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血污弄脏了她。
叶晚棠知道,他一直都有点洁癖,自从站起来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脏了的衣物在身上待够一刻钟。
否则他就浑身难受。
“你先找个地方,换身行头,我把现场处理一下。”
伤口要处理,否则容易留下蛛丝马迹。
谢渊北用干净的左手拉住她,“不用管,我让丘天他们回头把人都丢回驿站。”
这些杀手要是死在外面,四皇子肯定会察觉到他出门,死在驿站就不同。
“那你去换衣服吧。”
叶晚棠转身取出一套玄色长袍,连里衣都备好。
谢渊北轻笑一声,锋利充满杀气的眉目瞬间变得柔和。
拿起衣服找到一个胡同,钻入一个院子的柴房,换上后出来。
看着自己选的衣服在他身上非常贴合,叶晚棠满意的勾勾唇角。
当时看到这套衣服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就想到谢渊北的身影,所以她让路掌柜修改尺寸后,就打包放到了空间。
两人收拾好,再次往城郊赶去。
“是我疏忽,没想到四皇子如此谨慎,明明我身上没什么嫌疑,他还是派人来盯着我。”
那些杀手都是今晚才来的,跟在他们身边没多久。
身边暗卫又都被遣走,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叶晚棠沉吟道,“他太过于忌惮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必须让四皇子和七皇子都火烧眉毛,否则一路上盯着他们,耽误不少事。
来到城郊,都尉的所有兵士都被放倒。
丘天一看到他们过来,就叨叨叨个没完,像个猴子似的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讲述刚刚的场面。
阎野走过来, “没死。”
叶晚棠再次见识到他的惜字如金,额头上挂着几条黑线。
转身她进入粮仓。
古代粮食基本上都储存在地下,建造粮仓也是往地下挖,地面上仓房只有两三米高。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很大,比从外面看大多了。
叶晚棠目测一个仓房不下两千石粮草。
每个仓房里有人吃的粮食,马吃的粮草,还有石草之类的。
五万大军行军一个月就要五千石粮草。
整个粮仓几十个仓房加起来,至少有三四万石粮草。
这个数目算起来,叶晚棠脑瓜子都在响。
差不多三千吨。
虽说目前的粮草只能勉强支撑行军半年,但若有战事,拨动粮草,就立即会有补充。
一边往外拨,一边补充。
这个粮仓估计是整个南部,最大的一个了。
南部十个州,至少有五个州的兵马粮草都囤在庐阳粮仓。
那么多粮食,靠人力转移,别说一天了,十天半个月都搬不完。
今晚是一场硬仗。
叶晚棠忽然觉得自己答应谢渊北答应的有点草率了。
默默的从空间里取出一篮子人参果,往水囊里注满灵泉水。
难道恋爱脑会传染?
唉,果然是男色误人。
啃了两个人参果,精神力得到补充。
谢渊北处理好外面的事,走了进来。
看到粮仓内部,高高堆积,看不到顶部的粮食和草料,神色如常,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诧异。
从前他带军打仗,更多粮草都见过。
这点在他眼里,不算什么。
“都尉兵被下了药,醒来不会记得什么,我派人去寻来许多枯草废弃草料,到时候放在这里面泡点桐油,就能烧起来了。”
瞥见她的脸色,谢渊北微微一怔,“晚晚,可是有难度?不要勉强自己,我还有其他办法。”
如果有难度,他不希望她冒险,更想让她安安全全的。
叶晚棠挥了挥手里的一篮子人参果,“谢渊北,这回是你欠我的了。”
他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有办法,就不会求到她跟前来。
叶晚棠知道他是在担心。
说完,她把谢渊北推出去,独自一人面对像一座座山似的粮食草料。
因为在地下,身后总有一股凉飕飕的寒气。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嘴里叼着水囊,将手按在粮食上。
第一次一口气转移那么多东西,到底还是比较吃力。
空间内,从天而降大量粮食,小团团躲在四合院内往外看,连连咂舌。
主人也太财迷了,简直就是在世貔貅!
