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皇库去流放!医妃逼疯了男主by西小西
西小西  发于:2025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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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算了算了,我跟你一个伤员较什么真?”
“长孙夫子,我绝对没有要拉拢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爱惜身子,我大嫂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别冲动,再把自己小命弄丢了!外头正乱着,城外的难民,有我们接济安置,你不用担心,还是回去休息几日,把伤养好……”

面对谢安晨的苦口婆心,真诚关切,长孙慕白只觉得虚伪极了。
在他眼中,谢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搅乱益州局势,拥兵占据益州,就是在造反,他们就是逆臣叛党。
这是不忠不义的行为。
长孙慕白不愿意跟谢家人扯上半点关系。
“让开。”
冷漠至极的语调,让人在初春时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谢安晨莫名觉得头顶着巨大的压力。
这个长孙夫子就是快又硬又臭的石头,怎么都劝不听。
可谢安晨还是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离开。
学堂早就已经关门了,长孙慕白住的地方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连一粒米都没有。
就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要是一个人回去,比自生自灭,比等死还凄凉。
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
只是不知道会伤口感染而死还是饿死。
“长孙夫子,算我求你了,你一醒来,我跟你说的没超过十句话,你怎么就认为,我们想拉拢你啊?”
“我真的只是关心你的身体,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了,伤势严重,放任你一个人不管的话,你肯定要出事的。”
“天大地大身体最大,你就听我的,安心在府上养伤,我们这有吃的有住的穿的,你什么都不用愁。”
谢安晨还想劝。
“人家既然看不上我们这等‘逆贼叛党’,你还热脸贴冷屁股干什么?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叶晚棠面色冷淡,明明没什么表情,走过来带起的风,却让人不停的打哆嗦。
谢安晨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嫂你来了!快帮我一起,劝劝……”
“我不会劝他,想找死,随他便,就当我那些药和功夫,都浪费在眼盲心瞎,自命清高的庸才身上了。”
长孙慕白向来清高孤傲,哪怕被人踩到尘埃里,他都不向命运低头,在泥潭中挣扎,也不会向恶人伸手求救。
他回到宁川县当上夫子后,一直受到父老乡亲的尊重,从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侮辱他。
霎时间,长孙慕白的脸阴郁交加,“你什么意思?”
叶晚棠淡淡的对上他视线,“听不明白?还是要我重复一遍?哪个字没明白?眼盲心瞎,还是自命清高?”
“你不认没关系,反正小偷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
长孙慕白清瘦的身体猛的颤抖,眼眶发红,跟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表情看起来竟有些可怖,“我眼盲心瞎?自命清高?这位夫人,不知我是何处得罪了你?”
不愧是将礼仪修养刻入骨子里的人,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破防了,都没有破口大骂。
不过叶晚棠眼中噙着明显的讥讽,“你前脚骂我家人谋逆不轨,犯上不忠,怎么,还不让我骂你了?”
长孙慕白没想到,这女子话语如此刻薄,他讥笑一声,“难道我说错了?你们谢家拥兵占据益州,难道不是造反?难道不是谋逆?难道不是叛臣贼子?”
“亏得天下人夸赞谢家世代忠烈,丹心耿耿!要我看,谢家这一代从骨子里开始发烂了!哪怕你们占据整个南部,天下人也不会真心臣服于你们,逆贼就是逆贼,永远无法成为正统!”
“日后你们的所作所为被载入史册,将会遗臭万年,子孙后代会戳着你们的脊梁骨,生生世世辱骂。”
叶晚棠眼中讥讽更甚,“纵观历朝历代,真正算得上正统的,能有几个?天下人嘲谢家不是正统,那谢家偏要站在那巅峰,睥睨天下,你又能奈我何?用你这张嘴来反抗吗?骂人都骂不明白,别出来丢人了。”
“你说如今的南家人是正统?往前推几百年,要不是有谢家鞠躬尽瘁,冲锋陷阵,能有南越几百年王朝?你在想屁吃吗?”
