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到营账外,忽然一道劲风袭来,紧接着一团黑影飞出营账,直直砸向他。
刘奔立即闪身一躲,黑影撞在树上,又重重落地。
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痛哭哀嚎。
“巧巧!!!”
李氏看清那人,表情如同天崩地裂。
孙家主刚爬起来,眼前一片黑暗,气的又吐出一口血,随后躺在地上装死。
他不想再管那对蠢货了!
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来人,把那个贱人给我抓起来,丢进河里淹死!”
陈弧双目赤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大吼。
他还想冲上去,给孙思巧几刀。
“住手!”刘奔一把拖住他,“陈弧,你是官差不假,但你没有斩杀犯人的权利,他们的名字没一个都过了圣上的眼睛,随意杀了,我看你如何交代?还是你以为陈家能背得起这份责任?”
陈弧猛地回头,气息紊乱,“刘奔,我敬你是上官,但你可知道,这贱女人差点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队伍里那么多官差,但凡有人将消息传回京城,只怕他的婚事就废了。
陈家肯定也不会再看重他,可能连这一顶小小的乌纱帽都要丢了!
光是想一想,陈弧就愤怒得想杀人!
“我早就定下婚约,这女人居然敢爬床勾引我?她贱,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李氏听的想吐血。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侮辱。
可对方是官差,她又没那个本事反抗。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才不是!陈弧,你莫要胡说八道!”
孙思巧感觉浑身骨头都快碎了,巨大的痛哭遍布全身,她止不住的落泪,脸上伤口又渗出血迹,还真像女鬼一样。
“我才没有爬他的床勾引他,是……是……”
孙思巧吐血反驳,却在即将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生生卡住。
那个蛊虫。
她甚至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爬!
啊啊啊!叶晚棠!你不得好死!
“贱人!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陈弧气涌如山,不由分说的揪住孙思巧的头发,恨不得立马把她头皮撕下来,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
接连五六个大巴掌落下。
陈弧是男人,手劲儿大,又咬牙铆足了劲,打的孙思巧脸上的纱布眨眼间浸满了鲜血。
李氏疯了一般扑上来,又是厮打又是咬,才把陈弧逼退。
她自己也挨了几拳几掌。
刘奔怕事情闹大,真得死人,赶紧上前说道:“陈老弟,不就是个女人,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真打死了,我不好交代,陈家也……”
“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男子也不算吃亏,不如就算了?”
陈弧怒气差点冲昏头脑,一把推开刘奔,“你懂个屁啊!老子根本就没碰她!她勾引没成,我是清白的!”
其他官差见陈弧口口声声将清白二字挂在嘴边,低头窃笑。
从来只有女人才在乎贞洁清白,他陈弧那么紧张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在流放路上,官差也是男人,没有几个人是绝对干净的。
有一些性情暴躁的官差,经常把女犯人玩死。
这都不算得什么。
“那你到底想如何?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你想过后果吗?”刘奔眼神也冷了下来。
陈弧的怒火,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杀,他背不起后果。
既然不能他亲自动手,那就在路上找个机会……
叶晚棠看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刘奔怎么和稀泥的,反正孙思巧的命是保住了。
“晚晚,你快过来看看,安晨他、他好像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
谢诗蓝急匆匆跑过来,步履凌乱,差点摔倒,拉着叶晚棠就往一边跑去。
叶晚棠过来把脉诊察后,“他是被人下了药。”
倒是她大意了,烤红薯里的药跟她的迷香产生了反应。
如果再睡半天,可能谢安晨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能治吗?”谢诗蓝趔趄两步,身形不稳。
“问题不大,扎两针就好,不过今天可能会腹泻,要排毒。”
红薯里下的药,本就是会让人腹泻不止,呕吐脱水的药。
想来孙思巧要对付的是他们全家人。
结果三四个人的量,被谢安晨一个人吃了。
不洗胃输液,是很难止泻了,扎针治疗效果比较弱,只能减轻症状,保住性命。
谢安晨今天肯定会一直拉肚子,拉到他怀疑人生。
“那就麻烦你了晚晚,安晨他……本性不坏,我一定会让他向你认错道歉的,算我求求你了。”
谢诗蓝现在也知道叶晚棠的性格,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想让她救一个合不来且屡次冒犯她的人,只怕很难。
但没想到,叶晚棠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谢诗蓝有些错愕。
叶晚棠迅速给谢安晨扎了两针,趁人不注意,给他喂了一颗药。
倒不是她圣母心泛滥。
她也不觉得谢安晨是为她们挡了一劫。
他中了泻药,那就是活该。
只不过晕倒,有几分她的责任。
要是真的因为她的迷香死了,那她面对谢家人的时候,心里多少会有点疙瘩。
最主要的是!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要是被前世那些同行知道,一代神医错用迷药,失误杀人,她都没脸说自己得了传承。
为了名声,为了职业生涯不留下那么愚蠢的污点。
没过一会儿,谢安晨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一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象话。
谢诗蓝心酸又松了口气,“安晨,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怎么被人下药了?”
