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重组家庭by白茄
白茄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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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
回应最快的就是两个没被分配到活的人。
“……”
“……那你呢?”
这两个略显沉默的就是被分配到活的人。
江小娥一脸理所当然地回,“我这不是在安排嘛?”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就是不能把所有活都揽到自己身上,该合理地分配出去,而不是全靠她一个人撑着,“再说了,我堂哥过两天结婚,我还得回老家一趟呢。”
江伟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两人甚至只见了一次面,接触了不到三个小时,估计对方家里什么情况都不是完全了解,就已经决定三天后摆酒。
着急的原因是未来堂嫂不乐意继续待在娘家,再加上两人捞得鱼不能放太久,不然就放坏了。
其他人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个年代的相看,其实都差不多,在家人的陪同下见个面,要是合眼就商量下彩礼和结婚的日子,大多数结婚之前都没碰过几次面,就算碰面也大多是在亲戚的陪同下,聊也聊不到几句话。
江小娥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选择。
只说她自己的话,她现在没结婚生子的打算,倒不是说排斥,而是她人生规划的重点就不是结婚生子,如果以后能遇到合适的人选,她也不介意感受有人相伴的滋味,但如果没有碰到合适的人选,她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选择将就。
不过她还挺期待堂哥的婚事。
不单单她会回去,江湛生更打算带着全家人一块回去。
要知道江家两老以前过寿,他也就带回来几句轻飘飘祝福的话,这次带着全家人一起回大队,完全是给江伟撑脸面,也能看出他虽然不喜欢自家大哥,但对两个侄子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但江家老屋那边却没有一点欢喜的日子。
前一天江老太不打招呼就把程芬送去挑粪,程芬那个小贱人气得和她互泼农家肥,本来她占了上风还高兴的不得了,把小贱人气得哭跑出去饭都没回来吃,没想到当天晚上那个小贱人就偷偷钻进她的屋子,一桶农家肥从天而降……
偏偏人年轻跑得快,她想追上去敲了她的骨头都追不上,只能坐在一股子怪味的院子里哭天喊地,喊来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却没一个人愿意搭手帮忙收拾。
而这时候,秦荷花那个懒婆娘又说了三天后摆酒的大喜事,这下把江老太气得更狠了。
“结什么结,不准结!你爸连饭都吃不饱,你身为儿子好意思拿彩礼娶媳妇?”
“阿奶,二曼不要彩礼。”
“……”江老太一哽,“那也不行,我看你就是被外人哄得不孝顺了,以前还干活挣工分,现在跟你娘一个懒样连活都不干了!”
“阿奶,咱爸也没干活。”
“……你给我闭嘴!”江老太扬起手就要打人,结果也不知道这几个懒货跟谁学的,双腿一迈没一会就跑得不见人影,总觉得莫名眼熟。
哎哟,气煞她也!
对了!是那个小贱人!
一定是跟那个小贱人学的,她没来之前家里都好好的,她一来就出了这么多糟心事,江湛生这个狗东西,哪里是送晚辈来孝顺她,分明就是送来了一个大灾星啊!

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江老太“啪”地一声坐在地上,蹬着双腿昂头嚎哭。
这耍泼的劲头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旦有个不顺心的事, 就摆出一副泼妇的样子,哭一哭闹一闹,实在是不行让老头子再来上个吊,保准把对方弄得服服帖帖。
但这回, 是真被气到狂哭。
“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啊,杀千刀的贱人、良心喂了狗的鳖孙!你们一个个是要逼死我啊啊!!”
江老太气得捶胸,恨不得拿着棍子把那些人狠狠揍一顿。
可不管是程芬那个小贱人,还是秦荷花三母子一个个跑得飞快,她这双老寒腿根本追不上,心里憋着的这股气差点把她憋疯了!
“行了, 哭来哭去有用吗?”江老头挑着扁担走回了家,到底是相伴大半辈子的老伴, 一听就知道她是真动了气。
可动了气又能怎么办?