“亏你自诩清正廉洁读书人,亏你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浊,照我看从里到外黑透的人是你,秉着自认为圣贤的认知,实际上你与那些腐朽的糟粕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听见外面说谢家如何如何,拥兵造反,便跟风抹黑,你说不屑跟我们同流合污,我还看不上你这种是非不分,满脑子糟粕封建的书呆子!”
“你以为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你就能参透天下所有事了?佛祖还修炼了几千几万年呢,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自认为从灾荒发生以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你是心系百姓心怀天下的大义之士,实际上不过自欺欺人,最无能最窝囊的事情,你全做了个遍,或许对你来说,天下百姓需要的不是贤明的君主,他们不在乎安居乐业,吃饱穿暖,他们只需要愚忠,像你一样。”
叶晚棠字字诛心,向一把把刀刃扎在长孙慕白心里。
他瞪着眼睛,手指紧紧攥着,扎入肉里,咬牙切齿道,“你这……不可理喻的女人!尖酸刻薄,牙尖嘴利!”
“怎么?这就破防了?确实是你的性格,当年被多方势力打压,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对恩师不告而别,灰溜溜的跑回这一方小城,窝囊的活了半辈子,你的气度确实也就这点了,说不过就破防骂人,继续,我看看你嘴皮子有多硬。”
“你!”长孙慕白喉间溢上几分腥甜,恍惚间,他发现自己忽略了重点。
“你到底是谁?!”
提到恩师,长孙慕白内心有几分愧疚。
叶晚棠嗤笑道,“怎么?想到你的恩师,叶太傅了?”
长孙慕白脸色僵住,猝不及防的被人揭开遮羞布。
“你知道叶太傅当年在背后为你铺了多少路,你知道他在你落榜后,为你奔走了多久,找了多少关系,想让你洗清冤屈,堂堂正正的站在朝堂上?而你呢,当了一个懦夫,临阵脱逃的逃兵,还自以为是的安慰自己,这么做是不想给恩师带来麻烦。”
“你对不起父老乡亲对你那么多年的期盼,更对不起你的恩师,同时还对不起你自己寒窗苦读的十年光阴!”
“你满脑子不是天下百姓,不是大善大义,而是自命清高的愚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固执古板自私的小人!”

本来长孙慕白并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难受。
听了这些话,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再变紫,比调色盘还要五彩斑斓。
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独属于文人的儒雅气质在这一刻完全被燃烧成灰烬。
长孙慕白被激怒,喉结滚动,刚想说话,却感觉一股腥甜之气涌上来,堵住他的喉咙。
让他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谢安晨看到那恐怖锋利的眼神,忍不住手心冒冷汗。
从前只以为武将的眼神会杀人,没想到文人的眼神更渗人,杀气腾腾。
谢安晨赶紧上前一步,挡在叶晚棠面前。
“长孙夫子,你冷静冷静……”
他真害怕长孙慕白突然动手。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文官当街撕逼,那场面叫一个惨烈。
文人下手又黑又阴,专门攻击薄弱的命门。
让人完全意料不到的那种。
长孙慕白气到全身颤抖,死死的盯着叶晚棠。
然而叶晚棠眼神坦然,无所畏惧的回击。
长孙慕白甚至能分辨出她眸底一闪而过的轻蔑,速度太快,他都分不清是不是错觉。
火上又浇了一桶油。
长孙慕白到底没能动手。
不是因为他不敢。
一瞬间,他身上强撑着的一口气仿佛全泄了。
整个人笔直站着,给人的感觉却是身形佝偻,气息萎靡虚弱。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弱的逃兵,借着叶太傅为借口,接受不了种种排挤和打压,落荒而逃,躲在益州小县城里,畏手畏脚……”
他开始用平淡到察觉不出一丝波澜的语气来描述自己的这些年。
从拥有远大抱负,到被打击得没有一丝前进的勇气,哪怕有人在外面向他伸手,他都不敢跳出去。
在外人眼里,那些伤痕早已愈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藏着多少不甘和怨气。
