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如蓁说到这儿,又猛灌了半杯茶。陆锦澜忙道:“都是没?经验闹得,下次就不会了。”
“嗯嗯,皇上问我以后有何打算,我说我想多多历练,以后更?好的为朝廷办事。圣上便赐我到翰林院学习,还赏了一千两银子和黄马褂。”
陆锦澜点头道:“我估计大皇女没?少和皇上提起咱们,从赏赐来?看,是因人而异。她赏你钱,是觉得你用得上。她赏我宅子,也?是猜到我能用得上。那?你说,她会赏无辛什么呢?”
项如蓁道:“无辛排在我后面,我面完圣就被送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赏。”
话音未落,门子便快步来?报,“少主,晏少娘来?了。”
晏无辛脚下如风,跟回自己家似的,压根没?等着?通报。她手里捏着?圣旨,噔噔噔几步就进?了院子,远远的瞧见二人便一叠声的嚷嚷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二人笑问:“怎么得了赏还不高兴?跟我们说说,圣上赏你什么好东西了?”
晏无辛皱着?眉把圣旨丢到桌上,“你们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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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一、这回陆锦澜吸取经验,买了一大块白玉,让老板给她做了一大盒簪子备用。白玉簪子,算是批发来的。
二、七郎的长处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但我不敢细说,这里不便说,看公告吧。
第61章 胸肌夹死蚊子
项如?蓁拿过去刚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陆锦澜一把抢过来,看完更是笑得直拍桌子。
皇上除了赏给?晏无?辛一件黄马褂,还赐给?她五名姜国?美?男。
晏无?辛铁青着?脸,看她俩笑得前仰后合,咬牙切齿道?:“你们就笑吧,笑吧。朋友受了屈,还笑?你们一点也不心疼我。”
陆锦澜笑道?:“这咱可得说道?说道?,皇上给?咱们几?个的赏赐都是对症下药。她肯定是了解了一下咱们的需求,不是贸然行赏。你是不是跟皇上说,你喜欢美?男?”
晏无?辛气道?:“君前奏对,我哪敢说这些?不正经的话?皇上问我,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我说我没有?什么大志向,就希望悠闲自在没有?烦恼的过一辈子。身体健康,家庭和?睦,三两知己好友在侧,同我吃喝玩乐,了此一生。我这么说,没毛病吧?”
项如?蓁怪道?:“你没和?圣上提男人,她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给?你赐美?男了?”
陆锦澜忙道?:“此言差矣,我要是圣上,听见这番话,应该也赏你男人,因为你压根没给?人家留什么别的方向。你看,你要身体健康得靠你自己,家庭和?睦靠你家里人,三两知己好友那就是我俩了,圣上也帮不上忙。你说你要吃喝玩乐,她总不至于赏你吃喝吧?那就只?剩下玩乐了。”
“你天天在班里说什么,你才是天下第一风流,我都不如?你。还说什么,你养的男人三辆马车都装不下。我猜啊,肯定是大皇女给?皇上提供了消息,皇上以为你好这口,就把美?男赐给?你了。”
晏无?辛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唉,虚荣心害我啊。早知道?就不和?你争天下第一风流,皇上就会把那几?个姜国?男人赏给?你。”
陆锦澜笑道?:“我大婚在即,皇上才不会赏给?我。你也别抱怨了,难道?美?男不合你意?”
“当然不合我意了!姜国?美?男,那是姜国?认为的美?男,在我看来根本不是美?男。我喜欢偏瘦弱的,他们又高又壮。还练了一身肌肉,那胸比我都大。其中一个还跟我说,他能表演用胸肌夹死蚊子。我请问,他脱了衣服就让我联想到蚊子,我笑都要笑死了,我还能有?兴致吗?”
项如?蓁笑得差点掉下凳子,努力安慰道?:“皇上只?说赏给?你,又没要求你宠他们。实在不行,你把他们安排去做粗活,砍柴挑水什么的。”
陆锦澜忙补充道?:“或者在屋里伺候也行,比如?夏天你睡觉的时候,就让他在一旁夹蚊子,来一只?夹死一只?,保管你安睡一整晚。”
晏无?辛咬牙:“陆锦澜!”
