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娑由的表情没有变化。
朱杏子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发现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如同孩子般的无辜与无畏。
朱杏子忍不住问她:“……刚才那些怪物到底是什么?您又是什么人?”
“我吗?”娑由弯了弯眼睛,似乎想摸张名片给她,但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放弃了这个举动。
朱杏子对此感到失望。
但娑由向朱杏子解释道: “那些怪物是叫咒灵的东西,需要特殊的方式解决,普通人大概很难杀死它们吧。”
朱杏子还在消化她的话,正想继续问娑由刚才是怎么解决那些怪物的,却听到了车厢的尽头,传来了令她恐惧而熟悉的声音:“诶——我好不容易将这一车厢的人类都转化为咒灵了,这可是等会要驶进涉谷站送给五条悟的大礼,竟然都被袚除了。”
朱杏子立马抖了起来,拿好照相机躲到了娑由身后。
她们一齐向那个方向望去时,就见一个身形算得上纤瘦的年轻男人正站在眼帘的尽头。
雾蓝的长发,雾蓝的眼。
乍一看,长相称得上好看的家伙却被缝着线的疤痕占据了脸庞。
诡谲而奇特的破碎在他的身上呈现得淋漓尽致,但那到底是不是人类,朱杏子已经不知道了,即便他有着人类的身躯和长相。
同一时间,没有被破坏的屏幕上划过一行红字,表示列车即将到达涉谷站。
而那个造成车厢惨状的罪魁祸首踩着鲜血与残肢,眨着眼睛,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样,笑着问娑由:“这些是你袚除的吗?”
顿了顿,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真奇怪,你身上好像没什么咒力呀。”
然后,他暧昧地眯了眯眼,歪头,笑道: “你,是咒术师?”
“不……”娑由缓缓侧身看向那个站在车厢尽头的存在:“我不是咒术师。”
就此,对方突然哈哈哈笑了几声,随即咧开嘴,猛地朝她奔来,其手臂包括五指在一瞬间化作带着利刃的长鞭朝她们挥来。
而娑由只是寂寂地往前踏前了一步:“但是,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妻子……”
与此同时,她从编织箱里拉出了一把朱红雕黑金花纹的三节棍。
这是她这些年得到的特级咒具「游云」,其本身注有庞大的咒力,拥有袚除「诅咒」的巨大威力,就算是她这种没有什么咒力的人也能使用。
现在,娑由将其握在手上,在对方扑来时耍了个旋花增加力度,然后猛地甩向他。
很显然,三节棍这种武器构造的灵活性在她手中得到了很好的发挥,用其中两节近乎粗暴地截断了对方的双手后,她用最后一节狠狠地打爆了他的脑袋,并将他整个身体重重的击杀出去。
她的眼神冷冽,面目死寂地说:“作为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妻子,我也必须确保自己拥有能杀死你们的力量。”
就此,嘭的一声。
精准命中。
震耳欲聋的声响。
对方被她用「游云」击中,瞬间砸向地铁的侧面,车厢的墙面更是在一瞬间就被击穿了,巨大的力量震得整辆列车都变得动荡起来。
紧接着,列车骤然脱离轨道。
朱杏子大声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娑由拽住了她的后领,将其护住,任由车厢像条失了动力的大蛇,借由惯性七扭八歪地冲撞进了涉谷的地铁站里。
被她用「游云」一击甩出地铁轨道的家伙暂时没有再出现,娑由在这样的颠簸动荡中护着朱杏子直到整辆地铁在地铁站里翻滚着停下的那一刻。
漫天的尘埃落下。娑由提着朱杏子的后领从破口的车厢出来。
“好了,安全到达。”娑由笑着说。
这么说的人提着编织箱,站在翻仰了的车厢上。
稍高的视野为她带来了地铁内群魔乱舞的一切。
于是,她看到了很多人,很多人。
化着鬼面妆的人,被杀死的人。
还有无数扭曲的咒灵。
他们像翻涌的浪潮,被困在这座地铁站里,拥挤着想要逃离死神的镰刀。
很显然,这里也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那些被破坏的地铁设施,还有血和残肢断骸,都告诉她,有强大的人在这里战斗。
就此,她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五条悟。
那一定是五条悟没错。
银白的发、澈蓝的眼,漆黑的大衣……
没有带眼罩,也没有戴墨镜。
但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和她记忆中没有差别。
眼帘中,在这一刻,无数错落逆游的人影在流动,翻涌的尖叫和恐惧的哭声不绝如缕,但那个人却是安静地站在那。
如同十几年前那个热烈的盛夏午后。
遥遥的,隔着翻涌的人群,他似乎望来了。
青年冷冽的目光穿过人海,越过尘埃,惊穿死亡的空气,在那一瞬间虚虚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就此,六眼颤动,传来密密麻麻的痒。
而娑由正想跳下去跑向他,却听到了他的声音隔着人群在说——
“……是谁?”