长孙慕白自小便清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读书,日后要做什么事。
他从不是为了自己。
只因为见过太多苦难,自己也是出生于苦难之中,他才想拼命往上爬,拯救更多跟他一样生活在苦难之中的人。
可一朝打击,他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害怕。
他以为只要足够优秀,足够努力,便能掌握更多权力,便能造福更多黎民苍生。
在参加殿试之前,长孙慕白从没想过,世人艳羡的权利之巅,君王之策,竟然那么的不堪,肮脏,恶心,腐朽。
各种势力纵横交错,互相包庇……
整个朝堂都像是一个大染缸,站在里面的人,十有七八都是从里到外黑透了的。
连皇室子弟,所争取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天下和社稷,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利益。
长孙慕白从书里学到的,是君王和文武百官如何为民造福,而不是利用权力,凌驾于百姓之上。
更不是为了自身利益,牵连无辜的人,将百姓视为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
理想和现实的反差,让长孙慕白彻底失望。
再加上四皇子从中打压,彻底断了他的希望和前程。
一怒之下,长孙慕白放弃京城的一切,包括辜负恩师对他的一片苦心,决然的回到益州。
回来之后,他将耳朵堵了起来,把眼睛挡了起来。
不允许自己再关注外界的事情,尤其是朝廷的消息。
但再怎么样,他都骗不过自己的心。
哪怕被人狠狠的践踏,哪怕被人毁了前途,他心中依旧牵挂天下生民。
所以他与友人一起办了现在的学堂。
学堂里所有学生都是寒门。
有时候连长孙慕白自己都分不清,他想把学生往前方送,到底是单纯的为了他们好,还是在为自己曾经的遭遇抗争?
那么多年来,在京城遭遇的一切羞辱践踏,长孙慕白历历在目,不敢忘记。
他不是没遇到别的机会,只是他自己放弃。
封闭自己,也斩断外人抛过来的橄榄枝。
“我奔走为难民筹集粮食,私心是为了安慰自己。”
长孙慕白颓然笑了,“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没有答案,如果当年我顺利走上仕途,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我当年勇于抗争,没有辜负叶太傅,或许我已经站到高位,能改变今天的局面。”
至少,如果他手中有权力,他不会让那么多难民流离失所,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哪怕捐空自己的身家,也要让难民吃上饭。
不会让贪官污吏从中使坏,贪污赈灾款项,一层层剥削。
“你口口声声说怪自己,但在泱泱众生中,你又算什么?人有时候还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这个世界缺少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崩塌。”
叶晚棠早已猜透了长孙慕白的品性和内心深处的心魔。
他认为造成那么多难民无家可归,等不来救济,其中有他一部分原因。
长孙慕白觉得,如果当年自己坚持下去了,一定有能力改变今天的局面。
但叶晚棠偏偏要告诉他,少做梦。
现实永远是残忍的。
如今的局面,不是谁轻易能更改的。
南越国由内而外的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只因为一国之君已经烂透了。
指望那种君主,百姓永远看不到希望。
哪怕是右相和左相联合起来,都影响不了如今的局势。
叶晚棠就是要让他认清现实,哪怕这些实话会再次打击到他。
“难不成你以为,让南越变成如今这样的,是文武百官?别傻了,别说如今朝堂上没有权臣,便是有,只要根基是烂的,再厉害的人都影响不了结局。”
“南越如同一艘巨船,航行那么久,却突然要沉了,你以为问题出在哪?船的龙骨被蛀虫腐蚀烂了,再优秀强大的船工都无法修复,无法让它恢复如初。”
“别说你,就是谢家列祖列宗,包括我叶家列祖列宗齐齐上阵,也挽回不了一点希望,拥有这样昏庸无能的君主,南越的灭亡是注定的。”
单从南顺帝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能看到结局了。
谢家南家互相依附多少年了,祖训都告诫子孙后代,一定不能互相离心。
在南越,两家缺一不可,但凡分裂,结局便注定了。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君王昏庸无能,暴虐当道,这样的政权,还有什么值得天下贤良之士拼命维护的地方?
