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长姐,我收了和离书,但我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叶晚棠掀起眼睑,格外认真、郑重的说。
谢诗蓝只以为她又要闹事,不禁头疼的闭了闭眼,“如今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两人争执不下时。
屋外天空已经蒙蒙亮。
不知何时起,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紧接着就有人粗暴的撞开了王府大门。
小厮丫鬟们四下尖叫逃窜。
顷刻间,原本平静的瑞王府,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谢诗蓝脸色骤然大变,她倏的站起来,望着窗外乱糟糟的场景,瞳孔紧缩着。
完了,王府彻底完了……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谢诗蓝手脚发软差点摔倒。
还好叶晚棠及时扶了她一把。
顾不上那么多了,谢诗蓝连忙拉着叶晚棠就要往王府后门走。
结果刚出院门,就撞上了一队凶神恶煞,披盔戴甲的士兵。
他们手里举着长枪,尖端直指着谢诗蓝。
“大胆罪臣家眷!竟然妄想逃跑?王府外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飞!劝你们老实束手就擒!”
谢诗蓝脸色苍白,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强装镇定道,“圣旨一日未下,王府便容不得你们放肆!”
“呵呵,还在痴心妄想呢?”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着墨色袍子的男人缓缓出现在院门口。
叶晚棠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来人名叫陈焕,是朝中二品武将,五皇子膝下最大的走狗之一。
同为武将,谢渊北几次挂帅出征,陈焕都只能为副将,又因为性子暴躁容易冲动,谢渊北并不太重用他,导致他心中积怨已久。
六年前,陈焕想求娶谢诗蓝,几次三番的纠缠,谢渊北又将他揍了一顿,自那之后,他就将谢诗蓝一并恨上了。
总而言之,这条狗也是个敌人。
叶晚棠记得,昨晚光顾的陈家,应该就是他家了。
真是搞笑,自己家都被抄干净了,还上赶着给人当跑腿呢。
“谢诗蓝,你们谢家今日大难临头了!劝你识相点,乖乖从了我,我还能救你一条贱命。”
“你想做什么!”谢诗蓝将叶晚棠挡在身后。
“下贱东西,当年老子求娶你是给你脸了,你还敢当众羞辱我,这个仇老子可一直记着,今日你若是扒光了伺候好老子,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就让你跟谢渊北一样,变成残废!”
陈焕嚣张至极。
谢诗蓝眼前一黑,声嘶力竭的低吼,“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一个担架被士兵粗鲁的摔在地上。
担架上的人浑身血淋淋的,破烂的衣服下,根本找不到一块好肉。
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叶晚棠呼吸一窒。
现场无一人不被谢渊北那血肉模糊的伤势所震惊。
谢诗蓝更是气血攻心,眼冒金星的差点要晕过去。
从前他们也见过谢渊北受伤,可从没有哪一次,如此严重过。
所有人都严重怀疑,现在的谢渊北已经死透了。
唯独叶晚棠双眼闪过一抹浓厚的惊艳。
接着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每个毛孔叫嚣着:“美男子!美男子!”
她一直以为,书中对谢渊北美强惨的描写,美只是空白的形容。
但现在,叶晚棠真切的感受到,文字无法描写的那种惊艳。
尽管他脸色惨白,毫无生气,浑身的狼狈惨状也无法掩盖他出色的容貌,剑眉锋利,眼部深邃,鼻梁高悬。
很难想象那双眼睛如果睁开,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景色。
眼神扫视几番,叶晚棠初步确定谢渊北还有生命体征。他胸膛处微弱到肉眼很难察觉的起伏,便是最好的证明。
“渊北……”
谢诗蓝发丝凌乱,绝望的踉跄着想扑上去。
不曾想有一道暗色的身影比她动作更快。
“王爷!夫君!”
叶晚棠半个身子都扑在了谢渊北身上。
身下忽然传来一声很浅的闷哼。
看来男配也是有点脑子的。
叶晚棠顾不上那么多,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演技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了。
“夫君,你不过进宫三日,怎么就变成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了?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全场不管是侍卫还是王府的人,全部惊掉了下巴。
这这这?!