娑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对此,她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他左手上的无名指。
……啊,没有戒指。
恰逢刺眼的车灯从另一个方向进站驶来,这个时候,以为找到了生的希望、可以坐上地铁离开这里的人们开始疯狂往前涌,有很多人甚至直接被撞到了轨道下。
可是,列车没有停下的迹象。
列车带着没有减缓的速度猛然撞向娑由和朱杏子所站的列车,那一瞬间太快了,快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车下直接碾过时飞溅的血洒向站台,近在咫尺的白光吞没了娑由眼中的五条悟的眼神。
刹时,耳边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列车笛鸣。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见到了,但5这个时候依旧没记起娑由是谁哈哈哈哈哈哈【不你
第二季的pv是会动的高专悟!!好耶!!是会动的高专悟!是会动的高专悟!【三轮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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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了五条悟抱怨的声音。
一上地铁便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娑由解释了航班的情况,对方立马就说:[那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上地铁了,现在在去找你的路上。”娑由坐在地铁的座椅上,微微低头,轻轻笑道:“你就在那里等我一会吧,很快就能见到了哦。”
[……]
对面似乎安静了一秒,这才像妥协似的,发出了孩子气般的嘟囔:[好吧……]
顿了顿,他又近乎无理取闹地嚷嚷道:[为什么不打车?打车更快吧!]
娑由道:“省钱先不说,今晚涉谷人很多吧,会堵车的,搭地铁更快才对。”
言毕,她又弯了弯眼睛道:“也就多十分钟而已,你那么想快点见到我吗?”
手机里没有传来确切的回应,只有一串意义不明的嘟囔,接下来她本想挂电话的,但是五条悟却开始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诶,我和你说哦,你去美国这段时间,惠能展开领域了哦!都是我教导有方的结果!他又变强了,快夸我快夸我!]
[津美纪来年春天准备冲刺大学了,那孩子说要去读金融学诶,以后出社会不就和七海海之前干的工作一样了吗?她前两天找我一起讨论志愿了,以后估计是想帮你一起经营公司吧。]
[五条娑由!!你家的侦探又把我关你家门外了——!!还有织田新写的小说很让人火大啊!你看了吗看了吗?!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看!听到没有!]
[杰收养的那两个女孩今年也要上高中了,听说其中一个最近正值叛逆期,哈哈哈哈,他愁得一直掉头发,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迪士尼出新口味的饮料了,对了,我买了新的糖果,放家里的存糖罐了,在玄关,你进门就能看见。]
[啊,我看见我今年带的那个女学生了……啊,对,是叫野蔷薇没错,她今晚也出来逛街了,噗,惠和悠仁又被叫来拎包了。]
[诶,我才没有偷偷跟踪他们呢——虽然逗学生是件很好玩的事,但是我今晚只想和你去玩。]
[我和你说和你说,高层的老橘子又骂我了嘤!好讨厌好讨厌!好想杀了他们呀!家里的长老也老说我!!你这个当家主母是不是该管管他们了!!怎么能让他们一直欺负你老公!]
