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在京市买房有困难,又向往美好生活,找个有钱的女朋友解决难题,这不是问题。很多人也是这么干的。”
“可你不能一边吃人家的饭,一边砸人家的碗啊。人家小朵是挖你家祖坟了?让你们趴到身上吸血,肚子溜圆后再躺那打着饱嗝嫌弃?”
“你说你们哪来的脸呢?有本事你自己挣钱啊。没本事只能吃软饭,那就老老实实吃,姿态放低点,态度谦卑点。”
沈睿峰汗如雨下。
“陈书记,我妈确实有些话说得不对,我让她跟小朵道歉。不过我对小朵是真感情,没有什么嫌弃,那都是我妈......”
陈英啐了一声。
“沈睿峰,你推脱得还真干净。你们谈了一年了,你妈还这个态度,这不就是你们全家的态度吗?”
“出了事,这责任推得倒是真快。就冲这点,小朵跟你分手就无比正确。”
沈睿峰忽然想破罐子破摔。
反正怎么说都不对。
他这一放躺,脑子里忽然就无厘头地蹦出网络上大热的那句话。
【不爱了,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淬了自己一口。想什么呢,已经够倒霉的了,脑子不能再坏掉。
他软下口气,低声下气道:
“陈书记,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能不能麻烦您把手机给小朵,我向她道歉。”
安亦朵接话:
“我一直在听着呢,沈睿峰,你道不道歉,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再明确一下,我跟你是无法调和的矛盾。道歉,解释,一哭二闹三上吊,统统没用。”
沈睿峰锲而不舍,声音都带了哭腔:
“小朵,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们不分手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我全听你的。”
安亦朵膈应得想把手机砸了,陈英一把夺过手机,音调高了八度。
“沈睿峰,其实我一直在用最文明的方式告诉你道理,可你好像根本听不懂。那我就换个直白的方式说吧。”
“不过先说下,这个方式有些伤自尊。但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
“小沈同志,我治病救人的良苦用心你能明白吧。”
沈睿峰觉得自己要心梗了。
真特喵的,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
我特么敢说不明白吗?
还治病救人......
你才有病。
......
陈英耐下性子,努力舒缓了语气。
“小沈同志,我做了几十年组织工作,帮很多年轻人解决过个人问题。”
“我现在,把你放在能和小朵大致匹配的男青年群体中,来给你客观打个分,让你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知。”
“只看五项:相貌、家世、事业、性情、人品。满分100分,每一项满分20分。”
“相貌,14分,身高一般,五官算个清秀。其实我最多想给12分,但我看小朵有点眼瞎,就随她吧。”
旁边的凤嘉柠和白菡都去看安亦朵,安亦朵做了个自插双目的动作。
陈英接着罗列:
“家世,0分。家世我从不看贫富,只看家风。看看你那个三观不正的妈,其实应该给负分。”
“你可以不喜欢儿媳妇做演员,但一边嫌弃一边扒着不放,这就下三滥了。”
“事业,14分吧。虽然是高校教师,但如果只想着靠女人,这事业不会有大发展。”
“性情,10分。平时看着挺温和。一到关键时候,就见真嘴脸。小朵受伤,你关心过几句?倒是说了那么多伤人心的话。”
“人品,10分。有点,但不及格。沈睿峰,最后这一项,是你最大的硬伤。也是小朵跟你分手的根本原因。”
“人品这一项如果是满分,前面的一些项,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现在总分是......”
凤嘉柠狗腿地抢答:“48分。”
陈英轻咳一声,刚想开口,安亦朵抢了先。
“沈睿峰,刚才我在心里也给你打了分。不好意思,比陈书记的还要低不少。这五项里,我最在意的就是人品。”
“陈书记说得对,人品这一项你如果是满分,前面很多项我可以不计较。比如你的家世、相貌,事业能不能发展,都可以不计较。”
“唯有人品,最最重要。而那个电话录音,我听到的,就是你对我的算计和不尊重,暴露了你人品最低劣的一面。”
“沈睿峰,不要再来找我了。再纠缠下去,你在我眼里会更加不堪。”
沈睿峰听着这些话,感觉自己用二十多年构建起来的自我价值感,轰然崩塌成一堆粉末。
48分......
