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重组家庭by白茄
白茄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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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大队其他社员们心心念念盼着的活。
之所以会把这些好活让给堂伯父子俩,也是因为马大队长看在小娥提的建议的份上。
其实真要说起来,大伯和阿爷阿奶才是他们最亲的亲戚,如果不是在大队闹得那么难看,这些活不会便宜到堂伯家。
不过这样更好,要是他们三人因为小娥的原因占了便宜,那反而更难受了。
“城堂哥是不是要结婚了?”
江东阳点了点头,“对,程芬的日子一办过几天就轮到他了。”
说来也是好笑,去年年终的时候,他们这一群兄弟姐妹中就江城定了下来,等过完年就能把媳妇娶进门,其他人连影子都没。
结果呢?
半年不到的功夫,先是江伟娶了媳妇,紧跟着他这边也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现在连程芬都赶在了江城前面。
江小娥说着:“我到时候不一定有空过去,到时候你帮我把礼物带过去吧。”
“行啊,这次送什么?不会又送家具吧。”
江小娥摇了摇头,“堂伯都替城堂哥把结婚用的家具都备好了,我送了也不一定能用得上,就送一双枕套吧。”
大红带花的枕套,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结婚送礼的最佳选择,就算有人送重了也不要紧,一辈子又不可能只枕一双枕套。
江东阳好笑着问,“枕套也得我帮你去买是吧?”
江小娥听着不由笑了几声,有个闲着没事做的大哥就是好,什么活都可以让他帮着跑腿,她道:“等派出所的那辆摩托车修好,就让你帮着试机跑几趟。”
“这个好!”
江东阳一把将走累的儿子抱了起来,先是颠了颠,笑着道:“儿子跟着爸一块好不好!”
孩子清脆的笑声响起,笑得特别欢。
江东阳也特别期待,有个能力特别牛的妹子就是好,他靠着妹子就能骑上摩托车了!
这可不是寻常人就能体会到的,他甚至想着要不要托个关系借台相机,留个影以后好拿着去吹吹牛。
不单单是城堂哥的大喜日子抽不出空,连程芬结婚那日她都得照常上工。
好巧不巧,正好是卡在了张福顺说的第三天。
不过就算关系不像其他兄弟姐妹那么亲,看在何阿姨的份上,她还是得露个面。
中午抽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吃了顿饭,顺便跟三姐三姐夫道了一声恭喜。
或许是大喜日子的原因,这天算不上特别热闹但也没发生什么争执,在场最高兴的不是新婚的小夫妻,而是何泽兰。
最让人担忧的女儿有了归属,不用担心等到明年下乡的事儿,也不用再操心她因为先前的经历能不能找到一个好人家。
再加上今天一大家子到得特别齐,程华也特意请假回来,程荭还带上了她对象,满满一大家子还分成了两桌才够坐,这种一家齐聚儿孙满堂的场景,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吃席的时候还忍不住喝了两杯酒,还没下桌人就有些晕晕乎乎,不过她也不是那种耍酒疯的性子,就坐在那一个劲地傻笑着。
“我送她回屋歇着,你们几姊妹就好好聊一会儿。”江湛生把人扶进了屋,跟着又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洗把脸,刚洗好后他把毛巾挂上,转个身突然怔住了。
他没给她擦脸?