瑞王妃今日是抽什么风?
平常她不是对瑞王厌恶至极吗?
现在怎么开始上演夫妻情深了?
谢诗蓝浑身僵住,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先前她就察觉到叶晚棠的不对劲,她现在又想闹什么么蛾子?
谢家都已经大难临头了,难道是五皇子又利用她……
不管众人怎么想的。
叶晚棠看似趴在谢渊北身上哭,实则莹白的手早就探上了谢渊北的脉搏。
诊察一番后,她对他的伤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前世她治疗过无数个重伤病人,倒极少遇到如此严重的伤势。
表面的伤口是尖锐之物所致,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罢了。
最要命的是下半身,如果谢渊北没有装晕,亦或者是再多遭几顿打,只怕他腿和命都保不住了。
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谢渊北的命来的。
要不是怕落世人口舌,绝不会给他留下最后一口气。
叶晚棠心里都凉了几分。
眼神凝结起一片寒意。
狗皇帝真是残忍至极。
让谢渊北拖着这一副身体去流放,在路上他只会受尽折磨,比直接死了更痛苦百倍!
先是污蔑一个罪名,然后狗皇帝再装好人,惺惺作态的留下谢渊北半条命,挣够了好名声,然后再让他悄无声息死在流放路上。
一举两得的事。
他可真敢想。
叶晚棠唇边笑意如霜,可惜,狗皇帝和狗男主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有她在,哪怕谢渊北半只脚踏入轮回,她都能给他拽回来。
趁人不注意,叶晚棠以迅雷之势飞速往谢渊北口中塞了一颗能止血保命的药丸。
接着又装腔作势的大哭一阵,最后在士兵的威胁下,才装作害怕的起身。
回头扶住谢诗蓝,她假装没看到对方见了鬼似的探究的眼神。
陈焕被那么一闹腾,什么兴趣都没了,只想着赶紧宣读圣旨。
比起一个臭娘们,他更在意的,是瑞王府上下的滔天富贵。
“天承运,帝诏曰:前护国大将军,瑞王谢渊北私通外敌,豢养私兵,贪墨国库银两,意图谋反。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本该琢赐连坐家族,念谢家满门忠烈,立下过不世之功,特赦免一罪,判谢氏一族贬为庶民,家产充公,流放蛮荒……”
谢诗蓝顿时面如死灰,身形就像枯萎的树叶,轻飘飘的摔落在地。
耳边充斥着哭喊声和咒骂声。
叶晚棠借着衣物遮掩,假装跪着实际蹲在地上,面色淡淡。
“来人!”
“请将军吩咐!”
“去把谢家上下全部给我搜查干净,一个缝儿都不要落下,所有财产全部搬出来!”
陈焕得意洋洋的盯着谢诗蓝。
他心里有一股痛快感在作祟,就喜欢看曾经那些清高孤傲的人,如今像蝼蚁一样被踩在他脚下。比如谢渊北,比如谢诗蓝,包括瑞王府所有人……
过了一会儿,他缓慢踱步到谢诗蓝面前,居高临下道:“谢诗蓝,本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愿意入府当我的小妾……”
“呸!狗东西,我谢家儿女,岂容你这张恶心的舌头侮辱?”
谢诗蓝清冷的脸上充满倔强,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在陈焕脸上。
她重新挺起的脊背,坚韧又笔直,浑身上下透着宁死不屈的傲气。
叶晚棠轻掀眼皮,秋眸中流转着一抹赞赏。
或许谢诗蓝不喜欢原主,但叶晚棠很欣赏谢诗蓝的清傲,顿时也能理解,她如何凭一己之力,在会吃人的京城里撑起了谢府。
陈焕恼羞成怒,咒骂一句:“贱人!”
随之狠狠捏起谢诗蓝的下巴。
女人疼的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姑母!灵儿害怕……呜呜呜姑母你在哪里……”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忽而有一阵孩童的哭啼声从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孩飞扑而来。
那些冷血无情的士兵举着长枪。
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察觉不到危险,只一股脑的往前冲。
“灵儿不要!别过来!”
