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的南部,虽说有许多荒地,杂草丛生,许多地区还有瘴气弥漫,但相对南疆南蛮来说,条件已经好上太多了。
他们的地无法开垦,什么农作物都种不活。
听谢渊北说起这些历史,叶晚棠格外感兴趣。
一边听一边认真思考。
南疆南蛮的地无法种植作物,可能是因为,那边都是盐碱地。
而且很多山上虽然有植被,却都不适合种植农作物。
因为山上地势太复杂,石头又多,土地层没有多厚,只有那些生命力顽强,耐寒耐寒的植被,才能勉强在石头缝里生长。
农作物不行,相对来说太娇嫩了。
叶晚棠觉得,学了那么多年的地理知识,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其实南部这些地,一路上走过去,她观察过很多没开垦过的荒地,加点营养液,长期下来可以改造成营养肥沃的高产地。
种植水稻什么的,气候简直不要太合适。
现在南越主要还是以高粱小米为主食。
大米产量太少了。
而且米的质量也一般般。
完全比不上后世那些。
她空间里还有改良版水稻的种子。
回头安定下来,她打算让自家人多种植一些,不仅要供给自家食用,还可以拿出去卖,打穿南部的粮食销路。
后世的产物,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愁销路。
想的有点远了。
谢渊北没有注意到,还在说着白令俞的身世。
他出身很好。
只可惜,家道中落,他父亲在那次对抗南疆南蛮连手入侵的战争中殉身。
一家老小失去顶梁柱。
年仅五岁的他和母亲被族亲赶出来。
他母亲靠着一边乞讨,一边给别人做苦工养活他的。
那么多年下来,吃了多少苦,谁都不清楚。
后来他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被谢渊北发现,一路提拔上来。
只可惜那时候,他母亲没来得及享几年福,就撒手人寰了。
叶晚棠沉默一瞬,“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谢渊北抿唇,点了点头,“都过去了,其实白令俞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他一贯活得通透……甚至可以说,有点冷血。他母亲去世后,世间似乎再没有他牵挂的人,也没了软肋。
他行事就越发的不计后果,每次出战,他都没想过活着回来。”
也是凭着这一股狠劲,加上那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还有绝顶的智慧,他才能在军中、朝中站稳脚跟。
年纪轻轻就成为南越的一个传奇。
没有高强的武功,却稳坐主将之位。
对此人越是了解,叶晚棠就越想去见一见。
对他充满了好奇。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不想错过这么一位人才。
曾经为南越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是他们手中的利剑。
如果这把剑,反过来刺南越一刀。
那种滋味,一定能让南家人气愤到死都闭不上眼睛。
想想叶晚棠就觉得痛快。
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谢渊北心情稍微好一些。
不管怎么样,这一趟都要进庐阳城看看。
就算刘奔本来打算在城外扎营,他也会想办法劝他改主意。
晚上在野外休息。
今晚的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刘奔等人也被淋的湿透了。
他们的营账,防雨能力一般。
遇到大雨,根本防不住,睡不了人。
每到这时候,所有人都格外羡慕谢家人有大帐篷住。
叶晚棠之前用油布,教谢诗蓝和季氏缝制了十几个帐篷。
有两三人规格的小帐篷, 最大就是十几个人规格的大帐篷。
谢家人和孙长策一家,遇到意外情况时,都住在一个大帐篷里。
一路互相扶持着走过来,早就没了那种防备心。
反而大家都觉得,住在一起更热闹,更安全。
晚上都是叶晚棠和谢渊北、孙长策、谢安晨轮流守夜。
每人守一两个时辰,保证大家都能有充足的睡眠。
很多时候,到叶晚棠守夜的时辰,谢渊北总会替她守。
叶晚棠也不矫情,反正她睡眠浅,空间里还有个小团团不用睡觉,每时每刻都在替她检测外面的危险。
有什么事,小团团叫一声,她就会醒过来。
刚把帐篷搭好,大家在帐篷里砌了个小土灶,就开始架锅,生火做饭。
当然,这个活都是谢安晨干的。
第一批成衣卖出去之后,盈利已经清算好了。