都怪老母亲拖后腿,要不家世那一项哪怕给个及格分12分,自己总分也及格了。
小朵说,她打的分更低。
他觉得自己裂开了。
......
地下车库。
陈英上了罗宋的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叹气。
“小朵这孩子,把人都赶走了,她自己一个人又胡思乱想怎么办。”
“没事,她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没那么矫情脆弱。”罗宋轻声安抚。
陈英白他一眼:“这话说得,再坚强的人,遇上这种事,也会很受伤的。小朵不表现,不代表她不难过。”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别人也代替不了她。”罗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老妈。
“一跟你说话就生气,不理你了,我找我老公说话。”
陈英气哼哼剜他一眼,低头去摸手机。
“咦,我手机呢......哎呀,肯定是忘屋里了,你回去拿吧。应该在次卧床头柜上。”
罗宋无奈下车上楼。
门打开,安亦朵眨着熊猫眼:“怎么回来了,忘带东西了?”
“陈书记手机忘带了,估计是调了静音,我打电话你也没听到。”
罗宋低头仔细看看那双熊猫眼,似乎有些泛红。
“怎么了,自己偷偷哭了?”
熊猫眼白他一下:“我刚才在做热敷。这刚载歌载舞完,有啥好哭的。”
罗宋一边往卧室走,一边逗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哭哭鼻子不丢人,该哭就哭。”
安亦朵站在卧室门口,倚着门框叹气。
“唉,我也是这么想的呀。怎么说也是一段严肃对待过的感情,死掉了,好歹也该祭奠一下。”
“可我一想这事,满脑子都是嘉柠和白菡姐的【分手快乐】。”
“单曲循环呀,很魔性。”
罗宋被逗乐了。
“她们两个人,也是用心良苦。”
看罗宋拿到手机走出来,安亦朵犹豫一下,轻声问道:“那个......王嵘有没有问题?”
“她应该没事,赵导有问题。我会处理的,你就不要管了。你把这事从脑子里扔出去,别去想它。”
安亦朵有些鼻子发酸,默默垂下头。
扔出去,她也想啊,可哪有那么容易。这两晚,夜夜惊梦,醒来时汗湿衣背。
罗宋换好鞋要出门,回头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远远站着。长发遮了脸颊,孤单又萧瑟的样子,突然就让人心里一疼。
他把打开的门又重新关上,回身向她走去,一边走一边张开双臂。
“来,拥抱一下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安亦朵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莫名好闻。
鼻子的酸涩更厉害了,眼眶有些发热。
“哪是并肩战斗,是你救了我。”
罗宋的拥抱点到为止,迅速松开:“你的自救至少有一半功劳,否则哪能那么顺利。”
低头再看看她的脸:“嗯,熊猫眼轻些了,香肠嘴也好了一点儿。”
安亦朵刚泛起来的伤感情绪又被冲走了,咬牙切齿往外撵人。
“赶紧走吧你,干妈等急了。”
罗宋拉开门,还是不放心地回头叮嘱。
“把门锁好了。一个人别想东想西。支棱起来,我还是喜欢你张牙舞爪的土匪样子。”
安亦朵啐了一声:“你才土匪,你全......”
意识到不对,安亦朵戛然而止,罗宋笑得阴险:
“哦~~~你是不是想说全家都土匪?你等着,我这就跟你干妈告状去。”
说完,闪身出了门。
安亦朵看着关上的门,呆呆站了一会儿。
这个世界,有不堪,也有温暖。
挺好的。
......
周一,大家都开始忙碌。
罗宋让王嵘给安亦朵带去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是近几年国际上大热的电影原片。这些,够安亦朵这十来天看的了。
临近下班,罗宋接到了安亦朵的信息。
【罗总,方便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避开人,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罗宋心猛地一跳,让办公室里的助理离开,打通了安亦朵的电话。
听筒里,安亦朵的声音颤抖。
“罗总,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挺麻烦的......”
