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宋，你先给我个机会，见面听我详细说一下好不好？”
罗宋皱着眉头继续追问：“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韦小晴顿了一下：“我在米国的一个朋友，他跟着他老板在米国做影视投资做得很大。”
罗宋询问的目光可看看宋云峥，再看看凤嘉柠，两人不约而同点点头。
“好吧，我在林间会所，你过来吧。”
韦小晴的声音欢快起来：“我知道，我就在附近。罗宋，你们人那么多，我想单独跟你谈。”
“过来以后再说。”罗宋收起手机，冲宋云峥和凤嘉柠挑挑眉。
“怎么，这个项目你俩还感兴趣？”
凤嘉柠眨眨大眼睛：“听听嘛，又不损失什么。”
宋云峥紧跟着点头：“就是，听听也无妨。再说你这次拒绝了，后面她肯定还是会找你继续啰嗦。”
罗宋叹口气：
“一会儿她来了，就在这里说吧，你们都一起听听。看她能造出什么好蜜来。”
......
韦小晴跟着服务员进门，看到一桌人的刹那，脸上的兴奋呱嗒掉了。
“你们......都在呀。”
凤嘉柠笑起来：“不然呢，韦女士不早都打听清楚了，肯定知道我们几个人都在呀。”
韦小晴尴尬笑笑：“我是以为，罗宋不会让我们俩的事打扰到大家。”
罗宋敏感地举起手：
“哎，打住，什么叫我们俩的事。韦小晴，我们俩啥事没有。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同事，顶多算是个故人。”
“你要是想好好说话，就正经说，要不就离开。”
韦小晴白了脸：“可是，那么重要的事，我想先跟你单独说。”
说服罗宋一个人，她可以用各种办法。可要说服一堆人......
罗宋摆手：“既然是和公司相关的，那宋总和凤大小姐应该一起听听。这两位公司骨干列席也没问题。”
说话间，宋云峥已经指挥着服务员加了把椅子。
安亦朵伸手示意韦小晴坐下来，凤嘉柠不想这顿饭吃得憋闷，也赶紧出来活跃气氛。
“大家边吃边聊。韦女士，你也吃点，有事慢慢说。”
罗宋一边吃着菜，一边抬眼看一下韦小晴，眼神阴沉：“韦小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韦小晴哪有心思吃饭，喝着果汁心神不宁，努力考虑话题切入点。
还是得拉近一下感情，有共鸣才更容易说服。
她柔婉的声音里带上了几丝哀戚：“罗宋，【我们的森林】彻底完了，对吧。”
众人都淡定吃东西，罗宋的声音也很平静：“对呀，肯定的。”
韦小晴看看淡定到诡异的餐桌，开始打感情牌：
“唉，【我们的森林】这一出事，真是害死人。星耀和天擎都是受害者呀，大家同病相怜。”
罗宋抬起眼皮瞅她一眼，很不认同地摇头。
“不不，我们不跟你们同病，更不相怜。我们今天这是喜宴，庆祝当时听了凤大小姐的话，撤回三分之二的投资，避免了重大损失。”
“再说了，就算还是有部分损失，我们也签过对赌协议，他们还钱只是个时间问题。”
宋云峥应景地举起酒杯：“来来，再次感谢凤大小姐救星耀于水火。”
剩下的四人也都举起酒杯。
凤嘉柠连连摇头。
“救星耀于水火的，不是我，是罗总和宋总。当时那种情况，能立即作出决定，逆流而行，这份决断就非常人能比。”
“当时关于蔺明珏换角的事，我的意见很明确，最后只有你们无条件相信了我。所以，真正厉害的是你们。”
安亦朵和白菡适时举杯：“来，为你们的互相吹捧......啊不，惺惺相惜干杯。”
韦小晴看着言笑晏晏的五人，脸上五颜六色。
这话，人家就是在点化自己。路是自己选的，责任是自己的，没用的话不要多说。
她心里更加郁闷。
罗宋夹菜的间隙，瞥一眼韦小晴：“韦小晴，你说的项目到底是什么，直说就好，不用这么多铺垫。”
......