他昨晚就吃了几个烤红薯……
了解事因后,谢安晨久久缓不过来。
那是思巧姐给他的烤红薯,怎么可能会有毒?
肯定……肯定是因为他保存不当,放坏了……
谢安晨红着眼眶,一副被人欺骗伤害的表情。
叶晚棠见他醒过来就去收拾东西了。
今天谢安晨这个苦力肯定是没用了,她又花了五十文钱,请孙长策帮忙背谢渊北。
心里也考虑起来,到下一个城镇,必须把板车拿出来了。
谢安晨一路上,一边拉肚子,一边感受着认知炸裂的滋味,一整天下来,人都快废了。
夜幕降临,队伍赶在一处平坦有草地的山脚下休息。
谢安晨满脸悲痛的望着孙家人的方向,整个人伤心的快要裂开了。
思巧姐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事实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么多个犯人和官差,一路上口口相传,私下里明面上嘲讽讨论。
他们都说,孙思巧为了在路上过得好一点,趁着队伍休息,故意献身勾引陈弧。
他们都说她就是个自甘下贱,水性杨花的小娼妇……
谢安晨心中撕裂般的痛,那一朵存在他心底的纯洁小白花,突然枯萎零落,让他喘不上气。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吧,流放路上凶险难测,她一个姑娘家想找个依靠,想活的舒坦一点,手段是下作了些,但……
谢安晨无法找出一句替她辩解的话。
叶晚棠假装在山间的小溪里抓到了鱼,做了鸡蛋鲜肉羹和香煎鱼块。
官差们也不好意思老白吃白拿,都掏出了银钱来买。
叶晚棠没卖多少份,又分了一份给孙长策,抵了一部分的工钱。
谢灵儿端着碗,乖巧的蹲在锅边等待。
三人吃饱喝足后,谢安晨才走过来,他嘴边还沾着几块胡饼屑,心情非常低沉。
他没有找谢诗蓝,而是悄悄靠近叶晚棠,支支吾吾又极其别扭道:“那个……多、多、谢你今天……等我身体好了,会想办法还你人情的,我绝对不会欠你的。”
“好啊,这次的药钱,十两银子,可不是一小包糙米能还清的。我也不要其他粮食,就要钱。”叶晚棠抱着手臂,唇边笑容有几分嘲弄。
谢安晨攥拳,“十两?你怎么不去……”
抢劫两个字,他说不出口,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
“难道你的命,还不值十两银子?你不会觉得自己的命很贱吧?”叶晚棠轻轻摇头,“唉,虽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但人不能自己看轻自己啊,只要你相信你的命不贱,那就是宝贵的。”
谢安晨哽住,后槽牙用力摩擦,“我的命,是无价的!十两就十两,我肯定会还给你。”
“是不是只要有钱……你就能……”
叶晚棠抬手打断,“我救人,看心情,孙思巧那种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谢安晨深感无力,他的心太乱了,懒得争吵。
晚上叶晚棠给谢渊北施针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
“今日又做了好人好事?”