叶晚棠利用做饭的间隙,让大家坐到一起,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两银子的分红。
剩下的十七两是成本价。
谢诗蓝说,这笔钱要给叶晚棠留着下一次进货。
其实叶晚棠觉得没这个必要,先不说她空间里有好几座金山银山。
就说她那些布料,都不用成本。
不过要是说出来,大家肯定会怀疑。
索性她就收起来了。
连两个小家伙和福宝都有一两银子分。
孙清羽把几块碎银交给谢灵儿,“灵儿妹妹,我的钱就是你的钱,等我们进城了,你拿着去买梅饼吃!还有糖葫芦!随便吃,咱们现在不差钱~”
看着孙清羽叉腰,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众人都被逗笑了。
连谢灵儿也高兴的咧开嘴笑,“清羽,你的钱你要存起来!我的也存起来,我们不可以乱花!等到了蛮荒,我还要给我阿娘买大房子住,跟王府一样大的房子,我要给阿娘买很多好看的首饰和衣服,让她过的比在京城更好。”
小丫头现在牙齿已经长出来许多了,说话不再漏风,声音轻灵悦耳。
孙清羽挠挠头,也道:“那我也给仙女姨姨买衣服首饰。”
孙长策失笑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想着给你阿娘买?”
“爹爹!我当然会给阿娘买,但是,我也要给仙女姨姨买,谢姑姑也要买,所有人都有份!虽然我现在只有这一点钱,但我以后会做更多的事,赚更多钱,给你们所有人都买大房子!给灵儿买最大的。”
最后那句话,孙清羽嘀咕着说出来。
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帐篷内所有人再次哄堂大笑。
在两个小家伙心中,两家人已经成为了一家人。
是比族亲更重要的存在。
尤其是……孙清羽年纪那么小,就知道把钱上交。
叶晚棠用一种看未来女婿的眼神打量着小男孩,终于体会到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谢渊北拉起她的手,“外面冷,手都冰凉的。我先给你暖暖,晚些时候,睡前再给你泡泡脚,阿姐说女子多泡脚暖身,对身体好,日后老了能避免很多毛病。”
第224章 爱你,所以自愿臣服
叶晚棠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来了兴致,问了一句,“谢渊北,日后你的月银、赚到的钱,会不会上交?给我来管?”
谢渊北心头一热,抬起深沉的眼,紧紧盯着她。
“都交给你,你给我管家,我都听你的,而且我们谢家的血脉,都有一个相同点——惧内。”
“我阿爹打遍南越无敌手,却在我娘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我娘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从前他嗜酒如命,闲下来时,就喜欢找同僚喝酒,喝出病之后,我阿娘把他关在书房睡了一个月,什么也没说,他就缴械投降了。
自那之后,滴酒不沾。就连进宫参加宴席,也都是以茶代酒。”
提起父母,谢渊北眼中满是怀念。
父母亲相处的氛围和模式,也影响到他们几个孩子。
正是因为双亲一身正气。
他们三姐弟在经历过儿时那些虐待后,才没有黑化,成为残暴无情的大反派。
叶晚棠扪心自问,如果是她小时候遭受那些不公,早就黑化了,把所有人都杀掉。
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别想活着。
“所以,你想表达,你是因为惧内才把财政大权交给我管?”
“不,惧内也是因为爱,所以归根结底,我是因为爱你,甘愿臣服于你。”
他眸光突然变得深邃,望不到底。
叶晚棠瞬间愣住。
手掌心温度迅速上升。
心脏砰砰砰的狂跳。
耳边都是他说的那句话在回荡。
爱你两个字,说的她耳尖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虽然她一直知道谢渊北不管是对从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情深似海。
但这还是她回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听见他如此直白的表达出‘爱’这个字。
简简单单的字,却包含着无尽的情意。
叶晚棠装作镇定的转过头,撩起耳边青丝,不小心触碰到耳尖,那滚烫的温度,连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阿娘!阿娘你看,福宝他在跳舞!”