韦小晴咬着下唇，斟酌一下，坚定了信心开口。
“是这样，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在米国的一个朋友，他老板在米国做影视投资很成功。目前他们在国内的集团公司扩张很快。”
“他们很看好星耀的投资眼光，也看好了星耀的名气，想跟星耀合作。”
罗宋安静喝了口茶水。
“怎么个合作法？”
“大概情况是，他们要把影视和金融结合。具体细节让他们跟你谈吧，我不是专业做这个的，不那么清晰。”
“去年天擎出品的【望天渊】和【生死拳王】，就是他们的杰作，票房大爆，很成功。”
罗宋敏感抓住了关键点：
“那我明白了，上半年的【山外青山】也是他们的投资吧，票房惨淡。【我们的森林】也是吧，惨败。所以想到找星耀了？”
韦小晴眼神闪烁起来：“这个......我就不那么清楚了。”
宋云峥抬头看了看凤嘉柠，发现她神色严肃，眼神很是幽深。
“凤大小姐，你有什么看法？”
凤嘉柠转头看着韦小晴：“韦女士，你说的这个老板的集团公司叫什么名字？”
“天河飞马集团，资本非常雄厚。”
韦小晴语气又自信起来，凤嘉柠却是眼神大震，小心脏直扑通。
妈呀，重生金光亮瞎人眼。
这个题目，她会呀，还会得不得了。
那一世为了坑林馨和凤宏伟，她可是深入研究了很多细节。暴雷后，她又研读过很多篇报道。
她深信，她比现在这个项目的实际操盘手更懂全局，更知道雷点和作死方式。
“韦女士，天擎影视的大股东，也是天河飞马吧。”
凤嘉柠认真观察着韦小晴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迷茫。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凤嘉柠明白，这就是个啥也不懂瞎掺和的小虾米，是天擎王总推出来的探路石。
“网上查不到天河飞马和天擎影视的关系。”宋云峥拿着手机忙碌着。
凤嘉柠点头：
“很正常，不可能是集团直接控股，肯定是子公司或者关联公司。但我的直觉，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现在，他们打算把星耀也拴到这条绳上。”
罗宋和宋云峥一听这说法，就知道在大小姐眼里，这不是什么好项目。
韦小晴听不太懂凤嘉柠说的啥，只是热情劝说着罗宋。
“罗宋，你见一见天河飞马的人吧，说不定就是一片新天地呢。”
罗宋没理她，眼神还是停留在凤嘉柠身上。
“把星耀拴到他们的绳上......也就是说，他们想入股操控或者直接收购。”
凤嘉柠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敏锐。不控股，咱们不一定听话配合呀。毕竟他们的模式，大概率是让影视公司在台前表演放烟幕弹，金融公司在背后操控。”
罗宋和宋云峥满眼兴味看着凤嘉柠：“你都知道什么，详细说说。”
凤嘉柠叹口气：
“其实罗总和宋总肯定知道不少，只是没把零碎信息串联起来。前一阵几部电影的票房你们都知道有问题吧，也知道后面有推手。”
“这些推手，就是金融投资公司。一方面，他们操控上市公司投资他们旗下的影视剧，通过虚假票房推高上市股价。”
“另一方面，他们夸大制作成本，对外募集巨资，放到金融资金池中运作。他们的目标，不在影视，在金融。”
罗宋叹服地和宋云峥对视一眼，拍着桌子感慨：
“凤大小姐，你是真的多智近乎仙儿啊。你说你一个中文系的大四学生，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凤嘉柠嘿嘿讪笑两声。
“你说这不就巧了吗。我爸去年遇上一个私募基金，说是投资【生死拳王】，就刚才韦女士说很成功那个。”
“我肯定不让他参与，但我趁机跟那个私募经理好一顿聊，大概就推导出了他们的套路。”
这是那一世真实发生过的，不过最初私募来找的是她。
她跟人家聊了很多次，又好一顿查阅资料，咨询金融业明白人，最后拼凑出了他们的路数。
然后，她又通过何琪找到了天河飞马在苏市的私募群，给林馨和凤宏伟下了套。
林馨蠢啊，立时就上头了。
也确实，普通人哪有做影视投资的渠道。这好不容易接触上，还不得死死抓住，谁不知道做影视投资挣大钱。
连明星的片酬都动辄千万，更别说影视公司的股东了，那不更得是钱篓子。
林馨忽悠着凤宏伟投上了巨资，自己还偷偷做了网络借贷。暴雷时，赔了个倾家荡产。
最神奇的是，林馨一通百通，成了一家非法集资公司的业务骨干，最后被捕入狱。
凤嘉柠扑闪着大眼睛，扫视了一下桌上的众人。
“你们知道，那个私募经理告诉我，【生死拳王】的投资是多少吗？”
看众人的眼神都好奇集中过来，她把三根手指捏到一起晃了晃：“7个亿。”
噗......