罗宋毫不犹豫起身。
“你别着急,我立刻过去,路上慢慢说。”
......
这次,罗宋没有敲门,直接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里。
沙发角落里,安亦朵抱着靠枕蜷缩着。看见罗宋进来,腾地站起身,眼泪登时下来了。
罗宋几步冲过去:“怎么样?好些没有?”
安亦朵泪眼婆娑地摇摇头:
“刚才放下电话,我又试了一下,还是不行。看到电影里记者的相机,听到相机拍照的声音,还是浑身僵住。然后心跳,出汗,站不住。”
“怎么办,很快就是【飞云录】庆功宴和发布会,我......是不是参加不了了。”
【飞云录】的前期造势做得很充分,发布会备受瞩目。
女主角缺席这一系列活动,会引来各种无端猜测。对安亦朵,对【飞云录】,都是麻烦事。
罗宋看着浑身还在颤抖的安亦朵,忍不住伸出双臂拥住她。
“好了,不哭,我们一起想办法。”
心底所有的委屈、绝望和崩溃突然间井喷,安亦朵不管不顾,抱着眼前这个人嚎啕大哭。
罗宋感觉着胸前的湿热,叹口气,手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背。
应该是出过不少汗,后背的衣服都有些潮湿。
半晌,怀里的女孩终于安静下来,不哭,也不再抖了。
罗宋松了口气,抬手摸摸她的头发:
“好些了没?去洗把脸,换换衣服。我也要换衣服,你那鼻涕眼泪都擦我身上了。”
安亦朵不好意思抬头,看看眼前浅灰T恤上那一滩深色的印渍,红了脸转身。
卫生间里。
安亦朵看着镜子里那张狼狈的脸,想起凤嘉柠的话。
“......当然是抱着周樾大哭一场,嚎啕的那种。把鼻涕眼泪都抹他身上......”
没想到,今天自己的眼泪鼻涕抹罗宋身上了。
算了,借用就借用了。老板嘛,本身就是个工具人。
主卧里,罗宋一边换衣服,一边给高域打电话。
“我当年的心理医生是男的,要不,你找找嘉柠。她做公益,也有这方面资源。”
凤嘉柠接到电话时,默了一下。
“我给联系铭心老师,她这方面很专业。罗总,这事发生后,亦朵姐她一直自己扛着,没发泄出来。”
“你是跟他共同经历这件事的人,对她来说意义不同于我们这些人,你多陪陪她。”
......
绿树掩映的院落,凤嘉柠和罗宋坐在树下喝茶。
“这个咨询室用心了,私密性做得很好。”罗宋环顾着四周。
“这是铭心老师专门为私密性要求高的咨询者设立的。她常用的普通咨询室在市区。”
罗宋端着茶杯轻啜,神思忧虑。
“唉,也不知道小朵到底怎么个情况。没想到她那么刚的女孩子,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你不知道那天,她的表现让在场的男人都目瞪口呆。”
凤嘉柠叹口气,认真看着罗宋解释。
“罗总,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亦朵姐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这要放到别的女孩身上,可能就是天崩地裂。”
罗宋点头:“说起来,这是【飞云录】制片方的责任,咱得多负责。”
凤嘉柠转头看看自己的这个合伙人。
玉面小生,看似带着公子哥的纨绔习气,但其实深入接触,会发现他是个真君子。
大项目合作,丁是丁卯是卯,该承担的责任从不推脱,也从不屑于阴私伎俩。
而且家庭环境决定了他嗅觉敏锐,又长袖善舞。
这样的人成长为大佬,指日可待。
而最有趣的是陈书记。知子莫若母,这个老妈真的是目光如炬。
罗宋这种目前心性不够稳定的公子哥,如果身边有个安亦朵这样立场坚定泼辣能干的女子,散漫的心性被收拢,那就是如虎添翼。
咨询结束,铭心老师专门跟罗宋谈了谈。
“轻度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其实是很多人遇到重大刺激性灾难性事件后,会出现的反应。安小姐症状比较轻,应该恢复比较快。”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罗宋听得很认真。
“你是共同经历者,如果能跟安小姐建立良好的情感链接,对她的恢复很有帮助。你可以跟她讨论这件事,帮助她重新认识和理解。”
罗宋有些吃惊:“您是说,不回避,可以跟她共同讨论?”