谢诗蓝瞳孔骤缩,连呼吸都窒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叶晚棠伸手一捞,把那扎着两个小丸子头,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按在了怀里。
谢灵儿抬起头,害怕的挣扎。
所有人都说,新母亲不喜欢她!她不可以出现在新母亲面前!
“放开我,我要找姑母!”
谢灵儿娇嫩的小脸蛋上布满泪痕。
看得人心疼,叶晚棠也不由语气轻缓,“别闹,不想让你姑母死的话,就乖乖的别动。”
她是魔鬼吗?
谢灵儿吓得哭声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任由叶晚棠抱着她跪着。
谢诗蓝感激的递给叶晚棠一个眼神。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弟妹,但今天还是多亏了她,否则灵儿……
“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
陈焕不在意刚刚的小插曲,恶狠狠的加大力道,捏得谢诗蓝下巴都快要脱臼。
叶晚棠眸光渐渐寒凉,手指翻飞之间,打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暗器。
那还是从五皇子的打铁铺搜刮来的东西。
没试过威力,今天正好拿他的走狗来试一试!
“啊!”
“混账!是谁偷袭老子?”
陈焕伸出手去拉谢诗蓝衣服的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一股危险逼近,不等他做出防备,就有一个东西狠狠打在了他的大腿之间!
剧痛袭来,他瞬间倒地。
所有人都对被吓了一跳。
“将军,你怎么了?”
“啊——快传太医!疼死老子了!”陈焕惨叫连连,捂着重要部位狼狈的在地上打滚。
“有刺客,快保护将军。”一瞬间,所有士兵都警惕了起来。
他们将手中武器都对准了谢家人,就连奴仆都没放过。
副将一声令下,士兵们动作粗暴的开始对每个人进行搜查。
有些士兵眼中闪着贪婪,借着搜查各种凌辱女婢。
还好没人动谢诗蓝,否则叶晚棠可就装不下去了。
不仅是她,恐怕那个躺在担架上装晕的人也忍不住。
一番动静过后,谁都没查出异样。
陈焕的惨叫声愈发虚弱,他被人扶起来,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目光充满怨毒,完全没了心思羞辱谢家女眷。
“一群饭桶,本将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刺客都查不出来?”
“谢府的人都抓起来没?库房搜没搜干净?”
几个小士兵脚步凌乱的跑回来,面目慌张,“将军不好了!谢府库房、粮库……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什么?!”陈焕不敢置信的拍案而起,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又流出了一大滩血。
但他可顾不上那些,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怒瞪叶晚棠,“你是瑞王妃,老实交代, 谢府的财产呢?!是不是谢渊北提前转移了?”
如果谢渊北早就察觉了皇上的意图,那他是不是还别有准备?
可恶,这件事必须马上禀告皇上!
不对,在此之前,还是要先从瑞王妃身上问到点东西。
陈焕强撑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你要是不说,老子现在就把你杀了!一个不说杀一双谢家人,直到你们交代财产在哪为止!”
他举着长剑架在叶晚棠脖子上。
叶晚棠眯起眼眸,一股熟悉的危险之意直逼得陈焕手上发抖。
“唰!”
叶晚棠起身夺剑,速度快到令人恐惧。
她葱白的手指握着剑柄,抬手用力一挑,直接划破了陈焕腹部的铠甲,刺破衣料,在他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珠子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大胆……”
陈焕浑身一震,双腿间的伤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疼的他当场扑腾一下跪倒在地。
“即便皇上下旨抄家,贬黜谢家人为庶民,但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叶太傅的嫡亲女儿。圣旨里可没允许你们草芥人命,动手动脚,若我再看见谁的手放到谢家女眷身上,我便将你们手脚砍下来,喂狗——”
叶晚棠气势逼人,只一眼,吓得那些酒囊饭袋胆颤连连。
谁都不敢再生事端。
陈焕冷汗直流,心中骇然!
这还是叶家那个草包嫡女吗?
