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女频爽文by西鎏沄
西鎏沄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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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晏维津的暴怒,陆锦澜表现的很是平静。
她低声劝道:“你别生?气,也别怪她。你要恨,还是恨我?吧,或者恨皇上也行。总之?,不要怪无辛。”
“你杀了我?爹,你让她怎么办呢?如果她不动手?,便得由我?来做。到时候,闹得鱼死网破天下皆知,场面只会更?难看。”
“她来做,至少可以把?结果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株连,不累及家?人,只问你一人之?罪。这对你们家?来说,是大幸。若让我?来,下手?必然没个轻重。就算我?不想伤及无辜,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做到。”
“她顶着忤逆不孝的巨大压力,给了我?一个交待,也保全了一些人。”
“虽然你此时气头上,但也请你想想她的一片苦心。以你相尊大人的声望,不论是我?们两个谁将你送到这里?,都逃不掉你那些门生?故旧还有晏氏族人的仇视。”
“无辛来做这个恶人,是不希望我?来承接这份仇恨。”
晏维津哈哈大笑,“我?入朝为官二十余载,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遍布全国上下一十七州,晏氏一族在我?手?上发扬光大,我?当然不是白混的!可你们以为,她来做个恶人,那些人就不恨你了吗?”
陆锦澜笑着点头,“当然还是恨我?,无辛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还是这么做,你想知道其中缘由吗?”
陆锦澜得意地笑道:“相尊大人,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保证你到死也想不明白。”

晏维津眉头紧锁,在牢里来回踱步。
陆锦澜倒了杯毒酒递进去?,“你要不要边喝边想?这毒酒一刻钟后才会?发作?,我保证在你闭眼?前揭晓答案。”
晏维津瞪了她一眼?,“她做恶人和你做恶人,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保全晏氏族人罢了。”
“不对!”陆锦澜立刻驳斥道:“她要是为了保全晏氏一族,何不保全你呢?那些族人,哪比得上你这个亲娘。”
“如果?一心只想保全你,她何不杀了我?以我们之间的?信任,她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当她在跟我开玩笑。”
晏维津不解,“那是为什么?”
陆锦澜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坐下聊,晃得我头晕。”
晏维津带着火气坐下,“说?吧。”
陆锦澜微笑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们在边关的?时?候,有?一次误入了毒林,我掉到?了沼泽里,命悬一线。”
“当时?大家都?中了毒,行动困难,且毫无力气。无辛中毒轻些,她回去?拿绳子叫救援。”
“而如蓁则拿了把匕首,一刀一刀地割在自己手臂上,用放血的?方式竭力保持清醒。”
“她想救我,但后来发现还是做不到?。她便说?没办法了,只能陪我一起,死在荒芜之地。”
晏维津嗤笑,“愚蠢!”
陆锦澜笑着点头,“是啊,你这样精明的?人是不会?理?解那种心情的?。”
“我们这样愚蠢的?人,就是会?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呵护自己最珍视的?友谊和最亲爱的?朋友。”
“如你刚才所说?,在你这件事上,无辛做恶人和我做恶人,没有?区别。”
“人人都?知道,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人人都?知道,她是为我才做了这件事,可?她还是要这么做。”
“她不动手,你的?人恨我一个。她来动手,你的?人,恨我们两个。”
晏维津更加困惑,“那她这么做的?好处在哪儿??”
陆锦澜摇了摇头,“没有?好处,我和你站在对立面,哪有?好处可?言?她怎么选都?是错,可?她最终选了我。”
“最基础的?原因当然是你一错再错,让局面变得剑拔弩张不可?挽回。”
“基于是非,她选我。可?无论?事实如何,她忤逆了你,便要面对天下人的?指责。若想要好处,她真不该选我。”
“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既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宁愿选择与我同甘苦共患难。”
“哪怕是一起承受世人的?责难,承受仇视的?目光甚至攻击,她依然要这么做。至少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们都?是凡人,凡人总会?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可?是当命运困住我们,而我们又无力反抗的?时?候,我们还是会?坚定的?选择和彼此站在一起。”
“就算身处绝境,也有?人与你并肩而立,还有?何怨?何有?何惧?”