罗宋喷了汤。
“多少？7个亿？就那部电影，也不是大成本制作，一个亿撑死了。”
宋云峥连连咂嘴：
“这就全部串联起来了。前一阵咱们还讨论最近这两年出了几部票房怪异的电影，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门道。”
白菡和安亦朵认真听着，不多说话。这些事，她们处于学习阶段。
韦小晴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听得似懂非懂，却大概知道这事又不靠谱了。
她心里着急，又万分不甘。
“罗总，宋总，凤大小姐刚才也说了是推导。而且那么大的集团，运作那么成功，肯定有可取之处。”
“我觉得你们也不要立刻拒绝，跟天河飞马的人谈一谈，或许会有新的认知。”
罗宋明确拒绝：
“不用了，我们星耀目前这三足鼎立状态，正好最稳定。我们不想再有其他资本介入，不想跟任何人合作。”
“罗宋......”韦小晴脸上肉眼可见地焦急起来。
“韦女士......”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吃东西的安亦朵出声了，韦小晴一惊，停下来看着她。
“韦女士，你这次来，是因为天擎那边给你承诺了好处吧。”
韦小晴呆住了：“没......没有。”
“不可能，如果没有承诺好处，你不可能这么积极。这件事，从头到尾跟你的利益没有一点关联。”
“我不是为了利益，我是为了罗宋好，为了......星耀。”
韦小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自己都虚得不行。
安亦朵静静看着她，眼里神色毫无波澜。
“你看，这话你自己都不信。说吧，他们承诺了多少？答应返还你那500万了？”
韦小晴眼睛直直盯着眼前的杯子，嘴里嗫嚅半晌，忽然趴在桌上，抖着肩膀抽泣起来。
......

韦小晴抽泣着，耳边全是天擎王总的话。
“你投资的那500万是拿不回了。不过如果你能促成星耀的合作，公司奖励你100万，也算是解你的燃眉之急。”
100万啊，对她太重要了，可貌似没戏了。
她抽泣着抬头，拿着纸巾低头擦脸，心里满是丢了脸面的屈辱和不甘。
“安小姐，你这话过分了，我就算能拿点什么，前提也是我觉得这个项目对罗宋好。”
“就像当初【我们的森林】，我是真心觉得靠谱。你没看我自己都投了500万，我是真心想帮星耀挣钱。那个蔺明珏出事，是意外。”
白菡看看一脸不甘的韦小晴，再看看安亦朵，温声插话。
“韦女士，你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挣到钱，这个目标无可厚非。不过说句不好听的，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偏财运不怎么好。”
“你看，你接连强推的项目，都不靠谱。”
韦小晴闭了嘴，垂着头又是一阵气闷。
安亦朵的声音适时响起。
“白菡姐说得对。其实说到挣钱，演艺圈已经算是捷径。韦女士，我要是你，吃了那么大的亏，就不会再想三想四，就脚踏实地拍戏挣钱。”
韦小晴垂着眼嗫嚅：“我这一阵......没有合适的角色。”
安亦朵沉声道：
“我现在的这部剧正在试镜，有个角色导演一直定不下来。你要是感兴趣，我跟导演打个招呼，你去试试。”
“但这个角色，是一位五岁孩子的母亲，你考虑一下能不能接受。”
凤嘉柠看看韦小晴那一脸抗拒，又不舍拒绝的纠结表情，叹了口气。
“韦女士，你真该给自己重新定位一下。你身上已经没有少女感了，不适合再走青春路线。”
“星耀一直给你定位是轻熟女，其实，熟女也可以，能出彩能挣钱就好。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地，跟一帮小女孩抢饭碗，抢不过呀。”
韦小晴脸色难看，却也没多言。
凤嘉柠看看安亦朵，继续劝说：
“韦女士，其实刚才亦朵姐不光忠言逆耳，还给你提供了工作机会。这个世界上，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人了，雪中送炭的可是极少。”
......
