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辛撇了撇嘴,嫌弃道?:“陆锦澜咱俩什么关系?掉脑袋的?事儿都一起?做了,一个男人的?事儿,你瞒我做什么?谁不知道?如蓁不近男色,你干嘛往她头上扣?你要不想承认是你的?,你说是我的?我也认啊。”
陆锦澜无力?的?叹了口气,刚要解释,外?面敲门声响起?。
她忙低声道?:“学监来了,你就当是你的?,先糊弄过去再说。”
司徒梅已经从代理学监升为正?式学监,陆锦澜打开门,她进来转了一圈,“这屋怎么多了个人?”
二人愣了一下,司徒梅笑道?:“无辛,你不是这屋的?吧?”
晏无辛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一笑,“对,我过来串门的?,我这就回去,您别记我。”
司徒梅往下面扫了一眼,二人心又提了起?来。
司徒梅用?脚碰了碰酒坛子?,“这是酒吗?锦澜,藏酒可是违规的?。”
陆锦澜忙道?:“不是酒,是水,从后山接来的?山泉水。”
她说着挽住司徒梅的?胳膊,开始给司徒梅戴高帽,“师傅,您可是全学院最疼学生的?师傅,您不会那?么残忍的?。”
司徒梅勾着嘴角看了她一眼,“若是酒,一定?是不行的?,但水就算了。读书?累了,润润口,不要误事就好。”
陆锦澜喜道:“多谢师傅教诲。”
她拎起?一坛酒,匆忙擦了擦上面的?手印,“师傅,这坛是学生孝敬您的?。”
司徒梅拒绝,“我这不成徇私受贿了吗?”
“哎,都说了这是水。二十年好水,不算受贿,您就收着吧。”
司徒梅低头嗅了嗅,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
她笑了笑,无奈道?:“那?为师就收下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滑头,学习上不见多刻苦,论起?吃喝玩乐那?是一套一套的?。不是为师说你们,你们也该多和如蓁学学,把?心思放在正?地方,学问修为都能?更上一层楼。”
两人连连点头,司徒梅念叨了好一会儿,终于走了。
晏无辛探出窗边,看着司徒梅彻底走远,转身就要掏床底下。
陆锦澜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
晏无辛:“你不说这人算我的?吗?我的?男人我都没看清长什么样,像话吗?好歹让我瞧一瞧。”
陆锦澜急道?:“算我的?,你别瞧了,一会如蓁来了。”
晏无辛:“她来了又怎样?她又不感兴趣。你别这么小气,我看一眼这小公子?又不会少块肉。”
听两人如此说,那?小公子?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往后退,恨不得从墙上刨个洞逃出去。
晏无辛朝着里面循循善诱:“你别害怕,我是好人。”
陆锦澜:“你这么说,我都害怕,你快回去吧。”
两人正?说着,项如蓁推门进来。
二人一愣,见她目光越过她们,朝床下伸出手,“出来吧,学监已经走了。”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格外?白皙的?男人的?手怯生生伸出来,搭在项如蓁的?掌心。
晏无辛看见这一幕一屁股坐在地上,跟活见鬼了似的?。
男人?和项如蓁?
陆锦澜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是,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晏无辛感到?头皮发麻,这画面对她来说冲击力?太大了。而且她明显能?感觉到?,项如蓁和这个小公子?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两人站在一块,仿佛自成结界。
她和陆锦澜留在这儿,都自觉多余。一时恨不得顺着窗户翻出去,但又怕错过了这千古奇景,所以?尴尬得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默默用?眼神和手势,跟演哑剧似的?,表达自己的?震惊。
不过那?二人也是不见外?,当她俩不存在一般,该怎么就怎么。
那?位小公子?在床底下趴了那?么久,衣服弄脏了不说,连脸上都蹭上了灰尘。
项如蓁从怀里取出手帕,抬手想帮他擦一擦,又觉不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帕递给他,声音极度温柔,“你擦擦吧,脸上弄脏了。”
晏无辛一把?抓住陆锦澜的?手,撩开袖子?给她看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在陆锦澜耳边悄声吐槽:“太吓人了,如蓁怎么会发出这种死动静?她不是向来字字铿锵吗?这是在干嘛?哄孩子?呢?”
