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着脸回到住处,越想越气?,干脆把?熟睡中的?十三强行唤醒,气?愤道:“陆锦澜这个女人,就是个骗子,我又被她骗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明天我们?就回北州去。”
“啊?”十三迷迷糊糊道:“北州咱的?老巢都被端了,咱回去干嘛?”
陆七郎赌气?道:“不管,反正我要离开神?京。这破地方,没?什么好留恋的?。”
十三无奈的?揉了揉眼,看见他一身夜行衣,无奈道:“你又去陆府了?”
“嗯,陆锦澜回来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没让她看见我。”
十三两手一摊,“那你生什么气?”
“她回来只顾着和她那个未婚夫亲热,人家宋公子倒是个大度的?,还寻思着我千里迢迢投奔她来,在京城举目无亲,怪可怜的?。她可倒好,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用不着担心,我爱去哪儿去哪儿,她不管我,也不找我。”
十三噗嗤一笑,“都说了有?了心爱之人便会变笨,我看七哥你是真的?变笨了。你让她当着未婚夫的?面怎么说?她就算心里紧张你,也不能讲出来吧?为了家宅安宁,做妻主的?自然是要八面玲珑的?。你别听了只言片语就误会陆大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哎?”陆七郎诧异的?看向十三,“你怎么回事?突然向着她说话?你之前不是说她是大色魔,恨不得杀了她吗?”
“那时我不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时隔多日,十三回想起地道里那一幕,还是觉得脊背发凉。虽然陆锦澜不让他多嘴,但见七哥如此不安,他便决定将那日的?实?情?告诉他。
陆七郎听了沉默不语,其?实?他也很震惊。和陆锦澜朝夕相处了多日,直到分别那天,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她。或者,更准确的?说,他只了解一小部分的?她。
她有?时很诚挚,当她深情?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把?整个世界给你了。
可她有?时也很狡诈,随手编造的?谎言便是一张牢不可破的?情?网。她会冷眼看着你在其?中痛苦挣扎,也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紧紧抱住你,说:“我是爱你的?。”
任何男人听到她说出这句话,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沦为她的?爱宠。
因为她是陆锦澜,她名满天下举世无双,有?万丈光芒。她有?别于?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你甚至找不出任何一个和她相似的?人。
她特立独行睥睨一切,将陈腐的?规则踏在脚下,视世俗眼光犹如无物。遇到不平之事,她敢为天下先,登高一怒,振臂一呼,便有?应者如云如潮,追随着她的?脚步。
她对?弱小的?受难者有?最深切的?慈悲和怜悯,恍若神?明的?化?身。她对?阴险的?无耻之徒则会拿出最强硬冷酷的?态度,挥刀拔剑,毫不犹疑的?轻取其?性?命。甚至不忘灭掉其?同伙,以求万无一失。她杀人不眨眼,堪比地狱的?使者。
二者在她身上同时存在,她既是神?明的?化?身,也是地狱的?使者。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也会俯身温柔的?轻抚你的?脸,问:“你怎么不高兴了?”
做她的?男人,哪有?什么选择?她做神?明时,他们?便是她最虔诚的?信徒。她做魔鬼时,他们?便是她最忠诚的?奴仆。
陆七郎知道他只得到了她一点点的?爱,可这一点点的?爱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照亮他整个人生?。他私心想要更多,却也忍不住质问自己是否过于?贪婪。
见陆七郎久久的?沉默,十三又劝道:“你想啊,她如果真的?不在乎你,怎么会如此重视对?你的?承诺?她把?我救出来可不是易事,杀了三个人呢。”
陆七郎点了点头,“也是,她心里自然是有?我的?,只是刚刚回来,一时顾不上。那我们?先不离开京城了,等几天再说。”
又过了两三日,十三见他七哥每天都出门,回来时却总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又怎么了?”
“她天天和她那个未婚夫逛街游玩,根本就没?想起我。”
十三想了想,“她心里一定是惦记你的?,但又不知道去哪儿找你。要不这样,你主动露面,看她怎么说。”
陆七郎尴尬道:“那多不自重啊?好像是我上赶着送上门似的?。”
“也是。”两人陷入了沉思。
十三在屋里转悠了两圈,“有?了!你不说她天天上街吗?咱们?假装偶遇,这样就不算不自重了吧?”