早先以为彻底拿捏住孙子和儿媳, 有他们拼命的干活供养一家人完全不成问题,完全没想过他们愿不愿意。
在他想来,生为江家的孙子, 供养自己长辈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如果不是他家弘图,那两个想出生都没法出生, 好歹给了他们一条命,难道不该回报吗?
结果现在才发现, 以前能耍长辈威风, 那是因为他们愿意听。
一旦他们反抗不愿意了,他一个老头子根本奈何不了他们什么,骂了, 他们左耳进右耳出;想打,一身老骨头根本打不过,甚至连人都追不上。
假装上吊威胁,那一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拦都不拦。
他是老了但还没活够,现在要是真上吊死了,他怕是在黄泉路上都得担心弘图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婆娘离了心,儿子们不听话。
这让他家弘图以后怎么过日子啊?江老头这段日子是越想心里越慌,不然也不会拿上了好几年没用上的农具,下地挣工分了。
要知道,打从两个孙子十六七岁后他基本上就没怎么正经干过活,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的太废了,不过是五六个工分的活就累得他精疲力尽,都没工夫和程芬那个贱丫头斗智斗勇。
身体累心里也烦,也懒得安慰耍泼的老伴,江老头刚迈步进了院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皱着眉道:“你怎么还没把屋子收拾好?这么难闻的气味弘图怎么待在家?”
“凭什么让我收拾啊,是那个小贱人弄的!”
“行了行了,别跟她斗来斗去了,家里一堆事等着你做呢。”江老头听得烦躁,他最开始也是想着把程芬压下去,老老实实替他们干活挣工分。
结果好了,这才斗了没两天自家愿意干活的全摆烂,家里的事都操心不完,哪里有工夫管一个外人?
偏偏老婆子就跟着了魔似得,硬是和程芬纠缠,搞得家里的事都得他一个老头担着,“你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啊?再怎么下去咱们明年都得饿死!”
“你问我做什么,你要问就问问你那个好孙子。”江老太气得咬牙,“自己亲爸不养着,居然还想着娶媳妇,我倒要看看他三天后能不能进我家的院门……”
说着,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到时候我也准备两桶粪水,江伟敢忤逆我,我就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够了,你这么折腾不尽把人往外推吗?”江老头不赞同,“你信不信你要敢这么做,他们顺势就搬出去,以后真就彻底拿捏不住了。”
“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你想想老二。”江老头说到这个就又气又后悔。
当初就是逼得太狠了,把江湛生那畜生逼得反抗,最后顺势分家出去,搞得他一家在镇上过好日子,留下弘图跟着他们在乡下吃苦。
活了这么多年,江老头也不是看不懂秦荷花三母子在闹什么,估计里面也有江东阳小畜生的手笔,不然那母子三人以往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知道闹了?
但知道归知道,他到底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想不出法子让他们三人继续为家里付出。
不过他却知道,真要闹得太难看把他们彻底赶走,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最绝望的时候了。
所以江老头和老婆子的想法不一样,他道:“江伟想结婚就让他结吧,反正也不需要掏彩礼,等孙媳妇进门咱们好好拉拢一下他们的关系,看能不能缓和一下。”
只希望未来的孙媳妇是个好拿捏的人。
对了,最好还特别能干活还好生养,生几个听话又能卖力干活的小子,等弘图当了阿爷也就能享福了。
“凭什么啊!难不成我这么大把年纪还得跟一个小畜生伏低做小?”江老太不乐意了,她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
不对……还是受过委屈。
当年江湛生娶了宋静那个悍妇,可没少折腾他们。
不然就算江湛生要分家,他们当爹娘的咬死不分这个家也分不了,当初要不是实在折腾的受不了,也不会分家,搞得江湛生这个畜生在城里吃香喝辣,都不管他们了。
不过就是吃过亏,江老太不想继续吃下去,没道理都这么大把年龄了还让着小辈,那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越想越觉得憋屈,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撸着袖子就道:“我得去找找那个小贱人,她一桶粪水把我家都毁了,我逮到她直接将人踹进茅坑!”
一边往外走一边骂个不停,她收拾不了两个壮年小伙,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贱人!