“对呀,我跟安小姐聊这件事的时候,她并不排斥。所以你可以跟她聊,修正她的错误认知,减轻负面情绪。”
罗宋沉默了一下。
这个说法,和刚才凤嘉柠说的一样。
凤嘉柠也说让他把这件事跟安亦朵说开,不要回避。但安亦朵会回避跟她和白菡、陈书记聊这些。
罗宋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她对待这件事的正确态度,应该是什么样的?”
铭心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我下面要跟你说的。正确的态度,就是不抗拒。一个人强烈抗拒的事,最后都会成为她的难题。”
罗宋恍悟:“所以我跟她说,把这件事从脑子里扔出去,是错的。”
铭心老师一笑:“怎么可能扔出去,正常人的脑子又没有橡皮擦,记忆无法擦除。唯一的方法是,接纳它。”
......
回程的车上,罗宋开着车,凤嘉柠和安亦朵坐在后座上聊铭心。
安亦朵明显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
“亦朵姐,这十几天你就待在屋子里?多闷呐。干脆找个度假村什么的,出去散散心呗。”
安亦朵眼睛一亮。
“对哦,铭心老师也说,最好多出去活动一下,多跟人交流。”
凤嘉柠噗嗤笑了:“你前两天跟我们交流得够多啦,现在重点是多出去活动,多散心。”
罗宋在前面插嘴:
“我有个好地方,我北城的朋友在云岭山区有一个度假村,就在白桦林里面。现在,正是白桦树叶变黄的季节,要不要去看。”
这是刚才跟铭心老师谈的时候,罗宋就想好了的。
凤嘉柠一拍手,满眼神往:
“云岭的白桦林啊,前两天电视上刚演了个纪录片,美不胜收啊,尤其是秋天。亦朵姐,你快去吧。唉,我也好想看呀,羡慕死了。”
安亦朵笑着看她:“那你也一起呗,正好咱俩作伴。”
凤嘉柠无奈斜她一眼:“大姐,我倒是想去,可我得上课呀。”
“那我也去不了,一个人怎么去。”安亦朵没精打采。
正好红灯,罗宋停下车回头:“我陪你去呀,正好这段时间有空闲。”
安亦朵白他一眼:“谁要跟你一起去,孤男寡女的。”
罗宋使劲扭着身子打量她:“放心,我不喜欢熊猫眼,也不喜欢香肠嘴。”
砰砰砰......
“啊,安亦朵,你袭击司机。”
凤嘉柠使劲往车门边躲了躲,给他俩留出充分的格斗空间。
好吧,她在陪幼稚的朵皇和罗大佬长大。
......
送下凤嘉柠,车子继续往前开。
安亦朵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的绿树成荫,忍不住地想往起来。
“秋天的白桦林,会很美吧。”
罗宋扭头瞟她一眼:“要不就让陈书记陪你去。”
安亦朵摇摇头:“我自己去行不行?”
“好,我送你过去。”
安亦朵愣了一下:“啊?不用......”
“放心吧,你现在是我们星耀的重点保护对象,安全得很。【飞云录】我投了一个亿呢,我得把你供到保险柜里。”
罗宋一顿忙活。让王嵘去给安亦朵买全套厚衣服和冲锋衣,自己回家拿行李。
一场旅行说走就走。
安亦朵躺在度假村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床很大,天气很凉爽,度假村的夜晚很安静。累极了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一声尖叫划破黑夜。
罗宋从床上一跃而起,鞋都没穿就窜上了楼。
“小朵你怎么了?开门,把门打开。”安亦朵的门反锁着,罗宋一顿猛敲。
门打开,安亦朵蓬着头发,惊魂未定站在门里。
罗宋吓得赶紧上前,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
看她穿着睡衣瑟缩的样子,罗宋扶着她坐回床上,盖上被子。
“北城天冷,小心别感冒了。”
罗宋看看安亦朵额头亮晶晶的汗,拿过纸巾给她轻轻擦拭。
“经常做噩梦吗?”