陆锦澜凝眸看向晏维津,那种目光仿佛能穿过血肉,看到?人的?内心。
她说?:“我能如此平和的?对待你,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上天待我不薄。我失去?了一些,可?我得到?的?更多。生死之交,我有?两个。”
“而你如此暴躁,是觉得上天亏待了你?还是你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怨恨,怕到?了阴曹地府,无颜面见故人?”
晏维津心里咯噔一下,怔了一怔,坚持道:“当年的?事是一个死局,我根本没有?选择。”
她回忆起往事,激动地情绪又让呼吸变得重?了起来。
她向来认为当年自己没有?做错,可?从未像此刻这般,急切的?为自己辩解。
她语速飞快道:“当年我在族中立足未稳,我只能以晏氏血脉做未来皇储的?诱惑,让所有?人鼎力支持我。”
“飞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想害她。可?她弟弟偏偏也怀了皇上孩子,而且他还是正夫,我实在没有?办法。如果?晏氏一族不支持我,我是没办法登上丞相之位的?,我……”
“你跟顾飞卿商量过吗?”陆锦澜冷声打断她的?话。
晏维津猛然愣住,随后抿了抿唇,“这还用商量吗?我要杀她弟弟和她弟弟的?孩子,她难道会?允许吗?”
陆锦澜连连摇头,“不!不必如此,你可?以把你的?难处告诉她,事情不是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为什么顾怀瑜非死不可??他让位,不行吗?他走,不行吗?你登上丞相之位后,他再回来,不行吗?”
陆锦澜红着眼一连串的质问,而后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独断专行,把事情推到?死局,然后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没有选择。”
“其实,是你不给别人选择。你不给顾飞卿选择的?机会?,也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晏维津冷声道:“我必须扼杀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我是不给任何人背叛我的?机会?!”
“哦?”陆锦澜眨了眨眼?,环视四周,“那你是怎么进到这儿来的?”
晏维津气得咬牙,“你……”
陆锦澜笑了笑,“你如此精明,却?逼得这世上最不想背叛你的?人,背叛了你。走到?这一步,你竟然还固执的?认为你没有?错。”
晏维津紧绷着脸,片刻后方道:“至少当年,我没有?错。就算我把事情告诉顾飞卿,有?什么用?”
“那可?是涉及到?丞相之位、皇夫之位、皇长女之位,她们家的?荣华富贵,通通都?要让渡给我,她岂能答允?如果?是你,你会?甘心吗?”
陆锦澜笑道:“我没有?如此自私的?朋友,没有?谁对我说?,要把我本该拥有?的?通通拿走。”
“但如果?我的?朋友遇到?难处,我会?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能共生死的?人,还会?计较什么荣华富贵吗?”
“可?让我不解的?是,你一再说?你想要什么,却?从来不考虑你的?朋友想要什么。你吝啬到?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她,甚至连她活着的?权利都?要剥夺。”
晏维津目光复杂地看向陆锦澜,而后果?断道:“顾飞卿不是你们那样的?傻子,她才不会?那么做。”
陆锦澜低笑一声,嘲讽道:“也对,我们这样的?人再傻,也懂得分辨人心好坏,我们是不会?和你这样的?人成为挚交的?。”
“你也就和顾飞卿那样的?人交交朋友,因为她比我们还蠢。恐怕她到?死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对她下手。”
晏维津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承认,当年是我对不起顾家,我今日将这条命赔给你。”
她说?着果?断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陆锦澜面如平湖,毫无波澜,只道:“你欠我的?不止一条人命,但如果?你能告诉我,我最想知道的?真相,我们就算扯平了。”
“你想知道什么?”
“皇上的?态度。”
晏维津点了点头,低声道:“起事前,我和皇上达成交易。她许诺我丞相之位,许诺我挑选晏氏男入宫为皇夫,让带有?晏氏血脉的?孩子成为将来的?皇储。”
“而我则带晏氏全族和我当时?手中的?势力,全力相助,助她登上皇位。”
“达成交易之后,我才知道顾怀瑜已经怀有?身孕。于是我对赵敏成说?,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儿?,就算了。但如果?是个女孩儿?,便不能留。”
陆锦澜忙问:“那她怎么说??”