看着老婆子气势汹汹离开,江老头有些叹气。
他走进屋子,里面的味道更冲了一些,想了一会去敲了正屋的那间门,刚准备推开里面就传来一道不耐的声音,“爹你别开门,一开臭味都飘进来了。”
“好好好,爹不开爹不开。”江老头带着些心疼,“弘图啊,肚子饿了没?要不要爹给你弄点吃得。”
“不要,吃来吃去都是些糊糊,还不如不吃呢。”江弘图将头埋进被褥里,彷佛这样就闻不到臭味,他喊着:“爹,我睡了,你别闹我瞌睡。”
“行行,你睡你睡。”江老头小声着,甚至离开时都忍不住踮起脚尖,生怕闹到屋里的人。
放下扁担,其实他这会已经累得不行,但还是拿着桶和抹布进屋,打算清理一下,这屋子还得住人,总不能在这么臭的屋子里睡觉吧?
熏到自己也就算了,可不能熏到弘图。
他家弘图啊,那可是他们老两口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哪里舍得委屈了他。
不过这会江老头还是挺后悔的。
倒不是后悔亏待了家里其他子孙,而是后悔不该压榨得太狠,好好的劳动力就这么没了,以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婆子还没看明白,他却清醒得很。
如果江伟两兄弟真和他们离了心,以后他们三口只能靠自己吃饭了。
他和老婆子为了弘图倒是愿意干活,但他们老两口这么大年纪,就算往死里干又能挣多少工分?万一哪天倒下了,谁来养着他的好大儿?
一想到弘图以后孤苦伶仃连饭都吃不上,他这心里就慌得不行。
他家弘图啊,要不是他,当年他和老伴早成了白骨,又哪里能活到现在还为江家开枝散叶?
怕是连白骨都没,早就烧成灰烬了。
那么大一场火,他和老伴早就晕了过去,那时候弘图还小就特别懂事,面对大火他没吓得转身就跑,而是费力将他们弄醒,并搀扶着他们艰难离开起火的屋子……
那时候可凶险了,到现在想想就觉得可怕。
如果不是弘图,他和老婆子早死了。
又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就为了活下来的这条命,他都得管弘图一辈子!
江老头将屋子擦干净后,顾不上休息就随手用帕子抹了把脸,跟着微微弓着腰身出门,他一路往大队长家走去。
和江伟几个的关系不能闹僵,真闹僵他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想着找大队长帮忙说和说和,大不了低个头服个软,其他的事都以后再说。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总算看到大队长的院子,不过在大队长家外的一棵老榕树下挤了不少人,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在闹什么。
江老头不是太想往前走,别人家的热闹他懒得看,也不想自家的那些烂事传出去,虽然他家在大队也没什么好名气,但人脸上都有皮,他到底还是要点脸。
想了想,打算过会再来。
结果还没转身,就听到前方的老赵对着他大喊,“老江赶紧过来,你家老婆子和孙女打起来了!”
江老头眼前一黑。
好家伙,敢情在大队长家外闹腾的是自家人。
躲也没得躲,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去,到了榕树边上才看清楚,他那个“好孙女”不知怎么爬到了树上,而老婆子正待在树下跳脚,还用捡来的一根长棍去捅树上的人,“小贱蹄子你给我下来,老娘不打死你就跟你姓,不敬长辈的野种,就该拉出去浸猪笼,你赶紧给老娘下来!”
树杈上的程芬别说是下去了,脸上一点恐慌的意思都没,看着下面跳脚的死老太婆她只觉得特别解气,还挤眉弄眼的道:“来来,你不是想打我吗?你上来打呗,怎么?老的腿脚不利索爬不上来了?”
“遭天谴的野种,你给我下来!”
“我就不下,你又能怎么奈何得了我?”
“信不信我抽你两耳光……”
“抽,你尽管抽!”程芬死死地盯着她,虽然能跑就跑但总有跑不过的时候,这几天她身上又添了不少伤。
但对方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她现在就一个想法,自己挨两巴掌怎么也得还对方三巴掌,不然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她恶狠狠的放着狠话,“你抽我一下,等我回去真的往你宝贝儿子身上抽十下,看看最后谁心疼。”
“那是你大伯!”