摸摸毛巾,还是干的。
等再回过头他才发现不是他没给擦脸,而是泽兰哭得泪流满面,泪水糊了一脸。
他赶紧又拿起毛巾给她擦了擦,无奈地笑了笑,“大喜的日子,就算高兴也不至于哭成这样,来来擦把脸,可别哭了。”
可这泪水就跟止不住似的,一直流个不停。
江湛生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问道:“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何泽兰这才哽咽地说:“我心里愧疚……我这个当妈的是真想对孩子们好,可到头来我才发现我哪里都没做好……”
江湛生坐在她身边,“怎么会这么想?你对程芬的好谁都看在眼里,没人会说你哪里做错了。”
何泽兰摇了摇头,“不是她……”
或许是醉了,也或许是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愧疚,她把心里憋着的话通通说了出来,“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还真没说错,他们兄妹三个,就属程华最懂事、程荭最安静,可我就因为他们懂事安静,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程芬身上……别看我有的时候和程芬吵的那么凶,骂她看不清别人是好是坏、恨她说程华是个傻子,可到头来我还不是当个好母亲为她操心这个操心那个。”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哽咽的话语有些含糊,可还是没止住一直往外说着,“外面的人还说我不偏心,对谁都是一样好,可我这颗心早就偏了……要不然、要不然他们三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江湛生听到这里总算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先前他还打算抽个时间跟她提一提,没想到她早就察觉到了。
也是,连他都看出来了,身为亲生母亲的泽兰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从程芬回来到现在,程荭基本上就没搭理过她,他不知道两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或许是程荭顾及泽兰的缘故,明面上都没把喜恶表现得太明显。
就像今天泽兰让她把对象带回家,她也没任何犹豫,直接把人领回了家。
但这并不代表两姐妹亲密如常,程荭一声恭喜都没说,程芬也是时时刻刻避着她。
就连请假回家的程华,还和以前一样对兄弟姐妹特别地舍得,直接封了一个特大的红包,但面对程芬的时候,他是又紧张又拘谨,都不敢在自己妹夫面前多开口,生怕自己结巴会让人嫌弃。
江湛生拍了拍泽兰的肩膀,并没有选择安抚,而是说着,“人要是真做错了事其实自己能感觉到,小娥妈就跟我说过,做错事了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感觉到了还选择忽视。”
他很认真地说,“你都确定自己的心偏了,那就去控制它,现在还不晚,别让它一直偏下去。”
其实说实话,当父母的面对儿女时很难不有偏向。
如果极力去追求公正反而太为难自己,而且他觉得偏心这种情况只要不是太极端,不是什么太坏的事。
大事上做到公平,小事上随心一些。
而不是一直纠正纠正,感觉就像绊住了自己的脚。
但泽兰这种情况却不一样,她确实太在意程芬了,别看她和程芬一直吵吵闹闹,但如果不是泽兰一直在给程芬兜底,程芬哪里还敢闹?
就是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总有人会替她撑着,她才会这么地肆无忌惮。
就不说以前的事儿了,就从下乡的时候到现在,吵也吵了闹也闹了、离家出走过了、被抓去也在乡下待过了,甚至还被送去农场改造了几个月。
到头来呢?
全家一起欢欢喜喜为她办喜事,给她撑足了脸面,虽然没私底下塞钱给她,但这段日子泽兰时不时就去三女婿的宿舍,为他们整理打扫,又添了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
这也就是程芬一直在闹腾的原因吧。
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妈妈都不会放弃她,永远都会替她兜底。
但这份偏爱对于程荭和程华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程华都稍微好一点,这孩子心实,就算程芬指着鼻子骂傻子他也不会记恨,反而还会怪自己不争气,丢了她的脸。
但是程荭不同,程荭这孩子向来都很安静,可这份安静能说她特懂事,也能说她知道家里没法给她带来想要的一切,只能靠自己。
不声不响就把自己对象带上了门,所有事都没让家里插过手,全是她一个人行事。
都说程荭这孩子懂事不用家里操心。
可这话落在她耳里估计挺心酸的吧,她不是不用家里操心,而是她亲妈一直在操心的人并不是她。
虽然不知道两姐妹私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突然就变成这样,其中的原因或许和泽兰没关系,可身为母亲的她没有及时发现,甚至还一直偏向程芬,这让程荭怎么想?
程荭还愿意在面子上装一装,只能说她太懂事儿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孩子也是挺让人心疼的。
不过好在,并不晚。
泽兰既然说了,就代表她没打算一直装作没发现,只要她愿意改,现在就不晚!
