素九,指不定你就害死了云迦安,居然恩将仇报。”严卉指着诺月骂道。
诺月冷哼一声,“多管闲事,我自己会救她。云迦安,你跟我走。”她不想和这些人同行。
云迦安有些为难,这诺月的大小姐脾气怎么伺候的了,和她呆着必定耽误找七明芝。诺月见她犹豫,便推了她一把,“哼,你和这些人都一样,我不玩儿了。”她有些动气的转身往回走。
现在只剩下平素九、云迦安、木紫心、严卉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实现自己心中所想,再大的困难也不会阻止她们前行的脚步。
林中湿冷,木紫心喘着气道:“现在人少,林中危险难测,我们大家不如团结起来,一起去找七明芝,这样可以路上有个照应。”
大家都不希望出事,所以都赞同这个提议,四人相互照应着。树林茂密,小树的树叶青翠欲滴,看着十分舒心。阳光无法透过树林照进来,前方的路昏暗无光,四人只能用木棍摸索着前进。正走着,严卉突然哎呀大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木紫心扶起她一看,原来是脚踝被锯齿草给割伤了,流了些血。
平素九拿出手帕,边帮她包扎伤口边道:“不碍事,只是割破了点皮,林中虫子很多,小心钻进伤口里。我去找点草药,你们在这里等着。”
木紫心刚想叫住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走远了,木紫心担忧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云迦安看在眼里也无话可说,只能坐下休息,等她回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她回来,众人心里难免不安。
木紫心站起来,看着前方树林道:“我去找她,这时还没回怕是出事了。你们在这里等。”
云迦安一把拉住她,摇摇头道:“你留下,若是半个时辰后我也没回来,你们就回去。你们抬头看天,日近中午,这林中却起了雾,想必不寻常。我比你们牵挂少些,出了事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难过。”
木紫心犹豫片刻后点点头,嘱咐云迦安小心。
云迦安拿着木棍沿着平素九行走的痕迹寻去,早上湿冷阴寒,中午暖阳高照,以至于林中现在起来雾障,伸手不见五指。云迦安只能大声叫喊平素九的名字,希望她能回应。突然身后响起了‘唧唧’的声音,云迦安小心翼翼的走着,转身盯着身后,碍于雾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紧握手中的木棍。那声音越来越近,云迦安屏住呼吸慢慢地往后退,生怕一不小心那东西会扑上来,紧张的浑身直冒冷汗,面对未知危险,恐惧由心而生。那东西开始冲了过来,带动树枝沙沙乱响,云迦安本能的也向后跑,突然脚下一空,大叫一声掉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入水中,云迦安慌乱的浮出水面,拼命地向岸上游。坐在石头上,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没有雾,而顶上有,这是个山涧,还好掉入水潭中。不知道平素九是不是也遇到了那东西,听动静个头不小。
想起身再走,可衣衫尽湿,山涧天气寒冷,迈出一步都艰难。抬头一看,前面有颗野孛桃,这野孛桃本是七月才结果,这株难道是早熟的不成。成串的紫红果子勾起了她的食欲,她一步一抖的走向野孛桃,仔细观察一番,这野孛桃有被鸟虫吃过的痕迹,想必没毒,于是摘了十几串野孛桃,洗干净用外衣装着,以防路上饿。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干柴把衣物烘干,若是在这里病了那可真就半只脚踏进阎王殿了。
第八章 慌入山洞
山涧石路难走,但对云迦安来说不是难事。这里都是水汽弥漫,根本没有干柴,冷的瑟瑟发抖只能不停地走,一旦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沿路有些草药,还好幼时大哥曾经教过自己认识些救命的草药,以防万一就摘了许多金银花,连翘和车前草,用大树叶包着连同野孛桃一起背着。不停地往前走,只希望能走出去。
这等了大半个时辰,云迦安和平素九都没有回来。木紫心想让严卉自己先回去,她进去找她们。都到了这一步谁也不甘心放弃,严卉也坚持要和她一起去。二人按照脚印走,阴差阳错地走差了一条路。树林间不时地可以听到虎啸猿啼,蛇虫毒花比比皆是,危机四伏。前方是一处山崖,严卉拉着木紫心去崖边巡视一遍,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想必她们不曾来到这里,刚转身,严卉瞥见崖石凹陷处一颗闪闪发光的草,便拉着木紫心问:“你看,那是什么?”
