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之后我变强了by穗岁安
穗岁安  发于:2025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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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杜默白带了一万兵,这才几日,已经跑了上千人了,而往常大家都抢着去看手天雷火,现在却你推我让,最后只能寻间屋子把天雷火锁起来。士兵们连装天雷火的那间屋子都不敢靠近。
杜默白受不了杨三郎这样的性子,明明也是世家子弟,却粗俗不堪:“跑了就跑了,就算所有人都不敢送天雷火来,净土宗的人一定也会把天雷火送过来的。”
杨三郎这才记起来杜默白的侄女杜钰绯就是净土宗的宗主,这下心中也安稳了一些,只要天雷火能运到,他就有把握拿下京都。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准备喝茶时,一个士兵直接冲了进来:“将军,不好了,朝廷的卫兵竟然把县城围了。”
杨三郎腾地站起来,一把拉起那个士兵的衣襟:“你说什么?我们被围了?”
这下就连杜默白也有些惊讶,他们一路从南到北,刚开始还能遇到阻拦,后来听到他们要来,城中的卫兵和百姓早早就跑了个精光,如今还有人敢来围他们,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一身长衫缓缓起身:“请天雷火!”
“请天雷火!”
“请天雷火!”
号令穿了下去。
杨三郎亲自替杜默白穿甲,直待他戴好配件准备出门时,库丁手忙脚乱,痛哭流涕地爬了过来:“将军,天雷火消失了!”
杜默白脑中一片白光:“失踪了?何意?”
“不知道天雷火何时被人偷走了!”那库丁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的,不怪他没看好天雷火,那万一可是会让人死的,他还有老婆孩子,他死了他们怎么办?
杨三郎气得失去了理智,抽出刀直接砍掉了那库丁的头颅。
这时一声“报”如平地一声惊雷。
“城门被打开了,卫军已经入城了!”那信兵道!
没有天雷火,他们怎么可能是卫军的对手,杨三瞬间就怂了,情不自禁就后退了两步。
杜默白一把拉住他,眼神坚定:“随我出去迎敌!”
战鼓响,杀声满天,这一战从天亮杀到天黑。
从听到天雷火失踪的那一刻,叛军的气就泄了,不少人看到卫军就丢盔弃甲。
郭檠手持长枪,骑着黑头大马缓缓行来,只见杜默白已经被杀得头盔落地,露出他那一头的短发。
“传太子令,叛军首领杜默白就地斩首!”
几乎没有给杜默白辩解的机会,他的人头就落地了,而杨三早就身首异处了,这群乌合之众眨眼就散了。
斩杀了匪首,让卫军终于在这一场战争中扬眉吐气了,接下来,他们使用了相同的战术,主动出击,先是控制住天雷火,剩下的兵贼就不足为据,而那些兵贼惜命,也不敢贸然点燃天雷火同归于尽,此战从北往南,叛军们被打得抱头鼠窜。
战争顺利,朝中对于天雷火的争执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兵部尚书宋骓义正严辞:“我们有了天雷火就再也不用担心鞑靼入侵了,边关的战士也不必如此艰辛了。”
“可是使用天雷火无异于两败俱伤,敌人会死,我们的将士也会死,而且还会波及到百姓。如今上百个城池被炸,多少百姓染了热血症无法医治而亡,要我说,天雷火此等害人的东西就该销毁。”
“你们这些文官张嘴就来,上战场不用你们卖命罢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现在叛军的下场你们没看到吗?就算天雷火好用,那也是遭天谴的东西,造出这么个害人的东西,还不是害人害己。”
蒙夜酆被他们吵得头疼,最后看向卢之钦:“卢大人,是你发现这些萤石的,你说怎么办?”
卢之钦穿一身青葱绿的官袍,衬得他公子如玉:“依臣所见,现有的天雷火可以销毁,但是户部可以留存制作天雷火的方法,朝廷也可以派人寻找其他萤石的,如遇强敌则可以一用。臣之愚见,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之,否则后患无穷。”
蒙夜酆点了点头:“卢大人认为,这些天雷火该运到何处销毁?”