“这种好吃懒做的大伯我还不想要呢。”程芬脸上那叫一个嫌弃,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么懒的男人,四十好几了还跟个少爷似的天天闲在家,家里什么活都不管,不是丢给下面的两个儿子就是靠上面的父母,这种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
“你个贱人,你凭什么骂我家弘图?你给我下来,我得打死你!”江老太气的不得了,直接丢开棍子就想往树上爬。
可一个老太太哪里爬得上去?
旁边的人也跟着劝着,“别气别气,一个孩子有什么好气的?”
“消消火,都是一家人。”
“不过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你家弘图……”说话这人本想附和几句,都是一个大队自然知道江弘图的德性,他可以说整个大队就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要闲的人。
除了还不会走路的娃娃。
又或者是腿脚不便没法动弹的老人。
像这种四十好几还四肢健全的成年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过刚开口江老太就瞪着他了,想想老太婆撒泼的性子,他可不愿招惹上什么麻烦,话还没说完就转了个头,指着树上的人就说:“你个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孝顺长辈呢,弘图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你大伯,江老太再欺负你她也是你阿奶,你这性子也太悍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呀?”
江老太像是抓到了她的把柄,那双浑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对,你要再敢不听话,我就好好宣扬宣扬你这个没家教的畜生!看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尽管去,你一出门,我就溜回去和大伯好好‘讲讲理’。”程芬那是一点都不慌。
她本来就不是大队的人,老太婆就算往死里踩她的名声又能影响到什么?
她以后又没打算一直待在嘉田生产大队。
就算闹去了城里也没事,反正老太婆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城里,到时候指不准是谁抹黑谁的名声呢。
更何况她又不是没对象。
名声再难听又能代表什么?蒋大哥的名声难道好听?
她相信蒋大哥的为人,不在意他的名声都要和他在一起,同样她也相信就算蒋大哥在外面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也不会因此远离她。
也正是因为她想通了这些。
所以才一直没忍着,要不然顾及这又顾及那,她会被这一家人给逼疯!
但现在不同了,她就算是疯也得拉着他们一块疯,这么一想浑身都轻松了,感觉自己干活都多了几分力气。
面对老太婆的威胁,程芬非但没退缩甚至还越勇了一些,直接折了一根树枝,对着她就往下扔,“让你欺负我、让你作贱我,来呀来呀,有种你打我啊!”
“哎哟……哎哟喂……”树下的江老太被气得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双手捂着胸口都快站不住,脚下一踉跄直接跪坐在地,好险边上的人扶了一把,要不然还得跌得更狠。
也不知道是奈何不了程芬就把气撒到其他人身上,还是真的气糊涂了。
非但没感谢扶着的人,甚至还一手甩开,对着她大骂:“你眼瞎了不成?扶都扶不住!我要是摔个好歹你必须给我赔钱。”
“……你有毛病吧。”被甩开这人也不是好相处的,回骂了一句就伸手去薅江老太的头发,一下子就把她抡到地上,“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找我赔钱,我把你打个半死再赔你两毛行不行?”
“哎哟杀人了杀人了,王麻子婆娘杀人了!”
王麻子婆娘用手抓着她的头发,扯着就往上抡,“你再嚷嚷信不信我给你两耳光?王大柱你们兄弟是死的吗?看老娘被欺负一声都不吭,赶紧过来,把这个老婆子给我扔出去!”
话音一落,三个大小伙子就站了出来,撸起袖子正打算把江老太丢出去。
江老头在边上闷不作声待了有十来分钟,这会不得不在大伙的注意下站出来,“误会,都是误会,我家老婆子气得太狠胡说八道,大伙体谅体谅一下。”
“老头子,你赶紧过来给我搭把手,我今天非得把这个婆娘给唔唔唔……”
“你给我闭嘴!”江老头一把捂住她的嘴,没好气的小声道:“你是想挨揍不成?看不到她家有三个小子啊。”
江老太一把扯下他的手,还是特别气恼地喊着,“我怕她不成?她有三个小子我家也有两个……”
可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她家里确实有两个孙子,虽然养得有些瘦但身上还是有一把子力气,要不然也没法天天拿满工分。
不管是干活还是打架,可以说都是好手。
以前在大队她和谁闹矛盾,真要动起手来人家也得掂量掂量,毕竟她一吆喝两个孙子准得来帮忙。
可现在……
江伟两兄弟恨不得和他们分家再不来往,这段日子找了不知道多少个借口不干活,活都不愿意干了那又怎么可能替她打架?