叶晚棠瞥了他那张俊美的脸一眼,“你不是知道?”
她把孙思巧丢进陈弧营账时,谢渊北肯定醒了。
“知道,你做得很好。”
谢渊北噙在嘴边的笑容淡了淡,昨晚他察觉到叶晚棠有危险的时候,一睁开眼,心跳都快停了,恨不能立马强行站起来保护她。
哪怕暴露自己,哪怕再次伤到经脉,也无所谓。
什么都没她的安全重要。
叶晚棠暗骂一声恋爱脑,心情却更好了几分。
“你不觉得我很过分?毕竟在你们眼中,女子的名声大过天,贞洁若是没有了,比死了更严重,不亚于天塌下来的程度。”
“不过分,她胆敢害你,你自卫反击是对的。若是我,就将她抓起来,砍断四肢拔掉舌头挖掉眼睛,放到水牢里,再丢入一些尸蛆……”谢渊北眼中一片冰冷。
叶晚棠眼中顿时有些兴奋划过。
好家伙,在将士们心中骁勇善战的瑞王,私底下居然还是个疯批?
很对她胃口,她果然没看错人。
叶晚棠也知道,对女人来说清白是最重要的。但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都别想跟她讲道德,敢害她,她就是无下限的魔鬼,怎样残忍,就怎样报复回去。
她从来都没有道德,也不是圣人,所以没人能绑架得了她。
“我今天救了你弟弟。”
她话锋一转,谢渊北微怔,“嗯?”
“所以你要给我医药费啊,一百两银子。”
叶晚棠朝他伸出手,白嫩的手心朝上。
弄得谢渊北眼神一暗,很想捏一捏她的手。
“给,等我好起来,就给你一百两,一千两也行。”
只要她开口,谢渊北绝对毫不犹豫拱手奉上。
即便他没有的,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得到,然后送到她面前。
“对了,”谢渊北微微蜷曲的手指松开,伸入衣领中摸了摸,递给她一对翠绿碧玉的宝石,“这是昨晚你离开时,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叶晚棠摸了摸腰间的小兜,确实空荡荡的。
接过那对宝石,她没解释什么,谢渊北也不问。
“算算脚程,应该快离开京畿了吧?”
孙思巧留着,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但是就像一个讨厌的苍蝇一样,时不时飞过来烦人,叶晚棠已经玩累了,准备找个机会,送她个痛快。
“嗯,按照目前的位置,下一站会到达青州府,过了青州府,就算是真正离开京畿地带,脱离那些人的掌控了。”
谢渊北幽深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好像怎么样都看不够。
“不过你要行事,可否先跟我说一声?”
叶晚棠眼尾微眯,“怎么?你还想留着她?”
他短促轻笑,“不,我只是想替你部署周全,虽然我们都是流放犯,但名册上都记着名字,你动手若是被人看到,不太好,即便刘奔和宋少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陈弧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此行不仅是要盯着我们,还要抓我们的马脚。”
“那就把他一起杀了。”叶晚棠折断树枝,脆响在夜色中很明显。
“自然要杀,但我不想让你有麻烦,你要动手,我会替你安排得滴水不漏。”
叶晚棠抬眸,恰好落入他深邃的眼中。
一时间,他的眼神烫得她不自然起来。
“我知道了,陈弧是官差,更加要谨慎。”
否则狗皇帝和五皇子一收到消息,指不定还要治个什么罪。
叶晚棠答应不会贸然行事,收起东西便回去休息。
那对翠绿的宝石,是她在庆丰街零元购的时候收到的,因为比较喜欢,当时端详了一会儿,随手揣进口袋里了,后面就给忘了。
她闭上眼,手握紧,宝石和她的意识一起进入空间。
空间内打理的井井有条。
四合院里可存放物资的地方都塞满了,本来有几座金山银山,小团团整理好之后,暂时堆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现下不知为何都挪到了四合院的小院子里,满满登登的,叶晚棠都快挤不进去了。
她一把揪出躺在金山上的小团团。
小团团本来无形,在她继承了传承几年后,它就突然化出了机械小男孩的形态。
跟人工智障,呸人工智能一样,就是那张脸时不时会变成一大串代码。
小团团的代码脸收起来,换上可可爱爱的笑容,“主人,你来啦!”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东西搬进来?把我的武器和医疗设备都挤坏了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科技,设备坏了都不知道上哪换。
“主人别生气,这只是暂时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晚棠抬起头,一排高二十层十米的货架出现在眼前,一共有十五个。
小团团打出一段代码,所有物资自动排着队跑到货架上。
叶晚棠眉尾扬起,她的空间以前可没有这种东西。
“哪弄来的?”