“鸡鸣山。鸡鸣山之前就是因为萤石发生了爆雷地动,臣去过,那里出现了一个百米深的巨坑,正好可以用来销毁天雷火。”
“可以,那就依卢大人说的做。此番运送天雷火用死囚,太医院大夫随行。”蒙夜酆安排道:“尽快把那些被炸城池的百姓迁到别处去,各处安排施药、赠粮。医署的大夫下到各处,尽快找出能够治疗热血症的方法。”
如今蒙夜酆处理起政务得心应手,在大臣的拉扯角逐之中,他目标清晰,迅速地就把今天的事情处理清楚了,卫军一路南下,也能给萧霆助力,只是不知道此时他到了哪里。

夜幕低垂,山林冷肃,十来个叛军挤在山洞里。
李檀形容枯槁,穿一身短褐,脸色苍白,眼眶凹陷,他盯着远处那个蹲在火堆旁煎药的俏丽身影,虽然作男子打扮,却骗不了他的眼睛。
染了热血症,从呕血开始,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死,但是他却坚持了一月有余,虽然身子每况愈下,至少没有即刻毙命,幸好他一直把这位女大夫带在身侧。
从醴泉县开始,杜默白将军被斩首的消息传出之后,整个叛军便节节败退。
李檀他们因为守城倒是逃过了一劫,眼见着形势不对,他就带着手下的十来个兵往南撤退。沿途的百姓也十分痛恨叛军,他们只能脱掉盔甲,换成短褐。
漱玉蹲在火堆旁盯着锅里翻滚的药材,看着汤药渐渐变成了褐色。除了李檀,其他的士兵或多或少也染上了热血症,也是需要喝药的,一路上草药并不充沛,偶尔还需要她去山林间采药,今日用的药就是在山中采的。
此时,离南诏不到百里,眼见着朝廷的兵马快追上他们了,漱玉呼出一口气:“可以喝药了。”
除了李檀要用碗喝,其他的士兵都是就着勺子喝。
能够苟延残喘到今日,李檀十分感激漱玉:“幸而遇到先生,否则我等恐怕早已丧命。”
漱玉把药端给他,面色无恙:“将军放心,我一直在调整药方,肯定能治好你。”
李檀笑了笑:“那我就在此多谢先生了。”
漱玉走到山洞口,今日圆月高悬,已经立春了,山林中虫鸣鸟叫,显得越发静谧。
突然身后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
等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南诏已经到了,进了南诏自己还跟着他们,恐怕就是羊入虎口了。她来南诏除了要寻找王朗的下落,还有就是确定天雷火里到底掺杂了什么,能造成如此大的危害。一路上,她李檀他们说了许多,知道了天雷火里有萤石,就是卢十三郎从鸡鸣山带回来的那种粉色的石头,如果仅仅是因为粉色的石头,吃薲草应该就能解决。
朝廷发了告示,薲草能解萤石之毒,药商们就开始贩卖薲草。漱玉也在沿路的药铺买过薲草,薲草对于热血症有一定的效果,却没有太大的效果,可见这天雷火里除了萤石,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呕血之症,她细细思量,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当初,当初在醴泉县时也是呕血之症,死状与热血症竟然有些相似,她头皮一阵发麻,苗溶月,她忘了苗溶月。不论是苏瑾还是孙正瑞都说过苗家人,苗家人世代有毒物,之前沧澜山庄就一直在抓苗家人。无名寺里的高香里就掺合了毒物的尸油,才造成了全城的百姓染疾。
如果这些人在天雷火里加入毒物的尸油,天雷火爆炸之后,除了萤石的危害,百姓还会中尸油的毒,所以就算用了薲草还是难以医治热血症,她双眼发亮,转身就看见那些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了,她在药里多增了一味药材,够他们睡两天一夜了。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搜刮了他们身上的钱财趁着夜色就往前走,一路上心潮澎湃,药方在她脑中转了又转。苗溶月说自己被追杀,向卢七娘寻求庇护,卢七娘让他们去了范阳,没想到人却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什么人能在不惊动卢家人的前提下带走苗溶月夫妻?除非是卢家人或者他们认识的人。
桃花酿!广仁寺的那几个游方僧人利用许眉婷把桃花酿赠送给寿安郡主,寿安郡主用桃花酿笼络其他的贵女,漱玉当时替那些贵女解桃花酿之毒,发现她们的父兄都身居高位,基本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杨家虽然是世家,却只是末等世家,杨家三爷也只是翰林院中的编撰,这样的家世凭什么能够拿到桃花酿。
除非杨三郎拿了什么和那些僧人换,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那些僧人与南诏的叛军脱不了干系。杨三作为卢家的女婿,进出卢氏堡垒绝对没有问题,如果是他把苗溶月卖给那些僧人换了桃花酿,或者还有别的交易。
杨三郎和杜默白已经死在了醴泉县,可见他们就是一伙的。
苗月浓是彝族人,又姓苗,还被人追杀,她身上有一股腥臭味,必须用香露遮蔽,那股腥臭味,无名寺的高香里也有。
想通了其中的关卡,她没有继续往南,反而调转方向往北,她要试一试能不能治好热血症。
......
