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乱炖修罗场by夜奉白
夜奉白  发于:202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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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结实的胸膛,落拓紧致的腰线,这具优越的身形,终于被秦颂摸到了!
遗憾的是,不能同时倒进两个人的怀里,小黎予肯定也很好摸。
秦颂回看了一眼焦急的黎予,再看陆尤川……还是那副冷情冷性的样子,都没伸手扶她一下。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衣着单薄,瑟缩发抖的秦颂,无声示意她起开,真是块冷冰冰的木头。
恰在这时,被动静吸引,陆陆续续赶来的道姑和香客们,朝她投来了关心又复杂的目光。
秦颂想都没想,一把掀开陆尤川的大氅,丝滑躲了进去,双臂自然环上陆尤川精窄的腰身,“陆大人,外面好冷,你这里好暖和。”
陆尤川没动也没接话,但周围人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询问情况的,有正义辱骂的,也有乱嚼舌根的。
但完整落在秦颂耳朵里的,只有黎予温润的声音:“秦小姐,你怎么样了?那冯瑾已经逃了,你出来吧。我母亲在这里,她定能护你周全。”
小笨蛋,那冯瑾挨了她那一下,根本不足为惧,哪还需要人护她周全?不过是难得有机会挑.逗陆尤川,当然不能错过,至于小笨蛋嘛,找个机会给点糖就哄过来了。
况且近水楼台的,随时可以下手。
她紧紧抱着陆尤川,纤纤玉体躲在里面,乍一看,很难留意里面藏了个人,她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不要,我没穿外衣,我不要见其他人。”
月上梢头,本该阒寂无声的院子里,站满了男男女女,交头接耳之声不断。
众人皆以为秦颂只是怕羞,悄悄躲起来哭鼻子了。
只有陆尤川知道这小妖女在做什么,她又挠又蹭,一点也不安分,陆尤川早已被她折磨得呼吸不稳,不堪其扰,握在刀柄上的五指紧握,才堪堪维持镇定。
真想将她踩在地上,狠狠折磨。
“陆大人,你身上好香。”秦颂还在乱蹭,故意往他胸口嗅了嗅。
她声音很小,落在陆尤川耳朵里,痒得他心浮气躁。
宽袖下的手指松开,克制的弦也松开了,他一手扒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一手解开氅衣束带,连着大氅将她一块推了出去。
陆尤川其实并没有用力,但秦颂光着脚太冷了,没有站稳,又被大氅罩着,一个趔趄,跌坐到了地上。
黎予见状就欲上前搀扶,却被其母安国公夫人拉住,自己抢先蹲了下去。
安国公夫人仔细帮秦颂解开大氅,秀丽少女从里面探出头来,身子依然裹在宽大的氅衣里。
闷在大氅里太久,秦颂探出头来就大口呼吸,微微泛红的小脸,散发着勾人的怜爱欲。
一众香客修士还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秦颂,心思各异。
陆尤川却始终冷着脸,毫不怜香惜玉,又是抽刀相向:“秦首辅急了?又是这招。这冯瑾也是秦府的人?”
是急了,急死秦颂了。
明明是他瞎出来坏她好事,现在还要来怀疑她?
早知道还是先吃下小黎予!
秦颂气呼呼瞪着陆尤川,一肚子怨气没处发,一旁的黎予没明白其中道理,但他知道冯瑾劫持秦颂是巧合,怎的还对一个小姑娘持刀相向了?
他跨前一步,挡在秦颂面前,正对着陆尤川的刀尖,“陆御史,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陆尤川目光从黎予身上游移到秦颂身上,莫名勾了勾唇,墨色却更深了些。
没等他说话,安国公夫人立马起身,拉开黎予,扯着笑脸道:“哎哟,我说呢,秦姑娘为何要躲在陆大人氅衣下?