那个嫡女不就是个愚蠢的花痴吗,她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还有那身气势……
“将军,西园也搜完了,什么都没有……粮库里连一只老鼠都没见着!库房里的紫檀木柜也消失了……”
“将军,东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除了正厅里的一些摆件,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个回来汇报的士兵,让陈焕脸色发白,表情难看至极。
怎么可能?
五皇子不是收到密报,说瑞王府里有金山银山吗?
再不济,也有人查探到,前不久谢渊北刚囤积了上万石粮食吗?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们都在耍老子吗?”
陈焕气急败坏的吼着。
又搜查了几遍,真的就跟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没有。
最多只搜到一把陈芝麻烂谷子。
“来人!把谢家所有人押送大牢,明日流放蛮荒。”
本来圣旨今日就要他们流放。
但事情太过蹊跷。
陈焕不敢把人送走,否则极有可能他来背锅。
必须要先禀告上头。
谢家所有人,包括叶晚棠在内,被关进了大牢。
他们身上所有衣物,都有人来收走。
不过片刻时间,所有人都脱下了绫罗锦衣,换上了又脏又臭的粗布麻衣。
在原主记忆中一直冷静沉稳的谢诗蓝,此时声泪俱下,慌乱又无助的跪坐在谢渊北身边,“渊北…渊北,他们怎么能……”
她只知道弟弟进宫一趟,凶多吉少,但没想到那些人如此丧心病狂!
不管怎么说,谢渊北都守护了边疆多年的安全,要不是他在外冲锋陷阵,流血卖命,外敌早就攻打入境,南越朝哪可能太平那么久?
没有功劳,他也有苦劳啊。
谢诗蓝的泪水中,不仅包含着对弟弟的心疼,更多的是替他感到不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他们一家和谢二叔一家分开来关押。
这间牢房里,只有叶晚棠、谢渊北和谢诗蓝、谢灵儿,还有一个一直趴在牢房门口愤愤怒骂的谢安晨。
谢安晨在长房行三,今年才十六岁,还在学习备战科举。
少年的性格,一不如谢诗蓝沉稳坚韧,二不如谢渊北足智多谋。
兄长和姐姐像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他就只继承到了缺点。
性格暴躁易怒,空有一身肌肉,脑子不太好使。
这是叶晚棠从剧情中,总结出来的。
原剧情里,谢安晨在流放路上那个,一直惹事一直被谢二叔家利用,直到亲哥死在他们刀下,他都还对谢二叔一家抱有亲情的幻想。
叶晚棠从他脸上,只看到四个大字:愚蠢至极。
“晚晚,你过来。”
谢诗蓝哽咽着呼唤。
“晚晚,你爹爹是太傅,在朝中人脉众多,你又拿到了和离书,他肯定有办法保下你……”
叶晚棠想起原主的荒唐和愚蠢,发自内心感到愧疚。
“长姐,麻烦你让一让,我给夫君检查一下伤口。”
谢诗蓝眸中透着讶异。
还以为叶晚棠在开玩笑,没想到下一刻,她真的当场掀起谢渊北的衣服,有模有样的开始给他诊脉,擦拭伤口……
难道她还会医术?
谢诗蓝下意识否定了这个想法。
叶家的花痴嫡女,空有一身好皮囊,别说琴棋书画,连礼仪都不通晓多少。
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不会行礼,闹了天大的笑话。
外界都称她为草包,她又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还不等谢诗蓝说什么,谢安晨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大步跨过来,伸手用力推倒了叶晚棠。
少年愤怒的眼中,满是厌恶,“叶晚棠!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哥哥也不至于得罪五皇子,五皇子跟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他误会我谢家站队三皇子才会陷害我们,这一切全部都是你的错!”
“你个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叶晚棠本来半蹲着,重心就不好控制,再猝不及防的被谢安晨一推,身形一晃,摔在了一堆泥土稻草里。
她素来爱干净,身穿粗布麻衣,虽然里面还套了她自己的里衣,但也已经是她的底线。
叶晚棠心里也升起了一团火气。
她噌的站起来,目光如同冰刃,单单一眼,就吓得谢安晨倒退了三步。
他惊得在想:这个愚蠢的女人,什么时候眼神那么恐怖了?