所过之处,如水过鸭背,雁过拔毛,什么都不会留下。
空间里都那么那么多东西了!再加上这一大堆,养上千人啥也不干,光吃东西,一辈子也吃不完。
约莫十分钟,叶晚棠才转移完第一座粮食山,转头朝着草料山走去。
重复操作,又过去十五分钟,才收完第一个仓房。
走出去时,叶晚棠脚步虚浮,身形晃了晃。
她赶紧往自己嘴里灌灵泉水,枯竭的精神力得到补充,如同死而复生。
看到谢渊北,也不管丘天和阎野他们在,直接整个身体一软,往谢渊北怀里倒。
嘴里念叨着,“谢渊北,你欠我的你拿什么还?”
其他暗卫也跟他一样,闭眼睛的闭眼睛,转身的转身。
只有阎野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看不懂情况,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主子和夫人,完全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丘天赶紧拉了拉兄弟的衣服。
阎野略一皱眉,低声训斥道,“拽我作甚?主子面前,休要做小动作。”
丘天无语扶额,直接上手把人硬生生扳过去,“你看看看什么看?活该你个单身狗孤寡那么多年,主子和夫人酱酱酿酿的画面,是我们能看的吗?说你是个木头你还不服气,这可不是活春那啥……
小心夫人一根银针戳烂你的眼睛!
话说你孤寡那么多年,看到主子夫人恩爱和睦,有没有一点触动?有没有想找个人携手终生?回头我带你去……”
单身狗、孤寡等词汇,都是丘天从叶晚棠口中学来的。
他觉得非常有意思,用来形容阎野再合适不过。
阎野也终于反应过来,冰山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闭嘴。”
谢渊北心疼的抱着媳妇儿,声线发硬,“晚晚,我们不搬了,这就回去。”
是他太自大了,那么多粮食,就算是请人来搬都要耗费许多时日和精力。
他怎么能让晚晚一个人,一晚上就搬空?
浓浓的自责盘踞在谢渊北心头,他的眉心也蹙起几道深深的褶皱,如同无法填平的沟壑。
算计四皇子和七皇子,挑拨离间他们的办法不止有一个。
但媳妇儿的身体坏了,他会愧疚不安一辈子。
谢渊北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两剑,打横抱起叶晚棠就要回去。
丘天一众人看到他的举动,顿时都有些急了,“主子,我们筹谋那么久,就这么放弃了?”
谢渊北冷厉的眉峰一沉,“不然呢?”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拿叶晚棠的身体去赌。
丘天张张嘴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劝说的话。
他当然也知道夫人的身体重要。
只是那么好一个计划。
“大木头,你说说?”丘天赶紧推了推阎野。
阎野不想理他,上前一步道,“属下找人。”
他的意思是,再找人来搬走粮食,哪怕多花点时间。
谢渊北沉着脸没说话,大步流星往回走。
叶晚棠休息片刻,精力就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抬头发现自己在谢渊北怀中,挣扎着跳下来。
手里抓起一个人参果,三两口解决。
动作完全没有狼吞虎咽的粗鲁,反而带着几分利落干脆。
“不用回去,既然来了,就不能耽误正事,我只是需要休息一小会儿再继续,不影响身体。”
“可是……”谢渊北紧拧眉头,像是在眉心上挂了一把铁锁,他不想同意,“你的身体健康为重,晚晚,不要勉强,我还有其他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叶晚棠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步履轻快身子轻盈的往下一个粮仓走去,推门进入,关门阻隔所有人视线。
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谢渊北紧绷的脸庞没有放松,反而更显得凝重,周围气压都变低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沉沉的压在众人肩头。
丘天抱着手臂用力搓了搓,不自禁往阎野身边靠。
他小声嘟囔着,“我终于知道你的冰山脸是跟谁学的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暗卫,唉,看来谢家军里的开心果担当,只能有我一个人!”