我只当是陆大人风光霁月,雅正磊落,倒是忘了,陆秦两家的关系就摆在那里,不论秦姑娘做什么呀,都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断不会有人说闲话,还得是秦姑娘聪慧。
而且啊,那冯瑾是都察院追上山的,想必与秦小姐不过是巧合,陆大人秉公办案,肯定是不会冤枉秦姑娘的。
倒是我们杵着这里,反而妨碍秦小姐回去了,我们就先散了吧。”
安国公夫人几句漂亮话说完,众人纷纷附和。
倒不是因为国公夫人的话有多天衣无缝,主要是秦陆两家的身份,让他们不敢多置一词,生怕卷入秦陆两家的纷争,巴不得赶紧离开。
而黎予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还想往秦颂身边凑,安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示意仆妇,强行拽着他离开了这方院子。
人渐渐散去,院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小。
秦颂在目送着黎予的背影,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颓丧地坐回了地上。
“你很失望?”陆尤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冷笑地睨着她。
“失望至极。”秦颂随口就答。
可怜啊!她居然看走了眼!
在她原来的世界,没有一个男人走到这么多剧情还没贴贴的,嘴都怕亲烂了。
怎么就不一样呢?她以前也没用什么特殊的招数啊,她记得以前的剧情就很简单:
先是扭伤了脚,睡在后宫一的房间,整夜荒唐,以为是春梦不料是实战;
吃后宫二喂来的东西,含到了他的手指,暧昧渐起,满室生香;
与后宫一快乐,被后宫三看到,苦求加入赛道;
后宫四是后宫二的弟弟,人前“姐姐,不舒服吗?”,人后“姐姐,舒服吗?”
好像都很简单啊,这陆尤川在如此情景都能把她推开,那还是男人吗?
这个世界的男人,口口能力与长相不匹配的吗?
秦颂委屈看看黎予的背影,突然担心黎予也只空有好看的皮囊。
陆尤川审视了她须臾,不想与她多纠缠,冷声道:“我说过,你若再妨碍都察院办案,我定不轻饶。说,你为何会在此处?”
秦颂更气了!
她捡了地上几根枯枝就朝他扔过去,“你还问!要不是你给皇上递折子,我会被我爹关到这山上吗?你不想跟我睡觉便罢了,何苦如此害我!”
几片枯枝径直袭来,陆尤川当即偏过了头,仍被勾乱了一缕头发,衣冠楚楚、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御史大人,总算染上了一丝凌乱感。
想起来了,他的确参了她,但她似乎毫无悔改,仍将“与他睡觉”几个字挂在嘴上。
他喉间滚了滚,一时没接上话,只慢悠悠收刀入鞘,转身静候小吏将冯瑾带回。
秦颂竟也坐在地上,紧紧裹着原属于他的大氅,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为何不走?”陆尤川冷声问。
“脚冻僵了,走不动。”秦颂裹着大氅,气呼呼地回。
陆尤川眉头一拧,余光瞥了她一眼,没多理会,直到一道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禀大人,那冯瑾逃出道观后,就没了踪影,我们跟丢了。”都察院小吏张虎匆匆赶回来。
陆尤川闻言,神色凝重,沉吟道:“冯瑾重伤在身,跑不远,再搜。”
他说着就欲动身同去,但他刚提步,秦颂立马出声:“陆尤川。”
陆尤川顿下步子,疑惑看她。
只见她颤巍巍起身,朝他张开手臂,“抱我回去。”

冷,真的很冷,秦颂裹在陆尤川的大氅里,还是觉得冷。
黎予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陆尤川要是也走了,她得冻死在这里。
秦颂张开手臂,撑开大氅,玲珑纤细的身姿和雪白小巧的玉足,刚好撞进陆尤川的眼里。
陆尤川睫毛颤了颤就转了视线,依旧冷着脸,朝身旁的张虎抬了抬下巴。
张虎也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为难地向秦颂走去。
秦颂明白他的意思,他令张虎抱她回去。
那怎么行?岂是随便哪个男人就能抱她的?
眼看张虎朝她靠近,她当即制止,“站住,谁要你抱!”