两道提示音响起,小团团敲锣打鼓,“恭喜主人,抢夺男主物资价值超过百亿,赠送空间升级机会一次!还有一次瞬移的功能哦!”
叶晚棠明眸倏地放光,“升级?空间还能升级?以前怎么没升级过?”
“主人,我也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才发现有这个功能的,但是之前不确定……你能不能抢夺到那么多物资,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这是在怀疑她的本事?
叶晚棠坏笑一声,直接给了小团团一拳,把它的代码脸打了出来。
“你怎么不干脆叫强盗空间?升级规则是什么?”
“需要主人抢夺男主物资超过一定的价值,才会升级哦。”
叶晚棠撑着下巴,感觉这个规则有点鸡肋,五皇子的财富再多,那也是有限的,不就代表她升级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不过,空间经常有变化,说不定下次规则就改了,让她去抢夺狗皇帝的江山也不一定。
鸡肋归鸡肋,叶晚棠还挺喜欢的。
走出四合院,叶晚棠才发现,原本空旷明亮的草地,已经被一层层浓厚的白雾笼罩,可视范围不超过五米,若是进入雾里,恐怕一米都看不见。
这应该就是升级中……
“什么情况?!”
叶晚棠秋眸瞪圆了,满是诧异。
她的空间,居然把她弹出来了?
那小团团呢?
她试着联系了下,发现……彻底断联。
“罢了,回头把小团团年终奖扣了。”
刚刚应该是她把绿宝石丢进去之后,价值就超过了百亿,空间才升级的。
叶晚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没想太多,安心合眼睡去。
第二天早起,她再次尝试进入空间,还是不行,索性不管了。
包裹里还有不少粮食,也饿不着。
早上吃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喝了加蜂蜜的甜滋滋的水,谢家人身上充满了力量,洗去了满身疲惫。
谢灵儿没有门牙,啃得慢,上路的时候都还有一小半包子没吃完,谢诗蓝让她抱着吃。
叶晚棠递给她几个香甜的蜜饯,“解腻的。”
谢灵儿惊喜的接过,“是梅子饼耶!阿娘,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 姑母也喜欢吃!姑母,灵儿分一半给你!”
剩下一半她又拿出两颗,先是给了叶晚棠,“阿娘,我吃两颗,你吃两颗。”
叶晚棠摸摸她的脑袋,“我出城的时候买了不少,干果蜜饯容易保存,我这还有,你多吃点。”
谢灵儿小心翼翼的包起两颗梅子饼,收到口袋里,三两口吃完包子,才尝了尝梅子饼。
她两支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好吃,酸酸甜甜的!”