“夫人简直就是主子的逆鳞,谁都碰不得,但凡跟夫人有关的事情,再微小主子都特别紧张,感觉主子怎么有点像夫人说的……恋爱脑?”
丘天一拍手,瞪大眼睛,顿时感觉自己真相了!
他惊讶的用闪闪发亮的一双眼看着阎野,等着他跟自己产生共鸣。
然而阎野非常不解风情,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恋爱脑?”
那是什么?
丘天得意洋洋,“说你是土包子吧,恋爱脑就是……”
他想解释,突然卡壳。
用夫人的话怎么说来着?
阎野淡淡的扫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丘天就是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鄙夷!
“你瞧不起我?”
这个大木头居然敢瞧不起他?
丘天顿时气的跳脚,绞尽脑汁回想当初叶晚棠怎么说来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半吊子卖弄。
刚开始每收一个仓房,算上休息时间,差不多要耗费四十分钟。
等熟悉了这个强度之后,叶晚棠渐渐加快速度,到最后五分钟一个仓房。
不过到底还是个大工程,收完最后一个仓房,天空都快大亮。
花了将近九个小时。
叶晚棠彻底筋疲力尽。
回去的时候,整个人缩在谢渊北怀里,连眼睫毛都动弹不了,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谢渊北感受到怀里的人儿身子软的像一滩水,他完全没心思心猿意马,胸膛某处酸酸胀胀的,愧疚感再次将他笼罩。
转过身对阎野吩咐,“把之前找到的废弃草料换到粮仓里,不用填满,适量即可。”
对一旁的丘天说道,“来的路上,四皇子派人刺杀,你带人收拾现场,毁灭蛛丝马迹,把尸体丢回驿站,尽快,天大亮之前完成。”
丘天一脸正色,信誓旦旦保证,“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野低低的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剩下的暗卫护送谢渊北和叶晚棠回驿站。
叶晚棠也是什么都管不着了,在谢渊北身边,她又觉得安心,眼皮子沉沉的闭上,说什么都张不开了。
一路睡回驿站还不够,到了驿站,她在房间里休息了快一天,下午申时才醒过来。
也就是下午四点钟。
谢诗蓝和谢安晨等人,一上午都看不到叶晚棠的身影,不免焦急担忧。
还派人去请了庐阳城的名医来检查了好几次。
一家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蔫儿蔫儿的。
谢诗蓝和季氏完全没心思去锦绣坊监督做事。
缝制衣服的时候,因为走神把手戳了好多小洞洞。
谢安晨平日做饭非常专注,什么都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
结果上午做早饭时,把油条炸糊了,小米粥也熬焦了。
连最拿手的包点也忘了发酵,蒸出来的包子和馒头硬邦邦。
不过大家吃什么都没味道,倒也没介意,把那些失败品消灭的干干净净。
孙骏来找谢灵儿和孙清羽玩,两个小家伙都提不起一点精神,玩竹蜻蜓的时候目光频频往房门紧闭的屋子看去。
谢灵儿更是苦着脸,仿佛随时随地都要哭出来一样。
就连平日里最活泼好动的福宝,看到蝴蝶也没心思追了,去驿站后叼了一大堆野菊花回来。
小福宝不太理解人类的情感,它只知道女主人好像很喜欢那些花。
它知道女主人看到花会对它笑,撸它的脑袋。
它想念女主人柔软温暖的手掌了,想念女主人身上香香的味道。
做中午饭的时候,谢安晨还是心不在焉,牵挂担忧着大嫂。
这次不是把饭菜烧糊了,而是直接把厨房都给炸了。
各自忙碌的犯人们听到一声轰隆巨响,如同平地惊雷。
吓得众人脸色大变,惊惧不已。
跑过来一看,厨房冒着滚滚黑烟。
谢诗蓝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自家傻弟弟在里面!