“既如此,张虎,我们走。”陆尤川早已背对着她,只等着张虎一同出发。
秦颂的挫败感无端加剧,只恨不在限制频。
她深吸了口气,才咬牙,“等等!陆尤川,你帮我一个忙,我帮你找那冯瑾如何?”
陆尤川只眼尾扫了她一眼,没做回应,仍欲离开,张虎却低声提醒:“大人,冯瑾似有人接应,恐怕并不好寻。”
接应?冯瑾是目前调查通敌案的关键,手里还有一封通敌密信,断不能让他逃走。
可他却像一条泥鳅,抓他已费了不少功夫,若是有人接应的话,只能是秦府的势力,怪不得她敢承诺找冯瑾。
陆尤川转回身去,盛气凌人睥睨秦颂:“说,他在哪儿?”
秦颂愣了一瞬,知道他又误会了,不过没所谓,反正也要说服他的。
她又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珠钗,“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不过,这个能找到他,啊嚏——”
正说着,她就冷得打了个喷嚏,她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些,揉揉鼻子才续道:“我这簪子上涂了一种特殊的香料,沾血之后会附着在体内,散发一种奇香,路过之处,经久不散,只要循着味道,找到他又有何难?不过嘛,这香味是我调出来的,融合了很多香味,只有我能区分出来,信不信就看你咯。”
陆尤川却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张虎,张虎赶紧回忆,“确实一路都能闻到一股异香,但很微弱,细闻却很难区分。”
那是当然,普通人根本难以分辨各种混合的味道。
还得感谢她原装的亲妈作者,给她捏了一手调香的好手艺和异于常人的好嗅觉,本来搞了点小花样,打算与小黎予睡觉时助兴用的,没想到用在了陆尤川身上。
好吧,准确来说,也不算他身上。
“这香只留香十二个时辰,陆大人抓紧哦。”秦颂说完,再次张开双臂,明媚笑着,等他乖乖过来。
微风袭袭,周围鸦雀无声,只有秦颂明媚得意的笑脸和陆尤川深不见底的冷脸四目相对。
一旁的张虎异常紧张,屏息凝神凑近这个万年冰山,低声提醒:“大人,找到冯瑾最重要。她是秦首辅的女儿,很可能知晓冯谨的去向。”
话音落下,场面静得可怕,陆尤川沉默盯着秦颂,满脸阴郁。
好在,良久后,陆尤川生根的双腿终究还是松开了,一场沉默的挣扎悄无声息的溃败,连周围的夜风也觉得烦躁。
他冷脸靠近,双手握成拳,双臂穿过她肩头和膝弯,不情不愿将她打横抱起,“指路。”
秦颂对口口不行的男人没兴趣,乖乖缩在他怀里安分守己,只不时给他指个方向。
大概是抓捕疑犯心切,陆尤川步子迈得极快,路途又短,片刻功夫就到了。
秦颂就像饿急了,突然看到食物的小鸟,一下地就推开门,朝自己温暖的屋内小跑而去。
到了床前,又急不可耐的松开了肩上的氅衣,麻利钻进了被窝,用厚厚的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能陆尤川宽大的氅衣掉在地上,被她弃如敝履。
“阿嚏——”秦颂裹成粽子,仍不停打喷嚏,云浅还没回来,她只能躲在被子里取暖。
陆尤川知她受寒,忍住了催促,转过身负手而立,安静候在门外。
一刻钟过去,他才出声提醒,“好了吗?该走了。”
声音落下,屋内根本没有声音,一丝不悦浮上陆尤川眉眼,“秦小姐。”
他略微提高音量,愠色咬重了“秦”字。
不过……还是没有回应。
陆尤川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忍怒转回身,结果看见的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睡着的少女。
秦府的人,果然不可信!
陆尤川放下了男女之防,大步进屋,掀开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被子里拉了起来,“敢骗我?”