谢灵儿轻呼一声,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息消散无踪。
谢渊北眉眼含笑,薄唇都变得比平常红润。
“去看看福宝。”叶晚棠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怕自己会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已经做好接受谢渊北的准备,但这可不代表!她那么轻易就会沉沦!
她还要好好考察一番呢。
来到一边,看到福宝追着自己的尾巴咬,不停地在转圈圈,还真像是在跳舞。
有趣极了。
两个小家伙在一旁蹦蹦跳跳的。
孙长策和季氏靠在一起,把刚分好的钱都收起来,在他们眼中燃烧的那团火,名为感激和希望。
好像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晚上吃饭时,刘奔突然在外面呼唤。
叶晚棠取出一把油纸伞,走了出来。
“叶娘子,你们这……可还有帐篷出售?”
刘奔苦着脸,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们的营账到处都漏雨。
根本没法住人!
到现在,天完全黑下来,他们都没吃上饭,全员变成落汤鸡。
今天的雨也太大了些。
叶晚棠一眼看出他的窘迫,往不远处看了下,许多犯人躲在一棵大树下,全身湿透。
别说睡觉了,连饭都没办法吃。
另一边的官差亦是穿着蓑衣,每个人面色都十分沉重,充满忧愁。
不少有押送经验的官差,已经开始思考问题的严重性了。
他们从前押送犯人,可从没遇见过连续下一个月雨的情况。
恐怕这次,南部的路,不好走了。
犯人们没想到那么长远。
只担忧当下。
“有是有,不过不多,而且我们用的油布价格不低。”
刘奔二话没说递过来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先要十个!”
犯人他不管,死不了就行。
他得对兄弟们负责。
休息不好,就会精神懈怠,一懈怠,就容易生乱子。
“刘大哥,单你们三十个官差使用的话,不需要十个,五个就够了,每个能住下六个人。”
“你们这帐篷,平常迭起来那么小,真能住得下那么多人?”
刘奔微微吃惊。
平常完全没看出来,那个小小的帐篷,展开之后,会有那么大的空间。
平常放在板车上,根本都不起眼。
叶晚棠对他的反应,没有太惊讶。
之前他们用的都是三四个人的小帐篷,也是因为今天没地方做饭,才想着把最大的拿出来用。
叶晚棠没说什么,直接开始介绍帐篷的搭建方法。
刘奔更加震惊了。
这小东西,方便携带,防雨防水效果好不说,搭建还那么简单!
对他们这种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来说,简直是宝贝!
“叶娘子,我们相信你们的手艺,那就先拿五个吧,度过今晚再说。”
“好,我让安晨给你们拿。”
当初做那么多帐篷,她也是将官差们考虑在内了。
现在活下来的人,都是刘奔的心腹,每个都很忠心。
对叶晚棠的态度也好。
陈弧那帮,都死得干干净净的了。
每个帐篷都缝制了单独的小背包,平常直接挎在身上赶路就行。
比背干粮还要轻松。
刘奔如获至宝,抱着一堆帐篷回去。
官差们齐心协力搭帐篷,很快就引起了犯人们的注意。
有人眼尖反应快,小声嘀咕道:“刚才那些样式新颖的营账,好像是从叶娘子那买的!”
“真的假的?我看着防雨效果可好了,搭好之后,里面滴水不漏!叶娘子可真厉害,不仅医术卓越,还会做这种东西,唉,亏我当初还以为……”
到底谁说叶晚棠是个草包的?站出来,脸都得给他打烂!
“是真的,我们跟谢诗蓝制衣的时候,就看到季氏偶尔会缝制那些营账,当时我摸着那些油布,质量可好了!在市面上可不好找,比皇宫里的贡品都好!”