房间离院子就隔了一堵墙。
而外面虽然坐着一桌的人,但气氛并不热闹,江小娥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耳朵特别尖的人,所以她直接起身,以“工作繁忙”为理由,直接离开了。
她都能听到屋子里那些哽咽的话语,她敢肯定其他人也能听到,这种热闹只会让所有人尴尬,所以还是赶紧跑吧。
不单单是她,其他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当事人之一的程芬,明明没喝酒,脸上就通红一片,拽着柳大稻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后,周娄这才小声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程荭对着他摇了摇头,明明是勾着唇却又显得很是委屈,把周娄看得心疼的不得了,连连安抚着,“没事没事,有我呢。”
江东阳看的是一脸惊叹,举起酒碗就碰了碰周娄的酒碗,“下回凑在一块喝酒应该就是你们的喜日了,可得好好对我家妹子。”
“那是应该的!”周娄忍不住咧起了嘴,他还没跟程荭提,自打上次外公上门后,妈那边好像也没那么排斥了,甚至还主动问起了程荭家里面的事。
这一路走来确实挺难的,他一定会好好珍惜程荭!
而这时,屋子里又传出些哭声,周娄没忍住转头看了看,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时程荭先开了口,“大哥,你之前去拖拉机厂的考试有结果了吗?”
江东阳哪里不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特别配合地拍了一下大腿,扬声说着,“可别提这个了,去招工考试的人海了去了,我连第一关都没通过,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厂子招工,我当年就好好学了。”
边上的谢绝娣也跟着道:“听说考试还挺难的,纺织厂好多人的子女都去试了试,到现在都没一个人通过。”
“这么难啊?”周娄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之前还有同学想拉着我去试试,还好我没去,不然都白去了。”
“你都还没毕业,不着急。”江东阳又和他碰了碰碗,“再说了,你家里还能替你安排一下,去拖拉机厂人生地不熟的反而还不好。”
“也是。”周娄咧嘴笑了笑,他还真没发愁过工作的事,早在下乡的事提起后,家里就已经替他做好了安排。
他们家可是少数家庭成员都有工资收入的家户。
除了还没毕业的他之外,阿奶和爸妈都有工作,连阿爷每个月都拿着退休金。
先前家里又商量过了,等他一毕业就直接接阿奶的班,阿奶非但没不乐意甚至还嫌他毕业的太晚,恨不得早点让他接班。
原因也简单。
阿奶能有这份工作还是因为阿爷的缘故,要不然她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乡下人,又怎么可能在单位有一份那么好的工作?
原先是想着给家里攒攒钱,她不适应也一直坚持下来了,后来发现家里根本不需要她攒钱,就越干越没劲,之所以会坚持也是想着把她的工作指标让给他。
他家想弄一个工作指标不难,但阿奶的工作单位好,弄工作指标容易想弄一个好的单位就费事,所以才想着给他先把位置占着。
等他毕业,阿奶也就能轻松了,她私底下还说,到时候他和程荭有了孩子,阿奶也能有大把时间帮他们带小孩。
“挺好挺好,到时候接了班再结婚,成家立业样样齐全了,周娄啊,你小子以后好日子多着呢。”
“还好还好,都是家里替我安排的……”
两人聊着工作的事时,程荭在边上一直没插嘴,其实她知道,自己要是顺势提起想要工作的事,以周娄的性子他真的会跟家里提。
而对于寻常家庭特别难弄到的工作指标,对于周家来说真不算什么事,看周娄说得这么轻松就能看出来了。
但她还是没提。
这太早了,早到会让有些人心生反感,而且她也没必要提,如果她真的嫁进周家,估计就算她不提起,家里的长辈都有替她打算的意思。
这就是长辈们惯有的“操心”。
事事都想替子孙们安排好一切,巴不得替他们将未来的路都铺平了,还得扶着走,生怕子孙们摔疼摔哭了。
有些人或许觉得这种操心太压抑了,但她却想感受一下。
屋里的那些哭声带着话语,她虽然没听得太详细,但大概能知道妈在伤心什么,她就是在程芬身上感受到了妈妈的偏心,因为懂事,所以落在她身上的“操心”少之又少,唯一得到的不过就是几声轻飘飘的夸赞。
——‘程荭真懂事啊,一点都不让家里操心。’
——‘有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你这个当妈的真是省事多了。’
——‘还是你好,不像你三姐,事事都得家里操心着。’
这些话,听多了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很是刺耳。
如果可以,她宁愿选择家里人对她操心一些,而不是什么都得靠自己,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像程芬那样,自私自利只顾自己。
但她做不到,因为她心疼妈妈。
妈妈偏心,但也不是真的对她不管不顾,和继父的相处或许不能像其他父女那么亲切,但他也是养她十几年,替她扫平了很多麻烦。
她感恩这一切,她做不到像程芬那样只记得他们的不好,而忽略了生活中他们对自己的好,也正是这份感恩,她根本学不会程芬那样的自私,还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尽可能不让妈妈和江叔叔操心。
但如果让她选。
她不想做一个什么苦都只会往心里咽,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般的乖孩子。
她也想有人一直操心她的未来。
小时候差点被丢,明明是从小就记得的事,为什么会在去年突然对着程芬说出来?