刚进入甜美梦乡的秦颂,瞬间惊醒,看着这个美则美矣,凶也凶煞的眼前人,睡意荡然无存。
她仰起头,叹了口气,“陆大人,你进我屋,是想一起睡觉吗?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也好验证一下他到底行不行。
陆尤川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狭长的眸子半眯,一把掐着她的脖子:“别找死,你的清白在我这里毫不值钱,但对你爹来讲,可就不一定了。”
秦颂被他强迫抬起头,脖子扯着有点难受,她却并不害怕,抓着他掐着她脖子的手腕,艰难挑衅:“那你倒是行动啊。”
陆尤川喉结滑动,垂视她须臾,猛然低头,就着掐着她脖子的动作,凶猛吻了上去。
双唇被他用力吮吸,湿软的舌尖挤入,他就想一头饿狼,肆意掠/夺。
他本就激烈,还掐着她的脖子,让她难受极了,仿佛快要窒息,秦颂用劲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直到她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才一把将她搡开。
两人的鼻息都很粗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陆尤川被咬破的嘴角溢出了殷红的血液,他抬起拇指轻轻捻掉,不着痕迹地撤开视线,“半炷香时间,穿好衣服。”
话音落下,他不顾秦颂反应,大步到了门口。
秦颂猛喘了几口气,才恢复喘息,这人柔软的唇舌,怎么能做出如此强硬的事情?
况且,亲都亲了,却不做下去,果然还是不行!
秦颂瞥了一眼背对她而立的陆尤川,惋惜地叹了口气。
不过她既然与他达成了约定,断没有毁约的道理,确实怪她没撑住睡着了。
秦颂忍着瞌睡穿好了衣衫,跟着脸色黑沉的陆尤川和等候多时的张虎,一同出了道观。
道观建在山上,出门后,一路都是黑漆漆的山林,老实说,秦颂有些怕,越走越心慌的路,让她生出些怨怼来。
可怜她一个限制文女主,从前熬夜只为了开发新玩法,现在熬夜快变成荒野求生了。
小绿江啊小绿江,这剧情它对吗?
秦颂怨着怨着,就到了张虎等人追丢冯瑾的地方。
其他几名小吏还守在此处,苦苦搜寻,见到陆尤川,行礼报备后,退到一旁,打起精神时刻待命。
如张虎所说,这冯瑾拖着伤体跑到了此处,就没了踪影,众人找寻了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陆尤川站在一旁,朝秦颂抬了抬下巴,“该你发挥了。”
不知情的小吏面面相觑,却不敢多问,都目不转睛盯着秦颂。
山林里静悄悄的,丛林深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害怕得后背发凉,忍不住与陆尤川越靠越近。
陆尤川看出她的动作,倒也没故意撤开,只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明晃晃的火光分散四处,只有陆尤川手里的火把离她最近。
秦颂本不想再与陆尤川搞后宫的,但深夜山野确实吓人啊,她下意识抓住他举火把的手腕,紧紧贴着他,“你……随我一起。”
陆尤川看她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没给出明显反应,却下意识放缓了步子,跟着她挪动。
往前走没多久,秦颂忽然停下,“不对,不在这边。”
陆尤川明白她的意思,倏尔调转方向,试探着往其他几个方向移动。
试过所有方向后,只有通往道观的方向闻道了那股残存的味道。
她凝神在附近继续闻了闻,指着一丛密集的灌木道:“这里。”
听闻她声音,远处两名小吏迅速冲上来,扒开灌木丛,火把凑过去,一件沾着血污的男人外袍紧紧压在树根处。
正是冯谨适才穿的那件。
“金蝉脱壳?”一名小吏惊呼。
“原来如此,怪不得追到这里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我们追下来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冯谨。”张虎恍然大悟。
陆尤川听闻二人所言,并不接话,只望着通往道观的那条路凝眉思忖,旋即,他提声行令:
“即刻上山,围住道观。”
“是。”小吏齐声应下,大步回观。
陆尤川也跟着提步,秦颂却一把拉住他,“背我。”
陆尤川顿下步子,转向她的眼神带着怒气,仿若审视宵小。
秦颂才不管他是否生气,根本不屑他的目光,盯着那黑洞洞的山路,脑子有点发晕,鼻音也逐渐加重:“这山我是爬不动了,用背的还是抱的,你随意,而且你任务在身,最好搞快一点,不然被我拖着,等你上山,恐怕早就人去楼空了。”
想都不用想,陆尤川此刻的神色肯定异常难看,但她依旧骄纵跋扈,自信勾唇,“当然,你要敢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就别想找出你藏在你身边的内应了。”
音落,秦颂转眸觑了陆尤川一眼,听闻可能有奸细,他也并不意外,看来他早就猜到了。
一众小吏穷追不舍,那冯谨有伤在身,如何能逃出生天?接应之人又如何做到在十几双眼睛下偷梁换柱?