这时候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头子不让她往下说了。
这样说得王麻子媳妇发怒,他们老两口还真挨不了三个小子的揍……
王麻子媳妇嗤笑了一声,也不惧她,阴阳怪气的道:“啧,看来我得和你好好学学,做人父母还是不能偏心,瞧瞧偏心一个废物儿子,现在连一个依靠都没了。”
“你你、你骂谁废物呢!”江老太还是有些气不顺。
“咋滴,你家江弘图不是废物要不要和我儿子过过招?”王麻子媳妇嘲讽着,“咱也不欺负人,让你半只手也行,对了,这也有点欺负人,谁不知道你家江弘图四肢健全就跟一个废物似得,别说不干农活了,说不准在家擦屁股都得你这个当娘的伸把手呢。”
江老太气得想上前咬她,偏偏江老头拉着她往外走,嘴里还特客气道:“三天后我家江伟娶媳妇,大伙要是有空就来喝杯喜茶,那小子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媳妇了。”
既然拦不住,那就别拦着遭人嫌。
江老头现在是真怕了孙子们不管他们,更不想老婆子在这里遭人骂,说完扯着就走。
至于树上的“孙女”,都不是他江家的种他在乎个屁!
就算是,一个孙女而已他也不会管,老婆子也是糊涂,和她闹什么闹,晚上直接把院门一锁看看这个丫头怎么办!
她在大队除了他们之外没亲戚,难不成真待在树上过夜不成?
江老头想得是挺好,但他却忘记了一点。
程芬和江家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怎么说也是和江家人一起生活长大,以前看不出什么来,但最近这段日子的脾性和江东阳还真有那么几分像。
所以当天晚上她没待在树上过夜,而是又回到了江家的院门前,没人给她开门不要紧,她踹不动院门可以用石头砸!
屋里躺在床上的人只觉得有什么“咚咚”响,江老头披着衣服出门一看,这次气得跳脚的变成他了。
程芬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把院门给砸破了!
还偏偏砸得左边的院门,和右边江东阳踹破又补上的窟窿一个位置……
两天后,江湛生带着一家子回了大队,正好就看到江老头黑沉着一张脸补门的场景。
边上的江东阳瞅着,顿时乐了,“这谁弄得?”
他之前还想着等以后找机会把左边的院门给踹了,没想到有人抢先了。
江老头看着他们,不像以前那般冷嘲热讽,以前江湛生回大队,他一定是阴阳怪气几句,再逼着他给钱给东西,要不就是让他带着弘图去城里过好日子。
可这回,他见到江湛生就跟见到救星似的,第一句话就是赶紧“送客”,“江湛生你赶紧把程芬弄走,老子遇到她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都是些狗屁!