她就是存心让程芬恐惧不好过,因为她在嫉妒,嫉妒不管程芬怎么折腾,妈妈对她的气愤永远都是一瞬间。
别人说,当父母的哪里会记恨自己的孩子。
对啊,妈妈就算再气再恨,最后还是会原谅,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但凭什么被她这么宽容的是一直惹麻烦的程芬,而不是向来懂事的她?
有时候她挺恨自己,恨自己狠不下心,所以一直被折磨的就只有自己,她乖、她懂事,怪得了谁?还不是她自己想乖想懂事,明明心里暴怒得不得了,恨不得对着偏心的妈妈嘶吼大叫,最后却无事发生,得了几句轻飘飘的夸赞……
最开始和周娄接触,不可否认,确实是因为他家里的条件,哪怕和他相处得很好,可如果周娄不是周娄,她都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她选择他,就是不想一辈子和油米柴盐较劲,也不想以后自己的子女走上和她一样的路。
但自打和周家的人接触后,她是越来越满意自己的选择。
尤其是看到周家对周娄的操心,有时候她看在眼里,都有些嫉妒,因为周娄的人生是她一辈子都盼望着。
她就是想过得好一点。
就是想家里人都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就是想所有人操心着她的未来,为她铺上一条平坦的大道,永远都有几双手落在她的后腰,在她摔倒之前伸手扶住她……

因为她太明白身后没有依靠的苦了。
而她更明白自己没法像小娥那样, 靠着自身的能力奋斗出来,也不想像大嫂那般,拿着一份工作兢兢业业, 享受着普通家庭的知足常乐。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嫁进周家。
希望周家长辈们多为她操操心,最好为她铺平未来的路。
她并不觉得这是奢望,其实看看周娄的性子就知道, 他太单纯了,单纯得有些不知人情世故,并不说他天性愚钝,他在学校成绩比她还要来得好, 是老师们眼里最聪明最喜欢的学生。
之所以在某些人情世故上会显得迟钝, 是因为他家里人将他照料得很好,好到有一种何以食肉糜般的无知。
同时, 这也能看出一点。
周家人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阿爷阿奶, 其实对他都有一种管控的态度,他们不需要周娄表现的有多好, 只需要按照家里给他铺得路往前走就行, 这条路的起点, 或许是很多人都达不到的终点。
有些人,生性自由, 或许不爱家中的管控。
她愿意接受,但她也只会表面上接受, 她享受周家人对她的好, 也愿意回报她的真心,本身她就不是一个太绝情的人,不然也不会时时记着妈妈的好, 在她面前装作很乖很懂事的样子。
周家人对她好,她愿意回报。
但如果被她抓到机会,她一定会尽可能将一些东西抓到自己的手里,工作指标、钱财、房产,包括周娄这个人。
她做不到自私自利,但她很清楚自己内心有多贪婪。
她觊觎一切价值高昂的东西,也恨不得将这一切都搂到自己怀里,但好在,她还能控制。
微微侧头,看着和大哥大嫂侃侃而谈的周娄,他从上到下,就连脚上的皮鞋,都是寻常人舍不得买的,待在她家还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娄有钱,哪怕还在读书,他手里的钱也不少。
长辈给的零用,花光了还会找两个姐姐伸手,从小到大就没缺过钱用。
但从确定关系到现在,程芬几乎没有从他手里收到价格昂贵的礼物,不是他小气没送,而是她会选择性收取。
她贪可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贪,她告诫自己忍耐,只有忍着总有一天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比如说,电视机。
想想看,谁家结婚家里会买电视机?