除非接应的人是自己人。
丛林生风,树枝婆娑,窸窣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就这么安静对峙了片刻,陆尤川的视线从她身上松开了,一句话没说,默默将她捞进了怀里。
玉面杀神?哼!不过如此。
就是要他铁面无私,才好被她拿捏,为了他的公务,他也得乖乖听话。
不过,即使他不得不妥协抱她上山,但他的肩臂还是绷得很紧,紧到秦颂能清晰感触到他线条分明的块状胸肌和力量感十足的紧实手臂。
抱着一名成年人,大步上山,体力的消耗,令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胸腔起伏也越来越明显。
秦颂心思逐渐旖旎,陆尤川却目视前方,眼神一刻也不曾朝她压下来过,只能见到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性感凸起的喉结。
真是越看越好看的一个人。
可惜了,怎么就不行呢?
怀着这点惋惜,秦颂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一下那诱人的喉结。
刚一触碰,秦颂心下一热,他的皮肤好烫。
同时间,陆尤川步子一顿,喉结微微一颤,扶在他肩头的手兀地扣紧,低下头来却是冷如冰山的一张脸,“再不安分,就滚下去。”
好了,确认过言行,肯定是不行。
这点身形的优越,并不能改变她拒收他入后宫的决定。
秦颂懒得解释,微微耸耸肩,默默闭上了眼。
陆尤川调整了一番气息,这才继续提步。
回到道观,已过寅时,天色依旧黑沉,观中道姑已起了大半。
听闻先到一步的小吏所言,师太速度派人将道观前后围了起来。
陆尤川进观后停下脚步,放下秦颂,“醒醒。”
秦颂像被万恶农场主压榨的佃农,晕乎乎站定,眼皮都有点睁不开。
但她对味道的敏感是与生俱来的,哪怕头晕也能在气味混杂的环境中,分清泥土的腥气,花草的清香,陆尤川身上的松木香,以及那道微弱的异香。
她只用了少时,就给陆尤川指了方向,沿着秦颂所指,一路饶过三座佛堂,又路过斋堂,刚走两步,秦颂又停下了步子。
秦颂脚步虚虚的,眼神也很疲惫,转头回去,笃定道:“在斋堂。”
斋堂味道浓郁,但越过斋堂,味道又渐渐消失,他定然藏在斋堂内。
陆尤川朝身后小吏抬了抬下巴,小吏抬腿一脚,斋堂大门洞开,吹亮火折子,越往里走,异香越浓。
不用秦颂指引,小吏也能寻到方向。
果然他们在斋堂杂物间,找到了那个搅得他们一宿没睡的冯谨。
待他们将失血昏迷的冯谨拽出来后,秦颂却两眼发虚,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陆尤川想都没想,第一时间扶住她,“你怎么了?”