[我已经从涉谷机场出来了,在十字路这边等你,快点,短腿的小黑猫!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诸如此类的对话到了这里,她刚要应好,可是本来还在通话的手机突兀没了声音。
她一愣,在确认通话被迫中断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了信号。
……好吧。
娑由关掉手机,这才抬头看向车厢的四周。
黑暗在隧道里连成一线。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人还是那些人,车厢也还是那节车厢。
她端坐在坐椅上,目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
直到隔壁的车厢突然传来人的惨叫。
紧接着,连通的接口溅出血腥气来。
站在那边的人群似乎因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惊惧起来,并纷纷后退,争先恐后地往后面的车厢跑。
混乱的骚动应声而来。
下一秒,有咀嚼着人类断臂的好些咒灵转着咕噜咕噜的眼珠子涌了进来。
见状,娑由动了动指尖,在混乱的人群中站起身。
不太对劲……
……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咒灵?
她无视了慌乱的乘客,用编织箱里存放的咒具杀了周身挡路的咒灵,一边走到列车的制动室。
那里早已没有列车长的身影,只有身穿地铁制服的两只咒灵挤在狭小的空间里。
娑由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杀,随后发现停车装置已经被破坏了。
这时,有人从远远的车厢朝她跑来。
他一边惊恐地大喊:“救命!五条悟是谁!谁知道五条悟是谁!快把他带来!不然我们就要——!!”
他的声音被一只将他一口咬碎的咒灵吞没。
娑由来不及询问他关于五条悟的事,于是,她又往回走。
虽然能打破车厢出去,但果然还是想搞清楚状况。
她再往回走时,车内活着的乘客大多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成千上百的咒灵。
娑由将其一一袚除,终于在一节车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幸存的人类少女。
“你好。”
“我叫娑由,你叫什么名字呢?”
“好的,朱杏子。”
“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吗?”
本来还不是很确定的。
但当不久后,她看见了地铁站里没有戴戒指的五条悟时,娑由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一个讨厌的事实。
……她又被扯到另一个世界来了。
于是,她只能寂寂地看着那个不属于她的五条悟,上一秒还想要跑向他的想法瞬间被掐灭。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生出了近乎难熬的烦躁。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很显然,这是一场针对五条悟的陷阱。”
“将成千上百的人困在地铁里,还设置了只有「所有人都能进去但出不来」的「帐」,这大概是非常狡猾的敌人设下的。”
“悟大概也明白吧,但他不得不去。”
“故意聚集那么多人,大概是为了防止五条悟逃跑,以此要挟他吧。”
“但上面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决定由五条悟独自平定涉谷的骚动。”
“谁让他是「最强」呢。”
“五条悟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才是最强的。”
“任何咒术师在他面前都是碍事的绊脚石,而更加碍事的,就是非术师的普通民众。”
“若是五条悟发挥全力,那些人全部都会死,他大概会因顾及民众而控制自己的输出。”
“为了最大程度地限制五条悟的发挥,一定要让五条悟的精力集中在对抗咒灵和营救非术师上。”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胜算。”
虽然大概能猜到那群想杀他的特级咒灵的目的。
当着他的面大肆杀害地铁站内的人类,人流量实在太过密集,他确实没办法全部救下。
但是五条悟实在没有想到它们会觉得他会因此受制于普通人而束手束脚。
这是什么猪脑子?
他又不会觉得愧疚。
有时候,咒灵这种东西的想法真让人难以理解。
明明是诞生于人类咒力的产物。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包括那群特级咒灵在内,五条悟一时间确实没想到为什么会有辆空荡荡的列车撞进地铁站来。
那辆特快列车本该直直地前进的。
但是却在一瞬间剧烈失控,翻仰着撞倒在宽敞的站台和轨道上。
火花和硝烟一起在昏暗的隧道里弥漫,咆哮的引擎声像破了风的口琴,吱吱呀呀几声就没了声响。
那些破碎的车厢像晒干断裂的鱼骨,白花花地裸露出里边空荡荡中残留的血迹。
也不是空荡荡吧。
六眼首先看到了微弱的咒力残秽。
随即就是尘幔中的纤细影子。
再然后,就是一张生疏而冷漠的脸。
漆黑而垂直的姬发,形状姣好且漆黑的眼睛。
血红的长裙和手边老旧的编织箱。
这种情况下进来这里的人……
“……是谁?”