急忙招呼着人进去灭火救人。
好在没有产生不可控制的火势,几桶水泼下去,燃烧枯草干柴的火焰就熄灭了,只是浓厚的一团团黑烟还是有些吓人。
众人还没来得及进去找人,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
紧接着就看到谢安晨顶着一个另类的爆炸头走出来,身上的衣服没有破损,不过大面积被熏黑,看样子应该是没受伤。
他每咳嗽一下,就有黑烟从他嘴巴、鼻子里窜出来。
那样子,又叫人担心又让人好笑。
简直不要太滑稽。
确认他没受伤后,谢诗蓝和季氏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一旁放下心来的官差们也满脸苦涩。
叶娘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该不会是……谢渊北折腾的太狠了?
众人脸上闪过几分惊讶,现在的年轻小夫妻,都玩得那么狠的吗!
谢渊北一走出来,许多道幽怨、震惊、佩服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整得他蹙着眉,想不通。
他看到被炸了的厨房,眼中没有触动,去打了一盆水让谢安晨烧热。
转身又进入屋内。
众人再次叹气。
叶娘子再不醒过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尤其是以宋少轩和高安为首的一众官差,心里的苦简直无法诉说!
他们的嘴巴都被养刁了,每天睁开眼就是满满的期待开饭。
结果今天啥也没吃上,还搭上一个厨房。
呜呜呜,他们不想再吃焦苦的粥,更不想喝西北风!
到了下午,谢安晨更加没有动力了,烧火也不想烧,更别提做饭。
他跑到门口,等谢渊北一出来就问,“大哥,大嫂醒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会陷入沉睡?”
谢安晨自己都没发现,他语气中流露的是质问。
谢渊北揉着太阳穴,懒得搭理傻弟弟。
没得到响应的谢安晨更加着急了,抓着大哥就咋咋呼呼起来,“大哥,他们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大嫂变成这样,都是因为……都是你的责任?!”
“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大嫂一路上照顾我们,就已经够辛苦了,你为了自己……就这么折腾大嫂!”
“我要去告诉阿姐,让阿姐收拾你,大嫂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我就……”
谢渊北一个凉飕飕的眼神掠过,谢安晨喉间的话被一只无形的利爪死死扼住,涨红了脸也说不出来。
他急的往外跑,“阿姐,你快过来看!大哥做错事还不让人说了!”
谢诗蓝早就听到动静,站在不远处,也是一脸埋怨的看着谢渊北,“渊北,你此番真真是错得离谱,晚晚身子娇弱,岂容你那么折腾?”
“她身为你的妻子,你要宠爱、呵护她,而不是折腾她啊!爹爹和阿娘就是那么教你的吗?晚晚若是出什么事,我定不会饶过你。”
她宁愿不要这个不懂事的弟弟了, 也要让叶晚棠平安无事。
瞬间,谢渊北突然就成为众人讨伐的对象。
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解释,“阿姐,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难道晚晚醒不过来的事情,与你无关吗?”
谢渊北张口无言,反驳不了。
确实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谢渊北更加内疚了,他只能沉声道,“我再去把早上的大夫叫来看看。”
大夫又被抓过来,谢安晨和谢渊北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也给了他比一座山还大的压力。
把完脉他已经冷汗岑岑,满头大汗,“二位公子,这位娘子的身体,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啊!脉搏强劲有力,证明她很健康,可这一直醒不过来……”
大夫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他都快被两尊大佛吓坏了。
准备回去就收拾行李,回乡下先避一避风头。
到了申时,叶晚棠终于醒过来。
她是被饿醒的。
一睁开眼,看到床边围满了人,女眷满脸哀愁,眼中裹着一团团泪光。
男人们也是眉头紧锁,怎么都无法舒展。
看到这场面,叶晚棠大脑没转过来,“你们这是怎么了?”
她声音有些闷,是睡了太久的缘故。
谢渊北紧绷的神色一松,俯下身柔声问,“你醒了,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不等叶晚棠拒绝,谢安晨噗通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热热的,“大嫂!你可算是醒了,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跟我大哥拼了。”
大哥太残暴了!