安亦朵自己拿过纸巾,一边擦一边点头:
“是,这几天晚上,每天都至少吓醒一次。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有时候我都不愿意闭眼睛睡觉。”
罗宋叹口气:“那你昨晚都应激障碍了,还是把我撵走了。”
“避嫌啊。小星星和公司老板共处一室,这可是大绯闻。”
罗宋笑眯眯看着她:“你可不是小星星,你是我们公司的大熊猫,一级保护动物。”
安亦朵擦汗的手刚好碰到熊猫眼,疼得嘶了一声,把手里的纸团恨恨扔到他身上。
......
安亦朵幽幽醒来,闭着眼睛舒服得想伸个懒腰。
这一觉睡得真好,这几天以来难得的好梦。
手蓦地停下。
这滑溜溜的,暖呼呼的......
她睁开眼,一张大脸映入眼帘。又是一声尖叫:“罗宋......”
再次被吓醒的罗宋一激灵坐起身,迷迷瞪瞪睁开眼,也一声惊呼。
“安亦朵,你......”
两人吓得蹦下床,看到各自的棉质睡衣保守整齐,都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
想着刚才自己睡在罗宋怀里的样子,安亦朵欲哭无泪。
自己不光枕在罗宋的胳膊上,一只手还搭在人家腰上。那滑溜溜暖乎乎的,是罗宋腰上的软肉。
罗宋脑子已经反应过来,开始给她梳理昨晚的情况。
“咱们聊天,还记得不,从小时候尿床开始聊,一直聊到眼皮都睁不开了。”
“你给我讲你小时候过家家,要跟一个小男孩结婚。结果人家不愿意,你把人揍了一顿。然后小男孩哭着跟你举行了婚礼。”
安亦朵冷冷看他一眼:“说重点,你怎么睡这里的。”
“就是你睡着了,我给你盖被子,结果你抱着我的手臂不撒手。我就只能忍辱负重躺你旁边,就跟当年那个倒霉的小男孩一样。”
安亦朵恨得咬牙,一个枕头砸过去,转身走到窗前拉开了遮光帘。
阳光泻了一地。
安亦朵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天哪,太美了。”
湛蓝如宝石的天空下,漫山的金黄和橙红辉映,层林尽染,像极了一幅绚烂的油画。
罗宋拿了外套给她披上,和她并肩看着远处。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心情好些了没?”
安亦朵转身翻他一眼:“本来心情好得很,听见你的声音,瞬间不好了。”
“喂,安亦朵,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我的右胳膊借给你一晚上,到现在还又疼又麻。”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行走的一个亿,你不痛快也忍着。我都应激障碍了,没找你索赔你就偷着乐吧。”
罗宋老实了。
“我下楼换衣服,你赶紧洗漱收拾好,咱们吃过午饭就出去玩。”
他们这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罗老板,你都送下我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不行,你是行走的一个亿,我得提着AK跟着你。”
......
三人小群里,白菡的信息蹦出来。
【安小朵同学在干什么呢?白桦林美不美呀?】
安亦朵扔了一张窗外白桦林的照片。
【美吧美吧,美得想哭。在吃饭,吃完饭后出去玩,回来给你们发照片哦。】
凤嘉柠发了个贼眉鼠眼的表情包。
【罗老板陪着?】
安亦朵又扔了一张室内照片。
【嗯,老板说得为公司那一个亿的投资负责。等什么时候咱们一起来玩吧,这里条件还不错。我住楼上,老板住楼下。】
白菡发了个狗头:
【此地......省略五个字。】
凤嘉柠继续狗头:
【欲g......省略两个半字。】
安亦朵一顿翻白眼加拳打脚踢加怒火冲天的表情包轰炸,那俩老老实实捂着嘴安静了。
......