闻言,当即就有人动了心思。
连忙掏出家里的钱,去找叶晚棠买帐篷。
叶晚棠料到刘奔回去之后,会带动其他犯人。
她提前跟谢诗蓝和季氏说过了,两人早有准备。
这些日子一共制作了十六顶帐篷,自家要留五顶使用,卖给刘奔六顶,还剩下五顶,每个可容纳五个人睡。
限量的,价格更高,五两一顶。
价格一出来,立马劝退了一大批人。
很多人的钱早都花完了,现在连买个肉干都得咬牙。
哪有那么多钱来买帐篷。
一下子,就只剩下三个犯人还在犹豫。
孙家旁系的两个心一狠,就交钱了。
他们不忍妻儿跟着淋一晚上雨。
再加上妻女在谢家都有活干,每天都有工钱拿。
也不愁吃不起饭。
还有一个人,是孙斌。
他看向谢诗蓝,单薄的身形,让人生怕他下一刻就会被风刮翻了。
谢诗蓝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做孙川一家的生意,刚想打发他走。
就听见孙斌道:“谢家阿姐,我有一事要跟叶晚棠谈,与叶太傅有关,若是她不肯出来见我,那我可不敢保证,叶太傅与她的兄长在京中会如何了。”
孙斌这个病秧子,还象征性的猛烈咳嗽起来。
谢诗蓝心中大骇,回过头,乍一看他那样子,心里骂道:怎么不把你咳死!
“你到底想做什么?”
此人不安好心,难道是想威胁晚晚?
绝不能让他得逞。
谢诗蓝四下看了看,周围却没有能靠得住的人在。
她警惕的瞪着孙斌,不停地在心里诅咒他最好当场咳死,少出来祸害人。
虽说太傅府在晚晚跟渊北成亲之后,为了避嫌,也为了做戏给狗皇帝看,甚少有来往。
但自从流放之后,他们给晚晚准备的东西,就能看得出来,叶太傅是真的把这个女儿宠在心尖尖上。
也就可以证明,晚晚跟太傅府的关系很亲密,并不如其他高门大院那么复杂。
叶太傅和叶家公子,或许也是晚晚心中非常重要的亲人。
如果孙斌真的掌握了叶家什么把柄,晚晚岂不是很大可能会被威胁?
细思极恐,谢诗蓝手心都捏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想引孙斌到远处去谈,想把叶晚棠保护在自己已经凋零的羽翼之下。
哪怕是豁出一条命,她也不想让叶晚棠受到威胁。
不曾想,孙斌不接受,并且言明,“这件事我只会跟叶晚棠说,若是你们不转交她,日后太傅府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知情不报,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怨恨你们?”
孙斌苍白的嘴唇上扬的弧度,此刻十分令人厌恶。
谢诗蓝咬着牙,刚想着,既然来文明的不行,那就让自家弟弟找个机会,把这臭家伙灭口了!
“我已冠上谢家姓,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生是谢家人,死亦是谢家的鬼,我为何怨恨待我如至亲的阿姐?凭你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半残废的话,就妄想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真是痴心妄想。”
“现在明明也不是白天,你做什么白日梦?难不成是农东霖给你下的毒药让你神志不清,变成痴傻之人了?”
“我若是你,一路上走来, 天天被人照顾着,说白了就是拖累自家人,我早就惭愧羞愤得去死了,哪里会像你一样,厚着脸皮苟活那么久,恬不知耻的跟个鼻涕虫一样,粘牙的很,真恶心。”
“说来也奇怪,你们孙家二房的人,有很多庶女庶子,还有一些旁亲,被你吸血那么久,难道他们不怨恨你吗?”
叶晚棠抱着手臂,从帐篷的阴影里走出来。
清丽的五官在摇曳的火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泽,比阳光还耀眼夺目。
说出去的话,突然像回旋镖一样飞回来,扎在自己身上,孙斌脸色更加惨白,喉间溢出一口腥甜。
年少时,他三四岁就熟读四书五经,比同龄人早好几年,掌握了许多兵法阵法。
他一直认为自己才华横溢,只是因为上天不公,给他一个满是缺陷的身体。
满身的长处被灰尘蒙蔽。
所以他怨这世间的一切。
同时整个人在那种阴暗的环境里生活久了,心理也出现了问题,他自负的外皮下,藏着一颗自卑的心。
他想尽办法帮助一家人,在长房的挤压下站起来。
就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可,让别人无法因为身体上的缺陷瞧不起他。
这一直是他心里的痛。
在家中崭露锋芒之后,别人都知道这是他的禁忌,无人敢提及。
没想到,如今叶晚棠竟然敢当众撕开他的伤口,让鲜血再次涌出来!