叶晚棠一步步逼上前,用力一脚踹在谢安晨小腹上。
一声痛呼后,他后退倒在地上,只感觉小腹都要震碎了。
“你还敢动手打我?”
面对他的怒吼,叶晚棠双手背在身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了?屁眼吗?我明明动的是脚。”
话音未落,她修长的腿微微抬起,穿着简陋布鞋的脚用力碾在谢安晨的手上,还是他写字握剑的右手。
“若不是看在你姓谢的份上,凭你刚刚推我,你这双手就已经保不住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指头一根一根,砍下来!”
“啊——”
谢安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的手骨仿佛都要碎了。
谢诗蓝愣愣的看着,根本没反应过来要劝架。
等叶晚棠的脚离开,谢安晨的手已经肿起来像猪蹄一样。
“嗤——”她还讥笑道:“猪蹄,很配你的猪脑子。”
“你个无耻卑鄙的死女人!”
叶晚棠抬手又是一巴掌,啪啪声清脆响亮。
谢安晨脸重重一偏,脑袋都麻了。
“不怕死,继续说。”
她眼底掠过的杀意,让谢诗蓝都惊起一身冷汗,“晚晚,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安晨计较了,都怪我平常惯坏了他。”
“以前他是王府二少爷,自然养尊处优,身份高贵,但他若是再不明白,他现在只是个戴罪的庶民,日后不用你我教育,迟早有吃不尽的苦头等着他。”
叶晚棠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晾他也不敢再轻易动手。
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哪怕年纪小,那也是没脑子没家教。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错。
叶晚棠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在角落里将双手消过毒,取出一点消毒棉签藏袖子里,再次来到谢渊北身边。
他本来就在装晕,现在外头还有狗皇帝的人监视,不能轻易醒过来,否则容易招来第二波祸事。
叶晚棠也不打算戳穿他,轻手轻脚的给他清理了伤口。
又掰开他的嘴巴,喂了几颗消炎药止痛药下去。
以目前的情况,只能先治外伤,内伤日后再说。
“怎么样了?”谢诗蓝焦急的上前。
目光小心的打量着谢渊北原来的伤口,本来狰狞可怖,现在弄干净了,看起来还是吓人。
谢诗蓝心口疼得揪紧。
“外伤并不伤及性命,最要紧的伤在下半身,外面眼线太多。”
谢诗蓝何其聪明,听她这么一点,便明白其中弯绕。
她不再深究叶晚棠怎么会医术的事,只眼含感激的对她点头。
谢安晨手上的伤,没人理会,任由他疼还嘴硬。
甚至叶晚棠还指挥他,给谢渊北换了一身衣裳。
一家人在狱中关押了一晚。
与此同时,深夜的皇宫里,狗皇帝怒气冲天。
当今圣上南顺王怒气冲冲,将茶杯狠狠砸在陈焕身上,“混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瑞王府财产全部不见了?”
陈焕吓得跪倒在地,强忍着伤痛,“皇上,臣不敢欺君啊!瑞王府的东西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当年先皇赏赐谢家的紫檀木柜都、都不见了!”
“父皇,谢渊北难道对我们早有防备?否则他怎么会提前转移粮食银钱?”
五皇子南序额间青筋暴起,满脸阴鸷。
南顺帝气息剧烈起伏,“不可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皮底子下,若是转移瑞王府那么多钱财,朕的人不可能一点发现没有,其中必有蹊跷。”
陈焕不敢说话。
五皇子也气得不轻。
他的皇子府今早一起来,全部炸了锅了。
他存在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粮库里的米面粮食,就连厨房药房的东西,全部一起消失不见了。
事情诡异的要命。
五皇子差点当场吐血。
天知道,那是他半幅身家!