陆七郎眼睛一亮,“十三,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聪明。好,那你明天和我上街,咱们?假装买东西去。”
次日一早,两人换了身新衣服,精心收拾一番,便在陆府附近转悠。
临近中午,果然见到了陆锦澜带着宋凛丞出门吃饭。俩人路过琳琅满目的?街市,还停下来买了些东西。
陆七郎和十三交换了个眼色,从?不同方向绕了过去。
十三路过二人时,故意?撞了宋凛丞一下,“不好意?思,我着急找人,不小心撞了公子。”
宋凛丞忙道:“没?事。”
他俩就站在陆锦澜身边说话,按理说她应该听出他的?声音,可陆锦澜也不知怎么了,偏偏看都不看一眼。
十三无奈道:“那就好,打扰了。我看到我要找的?人了,失陪。”
“七哥!”十三大喊了一声。
周遭一干人等纷纷送目过来,见他快步奔向面具摊前一位玄衣公子。
陆七郎转过身,顿时引得众人窃窃私语,“好俊俏的?小郎君,也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连宋凛丞都忍不住赞道:“如此清俊绝色,真是难得一遇。”
他看了看陆锦澜,“你不心动?”
陆锦澜淡淡的?瞧了一眼,拉住他的?手,“走吧,吃饭去。”
陆七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瞬间沉下脸,手上的?面具都被他捏烂了。
十三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犹豫半天,只说了一句:“七哥,事已至此,你看开点吧。”
陆七郎气?道:“我看不开,我不要看开!她假装不认识我,我偏要找上门去,看她有?何话说!”
当晚,陆七郎又换了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夜探陆府。
今晚,陆锦澜倒是没?宿在宋凛丞房里。陆七郎见她独自走进了一处院子,他便跃下房檐,跟了进去。
陆锦澜进了屋内,却并没?有?掌灯。
难道这么快就睡了?他带着些许疑惑翻窗而入,不成想脚刚一落地,手便被人捉住。
他本能的?想要挣脱,拉扯间那人锁住他的?手腕,挥手扫落杂物,将他牢牢地压在了桌子上。
剧烈的?心跳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清冷的?月光下,陆锦澜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刻,万籁俱寂。
她温声开口:“我有?没?有?说过,你这双眼睛真是生?得勾魂摄魄。”
陆七郎心头一颤,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却还是眼眶一红,压不住万般委屈,“你分明不记得我了。”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我的?七郎。”陆锦澜取下他的?面巾,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男人还在赌气?,故意?别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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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卡文了,明天一定写长,握拳!
陆七郎不吭声,用沉默对峙。
陆锦澜已经很久没?有遇到逆着?她的男人了,一时间竟觉得颇有趣味。她反骨发?作,非捏着?他?的下巴,强吻上去。
他?试图躲闪抗拒,却在她强硬的攻势下迅速溃败,沉溺在她湿热的吻中,几乎意乱情迷。
一吻毕,陆锦澜抚了抚他?下巴上的红印,瞥见他?眼底的水迹,颇为怜惜,“怎么了?都跟我姓了,还跟我使性子?”
陆七郎抿了抿唇,声音里都带着?委屈,“明明是你说的,你不管我了。”
陆锦澜略一回想,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这么傻?我能不管你吗?你都嫁给?我了,我这辈子都得管你。”
陆七郎瞥了她一眼,“骗人,你这几天根本就没?找过我。”
陆锦澜笑问:“我怎么找你?难道你要我到定北侯府去,问那?个?希望我死的凌侯君,‘有没?有看到我家七郎啊’。那?人家凌侯君也?得问啊,‘哪个?七郎?是那?个?背叛我的阿七吗?’你说,她能告诉我吗?”
她风趣的语气差点让陆七郎憋不住笑,他?连忙忍住,又道:“就算你不知道去哪儿找我,但今天在大街上你可?看见我了,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陆锦澜:“大街上相认也?太草率了,不给?你准备些?惊喜,怎对得起你这段时间为我做的事?”
她握住七郎的手,认真道:“我想到你会提前到京城,但没?想到你会救宋公子。”
陆七郎叹了口?气,“唉,我那?不是怕你伤心吗?我们的组织有一些?暗语,我怕凌家人追杀我和十三,就一直留意着?那?边的消息。没?想到,那?天听到他?们要来?刺杀宋公子。我一想,他?要是有个?好歹,你还不知要怎么难过呢。干脆好人做到底,救了你的心肝儿。”
陆锦澜笑着?抱住他?,“我的心肝儿,不是在我怀里吗?”