晏维津轻叹一声,眼?神里竟然带了几分怜悯,“她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陆锦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晏维津继续道:“后来我除掉了顾怀瑜,但走漏了消息。顾飞卿把你带走,我先后派出十几拨人追杀她。最后一次得到?她的?消息,是说?她身受重?伤,而后不知去?向。”
陆锦澜点头道:“怪不得凌之静生前说?我会?家破人亡众叛亲离,因为她经历过当年的?事,了解你的?为人。”
“一旦你察觉到?我得知了真相,必然会?心狠手辣,除之而后快。哪怕有?无辛这层关系,哪怕我表示不追究,也没有?用。”
晏维津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想揪住过去?不放,而是我经历了太多的?背叛,根本不允许自己给未来埋下隐患。”
“凌之静的?确了解我,我、赵敏成、凌之静,大概世上最奇怪的?关系了。”
“我们了解对方,提防对方。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却?也视对方为死敌。她们了解我,我也了解她们。如今凌之静死了,我也即将死在顷刻,赵敏成终于拔除了她所有?的?眼?中钉,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好心给你几句叮嘱吧。”
晏维津平静下来,像个慈祥的?老人家,温声道:“我的?心狠、多疑、冷血,不及那位皇上的?万分之一。我们三人中,最重?感情的?是凌之静,其次是我。而赵敏成呢?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她当年那么喜欢顾怀瑜,可?在大位面前,心爱的?人和自己的?女儿?,算什么呢?她会?毫不迟疑的?将后者当做牺牲品。”
“你相信我,不要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了。一旦她也意识到?,你已经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她便不会?把你看成自己的?女儿?,而是把你看成,有?着灭门之仇的?敌人。”
“面对隐患,她比我更敏感,也会?做得更彻底更干净。你不是她的?对手,想办法脱身吧。”
“不过话又说?话来,眼?下,恐怕你想脱身都?难。”
“因为你有?皇家血统,有?军功有?威望,你还有?军队。宋家军和赤诚军加起来,比当初的?凌家军还可?怕。”
“有?凌之静的?前车之鉴,她是不会?再把你放到?军中去?的?。”
“她大概会?用对付凌之静的?办法对付你,把你留在京中,把你的?军队留在边关。让你永远没办法起兵,威胁到?她的?皇位。”
陆锦澜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无辛大概也想到?了。所以她已经请旨离京,要去?边关统领赤诚军。”
“我的?身份是皇上的?疑虑,她肯定不会?让我去?。可?赤诚军很重?要,是我们三个人组建起来的?一支强军,是我们的?心血。”
“无辛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想要离京合情合理?,去?军中也没什么可?疑。我猜皇上绝对想不到?,无辛是在为将来若有?万一做准备。”
晏维津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这个女儿?的?确比我更懂得洞察人心。她的?判断,也比我更准确更超前。”
“其实,皇上之所以将我打入天牢,根本不是因为我杀你爹,或者无辛的?告发。而是因为她想除掉我,无辛不过是利用了皇上的?想法。”
晏维津苦笑一声,忽然有?几分得意,“赵敏成自负心机深沉谋划全局,她根本意识不到?,她竟然会?被一个年轻人利用,而且那个年轻人还是我的?女儿?。”
晏维津咳嗽一声,她拍了拍灼烧的?胸口,忙道:“帮我转告无辛,我知道真正让我死的?人是谁,我不恨她了。”
陆锦澜应道:“我会?帮你转告。”
晏维津又道:“你告诉无辛,她有?这样的?计谋做什么武将,应该来当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要整日沉迷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了。”
陆锦澜摇头,“那你就错了。”
“错了?我又错了?”晏维津尴尬地笑了笑,“我今天怎么突然发现,我总是错。”
陆锦澜道:“她洞察人心善用计谋是一回事,她喜欢过怎样的?生活,又是另一回事。她有?权利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你不必为她操心,更无需为她做主。”
晏维津茫然地点了点头,“也对,你们年轻人总是自己的?想法,我又想错了。来,这酒不错,再给我倒一杯。”
陆锦澜又给她倒了一杯毒酒,晏维津喝完,毒似乎快要发作?了。
她隐隐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所以她在搜肠刮肚地想,自己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真荒谬!临了临了,自己竟然向仇人交代遗言,还生怕遗漏什么,甚至还在为这个仇人担忧。
“皇上命你来送毒酒,她是有?居心的?,我到?底是无辛的?娘。她这不是逼着你和无辛,互相怨恨吗?”