“阿娘,剩下两个,我能拿去跟孙清羽一起分享吗?他之前给我吃了两颗山楂丸子。”
也是上一次出城的时候,孙长策忍痛给孩子买了点山楂丸子。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自己吃苦一点没关系,但都想尽量给孩子好的。
她反而不希望谢灵儿变得自私自利,贪婪小气。
那样的孩子,长大之后,只会变得心思不正,走入歧途。
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冷血自私,但真诚交朋友的时候,便不可以如此了。
谢诗蓝也支持谢灵儿,且一直在给她灌输正确的为人处世的思想。
教育小孩方面,叶晚棠跟谢诗蓝都是瞎子摸黑,一点点摸索。
今天刚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到十五里,就开始下雨,从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转为倾盆大雨,雨珠子又快又急的落下,打的人脸上生疼。
官差们都穿上了防雨的蓑衣,但里面的外衣和靴子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
犯人们更是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一般,衣服贴在身上,黏搭搭的难受极了。
不断有人在泥坑里摔倒,吃了一嘴泥巴,浑身狼狈。
有些犯人磕磕绊绊,摔伤了,不免脾气上来了,都怨念满满的向官差提议找个地方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但刘奔哪里会惯着他们。
朝廷给的任务是每天赶路三十里,这是死规定。
流放本来就是让犯人吃苦的,哪里能让他们随时随地想休息就休息。
即便是官差也不能说停就停。
那几个多嘴的犯人,这下不仅要淋雨,还要挨打,拖着一身伤继续走。
叶晚棠只能小心的搀扶着谢诗蓝和谢灵儿,怕她们两个人走不稳。
虽说她前世随着国家组织做任务的时候,经常要面对各种恶劣的天气,但不代表她就喜欢这种感觉。
叶晚棠再次试着跟小团团联系,好在空间升级完成了。
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油布,拉着谢诗蓝裁剪,简单缝制几下,变成了简易雨衣,披在身上能够挡不少雨。
谢诗蓝连连感叹,“晚晚,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人恐怕不是饿死,就是暴毙在路上。”
“阿姐,肯定不会的,虽然大哥……但是还有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谢安晨瞥了一眼,“前面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灵儿也不至于淋那么多雨,万一这两日感染了风寒怎么办?那可是会死人的。”
谢诗蓝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靠你只会死的更早!
叶晚棠冲他翻了个白眼,“白痴,没经过裁剪,那么一大块怎么用?而且我的东西,你管得着?再说了,灵儿是个结结实实的人,不是泥娃娃,不经历点风吹雨打,一路上怎么成长?未来更恶劣的天气都有,每个人都需要渐渐去适应。”
“等下你也拿一件雨衣,二十两。”
谢安晨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
看见谢诗蓝只裁剪出三件雨衣,谢安晨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你们都是女子身体弱,我不同,我身体强壮,一点点小雨,用不着雨衣。”
叶晚棠嗤笑,“谁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呢?”
说罢,她将一件油布雨衣甩到谢安晨脸上,“你不用,我夫君用,他身上伤口若是再淋雨,只会加重伤势,你的命不是命,我夫君的命可值钱着呢。”
谢安晨气的跳脚,“你你你,不可理喻,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用不着,你顾好你自己,别再给我和阿姐添麻烦,我就阿弥陀佛谢谢你了,省的还要浪费我精力和药钱救你的狗命。”
“我不用!”
叶晚棠懒得跟他罗里吧嗦,手掌迅疾如风拍下去,打的谢安晨脸部高高肿起,跟被蜜蜂蛰了一样。
“让你披着你就披着,算上救命钱,你欠我三十两,在你还清之前,你必须听我的吩咐,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抗一下,我就抽你的脸,多嘴一句,我就拔掉你一颗牙。”
他看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
怎么手劲那么大?
谢安晨瑟缩着脖子,舔了舔口腔内部,有一丝丝腥甜。
“那我岂不是成了任你指使的下人?”
“对,三十两银子,能买你八百条狗命,在外面都能买六七个下人了,别给脸不要脸。要么任我驱使,要么砍断两条腿,你自己选。”
“我……”
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出来,谢安晨无计可施,谁让他拿人手短?
这种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他发誓,路上一定要学会打猎赚点银子,赶紧把钱还上,否则叶晚棠这女人天天威胁他!
“阿姐,你看她!”谢安晨觉得委屈,转头告状。
谢诗蓝根本没想帮弟弟说话,而且在叶晚棠打巴掌的时候,她眼睛闪了闪,脸上写满了崇拜。
“看什么看,打你就打你了,晚晚身为长嫂,长嫂如母,教育教育你有什么问题吗?”