孙斌眼中都染上了几分血色,捂着胸口痛苦的大喘气。
叶晚棠冷眼看着他,唇边的弧度写满了讥笑。
谢诗蓝痛快的长舒一口气,转身冲叶晚棠疯狂使眼色。
仿佛在说:晚晚加油,怼死他,就在他心头伤疤上狠狠地戳!戳到他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才好,让他出来犯贱!
还不忘冲她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叶晚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曾经那个时时刻刻都要端着大方稳重人设的谢诗蓝,越走越远了。
不过现在这样接地气,才更真实。
敢爱敢恨,才最是潇洒。
谢诗蓝走后,孙斌眼中泛着狠厉,“叶晚棠,没必要挑着别人的痛处扎刀子。”
“哦?我不是刚刚跟你学的吗?像你这种拿别人至亲来威胁人的无耻畜生,当然要以牙还牙。怎么?我只不过是用你的方式来对待你,你就受不了了?啧啧啧……”
叶晚棠的牙尖嘴利,气的孙斌目眦欲裂。
他苍白的手上,难得暴起青筋。
“你难道不怕我对叶太傅下手?”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从没将你放在眼里过,何来怕你的道理?你连当我的对手都不够资格。
从前你们孙家身居高位的时候,我不怕,更何惧现在沦为阶下囚,连口饱饭都吃不起的你?”
叶晚棠眼中的轻蔑,再次刺痛孙斌自卑的心灵。
他像只困兽一般喘着粗气,片刻后才强行逼着自己咽下一口气。
“罢了,我既然敢把这个底牌露出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我想以这个作为条件,跟你交换一个和平共处的机会。
日后只要你别再带领着官差,针对我们一家,我便会替你出谋划策,对付三皇子。”
跟农东霖那一次交谈,孙斌其实从他口中探出了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三皇子准备对付太傅府。
因为叶太傅和叶家长子,也就是叶晚棠的兄长,既是能臣亦是猛将。他们只是行事低调,才从不留恋权利。
但凡高调一点,势必能成为一朝权臣,站在权力中央。
三皇子拉拢不成,已经起了除掉叶家的心思。
毕竟夺嫡之争中,每一个中立派,不能为自己所用的,都是敌人。
孙斌就是探到这些消息,才想着利用起来,换一个在流放队伍里能喘息生存的机会。
可惜,他低估了叶晚棠,也太高估了自己。
“你连当我对手都不配,还妄想跟我合作?连辰王都不要的弃子,你以为我会进行二次垃圾回收?”
她句句犀利,刺的孙斌在崩溃边缘来回试探。
第226章 比杀了他更难受
“合作共赢的机会,只有一次,难道你当真不在乎叶太傅等人的死活?”
“你一个阶下囚,吊着一口气勉强活着的病秧子,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有本事,你尽管试试就行了,你就试试,是你动手快,还是我杀你全家快一些。”
叶晚棠手掌一翻,一把泛着血气和寒光的匕首出现在掌心,锋利的刀刃上跳跃着摇曳的火光,令人脊背发凉。
孙斌呼吸一窒,“你……这对你来说,有利无害,为何……”
银针直接擦面而过,在孙斌脸颊上、耳尖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尖锐的刺痛传来,孙斌身形摇晃两下,呼吸都吓没了。
他没想到,叶晚棠那么不好说话,还会直接动手……
还以为,她只是个略有些聪明的女人,应该很好拿捏。
叶晚棠早就看穿了孙斌一再试探的真实想法。
一般只有在实力相当的时候,才有资格提条件。
孙斌一个狂妄自负的家伙,她还真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不用跟我耍聪明,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对付我的家人,那你尽管出手试试,即便我不阻拦,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叶家人跟你们孙家人一样?都是任人拿捏的酒囊饭袋?”
她不屑的嗤笑一声。
“对了,你今晚过来,也是想求一个帐篷是吧?”