陆七郎哼了一声,“你就哄我吧,反正我最好骗了。说什么给?我准备惊喜,只怕我不跟你闹,也?没?有什么惊喜,惊喜在哪啊?”
陆锦澜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不和你在街上相认,就是笃定你今晚会来?。所以,我便在此守株待兔。至于惊喜,就在眼前。”
她说着?取出火折,点亮了屋内的盏盏烛火。
陆七郎这才发?现这屋子布置得像新房一样,挂满了红绸。床上挂着?红帐,床面铺着?新褥新被,被子上绣着?一对雌雄鸳鸯,床头还摆着?一对儿锦缎鸳鸯枕。
他?惊讶得回过身,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一对红烛,原本还摆了四样果子,只不过刚才两人胡闹,陆锦澜将其?扫到了地上。
仔细辨认,四样果子分别是大枣、花生、桂圆、红女果。早生贵女,是好意头。
陆七郎要拾起来?,陆锦澜忙道:“你捡它做什么?你又不爱吃,备了你爱吃的了。”
陆锦澜递给?他?一盒冰糖葫芦,说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来?,这几天着?人仔细准备着?。也?是赶巧,这被子今日才做好,今晚布置好,你今晚便来?了。”
她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支簪子,“这是京城万玉斋的白玉簪,自从我给?凛丞和雨眠买了之后,不知哪个?缺德的传出去了,成了紧俏货。一百两一支,都卖断货了。不过我想,他?们都有,我就找老板又买了块玉料,做了一支送给?你。”
陆七郎鼻子一酸,红着?眼道:“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
陆锦澜一笑,“以为我什么?以为我始乱终弃,不要你了?”
他?被说中心事,低头不语。
陆锦澜笑道:“你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已经嫁给?我了,你是我的人,我会对你负责的。这院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明儿凛丞会拨几个?仆从到这儿院伺候。你这院有八间房,宽敞得很,你嫌寂寞,可?以把十三叫过来?陪你住。”
陆七郎心头一暖,幸福接踵而来?,他?倒有些?应接不暇。
“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宋公子?要不……要不你今晚还是去陪他?吧,我今天翻墙进?来?,实在是有些?不懂礼数,我先回去好了。”
陆锦澜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可?别瞎折腾了,我已经告诉宋公子,他?今天在街上遇到的就是你。何况他?身上还有伤呢,我陪他?也?是干躺着?。我今晚从他?那?儿出来?,他?一句都没?问,定是猜到你要来?。不得不说,论聪明,你还真不如凛丞。察言观色这点,你回头跟他?学学。”
陆七郎不大情愿的“嗯”了一声,“是,他?比我聪明,比我家世好,比我了解你。那?我呢?我就没有比他强的地方?”
陆锦澜挑了挑眉,“有,你自然有你的长处。”
“什么长处?”
陆锦澜勾了勾手,在他耳边说了句密语。
陆七郎低笑一声,“合着?我的长处,就是把你伺候得更舒服?”
陆锦澜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他?的薄唇,“我很喜欢你这个?长处。”
七郎抿了抿唇,轻咬着?她的指尖,“那?今晚我不走?了,请妻主和我共度良宵。”
他?将陆锦澜抱了起来?,陆锦澜打趣道:“你这刺客,又意欲何为?”
陆七郎答:“去床上,发?挥我的长处。”
第二日,两人还没?醒,已经来?了四个?男仆侯在院子里,等着?伺候。
这些?个?仆从自然是宋凛丞派来?的,陆七郎冷眼瞧着?,四人做事手脚麻利,对他?的态度也?很是恭敬。陆锦澜还未开口?说什么,男仆们已经称他?为‘陆小郎’,必是宋凛丞吩咐过的。
是以,他?十分感?激,从衣柜里挑了庄重?些?的衣衫换上,跟着?陆锦澜一块去前厅用早膳。
见到宋凛丞,陆七郎便恭敬行礼道:“拜见大夫郎。”
宋凛丞忙道:“快起来?,我还没?过门呢。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必行这么大的礼。”
宋凛丞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料到了该有这一环节。他?爹教他?的,接人待物要有正室风范。他?受了陆七郎的拜,便命人呈上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一柄玉如意,一顶嵌了宝石的金头冠,两匹时兴料子,还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宋凛丞道:“听锦澜说你爱练字,我想你大约能喜欢。”
陆七郎连连道谢,暗道:不愧是世家公子,一出手便如此阔绰。
三人正吃着?饭,前面来?报,管家洗墨回来?了。
她是跟着?钦差的队伍进?城的,陆锦澜在北州购置的几大箱子东西终于运回了府。
宋凛丞一数都惊呆了,“我的天啊,你这是去办差还是去采购?怎么买了八大箱东西?”