太和城,夜深人静!
“谁!”席幕已经召集了好些人马正准备出城,却在城外遇到另一路人马,她以为是叛军,但是借着月光看来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也不像那些散乱的叛军,一时之间就有些犹豫,就先呵斥了一声。
萧霆坐在马上,也在分辨来人,最后派出了一个领兵上前,不一会,令兵就领着席幕上前来了。
席幕神情激动,压着声音:“陛下?”
听到她的声音,萧霆也有些惊讶:“席幕?”
“是我!”席幕声音有一些颤抖,自从她在太和城遭遇了天雷火的轰炸,她就一直在南诏收拢兵马,外面都在传她已经死了,她也将计就计,一边收拢兵马,一边寻找叛军的大本营。这些日子她几乎把整个太和城翻了一个底朝天,虽然那些叛军是从太和城中往外运送天雷火,给了造成的错觉就是太和城是叛军的大本营,其实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只能悄悄地寻着天雷火的踪迹摸到他们的大本营。
这才发现,天雷火是先从城外运到太和城,再从太和城运到各处。
连续蹲守了一个月,席幕这才确定了叛军的大本营在苍山。
萧霆他们入了南诏之后也一直在找叛军的大本营,南诏地广人稀,山脉绵延,最后只能往太和城这里来,想着也不会离太和城太远。
席幕上报了这些日子的行动,最后说出一个地名:“苍山!我已经查探清楚了,他们的天雷火是从苍山先运到太和城,打着运送药材和山货的名头,再由太和城运到各处。”
提到苍山二字,萧霆一阵脑袋发麻,七年前,就是在苍山,他率领十万大军在苍山迷路,中了瘴气,折损了五万将士,如果不是因为漱玉,他们根本不能活着出苍山。
那位世尊还真是有些脑子,把据点安排在苍山,易守难攻。别说他们就这几千人,就是再多人入了苍山也是无用。
“王婉被昌伯绑架,苏瑾人呢?”萧霆往席幕身后瞧了瞧。
“昌伯绑了王婉?为何?”
“苏瑾呢?”萧霆的声音里无法察觉的怒气。
席幕这才明白,萧霆这是误会苏瑾了,便忙着解释:“当日本来该我前往净宁寺请大长公主的棺椁的,但是当时我有孕在身,见了红。萧霆就穿了我的盔甲,代我去请大长公主的棺椁,没想到那日净宁寺就有天雷火爆炸,他与随行的人都命丧当下。昌伯绑架王婉绝对与他没有干系,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萧霆却往她的腹部瞧去,她没有穿盔甲,腹部平坦。
席幕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苦笑一声:“孩子没有保住,或许是随他爹爹去了!”
“辛苦你了!”萧霆说了一声,便调转马头看向远处影影绰绰的群山。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苍山难攻,恐有去难回。
“要攻苍山必须从长计议,我们先守住太和城各处关卡,务必保证不让任何一枚天雷火出城,等大军进了南诏再来商讨。”各州各府各县的卫军已经尝到了甜头,叛军被打得七零八落,就算萧霆不下旨,大军也会直逼南诏:“入苍山一定要有向导,还需备好充足的药。”
上一次他带着大军一头扎进苍山,损失惨重,这一次必须慎之又慎,否则叛军再次反扑,大齐就真的危矣!
苍山那次遇险,也使席公明与萧霆产生了隔阂,落入苍山的瘴气,真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管,十万大军顷刻间死了五万,瘴气比刀剑更可怖。
席幕不敢掉以轻心,之前她一心想要摧毁叛军的据点,一时头脑发热带着人就要前往,今晚如果不是遇到了萧霆,她肯定已经进了苍山,进入苍山之后,那就是生死由命了。
萧霆心中焦急,不知道漱玉是否逃过了那个狗屁将军的挟制,他又看了一眼苍山,这才下令:“进太和城!”