“巧了,刚好还剩下最后一个,不过,我就是不想给你们孙家人用,我怕脏了我的料子。
今晚我就是拿来裹脚,也不会便宜你们。”
孙斌手心早已掐烂了。
一滴滴血顺着他的指缝,落在土里,与雨水融为一体。
屈辱和无尽的愤怒,快要将他理智燃烧殆尽。
可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让他不敢靠近叶晚棠半步。
尤其是在那帐篷暗处,一股强大的气息,仿佛一只利爪,扼住他的喉咙。
似乎稍稍用力,就能掐断,跟折断一只筷子一样简单。
孙斌后背被冷汗浸透。
死死咬着牙,半句话也不敢再蹦。
等叶晚棠转身离开后。
他还站在原地, 淋着滂沱大雨,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在雨夜的嘈杂声中,没人关心,有一个病秧子的自尊心彻底碎了。
叶晚棠走进帐篷后,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两个小家伙戴着碎布缝制的手套,端着一碗汤送到她面前。
谢诗蓝捂着肚子,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晚晚,你太厉害了!瞧那个孙斌的脸色,就跟吃了上万只苍蝇一样难看!他以为自己是谁呢?上来就敢威胁你?”
谢安晨举着打狗棒,摩拳擦掌。
“刚刚要不是阿姐拦着我,我早就冲出去,把那个狗东西暴打一顿了!不过,大嫂你的嘴巴,简直能杀人于无形,现在可谓是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下次,他再来犯贱,给你一个机会。”叶晚棠浅笑着,心里暖暖的。
这一世,她不再是孤军奋战,身后有许多可以信任的家人。
还有远在京城的叶太傅。
虽然两世经历,让她身体里像是住着两个人格一样,现在的她对那边的亲情感受很淡。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家人。
永远是她无路可退时的依靠。
谢渊北默默与她并肩,大掌裹住她的手。
“放心,我已经让丘天派人,守住叶太傅和你兄长,整个太傅府都很安全。太傅一生光明磊落,从不给人留下把柄,辰王再怎么有意见,也不能明着动手,若是他敢暗里动手,更好处理,直接斩断他的左膀右臂。”
叶晚棠道:“我倒不是怕他们对太傅府动手,只是孙斌此人,心思太重,自负又自卑。须得严加提防,他定会找机会对我们不利。”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和孙斌,注定走不到一条道上。
“好,我派人专门盯着他,不怕他动,就怕他不敢动。”
现在回想一下,孙斌刚才没有多少底气,但以他自负的性格,说不定会想方设法,联系上辰王投诚。
下一站,庐阳城里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光是白令俞和刺史两方势力,这些年来就明争暗斗不断,另外刺史曾经接触过五皇子、辰王、四皇子和七皇子。
还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是谁的人。
暗卫们打探消息的手段固然专业,但很多权贵的房中秘事不一定能打探得到。
各种八卦和小道消息,还是要从市井里打听打听。
“阿姐,这有两套为你和季氏准备的衣裳,你们试一试,若是不合身,这两日抽时间修改一下,制衣的工作可以试着交出去,给聘用的那些人做。回头到了城里,我有别的任务交给你们。”
谢诗蓝和季氏惊讶一瞬,接过衣服后,满眼闪烁着惊艳的光。
二人皆是不可置信的问道,“晚晚,这是为我们准备的?”
季氏捧着衣服的手都抖了抖,“这、这衣物太华贵了,怕是价值好几百两银子!”
“我……我承受不起,叶娘子要不你还是收回吧?”
即便是在京城,她以孙家三房正室夫人的身份出席各种宴会的时候,都没有穿过那么贵重的衣服。
好像把几块沉甸甸的金子穿在了身上。
这要是弄坏了 几根丝线,恐怕把她整个人都卖掉,也赔不起。
叶晚棠浅笑,推了推她的手,“季嫂嫂,这是送给你当礼物的,我已经把你们当家人,你们在我心中,自是值得最好的东西。”
而且这些绫华锦缎,都是从五皇子的庆丰街里搜刮出来的。
纯纯零元购,划算得很。
反正不是她的钱打造的,送多少出去,都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