看着韦小晴离开，凤嘉柠连连咋舌。
“亦朵姐，你还真是大肚能容。”
白菡抿着嘴看罗宋：“人家小朵这是为了罗总，韦小晴的问题解决好了，他的麻烦事就少。”
安亦朵长长叹口气。
“我也不是烂好心。韦小晴这人虽然招人烦，可也有可怜之处。我家楼下有一家的孩子就是自闭症，全家人的沉重负担啊。”
“孩子两岁前还好好的，很可爱，那个妈妈年轻漂亮又爱笑。自从孩子查出自闭症，才两年她都有白头发了。”
“再说，韦小晴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要不我也不会搭理她。”
......
韦小晴还真的去了安亦朵的剧组，据说导演还挺满意。
凤嘉柠无暇顾及这些，昏天黑地忙完期末，就迎来了寒假。
【飞云录】作为寒假档的重头戏，一上映就是爆火，安亦朵迅速跻身一线当红小花。
【微光】剧组最后的收尾也在这个寒假。
剧组的推广一如既往进行着，都做成了一个很受欢迎的围脖号。主要是海选出来的四小只经常在上面秀才艺。
比如这次寒假，四小只聚首，拍了个搞笑视频【寒假第一天】，全网疯传。四小只也玩嗨了。
凤嘉柠要陪【微光】杀青，就留在京市陪林清过年。
大年初三，回苏市的凤庭桉和周樾都回来了。周樾是有自己的项目要跟，凤庭桉是要接待孟书瑶的父母。
初四晚上，林清带着三个孩子在酒店包厢等候。
“媳妇，我觉得让我来不是明智之举。”看凤庭桉和林清出去点菜，周樾开始跟凤嘉柠吐槽。
凤嘉柠白他一眼：“是挺不明智，忒能吃浪费钱。”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看我这么帅气，万一抢了庭桉的风头，那可就不好了。”
“你以为你人民币呀，人见人爱。你就闭着眼多吃就行，一个沉闷的吃货，有什么风头。”
周樾摸摸下巴，摇摇头：
“回来路上，我还问庭桉，到底喜欢孟书瑶什么。你知道他说啥。”
“还能说啥，喜欢她长得......喜欢她勤奋好学意志坚韧，喜欢她聪明，性格温和情绪稳定。”
周樾无语了。
“一模一样欸，你也问过啦。”
“早问过了。”凤嘉柠没精打采说着，又忽然坐直身子，“那你听完他的回答后，跟他说了什么？”
周樾叹口气：“我说，大哥，你这是在找女朋友，还是在找合作伙伴。”
凤嘉柠也仰头叹息：“说不定这样理智找到的，会更合适。”
周樾不愿意了，一把抱住她：“你那意思，是我们不够合适？”
凤嘉柠就着脚下一绊，做了个过肩摔的动作。
周樾人高马大，稳扎底盘从身后箍住她，身形纹丝不动：“哼，看把你能的，还想摔小爷我。”
正闹着，包厢门被敲响推开，两人迅速分开。
孟书瑶身后跟进来两个中年男女，看着屋子里小脸红扑扑的两人，好奇打量。
孟书瑶给双方介绍，凤嘉柠和周樾赶紧招呼三人落座。
“叔叔阿姨，我妈和我哥到楼下去点菜，马上就回来。”
孟妈妈看着艳若桃李的小姑娘，忍不住夸赞：“嘉柠长得可真好看，听说你俩都在京大？”
看凤嘉柠羞涩点头，又看看周樾。
“小周也是一表人才，这过年，怎么没在苏市呀？我记得你们都是苏市人。”
周樾大咧咧道：“哦，我妈早就过世了，我爸在苏市做点小生意，很忙，我就提前回来了。”
凤嘉柠暗暗憋笑。这小子，为了不出风头，也是挺卖力。
说话间，林清和凤庭桉进门，又是一阵寒暄。
大家落座。
凤嘉柠一边给大家倒水，一边观察着孟家爸妈。
孟家在A省一县级市，孟爸是医生，孟妈是医院的会计，都在体制内。这样的家庭，在当地应该是很不错的了。
尤其是还有个读京华的女儿。
所以在孟爸眼里，能看到志得意满。
孟妈就复杂了。那眼里，有自信自得，也有见到林清后的惊艳和不熨帖。
就......挺纠结。
凤嘉柠叹口气。
很多女人的攀比，似乎根本不需要讲道理，随便一个碰面，就开始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好不容易回苏市过个年，这又提前回来。”
孟妈妈拉着林清的手亲热说着。
凤庭桉猛地扭头，满眼疑问看向孟书瑶。他告诉过孟书瑶，只有他自己回苏市过年。
孟书瑶给了凤庭桉一个无辜的眼神，转头警告地瞪了自己妈一眼。
......