“陛下!”席幕上前:“容臣先带人清理太和城,陛下再行入城!”
因为不想泄漏行踪,席幕虽然收拢了一些手下,却没有惊扰太和城中的叛军。
萧霆的声音阴沉冰冷:“不用,好久不杀人,朕的枪也已经生锈了,朕能屠太和城一次,就能屠第二次。中将听令!”
“是!”喊声震耳欲聋!
萧霆高举银枪:“杀!”
众将士嘶吼:
“杀!”
“杀!”
“杀!”

苍山腹地,一座地下宫殿,金碧辉煌。
摒尘大师着一身靛蓝色的海青,面容白皙温润,十指如玉,他闭目坐在高台之上,恍若就是佛前的弟子,身上似乎覆盖着一层金光。
整个宫殿寂静无声,杜钰绯一身白衣脚步轻盈,自从叔叔死了的消息传来,她已经辗转难眠多日了,可是,只要看见高台上的那个人,她所有的彷徨、恐惧、不安都荡然无存,她拿自己的灵魂与魔鬼做了交易,只要能陪在他的身侧,就算下地狱又如何。
“大师!孙正瑞让人往外送药方,人已经被截住了。”杜钰绯声音清脆,回荡在空阔的地下宫殿。
摒尘大师缓缓睁开眼睛,那张脸就像尘封的玉见到了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的声音如珠似玉:“昌伯的下落找到了吗?”
“找到了昌伯三人的尸体,王婉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人去寻了!”
摒尘大师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杜钰绯继续说:“我们安排在太和城中的人已经联络不上了,凶多吉少,大军很快就会逼近苍山的。”
摒尘大师缓缓说:“不要怕!”
杜钰绯心尖一颤。
“就算是萧霆来了,他们也无法攻入苍山,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该学乖了。你动作快点,越快找到王婉越好。”
“是。那孙正瑞如何处置?”
“他已无用,杀了吧。”摒尘大师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山间的清泉,林间的风一般,却裹挟着血腥气。
“是!”
杜钰绯退出了大殿,又回头看了一眼他,每看一眼都让她心间发颤,就算是堕入地狱,她也心甘情愿。
这是一座地下皇陵,是南诏皇族真正的王陵所在。摒尘大师是南诏王的长子,出生之时就被佛陀选为弟子,南诏人信佛,他就被送入了寺庙。南诏本应受佛祖庇护,却阖族被灭,他又如何甘心,身在佛前,心已坠入了地狱,既然已无南诏,掀了这人世又如何。
此时地下宫殿的囚牢里,一个狱卒把孙正瑞放了出来,自己换上了他的衣裳:“强子哥已经被他们截住了去路,先生赶紧走!”
孙正瑞被囚禁在此多日,长久见不了阳光,他的皮肤呈现一种惨白色:“我走了你怎么办,一起走!”
狱卒摇了摇头:“先生先走,二柱子拉肚子马上就回来了,回来如果看到牢里没人肯定会鸣钟,到时候您就真的走不了了。”
另外一个狱卒被他下了药,现在要一直跑茅厕,他才能换孙正瑞走。
孙正瑞还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先生出去能救更多的人,我爹娘老婆孩子都不在了,活着也没用。”
孙正瑞双眼微酸:“他们会折磨你的!”
狱卒却拿出一粒药:“这是先生给强子哥的药,我要了一颗,强子哥走得很快,先生就放心吧。”
孙正瑞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良久才狠心地转过身子:“保重!”
这座地下宫殿十分巨大,建造精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山川地势都有了变化,总会有缝隙可以出去。孙正瑞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年了,与那些狱卒都已经熟悉了,自然也知道出去的小路。
只要出了宫殿,外面就是浩瀚的苍山,就算杜钰绯要派人追也难定方向。
快一些,只能更快一些。孙正瑞走在常常的甬道里,穿过一个又一个积水的破洞,连续走了两个时辰,他终于出了皇陵,此刻,外面朝阳刚刚升起,霞光四射,然后他听到了命钟声。
不敢再耽搁,他转身引入了苍山之中。
此时,杜钰绯看着监牢里的死尸,七窍生烟:“人呢?人去哪里了,他是谁?”