晚晚那姿势,太帅了!干了她一直想干,却没舍得干的事情。
弟弟欠抽,果然还是要揍一顿,心里才舒服。
队伍再次上路。
这次不仅是犯人嫉妒,连官差看着叶晚棠几人身上的油布雨衣,也是羡慕不已。
朝廷每次拨到各个部门的经费,经过上级层层剥削,真正用到他们身上的,很少很少,是以他们做不起油布雨衣,都只能用便宜的蓑衣。
官差们也讨厌下雨,衣服闷着身体的滋味很难受。
刘奔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用银钱和粮食跟叶晚棠换几件油布雨衣。
孙思巧眼红又嫉妒,但她暂时不敢再轻易招惹叶晚棠了。
那些屈辱和肚子里的蛊虫,还让她心里发怵。
她目光一转,再次将注意打到谢安晨身上。
趁着谢安晨落后一些,她赶紧凑过去,可怜兮兮的开口,“安晨,咳咳咳……我上午淋了雨,好像有些发热了。”
谢安晨内心五味杂陈,他倒不是嫌孙思巧名声不干净。
只是无法接受,曾经那么美好的人,为了一点点利益,连尊严和颜面都不顾了。
如果她是被强迫的,他会很心疼,可她是自愿的,还被人嫌弃打了出来……
“思巧姐,你一路注意些,这雨短时间怕是不会停,去找官差租一套蓑衣吧。”
孙思巧愣了。
这个蠢小子,该不会没听出她的暗示吧?
第65章 说真话,他不相信
“安晨,”她放软了声音,娇弱道:“你也知道我治病花了不少钱,我爹爹又因为……都不想管我了,哪里还肯给我买蓑衣,这雨打在身上,太难受了,而且我的伤口好疼,上回陈弧打的伤,现在还没好……”
她瘦瘦弱弱的身躯,不停的轻颤,谢安晨有些不忍,又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他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害了大哥!大哥的伤更加要紧。
“思巧姐,如果这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不会吝啬,可你也知道,叶晚棠那个性格,她真的会打人的,而且这也不是给我用的,是为了我大哥的身体着想,对不起。”
孙思巧这回确定了。
谢安晨根本不是没听懂,他就是不想帮她!
这个蠢货居然敢拒绝她?
简直气死她了!
孙思巧快疯了。
为什么她现在处境那么艰难?谁都不帮她!毁了容还浑身是伤。
陈弧敢打她,连谢安晨都敢拒绝她了!
一个个的都是畜生,混蛋!
而叶晚棠居然过得比她好那么多,不仅好吃好喝,连刘奔都对她高看几分……
孙思巧越想,身上脸上越疼,“安晨,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谢安晨抿着唇,第一次不想解释什么。
他的看法,她真的在乎吗?
“安晨,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啊,你也看到了,我跟陈弧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我是被……被人害的!”
“谁要害你?”谢安晨心中发紧。
“是……是……安晨,我被人下了药,不能说,说出那个名字,我会死的,但是那个人你也认识。”
谢安晨怔了一瞬,旋即略带自嘲的笑,“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蠢?叶晚棠那个女人讨厌,但是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能对付你,还能对付陈弧?陈弧可是官差啊,叶晚棠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如果真的是她,陈弧那个小人,早就疯狂报复了。”
孙思巧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她花言巧语欺骗这个蠢货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信,怎么现在她说真话,他反而不相信了?
可恶,谢家人果然都一样的贱!
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哪里用踏上流放之路,就算孙家遭难,她还有五皇子。
“思巧姐,我感恩你之前对我的帮助,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好好活着无可厚非,欠你的恩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现在我大哥的伤势很重,他不可以再淋雨了,否则真的会伤口溃烂而死。”
拒绝的意思十分坚定且明显。
只有谢安晨知道,他的心里其实疼得要碎了。
从那天起,他就发现自己看不懂孙思巧了,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说完他不再理会,加快脚步紧跟着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