“我和嘉柠没回苏市，庭桉自己回去了。”
孟妈妈长叹一口气：“唉，你们这样，岂不是每年都得分开过年。”
看见林清脸色淡下来，又赶紧找补一句：“你这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林清扯扯嘴角：
“没什么不容易的。两个孩子比我还能干，性格开朗又体贴，他们平时照顾我更多。”
孟妈妈脸上是了然的神色。
“唉，这是过来了，你还是很坚强的。这两个孩子，也很不容易，终归是受伤害的。”
凤嘉柠抬起眼皮看看孟妈妈。
啥意思？看着是共情，为什么没有一点被认同的感觉。
“我听书瑶说，你开的奶茶店，过年应该挺忙的吧。”孟妈妈继续关心。
林清脸上还是挂上微笑，默默喝口茶。
“还好，不用我自己忙。”
“你是早年间就做这个奶茶的？这可是门手艺啊，就是太劳力太辛苦。”
凤嘉柠听得有些无语，抬头看看孟书瑶身边的凤庭桉，看到他眉头微微蹙起。
嗯，还好，不是傻哥哥，能听出味不对。
林清笑得更好看了。
“我也是才做了没几年。俩孩子中考结束，我才开始出来工作，开了家咖啡馆。来京市后，调整成了现在的茶咖。”
孟妈妈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
“啊？你以前一直在家啊。唉，也是，要照顾两个孩子，工作量也挺大的。”
忽然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表情都严肃起来。
“那你有没有交过社保？不交社保的话，可没有退休金呀。”
别说孟妈妈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孟爸爸都转过了头。
林清轻笑一下：
“当然交了，一直交。我也不是一直在家，我原来在苏市挂车厂做财务。后来厂子改制，我没转岗，回家照顾家庭了。”
孟妈妈的眼睛倏地亮了。
“哎呀，真是缘分，咱俩同行啊。我也是做财务的，当年我财经中专毕业分配去的县人民医院。”
接下来的一大段话，都是在描述当年她考那个中专有多难，尖子中的尖子才能有机会。
凤嘉柠一阵大无语，默默吃着饭。
这个孟妈妈，是在拼命找优越感。确实，那个年代的小中专很厉害。可再厉害......
“妈，这个牛肉挺好吃的，你多吃点。”
孟书瑶出来打岔，凤嘉柠在她脸上看到了难堪和不耐烦。
凤嘉柠默默给林清盛了一碗汤。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孟书瑶爸妈的态度，尤其是孟妈妈，并没有太多的谨慎和敬重。
这是对凤庭桉对他的家庭不满意？不满意你要求双方家长见面干啥。
她再瞥一眼林清，从程式化微笑里，看到了不悦和戏谑。
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回合，林清的态度已经大转变。
年前一听到消息，她就认真规划酒店和菜谱，细心准备礼物，激动又忐忑地期待见面。
这毕竟是儿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不管成不成，也得周全周到。
现在，原来的小心谨慎消失，态度懈怠放松下来。
被孟书瑶一打岔，孟妈妈停下来，转了话题：“庭桉妈妈，你当时去厂子，是分配的，还是接班啊。”
林清都要仰天长叹了。
“分配的。我跟庭桉他爸都是南大的，南大本科毕业后，我们一起分配去的苏市。”
桌子上一下子安静了。
孟爸爸给孟妈妈夹了一筷子鱼：“赶紧吃东西吧。”
又转头看着林清道：“那你这个南大高材生可惜了呀，放弃专业，卖奶茶了。”
林清继续微笑。
“没什么可惜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比什么都好。反正我的两个孩子也都大了，我没有负担，挣多挣少都行。”
