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北平淡的表情难得裂开几分,“你是说有人先我们一步,打劫了五皇子和知州府?”
天底下,敢跟五皇子作对的能有几个?
五皇子势力如日中天,京城中敢跟他作对的,也就那么几个死对头。
在京城之外,他的势力分散是最广的。
普通的世家大族,可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
别看五皇子现在被罚去守皇陵,但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脱离皇帝眼皮子底下,行事更加方便自如,也可以更加放肆。
这时候他的敌人,才更应该警惕。
“那么多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你认为普天之下,谁有这个能力?能做到的,是人还是鬼?”
谢渊北修长干净的指节不断摩挲着茶杯边缘,眸中尽是凉薄。
仅仅几番思绪,他又恢复了平淡的脸色。
阎野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毕竟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属下还是觉得,该追查一下到底是谁劫走了那么多的铁料。主子,弟兄们召回之后,总要有兵器损耗的,以后不说别的,就说自保,我们也得握着点底气在手里。”
本来这个铁矿,主子势在必得。
谁曾想……
阎野有些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还有何发现?”
阎野汇报了其他的情报,将陈弧连夜写的信件拿出来。
谢渊北看过之后,就烧掉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眼下身旁的眼线都被拔了,但那么多双普通人的眼睛都看着,消息迟早会传回去,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用特地去截获,白费功夫。”
那些想看他在流放路上饱受折磨的人,失望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渊北倒是升起几分期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是,主子。”
阎野刚想退出去,就看到叶晚棠走进来。
叶晚棠一眼发现他的身影很熟悉, 心里的提防放下几分。
“ 在聊什么?”
“今晚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城中到处都警戒起来……”
谢渊北见她过来,立马给她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谈话间,将他今晚得到的信息也告诉了她。
“……因为千秋宴之事,朝中流言蜚语四起,不少人都在猜测五皇子是否会因此失势。”
叶晚棠喝了口茶,眼中闪了闪,“他部署那么多年,还有很多后手没使出来,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被绊倒,那些流言顶多会扰乱朝中军心一段时间,他自会想其他办法证明自己,拉拢朝臣。”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搬空了庆丰街的大侠到底是谁?或许千秋宴假琉璃之事,跟他有关。”
谢渊北无意提了一嘴。
“咳咳……”叶晚棠被一小口茶叶呛了下,她赶紧说。
“不管是谁,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当看戏了。”
“没事吧?”谢渊北眉心微蹙,关切的看着她,“都听你的,左右我们还是得先平安到蛮荒。”
“我只是觉得,今晚知州府和铁矿的事情,跟庆丰街的事情可能有点关联。”
刚刚他也将铁矿之事和他原本的打算告诉了叶晚棠。
说起这个,她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小口小口嘬着茶水,拿出一包茶点啃了起来。
一边含糊其辞的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吧。”
阎野一时没忍住插嘴道,“夫人有所不知,本来主子打算劫了那些铁料为日后做准备,那小贼凭空插一脚,让我们准备了很久的心血付之东流。”
“闭嘴。”谢渊北冷然瞪了他一眼。
平常这家伙话不是很少吗?