陆锦澜摇了摇头,“不,咱们上次去她家,我看她对孩子?也没这么小声。”
“如蓁一定?是中邪了,太可怕了。”
“我看那?位也中邪了,耳朵根都红透了,都不敢抬眼看她。”
“可如蓁连人家手不敢摸,按照她这个进度,你孩子?都满地跑了,她还在这儿眼神交流呢。”
“要不咱俩出去吧,许是咱们看着,人家不好意?思。”
两人刚要起?身,项如蓁便道?:“你们帮我盯着点巡逻队,我送他出去。”
晏无辛一愣,“啊?这就送走啊?”
项如蓁反问:“不然呢?”
陆锦澜笑道?:“呃,无辛的?意?思是,送走也不能?这么送走。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好像不会武功,被巡逻队撞见怎么办?你拉着人家啊。”
晏无辛心领神会,“啊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项如蓁看了那?小公子?一眼,“得罪了。”
她隔着衣袖抓住他的?手腕,“走吧。”
“等一下!”晏无辛忽道?:“我觉得这样还是不行,你是习武之人,他怎么跟得上你的?步伐?你别把?人家拉伤了,还是抱着吧。”
项如蓁:“抱着?”
陆锦澜:“背着吧,背着比较方便,不然翻不过围墙的?。”
项如蓁一想也有道?理,她又看向那?位小公子?,“背着你,可以?吗?”
小公子?红着脸点了点头,趴在项如蓁的?背上。
看着项如蓁背着人出了门,陆锦澜和晏无辛把?彼此的?手都抓出红印了。
二人跟峨眉山的?猴子?似的?,兴奋得上蹿下跳,干脆跃上房檐,一路追了过去。
那?小公子?回头一看,万分不解,轻声问:“她们在做什么?”
项如蓁咬了咬牙,一本正?经的?回答:“在帮我们吸引巡逻队。”
看着项如蓁带人翻出了校墙,陆锦澜和晏无辛终于停下来。
二人找个处最高的?房顶,拎了两坛酒,喝酒赏月,坐等项如蓁回来,好细细盘问。
晏无辛感慨,“想不到?如蓁喜欢这样的?,一点武功都不会,她也不嫌他累赘。”
陆锦澜嘿嘿一笑,“你不懂,这叫女A男O,她喜欢这款正?对味儿。”
“女哎男哦?他哦什么哦,他话都不会说。可惜了,虽然长得不错,但是不会说话,关键时刻还是会少了分情趣。”
陆锦澜一口酒喷出半口,“谁说他不会说话啊?人家不是哑巴。”
“啊?不是吗?他一声不吭的?,急得我都想掐他一把?,还以?为他天?生不会说话呢。”
“切,人家是不跟咱们说,跟如蓁说了不少呢。”
“哎那?你说,他是谁家的?小公子?啊?柔柔弱弱胆子?还挺大的?,敢跑到?这儿来。”
“不知道?,一会儿如蓁回来,咱好好问问。”
半个时辰后,项如蓁翻回校内。
二人站在房顶上使劲儿的?朝她招手,“如蓁,上来,别装没看见。”
项如蓁无奈的?笑了笑,飞身而上。
二人立刻一左一右将她围了起?来,“快说快说,怎么样了?”
项如蓁老实道?:“我本来是要送他回家的?,可是才到?街上,就碰见了来寻他的?家仆,就把?他接回去了。”
晏无辛:“啊?就那?么让他回去了?那?你有没有问清楚,他叫什么?多大了?谁家的??家住哪儿?”
项如蓁摇了摇头,“这些我都没问。”
陆锦澜长叹一声,扶了扶额,“如蓁啊如蓁,我告诉你,我通过亲身实践总结出的?经验,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可以?避免走很多弯路。”
项如蓁平静道?:“我是想着,贸然问这些,太轻率了。一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提亲。二来,已经知道?他姐姐是咱们的?学长,他家就在京城。等我准备去提亲的?时候,查问一下就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让陆锦澜和晏无辛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
陆锦澜试探着提醒:“你……你就不先问问,他有没有许了人家,万一人家有婚约在身呢?”
项如蓁颇为自信,“不会的?,我能?感觉到?他想嫁给我。”
晏无辛诧异:“他亲口说的??”