陆锦澜道:“我明白,我相信无辛也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我们不会?互相怨恨的?,永远不会?。”
“好!真好!”晏维津连连点头,一向自视甚高的?她忽然局促起来,像个手足无措生怕惹人笑话的?小孩子。
她说?:“其实现在我也明白了,虽然已经太晚。”
“我已经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你……你千万要小心,万一皇上起了疑心……”
陆锦澜忙道:“我会?早做准备。”
“那就好,咳!”晏维津又咳了一声,嘴角已经有?了血迹。
她又饮了一杯酒,看着那张与故人相似的?面孔,旧事一一浮现在眼?前,不由得万般感慨。
“你知道吗?我本来也不是现在这样。那天我给你们做饭,我对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曾经和你们一样,忌恶如仇,意气风发。一腔热血,一心报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渐渐变了。”
“我仕途坦荡,一路青云一路高升,直到?手握大权位极人臣。我总是在夜不安枕的?时?候,告诉自己,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我其实偷偷遗憾过。我的?确骗不了自己,我知道我这一路走来,也失去?了很多。”
晏维津长叹一声,无限唏嘘。
“可?是,孩子,你知道吗?在所有?失去?的?人中,我最怀念我自己。”
“那时?的?晏维津那么潇洒义气,那么富有?正义感,整个人都?好似会?发光一般……”
她追忆起旧事,晦暗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仿佛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
“我和飞卿相识于微时?,总有?人嫌弃我们家境贫寒,可?我们总能互相安慰。我们是所有?学生中功课最好,能力最强的?。”
“虽然那时?我们常常一起饿肚子,但我们说?过,总有?一天我们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到?那时?,我们要一起去?吃遍所有?山珍海味……”
她忽然哽咽,瞬间泪如泉涌,“我想起来了,我们说?过要一起的?,我怎么给忘了?孩子,我怎么给忘了?”
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望着那张苍老而又血泪模糊的?脸,陆锦澜心生不忍。
她握住晏维津伸到?半空中的?手,晏维津倒了下去?,她嘴里都?是血,口齿含糊,却?依旧不甘的?问道:“我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
陆锦澜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
“飞卿……”晏维津忽然对着陆锦澜,唤起了顾飞卿的?名字。
陆锦澜知道,她已经意识模糊了。
“我在。”陆锦澜轻声应道。
晏维津努力睁开眼?,“飞卿,我当年……是有?苦衷的?。我对不起你,可?你要相信,我真的?……真的?有?我的?难处……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陆锦澜鼻尖酸楚,犹豫沉默片刻,低声道:“我听见了。”

“你?们进去看吧,她已经死了。”
二人连忙进去核验,一旁的牢头迎上来?,对陆锦澜道:“按规矩,小的要派人去请仵作来?验尸,再通知她的家人将尸首领回去。陆侯如无?别的示下,小的就按规矩办了。”
见陆锦澜点头,那牢头便立刻吩咐两个狱卒,“张耀祖,你?去叫仵作。蒋天娇,你?去晏府报丧。”
那两个狱卒领了命刚要出?去,陆锦澜忽然叫住她们,“等一下。”
陆锦澜指了指其中一人左臂上的孝布,“你?家里也有白事啊?”
那人愣了一下,哽咽道:“多谢陆侯关怀,前日家母不幸染了急病,当天夜里便去了。”
陆锦澜不解,“那你?家里还未出?灵,你?怎么不告假?”