主仆二人都没发现,叶晚棠的眼神不停在闪烁,连生气都忘了。
“好了,不管这些,我们说说其他的,你的腿还不可以长时间行走,否则会对经脉造成二次伤害,虽然你‘醒过来’了,但还是行动不便,所以我弄了一辆小板车,以后你就坐在板车上赶路吧。”
末了她补充,“我们家女眷比较多,阎野又不能时时刻刻在明里,你那个废材弟弟推几天可能半条命就没了,所以我打算每天以八十文的价格请孙大哥来推车。”
价格比之前有提高。
这个决定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
未来日子还长,总不能一直想各种办法接济孙长策一家。
每次她送食物都要扯各种理由,累得慌。
直接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另外她也省事儿。
但她绝不是心疼谢安晨。
谢安晨闲下来,就能干更多脏活累活了。
叶晚棠感觉自己考虑的真周全。
“好,都听你的。”
阎野退下后,谢渊北目光悠长,盯着叶晚棠。
叶晚棠被他这眼神看的脸上发烫。
“我本来想先留着何安良一条命,想办法把他背后的人引出来,但是看他不顺眼,把他杀了,尸骨无存。”
估计连骨灰都被扬了。
“没事,他的作用不大,我们假设那人是三皇子。三皇子费尽心思安插了一个棋子在五皇子身边,他肯定早就做好了放弃这枚棋子的准备。一旦何安良被发现,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的下场都只有死。所以,他现在死和以后死,没什么区别。你做得很好。”
叶晚棠算是发现了,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只有一句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对。
嗯,顶级恋爱脑。
就算她杀人放火,肯定也是他递的刀,是他撒的桐油。
这么一想,叶晚棠心里还有些暖暖的。
不过她很清楚,谢渊北的感情并不是对现在的她,而是从前那个人。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
“过了青州府,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孙思巧和陈弧解决了。”
她已经忍很久了。
“都听你的。”谢渊北始终只是淡淡笑着,一句也不反驳。
似乎就算她掀了这天下,他都支持。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顺带着转移了话题,“你的暗卫功夫一般般,别让他靠队伍太近,难保刘奔等人不会发现,毕竟人家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有点功夫傍身。”
暗处的丘天:……
谢渊北没忍住轻笑一声,“他们跟你比不了,我身边留下来的人不多,目前在身边的只有他跟阎野,放心吧,平常他们会注意的。”
“那行,我回去睡了。”
叶晚棠一走,躲在暗处的丘天才从窗口爬进来。
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夫人也太犀利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啊。”
“你现在能在阎野手里过几招?”
丘天心虚的挠头,“十、九,八……八招吧。”
他只是个暗卫!擅长的是暗器!放冷箭才是他的特长,主子老是揪着这个说干什么?
太悲催了!
“从前还能过个十招,如今只能过八招。你们夫人说你也没错,你该罚。”
丘天嘴角抽了抽,默默从窗口跳出去,躲到了房顶上,一句话不想说。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众人看着叶晚棠堆在板车上,跟一座小山似的物资,纷纷傻眼了。
就连刘奔也合不上嘴走过来,“叶娘子,你说这都是你早上去买的?”
她是流放来了,还是旅游来了?
谁家流放的犯人吃人参灵芝?还有一大包鹿茸?
鸡鸭鹅什么的都挂满了板车四周,还全都是活的,时不时窜一泡……
叶晚棠眨眨眼,装作无辜,“怎么了刘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有钱的都可以购买物资吗?当初离京的时候,我爹给了一点银票傍身。我寻思着过了青州府之后的州县只会越来越贫瘠,可能物价会更贵,索性 一次性多准备一点,是不合规矩吗?”
“这……”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刘奔也挑不出毛病。
只好点了点头,招呼着队伍继续赶路。
昨晚城里出了大事,连夜上报回京,估计消息还没传到,现在上头还没有派谁来接管青州城。
刘奔生怕再像上次一样,封城又得耽误时间。
还好,队伍顺利的通过了南门,出了城一路往南边走。
又赶了六七天的路。
队伍这边除了平常的一些小摩擦,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孙家的人原先都暗地里盯着谢家,都想找个机会欺负一下他们。
结果谢渊北醒过来之后,那些人都跟鹌鹑似的,平常一对上谢渊北的眼神,都吓得不行,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找茬了。
就连陈弧表面上都安分了不少。
打死他都没料到谢渊北还会醒过来。
这几天赶路他是无比的煎熬,每天睁开眼都盼望着陈焕或者五皇子传信回来,给他出个主意。
否则他心里都没底气。
孙思巧平常喜欢贴上来哄骗谢安晨,如今也不敢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五皇子给的药她也用了,为什么谢渊北恢复的反而更快了?
居然还能醒过来?