项如蓁:“他什么都没说,但我能?感觉到?。”
晏无辛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最好不要瞎感觉,我就经常有这种感觉,结果发现对方完全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是泼你冷水,姐妹是怕你用?情太深,伤了自己的?心。”
项如蓁道?:“我的?感觉和你的?感觉不一样,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大概以?后也不会有。”
陆锦澜噗嗤一笑,“你一个没成婚的?,一天?之内,就修炼成情圣了?那?你跟我们说说,那?是什么感觉?”
项如蓁仰躺在屋顶上,沐浴着柔和的?月光,反问道?:“你们有过见到?一个男人,第一眼就喜欢他的?感觉吗?”
晏无辛想了想,“第一眼就想睡他,算喜欢吗?”
项如蓁摇了摇头,“不算,你睡了那?么多男人,我也没见你特别喜欢谁。”
晏无辛:“我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睡很简单,喜欢很麻烦。那?你呢?锦澜,你有没有如蓁说的?那?种感觉?”
陆锦澜笑了笑,“有倒是有,问题是……我经常有这种感觉。”
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后来,她们聊起?了别的?事。聊到?最后,坛子?里的?酒空了,无辛已经昏昏欲睡,陆锦澜收拾着准备下去。
项如蓁忽然开口:“你说,他怎么长得那?么白啊?白得跟月亮似的?。”
陆锦澜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陆锦澜一笑,“要不是我足够了解你,我都会怀疑你是起?了色心。”
项如蓁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色心,反正?我看他生得那?么白,就想捏一下他的?脸。”
陆锦澜瞥了她一眼,“那?你捏了没?”
项如蓁:“当然没有,太冒昧了吧?再说,也于礼不合。”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如果我娶了他,把?小月亮养在家里,我就可以?天?天?捏他的?脸。”
项如蓁说着像扛猪肉一样将晏无辛扛在肩上,“我把?她送回去,你也早点休息吧。”
陆锦澜看着项如蓁的?背影,略有些怀疑。
只想捏一下他的?脸吗?怕不是一下,是很多下。不是轻轻地捏,是重重地捏。捏得他眼眶泛红,可怜巴巴的?掉金豆子?,再去温柔的?哄。
陆锦澜今天?才意?识到?,项如蓁不是无欲,而是禁欲。有一天?,她要是不禁欲了……
陆锦澜仰头看了眼夜空,“小月亮,你自求多福吧。”
过了几天?,三人在食堂吃饭。晏无辛又提起?那?位小公子?,“说真的?,你有没有计划把?人家娶回家啊?”
项如蓁:“有,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毕了业做了官,我就去提亲。”
晏无辛大吃一惊:“什么?那?至少还要等两年,小月亮都熬成老月亮了。而且,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你要人家一直等啊。”
“我没有要他等,如果出了岔子?,那?便是有缘无分。怪不得他,也怪不得我。我这一生,已经习惯了求而不得。不过无论命运是否善待我,我都会尽力?争取,奋力?一搏。至于结果,重要吗?”
晏无辛和陆锦澜呆呆的?看向她,晏无辛咬着筷子?,“如蓁,我要是个男人,我都想嫁给你了。”
项如蓁笑着敲了敲她的?碗,“吃你的?饭。”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边境的?战事进入了胶着阶段。有时候传来好消息,有时候传来坏消息。
转眼间半年过去,又到?了炎炎夏日。快到?雨眠生产的?日子?了,陆锦澜等人也马上就要迎来第一学年的?年末考试。
在这半年里,三人从不同途径了解了关于年末考试的?各个环节,已经制定?了一套详细的?偷天?换日之策。
陆锦澜拿出一份流程表,“咱们明天?上午考完所有科目,下午各科师傅一起?评卷。按照平常的?速度,最多需要两个时辰,就能?出成绩。但是,每年的?学年考试成绩都要到?第二天?才公布,我猜空出来的?时间,便是有些人做手脚的?时间。”
项如蓁道?:“今年只有咱们一个年级在校,大二大三的?学长都在前线,只改咱们一百人的?成绩,可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且谁前谁后如何排名,一定?是早就定?好的?。有人会进去,把?姓名条重新糊上,然后写三份假的?成绩单。”
“一份夹到?院长上报成绩的?奏折里,呈递御前。一份连同原卷,交给翰林院存档。还有一份是公告榜,贴到?学院外?墙,公之于众。”
晏无辛算了算,“做这些事,也就一两个时辰。如果这些人是轻车熟路,人手多,再加上提前准备,可能?一个时辰都用?不了。这群人做完假之后,就会离开阅卷楼。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
陆锦澜点头道?:“没错,她们作假,我们还真。可惜我们不能?提前准备,只能?到?那?儿现写。为求公平,我们还得复核此次考试的?真实成绩,做出三份真的?成绩单。咱们只有三个人,做这么多事,至少需要两三个时辰。”
项如蓁道?:“两个时辰够了,那?群人一走我们就动手,如果有意?外?情况,大不了熬个通宵。学监卯时才去张贴公告,那?时候咱们应该已经全都做完了。只要公告贴出去,奏折送抵御前,就是木已成舟,没有机会再更改了。”
晏无辛笑道?:“送奏折的?是院长的?家仆、贴公告的?是学监,送存档的?是普通教?工,她们应该不知道?造假的?具体造了什么样的?假。只要咱们做得似模似样,根本没有人能?发现问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偷梁换柱简直妙极了,就这么干!”