“晚晚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渊北了,今晚让他扎一晚上马步,打一晚上军拳,总之不能让他休息!让他也体会一下疲累过度的滋味。”
谢诗蓝眉头舒展,蹲在床边握着叶晚棠的手,不动声色的挤开谢渊北。
现在看见弟弟就烦!
叶晚棠大脑都快宕机了。
“谢渊北做了什么?”
她一脸不解,众人只以为她是害羞,宋少轩、高安和孙长策几人在她醒来的时候就悄然退出房间。
谢诗蓝没再说什么,一个劲的关心她有没有不舒服。
叶晚棠不明白,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死过一回似的?
想不明白,她就没想了,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阿姐,我有些饿了,有东西吃吗?”
她现在特别想吃香甜软糯的南瓜小米粥。
谢安晨一骨碌爬起来,欣喜的说:“有!有吃的,大嫂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就去弄!”
大嫂一醒过来,他感觉精力又回到身体里了,只要大嫂想吃,他就有动力去做。
叶晚棠没有犹豫,“南瓜小米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
就算大嫂想吃满汉全席,他都要做出来。
谢安晨兴冲冲的跑出去准备,看到一地狼藉焦黑的厨房,也没有不舒服,收拾干净就开始煮粥。
第326章 赴约
等吃饱喝足,身体重新充满力量,叶晚棠的大脑也正常运转起来,终于弄清楚情况。
得知大家都担心坏了,导致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甚至还频频出错,她简直哭笑不得。
尤其是谢诗蓝和季氏,急的都上火,嘴边起了两个泡泡。
叶晚棠拉着她们的手安慰了好一会儿。
转头看到坐在桌旁,委屈巴巴的谢安晨。
谢安晨居然为了她,连跟大哥拼命那种话都说得出来。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看得出来,自己在谢安晨心中的地位,比从前谢渊北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那种无时无刻都被人牵挂、担忧的滋味,被人信任依赖的滋味,让叶晚棠内心满满的。
再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温暖和关怀。
谢诗蓝和季氏看她确实没事了,聊了两句便起身出去。
她们手里头还有很多事要做。
要在离开庐阳城之前,把锦绣坊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目前要让锦绣坊焕然一新,别出新意,好碾压其他竞争对手。
她们每天连夜制作很多新的样式的衣服设计图。
画图的技术还是叶晚棠教的,非常新奇,一目了然,很方便。
还按照叶晚棠说的,去找木匠打造了几个木头人形模特,放在店门口展示衣服。
衣服挂着带给人的视觉冲击,总是比不上真正穿上的冲击大。
两人走后,叶晚棠看向谢安晨,想到厨房被炸,大铁锅和其他工具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想了想,她起身一通翻箱倒柜,从空间里拿出新的做饭工具。
一个经过千锤百炼的崭新大铁锅,完全不会粘锅类型的。
还有不锈钢锅铲。
这一套是现代大饭店厨师专用的工具,市场上都很难买到,放在古代,配御厨都绰绰有余。
叶晚棠深知谢安晨在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将铁锅和锅铲放到他面前。
“男子汉大丈夫,以后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分神,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专注,注意自己的安全。”
谢安晨眼睛闪亮亮的,摇摇头道:“不,大嫂的事情都不是小事!尤其是大嫂的身体健康问题,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事!”
以前他不懂事不当人,现在他才看到大嫂的好。
俗话说长嫂如母,长姐如母。
以后他要把阿姐和大嫂当成母亲来孝敬,他一定要做出大成就,好好报答弥补阿姐和大嫂。
叶晚棠心里微微触动,又拿出几个果子,“吃点,补充精力再去干活。”
“谢谢大嫂!”谢安晨抱着新的铁锅和锅铲爱不释手。
接过果子,放在怀里仔仔细细收着,像收着一个宝贝。
他也知道,大嫂给的都是好东西,尤其是这些果子,吃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等人都走后,谢渊北才找到存在感,坐到叶晚棠面前。
那眼神,自责又深情。
“晚晚,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
叶晚棠噗嗤一声笑了,“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我怎么了一样,我再厉害也只是个人,不是机器,需要休息是很正常的,不用太过担心。”
“睡一觉起来,不就好了吗?”