——完全不认识。
六眼作出这样的判断。
大脑也挖不出一点属于她的记忆。
很好,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那么不管是被咒灵杀死也好,还是被另一辆载着上千咒灵驶进来的特快列车撞死……如果实在没能救下死掉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作为补偿,他绝对会祓除了那几个特级咒灵,将他们送进地狱里的。
五条悟一瞬间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倒是那一车被送进来的人造咒灵,以及身后的天花板上不断被送下来作为补充杀害的人类——
“五条悟,这个人是冷酷且现实的。”
“一开始的情况下,牺牲一部分人以保证切实地袚除漏壶它们,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一点压力且毫不犹豫。”
“但是,在这生者与死者不断增加的情况下,他心中那杆「一部分」的天平肯定已经丧失作用,如果再不采取行动,展开足以杀死所有人的领域,那么死的人就会超过他一开始所设想的数量。”
“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展开领域,杀光在场所有的咒灵和人类,以防接下来补充进来的人类也被咒灵杀死。”
“但是,五条悟做不到。”
“因为他之前设想的「一定程度的牺牲」指的是被咒灵杀死且没能救下的人类,而不是被「五条悟」杀死的人类。”
“所以,他一定不会展开领域的——”
“我是这样对漏壶它们说的——”
“但是——”
2018年10月31日。
涉谷地铁站内。
——“「领域……」——”
五条悟抬起右手。
眼帘中,仓皇逃窜的人群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后面驶进来的特快列车猛然撞上了不久前翻进来的列车。
一时间,爆炸般的火花在轨道上骤然亮起。
刺耳的碰撞声几乎贯穿耳膜。
来自地铁上的天花板因此有了崩裂的趋势。
而那几吨的车头更是像喝空的可乐罐,一瞬间被冲撞成扭曲而扁薄的废铁。
与此同时,两辆列车冲撞的爆炸带来了剧烈的飓风,其冲击更是掀翻了在站台上的一大群人。
迎着明亮的火光与冷风,青年纤尘不染的白发被吹扬。
但是,物理性的灾难杀不死咒灵。
下一秒,从轰然骤停的列车中鱼贯而出的人造咒灵黑压压一片,混乱与死亡犹如瘟疫一般肆虐扩散。
而五条悟就安静地站在那片腥风血雨中,任由晃白的光影游走在他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庞上。
黑白分明的人,不沾血也不惊慌。
在那幅被死亡与绝望充斥的画面中,他的存在一点都不显得沉重,相反,还有一种隔绝了所有嘈杂与喧嚣的轻盈。
就此,那一刻,他的身影单薄干净得与整座地狱般的地铁都格格不入。
然后,他竖起了两根手指:“「领域展开」——”
“!!!”
当遥遥看见人群中的五条悟抬起右手、双指并起竖直时,刚从列车上带着朱杏子跳下来躲过了那场毁灭性冲击的娑由有一瞬间紧缩了瞳孔。
——糟糕。
——会死。
她在那一刻意识到这一点。
——她会死。
连同在场所有咒灵和人类一起。
——五条悟这些年研究出了一种名为「领域」的咒术,一旦展开,不管是谁都会因大脑崩坏而死掉。
她曾经被五条悟牵着手领略过一次。
但这个五条悟明显不认识她。
对他而言,杀了她也不是什么事。
但她怎么可以在这里被他杀掉?!