“好,咳!”项如蓁突然咳嗽起?来。
晏无辛忙问:“你怎么了?”
项如蓁摆了摆手,“乐闻得了风寒,我这两日照顾她,好像也染上了。不过没关系,我身强体健,只是咳嗽而已。”
陆锦澜道?:“夏日的?风寒最难对付,明早我跟平掌柜说一声,麻烦她着人煎一副药,你早治早好。”
项如蓁一笑,“不用?紧张,小病而已,再说吧。明晚至关重要,咱们再把?要准备的?东西核对一遍。”
第二天?晚上,三人伏在暗中看着完成评卷的?各科师傅离开了阅卷楼。没多久,一群生面孔拿着钥匙,打开了阅卷楼的?门。
一个时辰后,这群人离开,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直接跃上二楼,撬开窗户,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
三人先用?厚厚的?黑布将窗户挡住,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蜡烛、刀具、算盘、笔墨纸砚等等,正?式开干。
要计算成绩,需先把?假姓名条取下来。晏无辛抽出最上面那?份试卷,一看就是陆锦澜的?字迹,可却贴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锦澜,你猜猜,谁顶替了你的?第一名?”
陆锦澜:“这还用?猜吗?用?脚丫子?想也知道?,当然是赵祉钰。”
项如蓁凑过去一看,“果然没错。”
第二名是项如蓁的?试卷,贴了陆锦澜的?名字。
晏无辛笑道?:“看来这群人也怕你这个刺儿头,只敢把?你往后挪一位。”
陆锦澜哼了一声,“想来我爱闹事的?名声在外?,让那?些人不得不顾忌。但她们最顾忌的?,应该是我岳母。”
陆锦澜说着又往下翻了翻,“第三名应该是赵祉钰,不过她已经是第一了,我倒好奇会安排给谁。”
她抽出第三份试卷一看,屋内霎时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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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章我真的,边写边笑,我脑子里的画面比喜剧电影还好笑[笑哭]
第67章 打晕她
晏无辛看到自己?的姓名条出现在晏钰的试卷上?,顿时气得脸色涨红咬牙切齿,“哪个王八蛋害老?娘?”
她连忙用小刀刮掉,嘟囔道:“一定是搞错了,我可没让谁帮我弄这些。”
陆锦澜看着她心虚的神色,抿了抿唇,“我也?没让人帮我做什么,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些人做出这个排名一定是仔细考量过各方势力的。”
陆锦澜说?着又看了眼第四名,“连凌照人都只能排第四,她是凌之静的女儿?都得在你后面。等咱们忙完,你是不是该跟我们说?点你平常没说?的事儿??”