反倒是她……脸上再次开始流脓溃烂。
孙思巧都恨死了。
至于谢二叔一家,全家大病一场,孟氏和赵月华又被刘奔拿来杀鸡儆猴,如今全家人都病恹恹的,提不起精气神。
他们想到之前那样对谢诗蓝姐弟,生怕被报复,甚至升起了过来讨好谢渊北的心思。
不过谢渊北丝毫没有心软,使用暗器打断了谢二叔两只胳膊。
虽然他们及时花钱找官差接了骨,但疼痛可是一点没减。
这一家子奇葩也难得消停了一段时间。
等队伍真正进入南越国南部的时候,五皇子的马车终于摇摇晃晃的到了青州府。
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不停咳嗽,显然遭受打击不小,让病情都加重了。
五皇子身边的医者都查不出,他原本好端端的身体,到底为什么突然就病了?而且病因不详,病情还挺严重的……
他人还没到青州府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多年心血又毁于一旦。
气的他都快走火入魔了。
一路上病情是越来越重,随行的宫人只得上报回京,这才让他从骑马改成了坐马车。
马车速度也不快。
青州府城外,五皇子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新任知州亲自来迎接,连个人也没派来。
“五殿下,城外风大,咱们先进城吧。”
随行的宫人是南顺帝身边的二等太监,专门放在五皇子身边监视他有没有认真悔过的。
五皇子恨极了父皇对自己的惩罚。
是以心里升起了怨气,连带着对宫人的态度也不好。
“滚,本殿堂堂五皇子亲临,区区一个五品知州,竟然敢不亲自出来迎接?来人,再派人去传!本殿要看到知州亲自过来!”
宫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嫌弃的不行。
果然是亲生父子,连爱面子的德行都一模一样。
可皇帝到底是一国之君,确实是全国最尊贵的一位。
皇子始终是皇子,而且还是在被罚的路程中,居然还敢摆那么大的架子?
五皇子能拿到就不怕消息传回京城,又惹皇上生气吗?
这么看来,还是三皇子更稳重低调一些。
“五殿下,你已经派人通传三次了!知州大人或许真的有事情要忙呢?”
“闭嘴,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本殿指手画脚的?别以为我父皇让你陪同,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不过就是我父皇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滚,再多嘴一句,本殿立即斩杀你!”
宫人怒上心头,却又只能憋着。
索性一甩袖子,退回后方静静等着。
反正生病的人也不是他,他又不难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操那心干啥?
五皇子足足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新任的知州才急匆匆骑着马带人出来迎接。
高大威武的骏马奔腾过来,扬起满天的黄土飞沙。
呛得五皇子咳嗽更加激烈了。
偏生那知州还不主动下马,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五皇子,“五殿下,请恕下官有失远迎之罪。实在是上一任知州留下来的烂摊子太多了,三殿下让下官认真料理,所以下官丝毫不敢怠慢。还请五殿下见谅,对了,下官还听说,东边的山上发现了一处开采完了的铁矿,还是没有获得官府文书,私下开采的,这罪名可老大了,三殿下让下官整理所有信息和证据,早日上报朝廷呢!
不知道五殿下怎么看?”
五皇子双眼气的快要喷火,死死的盯着马上的人。
这张脸,他死都不会忘!
没想到新任知州,居然是他死对头的亲信!
可恶,难怪消息瞒的那么好,还敢如此怠慢?
“好一个不敢怠慢,你不敢怠慢三弟,难道就不怕得罪本殿吗?”
虽说最重要的铁矿已经没了……
一想到铁矿两个字,五皇子的心都在滴血,偏生他什么也不能说,连火都不能发。
他之所以那么看重青州府,一个是因为铁矿,二个是因为青州府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连接着南越国南北两地,是南北贸易的重要中转站之一。
每年税收特别高,油水很多。
三个还是因为,这里有他苦心创建的情报网。
如今铁矿不知道被谁偷了!一点边角料都不剩!