吃完饭,两人全副武装出门。
罗宋看着安亦朵大红色的冲锋衣一个劲笑。
“王嵘这审美真感人。这个颜色喜庆,好像是夕阳红旅行团。”
安亦朵推了推太阳镜:“夕阳红怎么了,最美不过夕阳红。等回去把这件给干妈,她指定喜欢。”
罗宋一阵大无语。
“陈书记那人,讲究了一辈子,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捡别人的旧衣服。结果,现在捡你的衣服,美得不行。”
安亦朵笑得差点咧到伤口。
“你不懂,干妈捡的,都是年轻人穿的潮牌。让她自己去买,那是坚决不可能的。但捡来穿,装嫩装得理直气壮。”
“干闺女买了又不喜欢,我看浪费,就穿了。唉,咱们这个年代的人,都节俭惯了,穿啥不是穿。”
后面这段学得惟妙惟肖,罗宋笑得前仰后合。
正笑着,罗宋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脸色迅速严肃起来,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安亦朵慢悠悠往前走,等接完电话的罗宋追上来。
“小朵,潘兴那边的一些事,你想听吗?”
......
周围没什么人,安亦朵已经摘下了墨镜口罩。
看她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罗宋心里有些疼,可还是冷静看着她。
“说吧,我也想知道。”安亦朵表情恢复了平静。
“查出一部分,说那天除了你,其他几个女孩被带去了恒梦山庄的一个节目。类似于樱花国的ren体盛。”
安亦朵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
“那天,有多少女孩被......”
罗宋摇摇头:“五个,但那几个,不是被迫的。”
安亦朵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愕。
“不是被迫?你是说,参加陪潘兴这些事的人,有的不是被迫的?”
罗宋轻轻点头,神情很是复杂。
“是,据说,大多数都是自愿或被迫自愿的。毕竟强行胁迫风险很大。比如那天,他们就胁迫了你一个,结果就栽了大跟头。”
安亦朵脸色覆上了一层灰败。
“自愿,胁迫......这个圈子,真的这么肮脏吗?”
罗宋皱皱眉:
“这个圈子......你指的是演艺圈?那潘兴不算是这个圈子的人,只是偶尔做投资。至于那些女孩,圈里圈外都有。”
“洁身自好这事,跟圈里圈外没关系,只是圈里的诱惑更多,所以堕落的几率更高而已。”
“你去看看高校门口那些豪车,非艺术院校一点都不少吧。”
看安亦朵抿着嘴没说话,罗宋又接着添油加醋。
“前两年刚被端了的天人夜zong会知道吧,那里面的女公关,好多名校高材生。”
“所以这事的重点,不在圈子,在三观。”
安亦朵挑起熊猫眼,瞟了他一下:“罗总这长篇大论的,在给你的圈子洗白呢。”
“洗什么白,我也说了这个圈子堕落的机会更多。再说,什么叫我的圈子,不也是你的?”
熊猫眼再翻他一下: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是圈子里的异类,清流。哪像你,多情公子哥,潇洒醉红尘。”
罗宋气得声音高起来。
“呸,什么多情,什么醉红尘,我也很洁身自好的好吧。”
“咦,洁身自好......罗总,你每天身边莺莺燕燕的,身不洁我也能理解。我要是身边一堆帅哥美男,我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罗宋被她气得头昏,后槽牙咬得咯吱咯吱。
“安亦朵,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大色棍,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身上划拉是不是?”
安亦朵吓得蹦开两步。
“罗老板,就是瞎聊天,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你还想打人不成,我跟你说啊,我跆拳道黑带九段,厉害着呢。”
罗宋不理她,转身沿着路往前走。
安亦朵看看这气鼓鼓的背影,莫名有些想笑。
“好啦罗老板,你这还较真上了,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瞅瞅罗宋板着的小白脸继续哄。
“好好好,我是大色棍,专喜欢帅哥大美男。你洁身自好,你是娱乐圈清纯小白花,这样总行了吧。”
罗宋差点没憋住破了功,安亦朵突然一拍脑袋。
“岔劈了,不是在说着潘兴的事吗?这怎么就说到洁身自好了。”
还惹小白花不高兴了。
她伸手扯扯罗宋的衣服,声音温婉道:“哎,小白花......啊呸,罗老板,潘兴那里还有什么事吗?”
罗宋剜她一眼。
这小妞,绝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