真正眼明心亮的人,或许早早就猜到了南顺帝会作茧自缚。
叶晚棠相信,只要谢渊北拿下益州,影响力会越来越大,不用他们想别的办法,自然会有无数投名状递上来。
并不是所有人都愚忠。
更不是所有人都是非不分。
谢渊北反,是南顺帝亲手把他逼上了这条路。
叶晚棠想做什么,从不会为自己,为别人找借口找理由。
但在谢渊北身上,这是事实,并非借口。
“叶家……”长孙慕白眼神有一刻的茫然,倏地手心一震,“你是叶太傅的……”
“叶晚棠,叶迁是我亲爹,叶修竹是我兄长。”叶晚棠双手负背,腰背挺拔如竹,目光间透着睥睨一切的清傲。
她便是简简单单的站着,都让人感觉到自内而外散发的骄傲与矜贵。
长孙慕白脸上各种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生生僵住。
如同桌面无数的茶杯、茶壶、茶碗全部打翻,时间定格,混在一起。
“叶姑娘,在下唐突冒犯了,请姑娘……”
长孙慕白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只是语气依旧低落,对着叶晚棠作揖。
叶晚棠抬手,面容冷淡,“不必,我乃不忠不义之辈,当不起夫子这一拜。”
长孙慕白瞬间感觉脸上很疼。
面前站着的,是恩师之女,他却口口声声骂她大逆不道,忤逆造反?
这不是连带着恩师一起骂了……
若是在一刻钟前,长孙慕白还不会觉得打脸那么疼。
因为他始终认为谋逆的叛党永远比不上正统。
可叶晚棠一番话,将他骂醒过来。
既然他想造福百姓,为什么不关注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百姓真正需要的贤明君主是什么样的?
如果一个君王,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庇佑,甚至还要随时舍弃,拿自己的子民开刀,这样的君王配得上贤明二字吗?
百姓在意的不是正统不正统,百姓只想安居乐业,过上安稳的日子,不用战战兢兢,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长孙慕白这一刻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他一个从未踏上仕途的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竟然站在朝廷的角度?那他跟南顺帝身边的一群小人有什么区别?
只有站在百姓角度出发,才能真正做出有利百姓的成就。
想通这些,长孙慕白羞愧难当。
他确实是愚忠!还自命清高,自以为是!
叶晚棠刚刚骂他都骂的清了。
长孙慕白诚恳的向叶晚棠道歉,骨子里的孤傲清高在这一瞬间被驱赶散了。
南顺帝这样的,根本不配为一国之君。
叶晚棠再次开口,语气中依旧没什么起伏的情绪,眼里也完全没有长孙慕白的存在。
“纸上谈兵,空口白话,都是虚无缥缈的概念,今日我开口骂你,是看在当年我爹对你寄予厚望的情分上,你现在不需要认同我的话,你大可以亲自去看一看,你所‘效忠’的正统君主,害得天下百姓如何了。”
“你且好好的、仔细认真的看清楚了,安晨,带他去城外与难民同吃同住。”
谢安晨愣住,“大嫂,长孙夫子的身体状况……在那种条件下,不会出事吧?”