二柱子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他是钱起,与我一同当值的。”
杜钰绯从大殿出来之后,本来是要即刻处理孙正瑞的,但是却突然传来了王婉的消息,她不敢耽误,就把孙正瑞稍稍搁置了一会,没想到这么短功夫就让人跑了。
“找,现在就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到!”如果是以往,杜钰绯当场就把这人给杀了,可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外面情况灿烈,朝廷的兵马说不定下一刻就能进苍山:“让所有人都去找,快去!”
......
戎州城城外五里处,大军扎营。
离大军不远处搭起了成片的营账用来安置百姓。
漱玉和谢衡忙前忙后,戎州城也遭受了天雷火的功绩,城中房屋倒塌。
彼时,漱玉正从南返回北地,没想到与挥兵南下的郭檠相遇。
郭檠就派兵送她来了戎州城与谢衡汇合,谢衡作为随军大夫见戎州损失惨重,便留了下来。
漱玉来得正好,她把自己的想法和谢衡互通有无之后,两人重新写了方子,按照方子煎药,这药治疗热血症有奇效,即便是呕血,三副药下去也能痊愈。
当即,谢衡就把药方送去了京都,只要这药方下发到各处,热血症之毒便可解。
郭檠是急行军,也只带了谢衡这一位大夫,戎州城也只留了两百将士设防。
戎州是州府,下辖的县城、乡镇不少也受了战火,人就都涌入了戎州,两百将士,却有将近上万的患者。
将士们也临时帮忙煎药、送药,忙得脚不沾地。
漱玉和谢衡更是忙得头眼昏花,却一刻也不敢停歇,他们每耽误一刻,说不定就误了一条人命,可是患者却原来越多。
漱玉嘴角已经起泡,见谢衡坐在炉子边打瞌睡,他一路南下,没有完整睡过一觉,便说:“你先睡一会去,这锅药还没好,等好了我再叫你。”
谢衡的确困得受不了了,此时天已经黑了,患者们也都歇下了,轻症的倒也不必急着喝药,急着喝药的是那些已经开始呕血的患者,便也不推辞,寻了个空地躺下,叮嘱道:“最多半个时辰,你一定要叫醒我。”
“放心,你好好歇着吧。”
炉火的映衬下,漱玉满脸憔悴,动作轻缓地搅动着大锅里的药,怕惊扰了谢衡。
这时一个女子惊慌地跑过来:“大夫!”
漱玉吓得手一抖,赶紧把勺子放在一边,这才领了那女子往旁边去,压低声音说:“怎么了?”
那女子哭得涕泪横流:“我妹妹刚刚吐血了,我,我抱不动她。”
漱玉见所有人都睡着了,又怕人过来吵到谢衡,便用竹筒装了药:“我随你去看看吧。”
那女子抹了一把脸:“我们今日才到得戎州,只能睡在最外面,劳烦您多走一会。”
百姓们都愿意呆在营地附近,有些人就算已经好了也不愿意离去,营地有药还有粥,他们失了家宅,哪里都去不了,就暂时在这里寻求庇护,所以导致人越来越多,晚些来的人只能呆在最外面,往里走就会和原本呆在那里的人产生矛盾,这些日子,打架吵架的已经数不清了。
漱玉体谅地点了点头:“就你们姐妹吗?”
“嗯,我们县城也被炸了,家里爹娘都死了。”那女子哭着抹泪。
漱玉叹了一口气,最近这种话听得太多了,不仅死爹娘的,还有全家都死了,只留一人活着的:“你放心,你妹妹会没事的。”
“谢谢大夫。”
终于走到了最外边,或许是因为女子,他们并没有太靠近人群,而是选了一块避风的地方,没有灯,只能接着月光看见那里躺了一个人。
“人还清醒吗?”漱玉蹲下,把手中的竹筒递给那个女子。
“玉娘,大夫来了。”那女子接过竹筒。
漱玉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却碰到了一只细腻温润的手,她心中一紧,从战乱到现在,已经最少三个月了,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却有一双细腻光滑的手,几乎是本能地,她就要后退,突然,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一个鲤鱼打挺越了起来,她后颈子一疼,心中后悔,大意了。
她们离人群有些距离,动作也不大,并没有多少响动,几乎没有任何停留,扛着漱玉就窜进了夜色中。
谢韫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天亮,已经有不少百姓醒了,却不吵不闹地排队领粥领药,他没有看到漱玉,便拉了一个士兵问:“王大夫呢?”