亦是他未来夺嫡的重要底牌。
偏偏里头很多东西不干净,他还不能上报朝廷,找人来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要是让他查出来,哪个贼人那么大胆,他势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现在再听到,瑞王府的东西也全部不翼而飞,还无处可查。
他总感觉,两个事件冥冥之中有什么关系。
但又太过匪夷所思。
五皇子脑子里乱成一片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皇上,五皇子,臣斗胆猜测,会不会瑞王府被盗贼光顾了?偏巧就在抄家之前?”陈焕想出风头,小心的说道。
南顺帝恨恨的咬牙,一个砚台飞过去,砸得陈焕头破血流,“蠢货,便是飞天大盗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无声无息偷走那么多东西,去查!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些钱财粮食追回来,尤其是谢渊北藏着的那份东西,一日拿不到那份东西,朕就一日无法安心!”
陈焕趴在地上,战战兢兢:“是,臣遵旨。”
五皇子轻蔑的瞥他一眼,“父皇,此事交由儿臣去查,必定给父皇一个交代。”
南顺帝气息不畅,眉头突突突的狂跳,“朕再信你一次。”
五皇子刚回到府里,连口热茶都没喝,就听说城东打铁铺的人送东西来了。
他眉头重重的跳了跳,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立刻将人带到书房。
屏退左右后,五皇子语气森冷,“本皇子不是跟你们说过,有事传信即可,非必要别来府上找我?难道你们觉得我身边眼线都是吃干饭的?”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人也算撞到了枪口上。
铁匠打扮的男人,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男人抱拳,语气颤抖,“五皇子不好了,出大事了!铁铺子里最近刚锻造出来的一批精良兵器,全部消失不见了!”
“什么?!”
又是如此!
五皇子浑身脱力,倒在椅子上。
他两眼冒着黑气,喉间溢出一股腥甜。
“你可知道,那批兵器花了本皇子多少钱?”
怒火如同剧毒的蝎子,一点点攀上男人的身体。
男人吓得浑身颤抖,“五皇子恕罪!属下也是按照你的吩咐,怕惹人耳目,平常不敢派人把守。那些兵器也全都藏在地下室里,可是,可是……”
可还是全部被人偷了!
“更可恨的是,那个小贼,胆大包天,居然还在我们的招牌上,画了个猪头,猪头上写着……”
五皇子强忍怒火,“写着什么?”
“写着殿下你的名字。”
“噗——”
嚣张,嚣张至极!
五皇子气血攻心,一口老血直直的喷射出来。
染红了书桌和地板。
红的刺眼。
铁匠男人惊惧,急忙叫人传太医。
“滚!给老子滚!”五皇子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下一刻,他再也撑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今夜的五皇子府,注定无法平静。
第二天一早,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差,就将罪犯押送上路。
谢渊北‘晕’着,无法走路,谢诗蓝本来想求助谢二叔一家,毕竟他们家人比较多,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多,她愿意给点钱,只求他们派个人,帮忙背着谢渊北一起赶路。
可谁知,两家人刚在路上碰面。
谢二叔和二婶赵月华就冲谢诗蓝一通恶毒的咒骂,唾沫隔着老远都要飞到她脸上。
谢诗蓝恳求道:“二叔二婶,堂弟身强力壮,能不能请他帮帮忙,背一背渊北赶路?”
“呸?!谢诗蓝,你个贱人有什么脸来求我们?我们老谢家真是倒了血霉,出了你和谢渊北两个孽障!要不是你们干的好事,贪墨叛国,我们家能被你们连累流放?”
赵月华眼中恨意有如实质,“早知道你们小时候,我就该把你们淹死掐死,省的给老谢家留下两个晦气的祸患!”
谢二叔板着脸,语气恶劣,“诗蓝,不是二叔不帮你们,只是谢渊北敢做出这种事,连累一家人,他就该不得好死,圣上怜悯才留了他一条贱命,结果你们还想在流放路上拖累我们?
我儿子有力气,也绝不会背一个叛国贼!我要是谢渊北,就该羞愧自尽,以死谢罪,也能给家人减轻点罪孽。”
谢二叔一家心里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他们就该早点跟谢渊北撇清干系!
前一天明明还是身份尊贵的王府家眷,一眨眼,居然变成了流放犯人?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能这么诋毁污蔑渊北?你们心里清楚,他绝不会做那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