一旦成功展开领域,就算是她也没有一点胜算。
那么,只有先下手为强……
——她得在他展开领域前的这近乎3-5秒的时间里杀了这个五条悟。
娑由在这一瞬间作出了这个近乎冷酷的判断。
就此,久违的杀手模式启动。
四秒——
她从编织箱里拿出了一把刀,随即将编织箱扔给了吓傻的朱杏子。
这一刻,无法再去顾及朱杏子,搞不好的话,她们都得死。
三秒——
黑瞳竖起,眸子一凛,她在一瞬间飞快穿过人群与咒灵,迅速且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五条悟身后。
——“「无量……」——”
还有两秒——
——来得及。
熟悉的身影近在咫尺,与她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但也仅仅如此。
她高高跃起,飞快地将手中的刀朝他的喉咙用力扎去。
但是,在那一刻,五条悟像是早已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仰头,朝她侧身看来。
眼帘中,雪白的发梢掠过眉眼。
他因兴奋而微缩的蓝瞳,清晰地映出了她飘扬的黑发和寂冷的脸。
就此,他咧嘴,仿佛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一般,露出了一个近乎冷漠且讥诮的笑:
“「无量空处」——”
其实娑由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了这个五条悟。
先不说无下限术式了,他的六眼连哪怕一丝的咒力都能捕捉到,只要她靠近他就会知道。
就算成功对他造成伤害,但如果没能一击砍下他的头颅,那么他的反转术式就能让他无限次重生。
……所以现在该夸奖他还是苦恼呢,这家伙相比过去真的变得足够强了。
这样的话,她能做的,只有想办法阻止他展开领域了——
所以——
“救救我……”
最后一秒,她朝他这么说。
清晰而近在咫尺的言语,重叠着他展开领域的声音响起:“「无量空处」——”
而娑由柔软地笑着,血红的裙角掠过他的眼帘。
纷纷扰扰的长发罅隙间,她瓷白而昳丽的脸被迷蒙的光影割裂:“五条悟,救救我。”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和表情都从他脸上褪去。
领域瞬间以他为中心展开。
而呈现在眼前这个五条悟面上的,只有无尽的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娑由:“以为他想开领域杀了我。”【bushi
平行世界285:“以为她是敌方想偷袭刺杀我。”【bushi
互杀的前提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幕相比之前在高专被娑由背刺的185,285是真的有进步了哈哈哈哈哈【bushi
有点感慨,这个285遗忘娑由是因为当年和惠爹的那场刺杀,而现在两人再遇又是刺杀哈哈哈【不你
求收藏与评论呀!!爱你们么么!!
第95章 番外·十七 平行世界五条线(6)
“五条悟这个人生来就拥有的力量让他从一开始就达到了一种世上所有人都无法拥有的高度——”
“——就像在十八世纪以前,人类还没有发明出飞机这样的东西,地上的人压根无法想象能够在天上高高飞翔的鸟类到底看待地面上的事物是一种怎么样渺小的视角。”
“就算鸟拥有了说话的能力,告诉我们,你们就像蚂蚁,我们也无法想象。”
“但是,反过来,如果是我们看待蚂蚁呢?”