情报网也落入死对头手中。
五皇子真的想死了。
他感觉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最近发生的一切,都那么怪异离奇。
不管心里有多少恨,五皇子都压了下来,随着新任知州进入青州府,被随意安排在一间客栈里。
夜晚,他收到了一个令他彻底无法入睡的可怕的消息。
“殿下!大事不妙,派去监视谢家的人十有八九遭遇不测了!属下发出去的所有联络都没有响应了!”
“而且,孙家的人传信回来,说是……谢渊北醒了!”
正在提笔写字的南序猛地一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狼毫笔。
笔杆子扎破他的手掌,滴滴鲜血染红了宣纸,像一朵朵晕开的花,格外刺眼。
那些血仿佛也映入南序的眼睛,让他双目赤红,“醒了?他怎么会醒了?!本殿不是让孙家人一路上给他下毒吗?废物,全是废物!!”
“本殿要把你们这群饭桶废物全杀了!全杀了!”
“要你们何用?我要你们有何用?”
南序双拳砰砰砰的捶在桌上,木桌丝毫没有裂缝,倒是他的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手下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南序像个野兽一样,把客栈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结果情绪起伏太大,病情突然发作,直逼得他站不起来,四肢就跟废了一样,麻木没有知觉。
“流放队伍进入青州府的时候,说不定谢渊北就醒了……”
可恶,孙思巧那个蠢女人,流放前一日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
蠢货,全都是蠢货!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谢渊北居然醒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会不会已经开始准备报复了?
想起谢渊北对付敌国俘虏,严刑拷打的各种残暴手段,五皇子吓得瑟瑟发抖。
他亲眼见过谢渊北把残害六岁女童的敌国首领的舌头和子孙囊切下来,烹煮熟了之后当着敌国首领的面喂给了狗吃……
甚至还有更恐怖的……
谢渊北就是个疯子!魔鬼!
一旦让他有报复的机会,自己绝对会全盘皆输!
“不行,不行……本殿不能让谢渊北东山再起……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这,殿下,谢渊北自身武功高强不说,他身边肯定还有暗卫随身保护,再加上经历过抄家流放,他更加警惕了,不好得手啊!”
之前他们能算计成功,全是因为有皇上和各方势力联合。
加上谢渊北之前防备不深,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殿下,世人皆知,谢渊北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他唯一的软肋也在此,不如我们……”
“你是说叶晚棠?还是谢诗蓝、谢安晨?”
五皇子五官瘫痪,表情扭曲。
手下低着头,语气阴险,狡诈的笑了笑,“大人肯定都有防备,小孩子更容易得手,谢渊北收养的那个死丫头,听说也是他的心头肉。毕竟当年那丫头的父亲是因为救他才死的,谢渊北不是最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吗?如今肯定把那丫头看的比自己性命更重要,只要控制住那死丫头,不愁拿捏不了他。”
“对,威胁、控制他,让他为我卖命,比直接杀了他更有价值。之前因为父皇插手,行事又太着急,没有实施这一步,说不定本殿还能通过这一步,拿到那个东西!”
五皇子眼神近乎疯狂,下一刻狂笑起来。
“拿纸笔来,本殿要给孙家人写一封信!孙思巧那个贱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慕本殿吗?现在她可没有装清高的资本了!本殿不妨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办好这件事,本殿倒是可以考虑让她当个妾,收入后宅。”
“对了,队伍中还有一个押送官,是陈家的人?”