陆锦澜笑着?求饶道?:“好好好,不提蚊子了。你安排他们去当车夫或者轿夫,带出去别人问起,你说是皇上赏的,还怪有?面子的。”
晏无?辛白了她一眼,“算你出了个能用的主意。”
大家说笑了一会,陆锦澜看着?男仆们已经将酒菜摆好,便道?:“先吃饭吧,今天如?蓁请客。吃完你俩别走了,咱们三个今晚睡我屋,同榻而眠。”
她正说着?,一抬头看见陆七郎站在柱子后边,仿佛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陆锦澜笑道?:“过来吧,这两位你都认识,没有?外人。”
晏无?辛扭头一看,“哎呦”一声,眼睛都亮了。
八卦的心情瞬间击散了她被赏了五个壮男的不快,兴致勃勃的打趣道?:“呦呦呦,这是谁啊?某人不是说阿七跑了,不知所踪吗?原来跑到你家来了。”
陆锦澜拉着?七郎的手,正式给?她俩介绍:“这是陆某新纳的小郎,陆氏,陆七郎。他的户籍会落在云州我某个远房亲戚家,你们不要认错人了。”
项如?蓁无?奈摇了摇头,举起酒杯,“那就恭喜陆大才女,又得佳郎。”
趁着?她们喝酒的工夫,陆七郎低声在陆锦澜耳边道?:“我想出去一趟,把十三接过来陪我住,已经跟宋公?子说过了。”
陆锦澜点了点头,“去吧,天快黑了,早去早回。”
陆七郎一走,晏无?辛才寻思过味儿?来,“哎,这趟北州之行,锦澜真是收获颇丰啊。抱得美?男归,得了皇家别院,那十万凌家军在你岳母手里捏着?。你这分?明?是为自己赚下家业,还得了皇上的赏,这顿应该你请才对。”
陆锦澜笑着?应允,“我请我请,以后都我请。来,干杯!”
如?曾颖所说,北州案她们办得很瓷实,三司会审两天就出了结果。
二十多个主犯,自然有?扛不住刑的,将凌氏姐妹招了出来。
但帝王都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赵敏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是她命人将案子一查到底,主审官当朝呈上证供后,又是她当众表示:“这是胡乱攀咬,朕信得过定北侯和凌太尉。”
定北侯凌之静和太尉凌之冲跪在大殿上,面色阴晴不定,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于她们而言,难的不是反或者不反,而是受困于二者之间。
反,刚损失了十万大军,师出无?名,眼下的局势更是对她们百般不利。不反,心里意难平,且如?今赵敏成已经对她们动了手,起了心思,恐怕不反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敏成面对朝臣们,将这场拉扯大戏演得酣畅淋漓。
她一会儿?言辞恳切的表示如?何?信任凌氏姐妹,一会儿?又痛心疾首表示北州之事极其恶劣,凌氏姐妹有?失察之过。
她不断地将二人心口的那块石头拉起来压下去,看着?二人备受煎熬,她却张弛有?度进退自如?。
丞相晏维津身为百官之首,冷眼旁观面沉如?水。位列三尊之一的御史令金云凝一脸沉重,暗自摇头叹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身为老臣,她们已经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最后,皇上终于把自己演累了,准备收场。
赵敏成:“太尉凌之冲总管军务,北州之事你有?不可推卸之责,罚你停职半年。北州境内的凌家军,交由虎嫖将军宋婧骁整肃军纪治理歪风,整顿结束后,再交还给?定北侯。凌侯、凌太尉,你们可有?异议?”
赵敏成坐在龙椅上,冷着?脸微微倾身,直到看着?二人在她面前伏地叩首,异口同声道?:“臣,悉听陛下处置。”
赵敏成几?不可闻的勾了下嘴角,又迅速沉下脸,“散朝。”
朝堂的大新闻,穿到民间不过是一段故事。陆锦澜东一耳朵西一耳朵的听了听,都没细打听。道?理很简单,她还没站上朝堂,这些?事儿?她插不上手。
自从打北州回来,她身边发生了不少事,是真正需要她经手的。
和?项晏二人喝酒的第二天,礼部送来了大婚吉日,腊月十六。
距离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她和?宋凛丞各自写信告诉陆宋两家,正式开始筹办相关事宜。
皇家别院的地契和?物品清单也在当日送来,陆锦澜迫不及待的叫上项如?蓁和?晏无?辛,再带上宋凛丞、陆七郎一块去看新宅。
之前曾颖说皇家别院很大,她还没概念。等到了忠勇园,才明?白“皇家”二字的含义。
皇家别院的建造规模是顶格的,可以说能建多大建多大,恨不得把这附近的山山水水全装进去。
而寻常人家再富有?,也不能越了规格。通俗的说,就算你有?钱买得起地,也不准建超出规格的园子。
上有?皇权压制,任何?人不得僭越。
陆锦澜在学院附近买的宅子,虽比不得云州的家,但自认为已经十分?豪华,山水园林皆有?,足足有?五十多间屋子。
然而跟忠勇园比起来,那栋宅子小得像个茅厕。
忠勇园地处东郊,建得更像庄园,有?地方可以纵马狂奔。
山是自然形成的山,水既有?流经的活水,也有?池塘泉眼。
房屋两百多间,家具摆件,一应俱全。
晏无?辛看得连连感叹:“我那乐玩山庄真应该拆了,咱们回头就在你这儿?聚,这多宽敞啊。城外安静空气也新鲜,住在这种地方,必然是睡前笑着?睡,醒了笑着?醒。”
陆锦澜笑道?:“回头我让人收拾出两个院子,专门留给?你和?如?蓁住。咱们有?福同享,如?何??”