“很显然,蚂蚁也无法明白我们拥有的高度和视角,因为我们生来比它们强得多,就算随意地踩死它们,它们也没有任何发言权,我们也听不到死掉的蚂蚁的抗议。”
“对五条悟来说,人类就像蚂蚁,说到底都是生态系统的一环,我们一个人一生中会踩死成千上百只蚂蚁,但五条悟愿意的话,他可以一只都不踩死,他就是如此高高在上,甚至可以说是天真又傲慢,反之,若是必要时必须牺牲一部分,他的冷酷也不遑多让,更不会有任何犹豫——”
“所以,他一定会展开领域的——”
——“「领域展开」——”
领域这种东西,讲究【必中必死】的效果。
五条悟的领域很强大,一旦展开进入就会直接命中,根本逃不了。
但是五条悟曾告诉娑由,这并非无解的。
在他的领域内,他自己和被他碰到的生物就不会中招。
若是无法杀他或是及时阻止他施展领域,那么最后的方法只有在他展开领域时碰到他。
但是要碰到他还有一个难题,就是无下限。
他若是不解除无下限碰到她的话,她就会被领域击中死掉。
但若是解除无下限的话,他就会被她的刀刺中脖子。
如果能刺中他的脖子,依她几十吨的力气,娑由有把握一击砍掉他的脑袋。
但是,娑由当然不认为这个五条悟会为了救她而解除无下限。
在这个世界,她和五条悟估计是一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更何况她现在还以刺杀的姿态攻击他。
不过,这没有什么所谓。
她手中这把刀,是融合了特级咒具「天逆鉾」碎片的咒具,其效果是强制解除任何发动中的术式。
十二年前,「星浆体」事件中,伏黑甚尔就是用那把咒具捅穿了无下限状态中的五条悟。
虽然之后那把咒具在她和五条悟的战斗中被毁坏了,但是后来五条悟还是找到了它的碎片融合进了新的咒具中。
这可花了整整几亿呢。
不过,如果这个世界的五条悟经历过被伏黑甚尔刺杀的「星浆体」事件的话,估计那双六眼也能看出这把刀的特殊性。
这样的话,他就必然明白,此刻他的无下限防御在她面前已经起不了作用。
但是同理,娑由的刺杀也很难成功。
因为为了能确切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一定会在那之前发动领域杀了她。
而来自敌人的示弱与求救什么的,依她对五条悟的了解,顶多只是一个会令他困惑但不致于收手的奇怪举动罢了。
但她想要的,恰好就只是他在展开领域时这样迟疑的一瞬间而已。
仅仅这一瞬,依她揍敌客杀手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足以让她赶在五条悟的领域正式发动前捅穿他的脖子了。
如果受这么严重的伤,五条悟就必须立即花大量的精力和咒力启用反转术式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杀死。
这种情况下还要发动同样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和咒力的领域,就算是五条悟,也必定会感到疲乏。
相反,如果五条悟不想这样,那么就必须立即放弃展开领域,先用其他术式——例如【苍】或是【赫】将她这样近在咫尺的威胁轰走。
而这些她大抵都可以躲过,还可以在不捅杀他的情况下借此掩护从他的领域能波及到的范围内逃走。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逃不掉且【必中必死】的领域展开,一切都好说。
所以娑由的根本目的是想让五条悟在这一瞬间放弃施展领域而改为防御性的术式。
然而——
——“「无量空处」——”
与她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是,五条悟竟然在这种明知躲不过的情况下,还是开启了领域。
“!!!”娑由的脑子突然涌入无数信息的时候,她整个人在瞬间都变得僵硬起来。
时间并未静止。
但是大脑如同死机,思考被迫停止。
多得无法处理的信息让大脑的系统直接混乱罢工,身体的其余感官因无法接受到大脑处理信息后做出的指令而彻底报废。
但是,她的刀尖也在那一瞬借由冲刺的惯性狠狠刺进了五条悟的侧颈里。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血花瞬间从他的喉咙里乍放,像烟火一般喷溅而出。
破碎的血珠滚落,血液溅上青年瓷白的脸。
他还维持着展开领域的手势。
相比过去,这次他的身形像一座伫立的雕像,冷硬而难以撼动。
但是,狂妄的笑意尽数隐去,满身冰冷的杀气归于一种单调的茫然。
他瞳孔颤动,那抹扎根于黑衣下的生命力终于蓬勃地绽放出春日的花,漆黑的枝丫上不再藏匿暮春的到来。
在死亡的边缘,那双染上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地狱之门好像就此打开。
黏稠的血丝迟顿着从他的唇齿间溢出。
就像浮冰破碎一般,虚无在他的脸上龟裂。
设想的没有实现,娑由立即改变方针,几乎想瞬间就着刀刃施加力度斩掉他的脑袋,但是——
他在须臾间,以那样支离破碎的表情,抬起另一只手,狠狠握住了那截刺进了他脖子的锋利的刀刃。
与此同时,他本应该说不了话的喉咙嘶吼着,发出了如同破风琴一样听不清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