那人无?奈道:“告一天假,就少一天俸禄。小人家穷,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家里那边有人支应着,我便照常来?当值了。”
陆锦澜诧异地看向牢头,那牢头忙解释道:“陆侯容禀,告假扣俸禄是旧制,一向如此,并非我不近人情。”
“老实说,这看守天牢又不是什?么好事。小的身为牢头,偶尔还能捞点油水,她们几乎只有每月三?两银子?的俸禄可拿。”
“姊妹们多是出?身不好才做了这苦差事,咱们娘们儿挣钱养家都不容易,所以小人从不为难大家。”
“刚刚特地让她去报丧,也是想着去的人能拿到主家一点丧金。她多得?几两银子?,丧事也可办得?体面些。”
陆锦澜感慨道:“难得?你?如此体恤下属,心思?还如此周全。”
她从怀里摸了两张银票给了牢头,牢头一看每张都是五百两的巨款,惊道:“陆侯您这是做什?么?您上次给的,小的还没花完呢。”
陆锦澜将银票塞到她手里,“给你?你?就拿着,多出?来?的,你?看着给这里的姊妹们分一分。大家当差都不容易,但有一点可得?记住了。嘴一定要严,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能漏。”
牢头是聪明?人,忙道:“陆侯放心,您把?我们当人,我们不能干不是人的事。您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们一概不知。不管谁来?打听,姊妹们都不会吐出?一个字。便是皇上过问,也是如此。”
陆锦澜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搭在那狱卒肩上,劝道:“你?还是告假吧,好好歇上几天,送老人家最后?一程。我家也刚出?了丧事,咱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那狱卒吸了吸鼻子?,忙道:“小人不敢和?侯君相比。”
“嗐,在生老病死面前,谁都一样。”陆锦澜说着将自己的钱袋塞到她手里,“这里面还剩点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你?拿去办丧事吧,算我给老人家的一份心意?。”
陆锦澜身上是从来?不缺钱的,莫说里面还有两百两银票和?几十两碎银,便是那个钱袋都绣着金丝银线,做工精致,少说也值三?五十两。
那狱卒拿着沉甸甸的钱袋,连忙磕头而拜,“陆侯大恩,小人没齿难忘,愿为陆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陆锦澜一笑,“用不着,快起来?吧。”
正说着,曾颖和?许闰年已经拿了东西出?来?,三?人便一同回宫复命。
赵敏成听闻晏维津已死,长叹一声,默默了许久。
陆锦澜简单汇报了几句,便以治丧为由告退,顺便又请了一个月长假,说要亲自将灵柩送回云州。
赵敏成准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待陆锦澜一走,赵敏成便问:“狱中有没有什?么事,是陆侯刚才没说的?”
曾颖想了想,迟疑道:“回皇上,有一件事陆侯刚才好像……忘了回禀。晏维津死前,抓住陆侯的手,叫她什?么飞卿,还说对不起她。”
赵敏成长叹一声,“飞卿是陆侯的一个亲戚,不过已经死了。她方才不提,大约不想提起伤心事,这倒没什?么。”
曾颖忙道:“那就没有别的事了。”
赵敏成点头,“你?下去吧。”
曾颖告退,虽然赵敏成信了她的话,但还是把?许闰年单独留下,又询问了一番。
“你?是朕身边的人,平日里做事谨慎,也足够细心。朕派你?去,是让你?做朕的眼睛,替朕看着。”
许闰年忙道:“奴才不敢懈怠,时时替皇上留心着。”
赵敏成道:“那你?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许闰年道:“回皇上,奴才跟着陆侯和?曾大人刚到狱中的时候,晏维津原本?是坚决不肯就死的,后?来?曾大人和?陆侯轮着劝,她才肯喝下毒酒。奴才觉得?……晏维津是冲着陆侯,才肯饮下毒酒的。”
赵敏成忙问:“陆侯跟她说了什么?”
许闰年道:“说的话倒没什?么特别,陆侯就说她爹死状凄惨,现?在灵柩还在家里停着呢。说晏维津欠她两条人命,理应杀人偿命之类的话。可奴才不知,哪来?的两条人命?”
赵敏成叹道:“你?不知,朕却知道。那个和陆侯长得很像的亲戚,也是死于晏维津之?手。”
许闰年忙道:“皇上圣明?,您这么一说,奴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奴才在狱里就觉得?奇怪,晏维津总盯着陆侯的脸看。后来还胡言乱语,管陆侯叫飞卿。”
赵敏成扶着额,仿佛也被勾起了旧事,愁眉紧锁,疲惫道:“还有别的事吗?”