陆锦澜笑道:“快开箱看看,有没?有磕坏碰坏的。那?个?红木箱子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桃木箱子给?七郎,里面有些?是我们在北州置办的,我一并装里了。那?个?樟木箱子是给?雨眠的,里面不少给?孩子的玩意儿,你派人送到云州去。”
宋凛丞道:“正好,前些?日子灵州送来?一些?上好的皮毛。我给?咱俩了几件冬衣,给?雨眠也?做了件披风和一顶帽子,明日和你这箱子一块送过去。”
说罢他?又对陆七郎道:“料子还有,一会量了你的尺寸,我让人给?你做两套。”
行,家和万事兴。
陆锦澜满意的拍了拍宋凛丞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我这箱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是准备给?同学、师傅和院长的,你得空帮我分出来?几份。我去看看如蓁在学院没?有,中午请她来?家里吃饭。”
此时,皇家学院已经放了寒假。偌大的校园空无一人,陆锦澜回到宿舍,躺在项如蓁床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儿。
怪了,人去哪儿了?
她骑马溜到了晏无辛的乐玩山庄,管事的说晏无辛有两个?月没?来?了。她又转了晏无辛的私宅,一群应子在院子里打牌,方卿道:“我们妻主一个?月前说出门办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陆锦澜无语道:“你们这儿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今早就回来?了,我的人跟着?一起进?城的。她是不是回家见她娘去了?她家老宅在哪儿?”
方卿道:“我们不知啊,我们这些?人连老宅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妻主不说,我们也?不敢多嘴。”
“行吧,那?你们玩,见到她告诉她我来?过了。”
陆锦澜打马回府,傍晚时分,没?等到人先等到了圣旨。
已经有了前两次接旨的经验,这次陆锦澜倒是从容。洗墨带着?人布置香案,陆锦澜和宣旨官曾颖坐下来?喝茶攀谈。
“曾大人能否透露下,圣上给?了我什么赏赐?”
曾莹笑道:“陆大人真是睿智,圣旨还未宣读,已经知道大概了。”
陆锦澜笑了笑,“不瞒姐姐说,我在北州还是立了些?许功劳的,不然大皇女怎么肯把她那?匹雪白发?亮的汗血宝马赏给?我?如今钦差复命,陛下要行封赏,我琢磨着?应该有我。”
“有,不仅有你,也?有另外两位特派使。”
陆锦澜恍然大悟,“我说我转了一大圈,没?找见她们两个?呢,她们进?宫去了?”
“进?了,我出来?的时候项特派使刚领了赏出来?。”
陆锦澜喜道:“她面圣了吗?得了什么封赏?”
“今天这些?人,陛下几乎都是单独召见,说了什么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陛下赏了她一件黄马褂,一千两白银,赐翰林院学习。”
陆锦澜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曾大人,我不懂这里面的规矩,劳您给?我讲讲。你说,皇上开口?一次,怎么不给?如蓁封个?官职?翰林院学习又没?有品级官衔,没?有俸禄,这不是打白工吗?”
曾颖连连摇头,笑道:“我说陆大人,您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一下子就有了官衔,还官至四品。你知道寻常人从学院结业到入选六部,有多难吗?入选了六部,也?是从品级最低、事情最多的岗位做起。两三年能升到五品,已经是会做人外加运气好的了。普通学子刚入学半年,就想做官?做梦还差不多。”
陆锦澜“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一直嫌自己这个?四品骁骑校尉有点小,现在看来?够大了。这已经是皇上看在宋婧骁的面子上,破格封的了。
谈话间,香案已经备好。陆锦澜率全家跪下接旨,曾颖宣读了皇帝给?她的封赏。
皇上将京城东郊的皇家别院改名?为忠勇园,赐给?陆锦澜,另赏黄马褂一件。
陆锦澜听到“钦此”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没?啦?”