谢渊北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再也不能像这次一样,否则一剑刺死自己都不为过。
天知道她一直醒不过来的时候,他眼里都容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变得暴躁无常,看到什么就想毁灭什么。
完全控制不住情绪的汹涌。
“现在什么时辰了?”
叶晚棠问道。
谢渊北道:“差不多要到酉时了。”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叶晚棠唰一下站起来,“糟了。”
她好像跟马康顺、温渊卓约好了今天到福来酒楼天字一号房商量大事。
酉时就是五点到七点,古代人的作息时间比较早,现在大街上的店铺之类的都关门了。
温渊卓他们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
叶晚棠立即到马厩找了一匹马,翻身骑上就走。
谢渊北和孙长策并肩而立,无奈的看着她走远,挥一挥手,阎野出现。
“粮仓那边的事情如何?”
“一切就绪。”
有白家军的帮助,那些泡了桐油的废弃草料一天时间就全部放进去了。
郑明那边随时都有人盯着,他任何的动作和表露在面上的想法都逃不过谢渊北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如果他还没作出决定,那就要狠狠的推他一把了。
谢渊北眸子深沉如墨,让人猜不透他的任何想法,“你去保护夫人,不要靠的太近,给她留出隐私空间。”
“是。”
阎野默默追着叶晚棠的方向去。
推人入火坑的事情,派给了丘天去做。
庐阳城不是京城,管制没那么严格,街上随时可以骑马。
急匆匆赶到福来客栈,还没关门。
叶晚棠上前问小二,“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来了吗?”
应该问走了吗。
小二打量了她一下,不敢确定身份。
叶晚棠掏出一块碎银,对方才欣喜的开口,“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早就来了,等了两个多时辰,现在还在。”
也不知道那两个客人是在等谁,一直不上菜,就喝茶。
不过他们喝的都是上好的茶叶,不上菜酒客栈也能赚到钱。
叶晚棠立马转移方向,往楼上走去。
敲开门,她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她本以为,让温渊卓这个大忙人等了那么久,他多少会有些不悦。
但马康顺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跟温渊卓聊了两个时辰,依旧相谈甚欢,甚至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叶晚棠眼神闪了闪,上前致歉,并说明缘由。
温渊卓眼中的些许凉意当即消散,没有埋怨什么。
先不说叶晚棠失约,就说她的本事和见地,有点架子也很正常。
但她不仅没有架子,还非常知进退。
温渊卓对她越来越好奇,好奇中带着几分敬佩,他在商界叱咤多年,还没见过像叶晚棠这样的女子,把男子都比下去一大截。
温渊卓心里隐隐约约有种直觉,如果不跟叶晚棠合作,以后他绝对会后悔,抱憾终身。
他发现这个马康顺也不一般,不管是眼界还是心胸手段。
“棠儿姑娘身边能人辈出,马掌柜也是个奇人,拥有如此见识,未来定能辅助棠儿姑娘做出大成就。”
马康顺谦逊一笑,“温家主谬赞了。”
叶晚棠眼中闪了闪。
难道温夫人没告诉温渊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试探了两句。
确认了,温夫人完全是忘记了。
估计是焕颜坊的事情太忙。
温渊卓还打趣道,自己焕颜坊开业,温夫人忙的脚不沾地,比他还要忙,晚上连寝室都不回,整宿整宿在书房泡着,背诵什么微商销冠大法。
叶晚棠扶着茶杯,笑得无奈。
她开门见山,把自己的身份坦白。
果然,温渊卓的笑容僵住一瞬。
短短几秒钟,他脑子里飞过无数想法,捋清楚后,也没有多介意。
他有预感,叶晚棠能给他带来的利益,比流放犯人的身份带来的弊端更多。
商人重利,只要有利益收获,他当然不会介意,再说了,抛开其他的不谈,叶晚棠还是他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
如果因为一个身份避如蛇蝎,那他温渊卓当真是不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