城里的难民,好歹还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地方住。
在城外过的日子,那可是风木含悲,哀鸿遍野。
长孙慕白迷茫的神色收回,变得坚定认真,“劳烦谢二公子了,在下先不叨扰叶姑娘。”
谢安晨人麻了。
他不仅看不懂叶晚棠的用意,更想不明白,怎么还有长孙慕白这种上赶着自讨苦吃的人。
城外的难民过得都不是人过的日子。
不过谢安晨相信,叶晚棠要做的事绝对没错。
安排了马车,把长孙慕白带到城外安置下来。
那个地方,远离救济点,是所有从各地来到宁川县求救的难民必经之地。
没有房屋瓦舍,只有一个小小的湖泊,一片萧条的芦苇丛。
长孙慕白躬身谢过谢安晨的帮忙,“谢二公子请回吧,在下过一段日子,再登门拜访,亲自道谢,同时向你道歉,是我误会了你们,我不该以自己片面的认知,将你们钉在奸逆的耻辱柱上,等谢公子回来,我亲自向他赔礼道歉,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一段,不劳烦谢二公子了。”
看见他那倔驴的脾气,谢安晨有些哑口无言,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的点头,策马返回。
长孙慕白就在芦苇丛周围住了下来。
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难民,看遍逃难的心酸和残忍,看遍了生死别离。
每一天,他的心境都有所变化。
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亲眼看到瘦骨嶙峋的难民饿到啃树干,吃头发,甚至恨不得易子而食的悲惨场面,长孙慕白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心痛不已。
整整十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前思想上错的有多离谱。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长孙慕白终于深刻的意识到这句话的意义。
哪怕书上描写的再形象,只有亲眼见过,才能切身的体会到那些苦难有多残酷,多令人痛心。
长孙慕白这些天吃过草根,跟难民抢草根,把一片芦苇丛都挖空了,湖里的鱼无一幸免,胃里多了泥巴、石子……
他尽可能的去体会难民们的心境。
十天下来,他蜕变成了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打结,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难民。
很多难民都比不上他惨。
长孙慕白心情复杂的回到城里。
看着曾经的学堂,简陋的住所。
他以为已经身处苦难之中,殊不知,他自认为的寒酸艰辛,比起真正的苦难,连九牛一毛都称不上。
再次来到谢家小院,看着那温馨的墙角和院落,长孙慕白的心情却与十日之前大相径庭。
谢安晨看到这样的长孙慕白,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第464章 父女相见
“爹,我去处理些事情,你跟大哥先好好休息,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叶晚棠平常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只有在面对至亲时,泪腺像坏了的水龙头,眼泪源源不断的滚落。
从昨天见到叶迁和叶修竹,叶晚棠心情一直都没能平复下来。
谢渊北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借此给她安慰,“别哭,爹和大哥平安无事,我们一家团聚是好事。”
叶晚棠抱住他,闷声道,“谢谢你,谢渊北。”
她知道叶迁的固执,跟长孙慕白差不多。
要让叶迁跨过心里的那关,非常不容易。
谢渊北远在益州,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说动了叶迁。
叶迁也拍了拍谢渊北肩膀,语重心长道,“当日一别,我没想到咱们还有再相见之日,我以为,至少在我死之前,都不会见到你们了。”
“好孩子,你做的没错,被逼到这种境地,不反都是对不起谢家和南家的列祖列宗。”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叶迁还无法认同谢渊北的做法。
他甚至不想‘同流合污’。
只是一路走来,看见太多太多残忍的现实。
叶迁心里百味杂陈,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他效忠的君主,真的值得吗?
直到进入宁川县的那一刻,看到城外与城内截然不同的生活环境。
被城墙隔绝开的,一边是绝望,一边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哪怕难民百姓过得日子依旧不算轻松快乐,可所有人眼里都有纯粹耀眼的光。
那一刻,叶迁心中的秤砣被推翻,所有砝码都倒向谢渊北这边。
他理解了,也释然了。
在朝廷上争了半辈子,斗了半辈子,连他都差点失去初心。
他自以为没有选择任何一位皇子,便是绝对的中立。
殊不知,当他没站在百姓这边时,便已经偏向权势和利益。
叶迁如今所求简简单单,只希望儿女平安喜乐,自己能平平淡淡的度过晚年,便足够了,更多更远大的抱负,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去追逐。
谢渊北内心被叶迁一番话触动,喉间酸涩,“多谢爹理解。”
不管外人,或者身边人如何说,既然踏上了这条路,谢渊北就没打算退缩过。
一身黑或是一身白,都要走到底。
但是被理解的感觉,总归是温暖的。
叶迁忽然转过头,对叶晚棠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遇到长孙慕白了?”