曾颖一笑,“陆大人,您还想怎么着?啊?那?可?是皇家别院,大着?呢。皇上若不赏下来?,凭您有多少钱,也?住不上。那?园子我去过一次,年初刚修缮过。里面的东西都是好物件,都给?你带着?,没?特意写到圣旨上,不然我念到明天也?念不完。原本皇上打算自己得空去住的,如今见你立了大功,才割爱赏给?你,旁人都没?有呢,这可?是天恩浩荡。”
陆锦澜叹了口?气,寻思这皇上怪抠的,自己也?算是帮皇家剪去了凌家一只羽翼,找回四十万两官银,削掉十万凌家军。
结果这老太太是吝啬鬼转世,钱也?不给?,官也?不加。黄马褂也?就那?样,也?不怎么好看,还得精心保管。
不过那?园子还有点用,前些?日子她还想着?婚礼若在京城办,怎么接亲?要不要再?买个?宅子什么的。这回省事了,从现在的陆府接到忠勇园,新房有了。
“臣陆锦澜接旨,谢主隆恩。”
曾颖扶她起来?,陆锦澜道:“我从北州带回来?些?土仪,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地方风味京城不易得。听闻曾大人爱美食,那?便与我是同好,就请收下吧。”
曾颖提着?那?一包东西,笑得喜笑颜开。她在内廷司任职,并非没?见过世面。一些?寻常的金玉之物,她既不感?兴趣也?不便收。只是陆锦澜投其?所好,她确实爱吃。这些?腌肉干菜点心等等,收了也?不怕人说她受贿。
曾颖感?激之余,便拉着?陆锦澜走?到一旁,又提点了她几句。
“妹妹是个?实诚人,我便再?多几句嘴。北州案已经是铁案了,三司会审不过是走?个?过场,这两日差不多就结案了。你想这个?时候,皇上赐你忠勇园,不在园子大小好坏,而在这个?名?头上。那?十万大军已经在宋将军手里了,皇上还能要回来?吗?在宋将军手里,以后不都是你的吗?你才十七,现在给?你太多恩典,以后还怎么施恩?”
陆锦澜恍然大悟,她之前一直觉得这十万大军好不容易从凌家手里抠出来?,皇上肯定得想办法收到自己手里。可?曾颖这么一说,她才想到这十万人已经在宋婧骁手里了,皇上要是特意要回来?,倒显得皇上不信任宋婧骁似的。她那?位岳母虽然不像凌之静那?般狼子野心,但也?不是好相与的。
凌家现在如此嚣张,皇上要想扳倒凌家,光靠自己是不够的,必须得倚仗宋婧骁手里的兵。虽然要防止养虎为患,但不养虎如何对付另一头更?凶恶的狮子呢?
当然,皇上养虎也?是敲打着?养。不然,怎么会特意将别院改名?为忠勇园呢?就差捏着?耳朵念叨:你可?要对我忠心啊!
宋婧骁上了年纪,又没?有女儿,皇上的敲打就陆锦澜头上了。
陆锦澜一想晏无辛说得有道理,皇家人,果然心跟筛子似的,全是心眼子。她误闯天家,还是想得少了。
陆锦澜想到这儿,对曾颖道:“多谢姐姐提点,妹妹我年轻识浅,一时参不透这里的门道,幸亏姐姐提醒我。姐姐对我的好我记下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让我也?为姐姐尽尽心意。”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锦澜亲自将人送走?。
陆锦澜站在大门口?,宋凛丞跟在她身后,见她神情若有所思,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陆锦澜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以后咱们家得了什么特色风味,记得给?曾大人府上送一份,她爱吃这些?。”
宋凛丞道:“我记下了,以后这些?人情往来?的杂事,交给?我就好,你不必操心。这位曾大人看着?面善,你有意结交她?”