那士兵摇了摇头:“一早上就没有瞧见,是不是去给患者瞧病去了?”
营地很大,上万人密密麻麻地围着营地铺陈开来,有些重症患者已经走不了了,大夫们也会亲自去看诊。
谢衡点了点头,心却七上八下的:“你们继续施药,我去寻寻她。”
漱玉失踪了!
谢衡一直寻到中午都没有找到她的人,派兵询问其他的百姓,竟然都说没有看到人,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失踪,当初在京都她就被人绑架过,他一时有些慌乱,拉了一个令兵:“赶紧派人给郭将军送信,就说王大夫失踪了!”
“是!”令兵骑上马就跑。
漱玉是郭檠亲自派人送过来的,万一真的把她弄丢了,他们这些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平昌七年,惊蛰,春雷滚滚,大雨瓢泼。
郭檠一路挥军南下,在南诏与大军汇合,几乎把南诏包了饺子,这次,那些叛贼就是插翅也难飞。
营地里令兵进进出出,郭檠刚出去巡视了一番,靴子上沾满了泥土,回到营账亲兵端了水来,他正准备脱下鞋袜洗脚,门外有令兵来报。
“进来!”郭檠胡乱擦了一把脚。
令兵从戎州城冒雨而来,冻得嘴唇发紫,单膝跪地,声音哆嗦:“王大夫失踪了,谢太医令属下来报!”
郭檠慌乱起身,一脚踩翻了洗脚水:“失踪了?何时失踪的?失踪了几日?”
当初在路上遇到漱玉,他急行军,不能耽搁,还是派人把她送到了戎州,戎州有士兵留守,叛军也已经清理干净了,按说应该是安全的,可是,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失踪。他心神不定,不知如何应对,现在他也不可能放下手上的将士去寻人,但是任由他什么都不做也不行。
春雨贵如油,他望着营账外铺天盖地的大雨心慌意乱,一息之后招来了副官:“你替我跑一趟,去太和城寻席将军,就说国医失踪了。”
当初战乱起,朝中无人可用,郭檠临危受命,不负皇恩,可是他杀敌无数,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
“是!”副官领命之后冲入了大雨,军令容不得耽搁。
......
苍山,风雨晦暝,乌云罩顶。
山脚下大军扎营,战旗飘飘,风骤雨急,马蹄声声。
此时帅帐之中已经点了烛火,萧霆坐在首位,看向跪在前方的孙正瑞,神色晦涩不明:“你是孙正瑞?从南诏皇陵之中跑出来的?”
苍山广阔,孙正瑞对天文历法颇有涉猎,否则也无法走出浩瀚的苍山。此刻他一身破衣烂鞋,满身污垢,宛若野人,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神色严肃:“正是!”
萧霆挑眉看向一旁的席幕,席幕失了胎儿,又日夜奔波,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整个人消瘦干瘪,连精神气也像被抽走了一般。
席幕没有见过孙正瑞,但是其他的人见过:“郭檠的驻军地离此处不远,我让人请他过来辨认。”
萧霆点了点头,席幕起身出去安排了一下,又重新返回。
孙正瑞眉头微皱,他们这样只能耽误时辰:“我从皇陵逃出来,只是为了送两张药方。一张是热血症的药方,另一张是防治瘴气的方子。”
萧霆与席幕对视了一眼,正了正身子:“你说!”
“我出苍山入了太和城,发现城中已经有治疗热血症的方子,那方子比我的方子还精简一些。”太和城中有太医布药,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我询问了一下,那药方估摸是我师妹捣鼓出来的。”
萧霆身子微微后仰,当他得知漱玉已经被郭檠安全送往戎州时,他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这才缓缓落下。今日这人自称孙正瑞,要求见席幕,席幕就把人带了过来。他们已经在苍山脚下扎营了多日,始终找不到攻山之法,如果没有防治瘴气的方子,他们一旦入了苍山就是生死由命了,他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
如果此人是孙正瑞,有防止瘴气的方子,而且他还能作为向导,带兵直接攻入叛军的据点,那么,这一切都会顺利很多。
“我在皇陵呆了几年,对苍山的瘴气也多有了解,只要事先服用了药丸,再用浸泡了药水的面罩敷面,便可无惧瘴气。”孙正瑞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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