手下思索片刻,“对,那人是陈焕的庶弟,也是一个可以用的棋子。”
“好,好,老天爷,终于站在本殿这边一回了。”
五皇子也顾不得浑身的病痛了,强逼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奋笔疾书。
沉沉夜色中,一只灰色的信鸽奋力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进入南方地带,气候明显就发生了变化。
空气中的湿度更高了。
温度适宜,秋高气爽。
一眨眼八月中了。
这个时代也有过中秋节的习惯。
不过没有重阳节。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路过一个充满南方气息的镇子时,刘奔心情很好,特别允许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可以去赶集买东西。
叶晚棠象征性的去转了转,带回来一大堆东西。
新鲜蔬菜水果全是她空间里产出的,鸡鸭鱼肉也是以前搜刮的,一文钱都没花。
芒果龙眼菠萝之类的都是典型的南方特产水果。
叶晚棠心想着,谢家祖上都是在北方以西一带生存的,他们应该对南方的蔬果不太了解。
所以她才敢拿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比如莲雾、娃娃菜、花菜……
果然如她所料,谢家姐弟和谢灵儿看到一麻袋的新鲜蔬果,眼睛都冒烟了。
谢安晨任劳任怨的扛起所有东西赶路。
等晚上到了扎营休息的地方,叶晚棠开始教谢灵儿做饭。
小丫头说什么,“爹爹都醒过来了,我还有很多做饭的知识要学。”
主要还是担心,那么新鲜的蔬菜被谢安晨这个做饭杀手毁了。
北方人习惯了干燥的气候,突然来到气候比较湿润的地方,身体肯定会有些水土不服的不适症状。
所以叶晚棠决定今晚做一顿火锅,用热辣辣的辣椒为谢家人祛湿!
娃娃菜和莴笋、山药是火锅蔬菜三巨头,肥牛卷、毛肚千层肚、牛肉羊肉、鸭血鸭肠虾滑猪脑花……
全都是她爱吃的,一样都不能少。
当大家看到叶晚棠像变戏法似的,从麻袋里拿出那么多东西,都忍不住惊呆了。
无法想象,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居然是个百宝袋,什么都有。
谢安晨难得的挺直了腰杆,觉得有些小小的骄傲。
那么多东西,都是他背过来的!
如果叶晚棠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要好好打击一下。
那都是老娘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臭不要脸!
第96章 苟富贵勿相忘
众人本来就艳羡不已,看到叶晚棠掏出了一块很新奇的调料,打量的目光越来越多。
尤其是当火锅底料翻炒过后,飘出来的香味,直刺激的人味蕾不断的分泌出唾液。
犯人们欲哭无泪,本来吃的就不好,好不容易过节狠心买了点肉,结果吃在嘴里,被火锅一对比,什么肉都寡淡得很!
就连享受大鱼大肉中的官差们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宋少轩难得神态轻松,恢复了几分少年心性,抓着一个大鸡腿,眼神却一直流连在火锅里。
“叶姐姐,这到底是什么调料啊?我之前闻所未闻,好香!还带着一股子辛辣的味道,一定很好吃吧?”
叶晚棠心情很愉悦,嘴边挂着好看的笑容,“这叫火锅底料,应该是南方特有的调料,我今天是在一个小摊贩上买的,放在锅里炒一炒,加入清水煮开,然后再把准备好的食材放下去煮,现烫的比我们以前吃的都新鲜!
而且我看里面加了辣椒,跟茱萸一样的东西,还能祛身体内的湿气,对身体好,所以我买了不少呢。
今晚也是试一试,如果好吃的话,下次再碰见再买一些。”
说话间,叶晚棠已经将手边的一碗毛肚倒入锅中。
通红鲜艳的汤汁裹着毛肚上下翻滚,就像在人的味蕾上跳舞一样,不断勾引着。
宋少轩的眼神,比看见美女还精彩,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毛肚。
高安跑回去拿了一个钱袋子,“叶姐姐,你那还有火锅底料吗?我能不能买一些?我愿意出双倍价格,不管你花了多少原价,都是双倍价格!”
馋,太馋了!
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扑鼻而来的诱惑!
不只是高安,其他官差见被抢先一步,也都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拿出钱袋子,着急给叶晚棠送钱。
不过叶晚棠也没有那么缺钱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
前世她挺爱吃火锅的,在私人领地里囤了不少火锅底料,毕竟是仓鼠体质。
“其实我买的也不多,就两块,我只能再分半块给你们,一锅火锅汤,你们少涮点东西也够用,我花了一两银子买的,比较贵,你们看着开价吧。”
在现代,谁家火锅底料敢买一千块一袋,肯定要被骂死。
不过现在可是古代,不缺钱的人对于新鲜稀罕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吝啬。
就比如宋少轩,二话不说拍了一块银元宝在叶晚棠手里。
“我出十倍价格!叶姐姐,能送我一点青菜吗?”