木紫心闻言一看,欣喜道:“七明芝!居然有两颗。”
二人喜出望外,在崖边看了看,发现左边有个山凹小路,但十分陡峭,稍有不慎便会落崖,摔得粉身碎骨。
木紫心道:“你的脚踝受伤了,攀爬不得,我下去摘,我俩把腰带系起来,连在崖边那颗树上,你在上面拉着。”
严卉犹豫后点点头,开始动手系紧腰带,木紫心毕竟是官家小姐,哪里会这等攀索爬绳之事。她紧紧地抓着腰带,一点一点地往下挪,脚踩住石头,往凹石上靠,忽然一只大鸟飞过,木紫心受到惊吓,双臂无力松了手,摔在凹石上,万幸不曾伤到哪里。她站起来,面露欣喜之色,将两株七明芝连根拔起揣入怀中。可抬头望去,自己根本没办法够到腰带,足足差了一只手的高度。
严卉因焦急而哭泣道:“紫心,你要怎么上来?怎么办啊?”
木紫心皱了皱眉,思索道:“严妹妹,你先别哭,去林子里找些粗壮的藤蔓来,系在腰带上,拉我上去。”
严卉点头,急忙去找了些粗壮且长的藤蔓,牢牢地系在腰带上,将藤蔓丢下。木紫心没了力气,只能休息片刻才抓着藤蔓往上爬,在严卉的拉扯下,终于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两人都狼狈不堪,头发上沾着树枝树叶,满脸尘土,严卉的双手也被藤蔓给割出了血。
“严妹妹,多亏你,我才能上来,否则拿了这七明芝也毫无用处。”木紫心对着严卉道谢。
严卉从她怀中拿出一颗七明芝,笑道:“原来七明芝长这样啊!紫心,反正是我们一起努力拿到的,这颗就给我吧。”
木紫心眼珠转了转,点头道:“那是当然。唉,你看那边是不是还有一颗?我有些看不清。”
木紫心手指着刚刚爬上来的凹石处,严卉顺着方向走了过去,刚想问在哪儿。木紫心一把从她手中夺回七明芝,顺带将她推下了山崖。因为没有防备,严卉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飞了出去,空寂的山林,只有一声悲戚不甘的惨叫在回荡着,久久不能消散。木紫心眼中弥漫着一股阴郁,看着云气翻腾的山崖道:“不要怪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你自己太蠢。”
木紫心将七明芝藏好,开始往回走。她沿路都做了记号,所以回去的路走得格外顺利。正走到分叉口处,平素九突然出现,叫住了她:“木姐姐,等等我,你看到她们了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叫声。”
木紫心看着她手里的一株七明芝,故作疑惑道:“哪来的女人叫声,怕是什么山野猿猴。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云迦安往左边那条路去找你了,严卉往右边这路去了,我是往前走的,发现前面没有人影,就走回来了。正好,我们一人一边去找,我去右边,你去左边,找到她们就出了这林子。”
平素九一听她们为去找她而分开就十分担心,哪里会留心其它的。急忙朝着左边跑去。木紫心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想那条路是反方向的,平素九,大司马大将军的掌上明珠,你好自为之!天可就要黑了!司园令之职,舍我其谁,想着想着竟得意的大笑出声来。
云迦安麻木的沿着小路走着,已经分不清南北。此时天快黑了,山林间越来越暗,若还找不到出去的路就危险了。正焦急无措时,前面不远处似是有个山洞,虽小却也是个躲避之处。云迦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拖着寒冷疲惫的身子走到洞口,探头一看,里面黑黢黢一片,洞顶布满了藤蔓,枝叶繁茂。云迦安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种阴暗潮湿的山洞万一有巨蟒野兽该如何是好?进去岂非送死。
身后突然又响起了白天那阵唧唧的声响,还有树枝滑动的声音,不知是人是鬼或者什么山魈之类的东西。云迦安顾不得恐惧,一下子钻进了山洞。刚坐下出了口气,那东西竟然爬进来了,而且速度非常快,唧唧沙沙的声音近在耳边。云迦安哪里还有胆子坐着,连滚带爬的向里面跑,山洞暗黑无光,云迦安不断地撞到石头,疼的龇牙咧嘴。
‘啪’的一声,云迦安好像撞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闻着十分恶臭,脑海里突然呈现出从地府爬出来的满身鲜血的恶鬼模样,便害怕的大叫出声,但似乎没什么动静。
由于幼时常去幽静的和鬼屋一样的西苑竹屋,胆子也练得大了。看面前的东西没有反应,就开始试着摸索,这似乎是一张人脸的形状,在往下摸摸,是肩膀、胸脯,只是衣物早已烂掉,只剩下一些布片挂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