一台就得大几百块钱,不说其他人家了,她妈妈和江叔叔工作这么多年都攒不下这笔钱,可周娄的外公说送就送。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即使嫁进周家会面对一些人的冷脸,她都觉得值得。
“周娄。”
“嗯?”周娄回过头,看着她脸颊上透着红晕,赶紧问道,“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脸都红了?”
程荭回了一个笑容,轻缓着开口,“那你陪我去外面走走,我想出去透透气。”
“行啊。”周娄起身,想牵着她的手却又不好意思,可程荭却很坦然,直接握了上去,并跟其他人道:“我们去外面转一转,等会还得陪周娄回去看他阿奶,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八点前,我肯定会将程荭送回来。”周娄赶紧保证。
“去吧去吧。”江东阳招招手,周娄这小子他还是挺放心,每次都是准时骑着自行车将程荭送回来,怕风把她吹到,还会特意弄了一个毯子兜着她。
他还悄悄摸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毛,摸着特别滑顺。
见两人手牵着手出了门,他这才小声对着媳妇道:“这两个妹夫,四妹夫看着比三妹夫更靠谱一点。”
“小声点。”谢绝娣轻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
江东阳不在意,“没事,夸他呢,就算听见了也没关系。”
他会这么说,家庭条件多少有些关系,但更多的是两人的相处,四妹和周娄的相处,看着才像正儿八经的小情侣。
可三妹和柳大稻,虽说性格上看着挺互补,一个强势有些不讲理,另外一个像个闷葫芦,感觉就算发生矛盾,想吵都吵不起来。
但这种也不一定好,周娄满眼都是程荭,先前吃饭时,帮着夹菜帮着挡酒,见她没怎么说话,还会特小声哄着。
而身为新郎官的柳大稻两眼空空,如果不是他这个当大哥的绞尽脑汁调动一些气氛,他这个主角能一直沉默,比程华的话还要少,全程光顾着吃,连自己媳妇都没怎么搭理,两人看着真的不像是结婚要一块过日子的。
不过有一点好。
沉默少言,但好歹算“听话”吧。
程芬让走就走,都没吭一声,看着怂包了些,可要是能在媳妇面前一直怂包也不算是坏事了。
他端起一杯白水漱漱口,“媳妇,我得去趟派出所问问那辆摩托车的情况,桌子这你别管,程华会收拾呢。”
“我、我来。”程华连忙点头,他不怕做事怕得是没事做。
江东阳瞅了他一眼,前两天小娥的伙伴来告密,说这小子在大队和其他女同志走得近,但家里商量一下,没打算直接问,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也不怕程华被人哄骗,永安大队的养蜂基地越搞越好,王大队长再怎么样都会看在小娥的份上对程华多多照顾,短时间内肯定不会闹出事。
打算等程芬的事办了后,他过两天抽空去永安大队走一趟。
瞅过后,起身就出了门。
这一天天事真的多,当老大的是真不轻松啊。
江小娥这边,已经背着挎包回到拖拉机厂,对比原先的冷清,这几天厂子里明显热闹很多,大部分都是新进厂的工人,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很难不笑出来,他们都是在数千个招工人中选出来的,在这个关键时候凭自己的努力,谁能不高兴?