古代没有大棚,蔬菜培育不容易。
虽说南方产量高一些,但是今天他们都忘了买,光顾着卖肉了。
叶晚棠也很爽快,加上宋少轩一路上明里暗里都在官差面前支持她,她从麻袋里掏出半块火锅底料和一大包娃娃菜外送几个土豆,一股脑丢到宋少轩手中。
“谢谢叶姐姐!”宋少轩立马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的抱着食材往回跑,架锅生火都比从前利索了。
高安也拔腿跑回去,都是好哥们,蹭一口饭怎么了?平常不是说苟富贵勿相忘吗!
其他官差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平日里就多对谢家人关照一些,说不定今天还能蹭到一口好吃的呢。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继续缠着叶晚棠,只能回去望着宋少轩几个弟兄一边流口水,一遍幻想着自己吃的不是烤肉,而是香喷喷的火锅。
其他犯人们,连上来问都不敢,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馋都馋死他们了。
叶晚棠急忙跑回锅边,“牛肚好了,阿姐、谢渊北、灵儿,快过来吃。”
再烫一会儿该老了,还好火势够小。
谢灵儿听到召唤,立即跟小火箭一样窜过来。
抱着小小的碗,跟她的脸一样圆嘟嘟的,大葡萄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翻滚的毛肚。
“好漂亮的汤,阿娘,灵儿喜欢红色!”
闻起来就是以前从没尝过的美味,好期待!
叶晚棠心里一软,第一块毛肚夹给了谢灵儿。
“灵儿以前没吃过辣椒吧?就着米饭吃,如果觉得辣就喝点芒果汁压一压,吃不了的话我给你煮一锅西红柿汤。”
“能吃能吃,灵儿最能吃了。”
谢灵儿点头如捣蒜,立马扒拉着米饭和毛肚送入口中。
咀嚼几下,浸满汤汁的毛肚鲜味香味直接在嘴里爆开。
谢灵儿双眼立即亮起光芒,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蹦跶。
“好吃好吃!阿娘的手艺太棒啦!呼呼~”
下一秒辣味弥漫,谢灵儿额头上立即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呼~辣!”
她转头抱着竹筒杯子,咕咚咕咚的灌芒果汁。
喝完果汁后,转过头来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叶晚棠。
叶晚棠有些哭笑不得的拍拍小馋猫的脑袋,“慢点吃,你第一次吃那么刺激的辣椒,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给你装一杯清水,你先涮过清水再吃。”
原汁原味的尝一口就好,否则小孩子娇嫩的胃会受不了。
谢诗蓝和谢渊北刚吃了一块毛肚,都被惊艳到了。
虽然味道很刺激,又麻又辣的,但鲜香绝对是其他菜比不了的!
“我感觉咱们都不像是在流放,现在中秋将近,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往年渊北你要么就是在带兵剿匪,要么就在镇守边疆,团聚一回都不容易。虽说如今没了爵位和荣誉,但至少我们平平安安的,一家人都在。”
“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感觉比从前都要幸福满足。”谢诗蓝脸上终于出现轻松的笑容。
他们姐弟三人,除了谢安晨长得挫一些,谢渊北和谢诗蓝完完全全都继承到了父母的优点。
俊男美女坐在身边,叶晚棠也很舒心高兴,连带着食欲都好了。
一碗一碗的食材放进锅里,她就着鲜美火辣的汤汁吃了两大碗米饭。
谢渊北由最初的惊艳和刺激,慢慢也能接受这个味道了。
尤其是一看到叶晚棠满足的表情,他觉得就算现在嚼口土都会很美味。
这边吃的热火朝天,其他犯人都快被酸水淹死了。
他们直呼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谢家人就能吃香喝辣?他们只能吃糠咽菜?
就连糠咽菜都没多少!
叶太傅到底给叶晚棠准备了多少钱?她一路那么大手大脚,到现在还那么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