二人连连竖起大拇指,谁也没推拒,只?道?:“陆大人仗义。”
陆锦澜又让凛丞和?陆七郎各自选了院子,她帮雨眠也挑了一个院儿?,余下的院落有?空再收拾吧。先简单规划一下,回头再添些?东西,慢慢搬过来。
宅子大,事情多,又需采买一些?家奴。凛丞忙活起来,陆七郎跟他学着?写字算账,打打下手,二人关系倒是很融洽。
陆锦澜虽然在假期,空闲着?,但也懒得管这些?杂事。
好在,陆今朝收到信,带着?严氏、管家邹姨、一众老仆,还有?大婚所需的许多东西上京支援。计划着?大婚过后,才回云州去。
如?此一来,陆锦澜彻底不用操心了,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的,只?拣自己想干的事儿?做。
她甚至都寻思了一下,要不溜去云州看看雨眠,反正千里马来回也就三四天。
听邹姨说,雨眠很讨陆今朝和?严氏的喜欢,庆儿?也天天跟在身边照顾他,有?专门的人伺候他养胎。这次府里一大半的人来了京城,云州大宅便交给?雨眠管着?,他大概更自在了。
然而陆锦澜转念想到前阵子的刺杀,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能是皇上有?所指示,陆府附近经常有?巡逻的卫队经过。但打铁还需自身硬,她琢磨着?,还是应该多一重准备。
陆锦澜正谋算着?,陆七郎身边的男仆过来传话,“少主,陆小郎问您是否得空,想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啊?”陆锦澜进了屋便抱住他,“你和?凛丞天天忙,也没人陪我,我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七郎低笑一声,“昨晚不是我陪你吗?你忘性?倒好。快坐下,我求你件事。”
求我什么事啊?陆锦澜毫无?头绪的坐下。
七郎缓缓道?:“这几?天十三闷闷不乐的,我还以为是我太忙,他无?聊的。结果他刚才主动找我,他看到你对我这么好,宋公?子也这么和?善,他很放心。”
“他说:‘七哥你现在终身有?靠,找到了好归宿,我很羡慕你。可我也不想这么飘着?了,也想去找自己的归宿了’。”
陆锦澜呛了一口茶,她不是笑十三,她是笑“归宿”这两个字。
在现代总有?人貌似好心的说:“你也不小了,该给?自己找个归宿。”“女人嘛,终归是要有?个归宿的。”
我呸!当时陆锦澜就在想,难道?没出嫁的女人都睡大街了吗?说得好像没男人就没处落脚似的。
怎么没人对男人喋喋不休的说:你事业再成功也没有?用,男人嘛,女人才是你最终的归宿。
她一直在想,男人怎么不找归宿?
当男人纷纷开始找女人做归宿,依附女人生存的时候,一定是女人主宰世界的好时候。
当然,现在就是好时候。所以,十三都要找他的归宿了。
陆锦澜扶了扶额,“行,我回头打听打听,哪里有?相当的,帮他留意着?。”
七郎忙道?:“不用,他已经有?了中意的人了,就是在北州大青山,护送他下山的那位百妇长。”
“啊?”陆锦澜一脸问号。
她略一回想,那个时候十三还浑身是血呢,疼得要死要活的,竟然还有?心思勾搭女人呢?怪不得凌家式微,培养了十几?年,培养出一群恋爱脑,能办成什么事啊。
七郎观察着?她的神色,担忧道?:“你是不是觉得十三配不上她啊?他不要求做正室,他只?求做小郎。”
陆锦澜挠了挠头,“当天人那么多,十三说的这个人,我恍惚有?个印象,但也不知道?她姓氏名谁,这我怎么帮啊?”