这段日子程芬确实给家里挣了些工分,虽然不能如他们所愿拿满工分,但也不至于废物到一些简单的农活都不会, 只要她愿意做边上也有人会教,每天挣三四个工分也不是不行。
就连马大队长都评价过,干活有些马马虎虎,不过好在也不是那种偷懒耍小手段的性子, 高了给不了,三四个工分勉勉强强可以记一记。
这个工分对比江伟两兄弟来说,那肯定是少了。
但对于江老头自己来说,真不算少了。
毕竟他时隔好几年后开始认真干活,现在拿的也才五个工分。
除了他之外,老婆子得打理家里, 弘图自然不能下地。
程芬挣得这点工分,要是真淳朴的人都会特别感恩, 不像老屋这边还将人视为仇敌, 恨不得多压榨一下,往死里压榨。
江家老屋的不满足再加上程芬的反抗,这段日子江老头是真的不好过。
他得干活、得拉架、得修补打扫她们弄坏弄脏的东西, 感觉每天睁开眼就得干活,一直干到夜幕降临后, 这一天天过得是越来越绝望,完全看不到头……
他妥协了, 认命了。
压不压榨都是狗屁, 程芬也是狗屁,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狗屁,恨不得赶紧让江湛生带走, 永远别再见面了。
“算是我怕了,你赶紧把她弄走,碰上你们几个我真是倒了大霉。”
说实话,江湛生这会还真有些惊讶。
以前他和宋静也不是没和老屋这些人斗智斗勇,最后的结果确实如愿分了家,但那会还真没把爹逼成现在这样。
搞得他都有些好奇了,“爹你说啥呢,我们专门为了江伟的婚事来,哪里能转头就走。”
走是不可能走。
虽然他不爱和老屋的人打交道,但那两个侄子他还是蛮喜欢的。
这些年大队还惦记他的除了堂伯一家之外也就这两个侄子,家里的东西他们不敢拿,都是在山里遇到些野果子野货就会拎一些往城里送。
不过这些老屋的人一直不知道。
他们知道了,不管是值钱还是不值钱的东西都不会让江伟两兄弟送来,哪怕是一分钱也得花在他们宝贝儿子身上。
人家惦记他,他也不会忘了这份情。
以往也偷偷给两个侄儿塞过一些东西,这次上门,自然也不会少。
这会江老太一脸蔫蔫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他们先是翻了一个白眼,紧跟着就盯着他们的手,发现他们什么都没带后,气骂着,“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带这么多张嘴一点东西都不往家里带,咋滴,在城里过上好日子了,还得来搜刮老家伙的粮食?”
“娘,瞧你这话说得。”江湛生一脸伤心的样,“这不是还不到月底吗?我们想着先紧着程芬的粮食吃一顿,反正程芬先前带了两个月的粮食下来,怎么都够吃。”
“……”江老太不知怎么没说话,倒是边上跟着来凑热闹的人阴阳怪气了一句,“湛生啊,我估计你们这顿饭吃不上了,咱大队谁不知道你家女儿的粮食早就被他们糟蹋完了。”
“什么糟蹋不糟蹋,谁家会糟蹋粮食!”江老太不自在的怼一句。
“给你家那个只会瘫着的废物,不是糟蹋是什么?”说话这人就是王麻子,整个大队他最看不上的就是江弘图。
两人年纪相当,但同在一个生产大队还住的特别近,可命却大大不同。
王麻子从小就羡慕江弘图,整个大队的小孩就没他那么幸福过,不用干活,时不时就有零嘴吃,想读书家里就送他去读书,不想读了家里也从不勉强他,可以说就没江弘图不顺心的时候。
王麻子就是另外一种处境。
家里过得艰难,他爹命不好早早就没了,他娘身子骨差根本干不了活,一年到头还得花不少药钱。
他从十二岁开始就下地干活,靠着自己撑起了这个家。
赡养病弱的老娘,给自己娶了一个好婆娘,还养育了三个儿子。
到现在,儿子们长大成人,一家人齐心合力建了土瓦房还攒下一笔不多但也不算少的积蓄,今年正估摸着合适的对象,让儿子们相继成家。
两人的人生,可以说一个天一个地。
结果呢,江弘图硬是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废物,连男人都不配当!
四十多岁的人了,以前靠压榨儿子来生存。
现在江伟几个懂得反抗,彻底甩手不干,王麻子到不觉得有什么,整个大队谁不知道江伟两兄弟十几岁就开始干活养着家里,大的都二十五岁还没想过给他娶媳妇,他们要是不觉醒,以后怕是得当老光棍。
不对,应该是一辈子都得当老黄牛的老光棍,说不准等压榨干再随便给他们找个婆娘,生下孩子继续压榨。
江伟两兄弟反抗才对,哪怕是江弘图的种,但这么多年也算还清生育之恩了吧?
可看看现在的江弘图。
王麻子不信他不明白,偏偏装死看不见,任由家里的老头老太来供养他,压榨完儿子又得吸干老一辈的血,这种人哪里配当男人,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废物。
江老头老两口也是活该,明明知道是个废物,还愿意供他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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