长孙慕白在城外当难民的事情不是秘密,稍微打听一下,什么都能了解到。
叶晚棠坦然的点头,“是,他固执己见,迂腐古板,指着我鼻子骂我和谢渊北,骂我我能忍,但他刮带谢渊北,我可不管他是谁,跟你有什么交情。”
“你骂他了?”叶迁当年之所以看重长孙慕白,只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一腔热血,头脑一热只剩下纯粹。
叶迁很清楚长孙慕白是什么性格,哪怕十余载不联系。
但他很确定,长孙慕白不会变。
以前不觉得那种思想和观念有什么错,如今方才大梦初醒。
叶迁几乎能想象到,长孙慕白是如何在叶晚棠身上碰钉子的。
对自己看重的人,叶迁了解,对自己的女儿,更是了解。
叶晚棠面无异色的点头,“难道爹觉得,他当年的行为和现在的行为错的还不够吗?如果逃避便能掩埋一切,那这世上还需要什么道理和现实?”
叶迁微微一怔,头一回觉得有点看不清女儿的神色。
不过他立马又觉得欣慰,女儿成长了。
“当年他尚且年少,气性骄傲一些没什么错,只是我也没想到,他能固执那么多年。”
“所以他是被你赶去城外当难民的?”
叶晚棠道,“虽说书中有圣贤之道,有渊博的知识,读书能开阔人的眼界,可很多东西,并非片面之语能表达出来的,任何事都有不一样的两面,他坚信的不一定是对的,我最擅长对付这种又臭又硬的骨头。”
“不过爹,什么叫被我赶去?他若是不愿意,我还能逼他不成?”
此话一出,叶迁和谢渊北都愣了愣。
前者是因为恍惚,叶迁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过女儿撒娇的样子。
谢渊北是因为从没见过她的娇憨,新奇又心动。
“是,你不会那么做,否则你怎么会是我叶迁的女儿?”叶迁爽朗的大笑几声。
自从想通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连行为举止都豪迈起来,不拘小节。
“走,爹陪你一起去见一见这位老朋友。”
叶晚棠、谢渊北和叶迁三人来到正厅。
没人,往外走去,看到谢安晨正在院子的树荫下招待长孙慕白。
听到声响,长孙慕白抬起头来,乱糟糟的头发遮挡住些许视线。
当他看清站在眼前,年迈慈祥的脸上不失威严的人,霎时间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长孙慕白蓦的站起来,“先生!?”
要不是阳光太耀眼,长孙慕白都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竟然真的见到了叶迁。
“不必多礼,我如今不过是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闲散之辈,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没有束缚。”叶迁捋着胡子,思绪也变得复杂。
透过长孙慕白,他既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也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先生,真的是你!学生以为我在做梦,先生,时至今日我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当年的行径,包括这十年来错的有多离谱!”
长孙慕白径直跪了下来,眼眶赤红,“学生辜负了先生当年的心血和厚望,更辜负了先生的信任和赏识,学生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大义之士,我只不过自以为是读了圣贤书,便参透了圣贤之道……”
“好了,不必说这些。”叶迁挠了挠下巴,总觉得长孙慕白多说一句,都是在往他脸上扎刀子。
毕竟他刚经历过跟长孙慕白一样的心境变化。
“既然认识到思想上的错误,便及时改正,悬崖勒马,为时不晚,你的路还没走到头,还有机会调转方向,走上正确的道路。”
寥寥几句,语气平淡。
但里头包含的意思,长孙慕白一定能明白。

叶迁和叶修竹昨天到的宁川县。
叶晚棠已经跟叶迁与叶修竹促膝长谈过,明白了两人心中的想法。
同时,叶迁身为父亲,终于清晰的感受到女儿的成长和变化。
这让他感到非常欣慰,更多的是心酸和心疼。
他知道女儿为什么会成长得那么快。
更忍不住猜测,这段流放之路,他们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他曾试过设身处地,站在谢渊北的角度考虑这个世界,终于理解了谢渊北的处境和决心。
叶迁想尽自己的能力,为女儿女婿再多做点事情。
比如招揽长孙慕白这样的人才。
只不过叶迁没想到,叶晚棠的办法比他脑子里的更有效,虽说残忍一些,但从长孙慕白身上能看到,效果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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