晏无辛揉了揉鼻子,“先干正?事吧,回头再说?。”
项如蓁在一旁复核成绩,陆锦澜和晏无辛将作假的姓名条一张张除掉。
虽然三人谁都没说?,但心里都能猜到项如蓁的排名会被挪后许多。可直到二?十名,还没看到项如蓁的名字,陆锦澜暗暗拧起了眉。
晏无辛嘀咕道:“咱们这届的关系户尤其?多,好多垫底的皇亲都挪到前面来了。这些人又不做官,只是为了名声好听面子好看,就抢人家的成绩耽误人家的前程,真是好不要?脸。”
陆锦澜道:“人性贪婪,什么都有还嫌不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想要?。”
她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找到如蓁的姓名条了。”
在学院的所?有大小考试中,项如蓁从?来没掉出前三名。但是这一次,她被安排在三十六名。
晏无辛气道:“这群王八蛋,真能欺负人。”
项如蓁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时间?紧迫,做事吧。”
三人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工合作,忙活了两个时辰,将真的成绩单做好,项如蓁用扇子扇干墨迹,又咳嗽起来。
陆锦澜见她面色有异,一探她额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你这风寒越来越严重了。”
项如蓁捏了捏发痒的嗓子,“没事,咱们再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错漏,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好,你坐下歇会儿?吧。”
陆锦澜将奏折内夹带的成绩单按照先前的样子折好,放入奏折内。晏无辛把要?送往翰林院的存档也?摆回原样,将假成绩单丢到包袱里带走。项如蓁装上?带来的笔墨纸砚各式工具,“走吧。”
三人吹灭蜡烛,扯下黑布,一同跃窗而出。
今夜风大,她们迎着风,在回宿舍的路上?,脚步越来越轻快。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是笑意。
陆锦澜喜道:“只等天一亮,告示贴出就大功告成。姐妹们,咱们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太无私了!”
项如蓁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纪念一下,我们今天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咱们给自己?取个名头吧。叫嬅国三侠,怎么样?”
陆锦澜:“我没意见,无辛你说?呢?”
“我说?,我觉得……”晏无辛看着她们身后忽然怔住,“爹的,那是什么?”
二?人回头一看,阅卷楼上?窜起一道黑烟。
陆锦澜惊道:“好像着火了!”
项如蓁猛地想起什么,她飞快的翻了翻包袱,“糟了!少了一截快烧完的蜡烛头。我写字的时候看它用完了,把它放到窗台上?,那个位置是个死角,走的时候没注意,难道是那截蜡烛引燃了什么?”
项如蓁眉头一皱,“我先去救火。”
陆锦澜忙拦住她,“来不及了,今晚风大,东南风一吹漫天火光,巡逻队马上?就看见了。”
话音未落,锣声响起,巡夜的人敲锣高?呼:“阅卷楼着火了,快来救火!”
巡逻队很快提着水桶赶过去,阅卷楼楼下便有池塘,火势不大,被迅速的扑灭了。
但问题是,她们所?做的一切可能提前被发现,那截不应该出现在现场的蜡烛,就成了证据。
如果是普通的蜡烛也?就算了,偏偏是学监昨天刚刚发下来的绿蜡。这种蜡烛是学院特制的,烟小燃得久,只给了上?学期综合成绩排名前十的学生,以资鼓励。
项如蓁捶了捶脑袋,“我真是太笨了,怎么会遗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
晏无辛忙抓住她的手,“不要?自责了,你是烧糊涂了。”
陆锦澜道:“你是人不是神,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事已至此,不要?怪自己?。我们两个也?有责任,平常都是你细心提醒我们,刚才咱们走得匆忙,我们也?没注意到角落里还有未燃尽的蜡烛。只希望巡逻队赶到的时候,它已经燃尽了。”
三人迂回到阅卷楼附近,只见巡逻队已经将阅卷楼包围起来,有两个人往教工住宿区报信去了。
如果只是发现火情,那么现在火已经灭了,为何还要?将现场围起来呢?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大约是事情败露了。
项如蓁:“如果我猜的没错,刚才那两个人是去禀报学监了。只要学监看见那枚蜡烛,立刻就会去宿舍搜查。你们两个,立刻回去。”
二人忙问:“那你呢?”
项如蓁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的过失造成的后果,我来承担。我会跟院长说?,我在翰林院学习时,发现了成绩造假的事。心中不平,所?以出此下策。一切合情合理,由不得她不信。”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的反对。
晏无辛道:“这事太大了,我们把呈递御前的东西?都改了,开除都算轻的。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考,涉及多方,非比寻常。万一上?面要?是追究起来,你命就没了,你绝对不能认。”
项如蓁无奈道:“不能认也?得认,那截蜡烛指向性太强了,由不得我不认。”
陆锦澜想了想,“还有一个办法。”
项如蓁:“什么?”