“我的两个孩子也都优秀，庭桉大学就一直努力挣自己留学的钱。他说了，不用我操心。我很满足。”
孟妈妈察觉了林清的态度转变，相反倒是收敛起来，看着凤嘉柠笑眯眯。
“嘉柠是怎么打算的呢，是国内读研还是出国？”
凤嘉柠笑得灿烂：“阿姨，我本来进了推免名单，但我放弃了。我不读研也不出国。”
“那你是找好工作了？”
“没找，我打算做个自由职业者，不想受单位的束缚。”
看孟家爸妈二脸懵逼加不可思议，凤嘉柠笑容格外明媚。
要放飞自我，那大家就一起飞吧，自由翱翔。反正她说的，全都是大实话。
凤庭桉把桌上的水晶虾仁转到凤嘉柠面前，远远招呼着。
“嘉柠，你最爱吃的水晶虾仁，多吃点。周樾，照顾好我妹。”
孟书瑶也是满脸震惊，看看凤嘉柠，再看看凤庭桉，忍不住小声问：“嘉柠真的不打算找工作？”
凤庭桉无所谓地点头，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对，她想怎样都行，我们都支持。”
他本来也很忐忑很紧张的心，突然放松了。
孟爸爸有些憋不住，转头问周樾：“小周，你呢？毕业后是怎么安排的？”
周樾脸上挂起憨笑：
“孟叔叔，我保研京华计算机系了。庭桉前脚走，我后脚就进校。”
“去京华读研？你怎么不留在京大啊，导师什么的也都熟悉。”
“我就是想试试京华什么水平。反正就是读个研玩玩儿，在哪都一样。”
周樾满脸的无所屌谓。他是绿叶，得表现得比凤嘉柠和凤庭桉更自由翱翔才行。
孟爸爸感觉今天的脑子被雷击了，还是又问了一句。
“没想过出国？跟庭桉他们一起，计算机专业出国还是很不错的。”
“没，我得在国内守着嘉柠，这么漂亮的媳妇，被人追跑了可就麻烦了。”
彻底雷焦了......
后面的时间，孟家爸妈有些食不下咽。
妈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模一样的疯批。
......
后面的谈话，林清带着三个人精把控全场，表面上宾主尽欢。
孟家爸妈旁敲侧击于给凤庭桉京市买房之类的，林清很自豪地挥挥手。
“庭桉很能干，他早就说了，不用我操心，一切他自己都能搞定。我这个单亲妈妈，只要管好自己，别给孩子们添麻烦，就是成功。”
关于云上的事，他们一家三口的一致意见是，不在外面多说话，能不提就不提。
所以孟书瑶对林清的情况，了解并不多。
......
酒店房间。
孟妈妈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包重重摔到床上。
“书瑶，这就是你夸上天的人家？”
......

“这话应该林阿姨说。”
“妈，你看看你今晚的表现，不觉得丢人吗？你那样说话，人家没甩脸子走人，已经很好了。”
孟妈妈气得头昏，扑通坐在床上：“老孟，管管你闺女，气死我了。”
孟爸爸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啦好啦，你俩都消消气。红梅，你有事慢慢说。书瑶，你妈也是关心你，为你好。”
孟书瑶走到另一张床上坐下，红着的眼眶已经有泪。
“爸，连你也一样吧，一开始就对庭桉的家庭不满。你们这么不满意，别要求见人家呀。这一边要求见面，一边嫌弃人家，算什么事。”
孟妈妈气得把床铺拍得砰砰响。
“这不是你坚持跟那个凤庭桉交往吗？说他多好，他家里人多好。我们就想着，可能就算是单亲家庭，也有好的，那就见见吧。”
“这一见，可真是好，一家子不着调的，怪不得会离婚。”
孟书瑶眼泪落下来。
“人家本来就很好，不着调不是因为你先不着调的吗？林阿姨那人，又好看又温柔，是个很有修养的人。”
“妈你别觉得你暗戳戳说那些话多高明，人家林阿姨那是不跟你计较。”
孟妈妈气得直翻白眼，努力压了压心里的火气，声音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