一直躲在窗外偷听的十三,此时忍耐不住,出声提醒道?:“她姓孔,我问了。”
陆锦澜噗嗤一笑,“那你就没顺便问问人家,娶夫了没有??”
十三低声回:“我没好意思问。”
陆锦澜笑着?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那我便给?岳蝉写封信,让她帮你引见一下。但成不成,得看人家的意思。这种事,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没有?勉强的道?理。”
她飞快地将信写好,把十三叫了进来,“你走的时候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就说我让的。七郎把你当亲弟弟,这份银子算是我们给?你的陪嫁。当然,嫁不成你就回来,当盘缠算了。”
十三十分?感激的给?二人行了大礼,第二天便带上信和?银子往北州去了。
陆府这些?天真是人来人往,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群。
宋婧骁派她的亲卫押送着?几?十车陪嫁抵达京城,领头的叫姜兰,正是当初在万象街要抓宋凛丞回去的那人。当时陆锦澜把她按到墙上,差点一掌拍死她。双方都不知彼此身份,还互呛了几?句。
这次一见面,姜兰先给?陆锦澜请罪道?:“前番实在抱歉,属下不知您就是我们宋家的儿?主,言语之中多有?得罪,请陆大人海涵。”
陆锦澜笑道?:“都是误会,不必放在心上。我那天出手很重,也很不好意思。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姜兰将宋婧骁的信交给?她,这才带人下去安置。
宋婧骁在信上说,想让姜兰带一支十人小队留下,给?她和?宋凛丞做护院。这些?人绝对靠得住,身手也不错,避免上次行刺的事再发生。
如?此安排,正合陆锦澜的意。
不过家里男眷多,姜兰她们都是女人,还是有?不方便的时候。
陆锦澜刚从孤儿?院买了一批少男,准备让他们学些?武艺,以男仆的身份留在陆府。万一凛丞、七郎要出门,他们跟着?她便能放心些?。或者,她不在家的时候,这些?人能在外间值夜,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人她刚买回来,正愁没人教,姜兰就到了。
陆锦澜干脆安排姜兰做师傅,让她把这二十个普通少男训练成安保型男仆。
训练地安排在忠勇园的草场,陆锦澜闲来无?事,邀晏无?辛和?项如?蓁一块来围观。
“怎么样?凌家养男刺客,我养会拳脚的男仆。别看我培养的这些?人现在什么都不会,关键时刻说不定比凌家的刺客都管用。”
晏无?辛摇头:“难说,你那七郎倒是有?些?身手,那不还是背主了吗?”
陆锦澜啧了一声:“那叫弃暗投明?。如?蓁,你说是不是?”
两人转头一看,项如?蓁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晏无?辛小声道?:“翰林院学习有?这么累吗?我看如?蓁这几?天脸色不大好。”
陆锦澜想了想,“明?天我去翰林院看看。”
第二日,陆锦澜提着?份糕点进了翰林院。
外间负责接待的人四十来岁,正在打盹。
陆锦澜轻咳一声,“打扰了,请帮我找一下项如?蓁。”
那人懒懒的掀开眼皮,见陆锦澜十分?年轻还是个生面孔,便语气不善道?:“你谁啊?翰林院修书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陆锦澜无?语道?:“我也没进去啊,我这不是让你帮我叫人出来吗?”
那人没好气道?:“没空!找人外面等着?,散值了你就见到了。”
陆锦澜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人不屑道?:“你是民我是官,你管我什么态度?不服?告去!”
陆锦澜微微点头,咬牙道?:“好,你先告诉告诉我,你是多大的官儿?。”
那人白了她一眼,“我乃正七品编修。”
话音未落,砰一声,陆锦澜一脚踹翻了那人的椅子。
编修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急道?:“你敢殴打朝廷命官?你不要命了?”
陆锦澜微微一笑,“你敢以下犯上,这一脚是你自找的。”
那人见她底气十足,不由心里发怵,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何?人?”