陆锦澜点了点头,“她在内廷司任职多年,颇有经验。我想半天都想不明白的事儿,她几句话便能一语中的。”
宋凛丞笑了笑,“你和她比什么啊?你才多大,她多大?再?说,她在内廷司办事,天长日久自然晓得里面的弯弯绕绕。可?若是让她去办北州案,说不定现在连眉目都摸不到呢。你陆锦澜现在是公认的足智多谋,哪是内廷司的人能比的?只是你未入官场,还未钻营里面的道道罢了。”
看着?凛丞一脸替她骄傲的样子,心道:你现在对我的滤镜有一万米厚。
陆锦澜笑着?搂住他?的腰,想起学过的那?篇《邹忌讽齐王纳谏》,不由笑道:“吾夫之赞我者,私我也?。”
她勾着?凛丞的脖子,亲了下他?的嘴角。
凛丞吓了一跳,“这是大门口?,给?人看见。”
陆锦澜:“看见怎么了?我看谁敢管我?”
“咳咳!”有人咳嗽一声。
项如蓁提着?满手的东西,笑看着?二人,“陆大人,青天白日,有伤风化。”
凛丞耳朵一红,“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陆锦澜笑道:“好你个?项如蓁,管到我家里来?了。你大包小裹的,这是要上哪儿去?”
“上你家,平日总跟着?你和无辛蹭吃蹭喝,今日得了赏,当然与你们同庆。”
陆锦澜忙接过她手里的两坛子酒,“那?今天这酒得好好品品,今晚可?得不醉不归。”
她招呼门子,“去趟晏少娘的私宅,请她到府上来?。”
项如蓁拦道:“她应该要回趟家里,私宅抓不着?她。不过不用叫她,她一会儿也?准来?。”
二人将项如蓁买来?的东西交给?厨下处理,先到前厅喝起了茶。
几日不见,有许多的话,互相抢着?说。
陆锦澜急道:“你先别说路上的事了,我刚听说皇上单独召见了你和无辛,真给?我急坏了。殿下真是的,怎么不提提我?应该叫我和你们一起去面圣,我也?去趟皇宫,见见皇上。”
项如蓁连连摆手,一言难尽道:“你就庆幸你没?去吧,你猜我们早上进?城,这都傍晚了,我怎么才到你这儿?”
陆锦澜一愣,“怎么了?宫里规矩多啊?”
项如蓁叹了口?气,“我们进?了城,崔大人说,她先带着?银子去国库交割入库,再?把人犯送到刑部大牢。这时候殿下说,按照规矩,大家得一起进?宫去复命。我和无辛当时还想,那?崔大人怎么不跟我们一起?”
陆锦澜道:“反正也?是单独召见,不一起也?不影响。”
项如蓁无奈道:“不是,我们进?了宫门开始,便在奉天门外候旨听宣。我们到了那?儿一看,跪了二三十位外臣,都是从各地回来?候旨的。我和无辛排在人家后面跪着?,大皇女倒是不用,她可?是回了家了。一看这么多人,她说她估计要等两三个?时辰,她先回去沐浴更?衣。”
“她走?了,也?不管我和无辛。奉天门的地上刻了些?什么牛鬼蛇神的浮雕,跪在上面跟受刑似的。连口?水也?不给?,垫子也?没?有。无辛气得七窍生烟,跟我嘟嘟囔囔骂了半天,她嘴皮子都说干了。”
“等到中午,大皇女派人来?给?我俩送了碗粥,来?人说皇上已经召见过殿下了,就快轮到我俩了,我俩喝了粥就继续等着?。等到人都快走?光了,崔大人来?了。她倒是有经验,不慌不忙的交割完了两件事,吃了午饭睡了午觉才来?,正好轮到她,你说气不气?”
陆锦澜叹道:“你俩也?太实在了,老老实实在那?儿跪了一小天儿,这不是遭罪吗?无辛平时也?有不少鬼主意,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不敢使了?”
项如蓁揉着?膝盖,无奈道:“我们都是第一次面圣,战战兢兢,谁敢跟皇上使鬼主意啊?”
“那?也?不能干跪着?,就说去茅房,绕到御花园里找个?地儿睡一觉,凭你俩的身手,不会被发?现的。要不然就找大皇女去,好歹一个?宿舍住着?,她想不管就不管?她把你俩丢下,你俩就找她去啊。我就不信,在她那?儿讨口?茶歇歇脚,她还能把你们赶走?。”
项如蓁噗嗤一笑,“跟你比,我俩都算老实人,哪敢在皇宫这么放肆?早知道就该叫上你,也?不至于遭了半天罪,进?去就说了几句话。见皇上一堆规矩,不让抬头,我中途瞥了一眼,反正皇上也?有鼻子眼睛,长得和咱们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