陆锦澜:“我来认。”
项如蓁果断拒绝,“不行。”
陆锦澜忙道:“如蓁,你听我说?。朝廷正?在用兵,圣上?对宋家军颇为倚重。由我来认,至少不会掉脑袋。说?不定大事化小,开除了事。”
“那也?不行,那你的仕途怎么办?”
陆锦澜急道:“那你就别管了,做朝中大员有什么意思?天天还要?起早上?朝,你知?道我最讨厌早起。就算我没有功名,我也?可以到军中效力,说?不定比你们做官还要?逍遥自在。就这么决定了,我去认。”
“不行!你这是在说?谎!”项如蓁死死抓住她,神情激动得红了眼,“你陆锦澜是天下闻名的风流人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被开除,天下人会如何喋喋不休的议论??”
陆锦澜坚定道:“天下人如何议论?,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我绝不会让我最优秀的朋友断送前程。”
陆锦澜握住她的手,“这次的事主意是我出的,事情败露我应该负责。你别和我争了,我脸皮厚,被开除也?好,降罪也?好,我都撑得住,你就听我的吧。”
有那么一瞬,陆锦澜感到项如蓁几乎被她说?服了。
但项如蓁忽然神情一变,坚持道:“不对,错误是我犯的,没道理让你承担后果,这不公平。”
陆锦澜气道:“什么叫公平?让我们一群最优秀的外地学子打得头破血流,争取那几个可怜的入学名额,公平吗?那些皇亲什么试都不用考,就能到最好的学院来读书,公平吗?你是学院最刻苦最优秀的学生,那群人把你排到三十六名,这世间?对你项如蓁公平过吗?”
看着陆锦澜如此愤慨,项如蓁微微苦笑,哽咽道:“难道世间?对我不公,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让我的朋友为我牺牲吗?”
晏无辛在一旁擦了擦眼泪,“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争了,让我来认。我没有你们那些远大抱负,我是真的没想过做什么大官,干什么大事。反正?我也?死不了,开除就开除,顶多被我娘骂一顿,我一直是我们家最不争气的女儿?,我无所?谓。”
陆锦澜无奈道:“这个事你抢不了,你又没有绿蜡。”
“我说?我从?你俩那儿?拿的,不就行了吗?”晏无辛看向项如蓁:“这次你真的不能固执了,你想想你的远大抱负,你想想你北州的家,还有你的小月亮。你忘了吗?你要?毕业要?做官,你才能去提亲,才能把他娶回家。”
项如蓁笑着摇了摇头,含泪看向二?人,“对我来说?,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可以一辈子庸庸碌碌,一辈子贫穷困苦,一辈子不娶夫,但我不能对不起陆锦澜和晏无辛。”
“你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两个人,我绝不允许你们用自己?的前程来换我的前程,我也?绝不接受你们的人生因我而染上?污点。”
晏无辛急道:“哎呀如蓁……”
陆锦澜拍了拍她的背,“算了,别劝她了。她项如蓁认定的事儿?,谁能劝得动?让她去吧。”
项如蓁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你们赶紧回宿舍。”
项如蓁毫无防备的转过身,陆锦澜一记手刀,人顿时晕了过去。
情况峰回路转,晏无辛有点跟不上?节奏,“现……现在怎么办?”
陆锦澜把晕倒的项如蓁丢给她,“你带她回宿舍,死死的看住她。我去院长家门口堵着,争取坦白从?宽。你一定要?看住她,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绝对不能放她出来。”
晏无辛:“那她醒了怎么办?”
“那就再打晕她。”
“啊?”
“快去!”
晏无辛叹了口气,背着晕倒的项如蓁快步离开。
陆锦澜坐在院长家门口的青石台阶上?,一边等一边构思,准备拿出一套天衣无缝情有可原理直气壮的说?辞。
天快要?亮了,她想得头疼,双手按揉着太阳穴,面前忽然出现一双脚。
陆锦澜抬头一看,项如蓁定定的看着她。
陆锦澜无奈的笑出声,真有些哭笑不得。
“无辛呢?”
“被我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