陆锦澜抻了抻衣襟上的褶皱,“正四?品骁骑校尉,陆锦澜。”
那?编修听到她是正四?品的官时,心里还存在一丝侥幸。
毕竟二?品大员她也是见过的,惹了上官,人家不高兴,被一顿臭骂甚至给她几下,忍一忍就过去了。上官大多要?体面,泄了气就罢了,人家懒得和她们这些芝麻官计较。
但她听到“陆锦澜”三?个字后,悬着?的心嘎巴一下就死?了。
因为陆锦澜这个名字,比二?品大员的杀伤力还大。
从武试扬名开始,陆锦澜就成了说书人的重点编撰对象。因为她这人做事总是出格,好像天生就跟规矩作对似的,简直是天选的评书级人物。
隔三?差五就发生点儿故事,今儿个为朋友强出头打架斗殴,明儿个闹出桃色绯闻,后儿个又办了大案。亦正亦邪新鲜事儿不断,说书人添枝加叶一传诵,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十分爱听,导致越传越邪乎。
都说她是皇家学院天字第一号的混世魔王,不是在闹事儿,就是在闹事儿的路上。一整个混不吝,天底下就没有她怕的东西。据说她为了整顿食堂,给几十位大人吃猪食,连御史令都给吃吐了。又说她为了查赈灾银,睡了个细作,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
总之?,陆锦澜的名声是不好惹,爱较劲,正里带着?邪,邪里带着?阴。论讲道理,谁也争不过她。论耍无赖,地痞泼皮也得输她两成。
好人自觉没她大义,坏人生怕没她损,哪边人遇到她都得敬三?分,因为她是真?难缠呐。
这编修捂着?摔疼的屁股心底哀嚎:哎呦喂,我怎么撞到这活阎王手里了?
她只得自认倒霉,连忙爬起来请罪,瑟瑟发抖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陆大人到此,多有得罪。请陆大人稍坐,下官这就去给您把项如蓁叫出来。”
陆锦澜见她神色慌张,好像怕她瞧见什么似的,便一把将她搡到一旁,“起开!我自己去找。”
“陆大人,您不能进去啊,陆大人……”
眼看着?劝不住陆锦澜,那?编修便想赶在她前面给里面通风报信。
“陆锦澜来了!陆唔……”
陆锦澜死?死?捂住她的嘴,将人夹在肋下,大步跨过长?廊,一脚踢开了翰林院的大门。
自从项如蓁奉旨入翰林院学习,整个翰林院跟放了大假似的,全体都清闲下来。
一个陈旧的部门,来了个新人,某些老人便会自动?瘫痪,将自己那?一摊子全甩出去。
来的若是个能干的新人,老人便会集体的彻底的瘫痪。
新人很少被当人,大多数时候,新人就是老人眼里的牲口?。
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往年这会儿正是翰林院忙碌的时候,而今年不少人却陆续请了病休。今天院里除了门外那?个接待的编修,就来了两个修撰。
“项如蓁,赶紧把去年没编完的《神京地志录》弄好,院长?等着?要?呢。”
“项如蓁,书库存书档案也急着?要?。年底要?交给礼部审查的,你抓紧盘一遍。”
两位修撰吩咐完任务,泡了壶茶,摆好棋局,倚在榻上悠然的饮茶下棋。
棋局下到紧要?处,心气浮躁眉头紧皱,一人便朝着?书库大喊:“项如蓁,拿个炭盆来,你要?冻死?我们呐?”
话音未落,忽听砰一声,外面闯进来一个意气少年。
那?人怀里挟持着?她们的同僚,朱唇微抿横眉怒目,恰似暴雨将至,来势汹汹。
二?人吓了一跳,“你谁啊你?”