许闰年想了想,“还有一件,我们从狱里出?来?的时候,陆侯见一个狱卒家里也出?了丧事,便将自己的钱袋给她……”
“啧。”赵敏成不悦道:“谁要你?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没有用的事,朕不想听。朕不是村子?里的长舌夫,一个狱卒家里死了人,跟朕有什?么关系?”
许闰年连忙请罪,“奴才愚笨,请皇上恕罪。奴才只想事无?巨细的告诉皇上,生怕有什?么遗漏。”
赵敏成瞪了他一眼,“谅你?也是好心,下去吧。”
许闰年磕了个头,连忙告退。
其实,在御前回话,三?人自然是对好了词儿的。
陆锦澜知道赵敏成怀疑她,所以她怎么说都没用,不如自己不说,让别人来?说。可别人若直截了当地说,皇上也会起疑。
只有这么吞吞吐吐战战兢兢,做出?一副蠢笨样,方能打消皇上的疑心。
晏维津一死,晏无?辛便要启程赶往边关了。
突然发生这么多事,忠勇园的仆人都整日唉声叹气的。怀星正在那儿愣愣的出?神,管家洗墨来?叫他,“侯君叫你?过去。”
怀星见到陆锦澜,只见她站在窗前负手而立,叹息道:“无?辛明?日就要走了,我不便去她府上,你?代我过去看看。”
怀星忙道:“侯君放心,我这就去。”
陆锦澜又道:“军中不比家里,边关不比京城。在边关的时候,她成日惦记着回京逍遥,如今却不得?已自请出?关,终究是事与愿违。桌上有些她用得?上的东西,你?给她送过去吧。”
“是。”
怀星抱着东西找到了晏家老宅,眼熟的门子?好心告诉他,“小少娘昨儿已经从老宅搬出?去了,你?去私宅找吧。”
怀星找到了晏无?辛的私宅,这里也不复当初的热闹景象,冷冷清清的。
除了两个老仆,只有方卿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怀星忙问:“那些人呢?”
方卿垂下眼眸,“妻主给了他们银两,将他们都遣散了。妻主说本?就是为了寻欢作乐才把?大家聚到一起,如今她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大家都走吧。”
“不过我留下来?了,反正我无?处可去,也不想回去干我的老本?行。我就在这儿守着,等妻主回来?。你?要见她,我带你?到书房去。她心情不好,你?说话小心着点儿。”
天色已晚,书房内低沉晦暗。
晏无?辛独坐在椅子?上,如险锋一般沉默、威严、危险,仿佛高不可攀。
跟寻常嬉笑怒骂平易近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好像在一瞬间成熟了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终日无?忧无?虑游戏人间的少年了。
怀星看着她冷峻的侧影,瞬间红了眼。
他知道,这就像他小时候长身体一样,看着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可身上,是会痛的。
怀星跪在她身边,有些哽咽,“师傅,你?还好吗?”
晏无?辛只说了四个字:“我扛得?住。”
第二日,晏无?辛带着一些随从出?城赶往北境,十里亭内忽然传来?一阵乐声。
陆锦澜弹琴,项如臻吹笛,在学?院兴起时,她们常常合奏。只不过这一次,只有她们两个。
晏无?辛叹了口气,对叶游道:“你?带人先行,我随后?就到。”
晏无?辛在亭前下马,“不是说了不用送吗?怎么还是来?了?”
陆锦澜道:“习惯了,如蓁奉旨出?京时,咱俩在这儿送她。上次我去曲国,你?们在这儿送我。如今,轮到我们送你?了。”
项如蓁道:“没想到你?走得?这么急,我还以为你?要等办完了丧事。”
晏无?辛苦笑一声,“我们晏家那些老家伙们,都等着大闹葬礼,要合起伙来?收拾我呢。我还不赶紧走,是等着挨骂吗?我可不傻。我已经在灵前磕了头,反正我娘孩子?多,不差我一个烧纸的。”
陆锦澜握住她的手,“无?辛,苦了你?了。有些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晏无?辛一笑,“那就不说。你?怎么想的,我知道。我怎么想的,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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