哪怕都是临时工,那也足够他们兴奋很长一段时间。
陆宣贵这段时间忙得是热火朝天,这会正安排一些外地工人的住宿以及调过来的档案,下午还得往街道办跑一趟,恨不得再找几个人将他的工作分担一下。
正疾步走着,余光扫到一个人,他赶紧停下来喊了一声,“小江。”
江小娥转过头,“副厂长。”
“我正好有事找你呢。”陆宣贵好几天没见到这丫头了,先问了几句,“怎么样,项目组那边还顺利吧?要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你不好跟张福顺提,你就来找我。”
“没事,一切都好。”
“真的?”陆宣贵不是太信,他是从这个圈子走出来的人,哪里不知道那些所谓大师傅的心态,让他们被一个年轻丫头压着,谁心里都会不服气。
估计鼓着劲想做些什么呢。
但这种事吧,没法提前解决。
就算他一再强调小江有当上小组长的能力,也跟张福顺叮嘱好几次,可别把事闹得太过,但还是那句话,说得再多都没用,还是得自己亲身体会才知道。
所以前期,不管是他还是骆工都帮不了小江,这得她自己跨过去。
陆宣贵知道道路坎坷,可他相信时间能证明一切,小江都能把骆工给征服了,其他那些大师傅自然也能。
但这需要时间。
现在三天都没到,他听到小江说得“一切都好”,就觉得她是在报喜不报忧,“要真遇到困难,你可别不好意思说啊。”
“真没事,他们都挺听从安排。”江小娥面上还真没有为难的意思,她继续说着:“我们合作还挺融洽的。”
陆宣贵听得更好奇了,她说的这么肯定应该还真没什么为难的事,他可不觉得那些级别高的技术工能老实听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搞得他还挺好奇的。
嘴上说着“那就好”,心里想着等手头上的活忙完了他就去六车间看看,跟着才说出了叫做她的原因,“双牌街派出所来人想请你去维修一辆三轮摩托车,这就是你先前提起的事儿吧?”
江小娥连连点头,“我大哥和派出所的一个公安是老相识,他都拜托到我大哥那里了,确实也比较着急,我就想着抽出时间帮把手。”
“原来是这样啊。”陆宣贵说着,“咱们厂子正是忙的时候,他那边要不是提起了你,我还想着把这件事给推了。”
听小江说是搭着她大哥的关系,估计她也不好推辞,他只是确认了一下,“你手中任务那么忙,还能抽得出时间吗?”
“这个你可以放心,就算接了维修的活我也不会耽误手中的项目,一定会按任务推进。”江小娥保证着,她是想挣钱赶紧买一辆自行车,但她也不会因为外快而耽误了本职,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你说了我就信。”陆宣贵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把丑话说到前头,如果要是影响进度了,不仅维修的事得黄,你现在的项目也会受到影响。”
江小娥一点都不担心,“我明白!”
陆宣贵挑了挑眉头,看着她这般笃定他更是好奇了,不过这会不是满足好奇心的时候,他跟着说,“你这种情况比较特殊,人家都是奔着你大哥的关系来的,这样,还是厂子来对接,至于其他的事你和派出所自己协商。”
江小娥眼睛一亮,“谢谢副厂长!”
其实她先前就打听过,像这种外接的单子不是没有,厂子基本上很少接,但真要接了,维修费一般都是和技术工对半或者按三分之一来分。
而现在副厂长让她自己协商,也就是说明面上还是走了厂子的关系,维修费这些不用经过厂子,而是她直接和派出所那边商量。
“不用谢,人家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陆宣贵倒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开先例了以后可就不好管这场子,而之所以会开先例,是因为小江还没进厂就帮着维修了两次。
一次装甲车、一次骆工对她的考核,那辆边三轮摩托车。
两次小江都出了大力气,厂子总不能真让她白出力,多少还是得补偿一些。
正好就拿这次的单子当作补偿,他最后还是提醒了一下,“不过就这么一次,下次还是得按规矩来。”
这事也算是安排好了,两人都是比较忙的人,也没过多寒暄,说完后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江小娥直接回了六车间,刚进车间就朝右侧转了个弯,打算回他们小组的所在地。
结果又被人叫住了。
这次叫住她的是张福顺,他道:“下午五点就得验收结果,你们小组作为第一批,早点结束你们也能早点下工。”
“行!”
张福顺认真地看了她几眼,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到急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那你去忙吧,也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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