陆锦澜将怀里人甩过去,那?人踉跄几步跌在棋盘上,哗啦一声,无数个棋子砸落到地面,溅得到处都是。
一人气愤地握着?拳头冲过来,被陆锦澜单手擒住了手腕,她稍一用力往身后一别,疼得那?人嗷嗷直叫。
另一人刚要?愤而起身,那?编修忙急声劝道:“嘘!她是陆锦澜。”
那?人脸色一变,拱手道:“我等都是文弱书生,请陆大人手下留情。”
陆锦澜冷哼一声,手里仍旧捏着?不放,嘲讽道:“是吗?我看着?像是要?跟我动?武。你们翰林院地方不窄,我不妨陪你们比划比划。”
此时项如蓁听到声响快步出来,那?人忙低声恳求道:“如蓁,陆大人好像误会了,你快帮忙说说。”
项如蓁刚刚在书库登记古书,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污,一出来看见如此混乱的场面,还有陆锦澜手里始终提着?的糕点,忽而一笑,“锦澜,放了她吧,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陆锦澜咬了咬牙,“今天我给如蓁面子,滚吧。”
三人连忙告退,“我们不打扰了,你们聊。”
她们走得急,有人踩在棋子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那?人还不敢叫唤,只是皱着?脸被同伴拖了出去,场面颇为滑稽。
项如蓁笑着?摇了摇头,从茶盘上取出新的茶杯,给陆锦澜倒了杯茶,“坐。这杯子是我早上洗的,很干净。”
陆锦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帮项如蓁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心疼道:“早就跟你说这不是个好差事,皇上是准你入翰林院学习,又不是逼你日日都来学习,你何必由着?这些人作践?衙门里的人拜高踩低,你受了委屈还不和我们说,你真?是……”
陆锦澜说着说着忽然鼻子一酸,一挥手道:“算了,回头我和无辛买几个麻袋,把翰林院这帮欺生的家伙都拖到巷子里暴捶一顿,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项如蓁噗嗤一笑,“好啦,人家也没把我怎么样,不过是给我多摊派了些活儿。没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为我担心。其实?,我日日都来这儿,也有我的打算。”
“一来,我想尽快熟悉翰林院里所有事宜。皇上既然准我来这儿学习,我便不能白来,将翰林院摸透,以后入朝做官,多了解一个衙门,肯定没有坏处。”
“二?来,我也想看看,官场的风气能坏到什么程度。将来咱们想治理歪风,总得先了解歪风吧?我是可以一开始就找你为我出头,但换了旁人,没你这么硬的朋友,又该如何?”
“三?来,我正在假期,反正闲来无事。等参加完你的大婚,我便要?回家去过年了。年后回来,要?准备开学,也没工夫来了。拢共也就在这学习一个多月,我又不是吃不了这点苦。”
陆锦澜气道:“好,你境界比我高,我说不过你。你项如蓁认准的事儿,谁能拦得住?但我请问,你要?吃苦吃到什么时候?十几个人的工作都丢给你一个人做,你就是铁人,也会累死?的。”
项如蓁笑道:“你都来了,这苦也就吃到今天了。”
陆锦澜白了她一眼,“最好是,不然我天天来闹,我看这翰林院有几个经打的。”
两人喝了会儿茶,吃了些点心,看着?时候不早了,陆锦澜才先行离去。
那?仨人儿看着?她走了,终于松了口?气。两个修撰进门收拾东西,嘴里开始嘀嘀咕咕的抱怨。
“她得意什么?不就仗着?姻亲关?系背景硬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就不信她能一直有这么好的运气。等她落我们手里那?天,有她好受的……哎!”
两人话说一半,脖子忽然一紧,双脚离地。
回头一看,一直低眉顺眼任劳任怨的项如蓁沉着?脸,横眉冷目,眼底皆是寒意。
她抓着?二?人的脖领,将她们按到墙上,冷声警告:“不要?让我听到你们诋毁我的朋友,否则我不会客气。”
二?人被勒着?喉咙,几乎喘不过气,手脚挣扎着?,眼底却有一丝不服气。
项如蓁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出身低贱,能把你们怎么样?那?我不妨告诉你们,在下天生有把子力气,给你一拳够你们躺半个月的。”
“你们别忘了,不论你有多么高贵的出身,都只有一条命。触碰我的底线,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贱命一条,无所畏惧。我是不怕死?的,你们呢?”
她轻蔑的挑了挑眉,松开手,看着?二?人烂泥一样滑落到地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从那?以后,翰林院的人忽然病都好了,集体取消病休,也不敢把事全丢给项如蓁做了。
但项如蓁还是按照她的计划,日日都去。
这天,陆锦澜在忠勇园观摩训练,晏无辛匆匆忙忙来找她。
人还没走到跟前,先喊道:“不好了!天塌了!”
惹得那?群训练的男仆纷纷侧目,姜兰咳嗽一声,“好好练功!”
陆锦澜笑问:“怎么了?又得了几个壮男?”
晏无辛道:“比壮男还恐怖!院长?刚派人去我家通知我,说咱们四?个缺席了期末考试,她重新出了套题,后日安排咱们补考。哎呀!我这出差一个多月,回来又玩了一个多月,书本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学的差不多全忘了,考什么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