秦颂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陆尤川的袖子,“陆尤川,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我帮你找冯谨,你帮我一个忙,不能反悔。”
陆尤川看着陷入昏迷的秦颂,才惊觉着了她的道。
他只当帮她的忙是抱她回去,却忘了她并没有具体说帮她做什么。
她完全可以重新提要求,枉他经昨晚一夜,以为她与她爹不同,没想到一样的奸猾。

“奸猾”的秦颂昏昏沉沉睡了很久,翌日申时才醒过来,还是在那性冷淡的道观厢房,灰扑扑、空荡荡的。
她睁开眼,着急的女声就传入了她耳朵里。
“小姐,您醒了?怎么烧得这么严重?”云浅将她扶坐起来,端起旁边的药碗,“快,先把药喝了。”
又苦又臭的药味飘入鼻腔,秦颂幽怨横生:输了啊,昨晚还想兼祧两房,结果一个没捞着,还把自己给搞病了。
这传出去,她要把限制文女主的脸都丢光了。
她颓丧想着,云浅把她昨夜带上来的厚衣服给她披上,又阴恻恻咒骂:“又是陆尤川!他肯定不安好心,小姐,您没有被欺辱吧?大晚上的,他抱您去哪儿了,他要是敢折辱你,我,我,我……我就告诉老爷,整不死他。”
“所以是他抱我回来的?还算有点良心。”
秦颂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云浅头皮发麻,“良心?他哪里会有良心?他昨晚派人把府上围了一夜,要不是因为他挡着,我也不会一晚上都回不来,才离开一个晚上,您就病成了这样,都怪他!”
“确实怪他!给我冷死了。”秦颂忍赖着喝下了药,将空碗递给云浅,“陆尤川现下在做什么?怎么还不来见我?”
云浅一头雾水,“他放下你就下山了,他为何要来找您?小姐,您不会也听信街头的传言,怀疑老爷通敌吧?可千万不能信啊,陆尤川是六亲不认的,您可别跟他——”
“放心,跟我爹无关,他让我在这里受苦,他就得给我捞出去,我可不想待在这道观了。”秦颂擤了一把鼻涕,捂着手里的汤婆子,坚信道:“罢了,他迟早还会来找我的。”
话音落下,真的就有人来找她了。
不过,来的另有其人。
“你是……安国公府的小公爷?”云浅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形笔直,白衣翩跹,温润如玉的小郎君。
黎予礼貌点头,“听闻秦小姐晕倒了,请问好些了吗?”
秦颂听清来人的声音,精神陡然好了不少,她吸了吸鼻子,乖乖躺回床上,“云浅,让小公爷进来吧。”
云浅闻声,听命将门开到最大,侧身站到一旁,“小公爷请进。”
黎予再次颔首,提起衣摆跨步而入,但脚刚越过门槛,却停在了半空。
他思虑了一瞬,又将腿收了回去,随即从袖袋了掏出了一包点心,“秦小姐住处,在下就不便进去了,说起来,秦小姐昨夜所遇之事,在下也有责任,这是我差人下山买的梨酥,还请姑娘转交,秦小姐这几日难免用药,可吃点梨酥散散苦,在下就不打扰了。”
云浅很满意这位文质彬彬的小公爷,但他所到昨夜所遇之事,又让她很疑惑,她慢悠悠接过点心,正想问询两句,他已示意告辞。
他刚转身,一道女声急促响起:“等等,黎予。”
秦颂拖着病体来到了门口,依然穿着寝衣,唇色苍白,面容却因为高热带着几分胭红,病体之躯,呼吸也有些短促。
她站在门内,仰头望着黎予,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泛着迷人的光。
黎予回眸,不自觉僵住了身子,满脑子只有她唤的那句“黎予”。
一旁的云浅率先激动起来,她扶着秦颂,就开始念叨:“小姐,您还发着热,跑门口来做什么?别又吹风了。”
云浅搀着秦颂回屋,秦颂却挣开了她,目不转睛盯着黎予,“小公爷来都来了,不进门坐坐,是因为我没穿衣服吗?”
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她肯定要将他吃干抹净,没穿外袍怎么了,她巴不得把他的衣服也扒了呢。
然另外两人并不知晓她的野心,经她一提醒,云浅赶紧回屋拿披风。
黎予对上她炽热的目光,昨夜光景与此刻骤然重合,满脑子都是她雪白的秀肩,顷刻乱了分寸。
他避开视线,微微侧身尽量不去看她,唇齿开合数次,才温声道:“是在下唐突,不该贸然打搅,秦小姐身子尚未恢复,在下改日再登门问候。”
“不唐突不唐突,欢迎常来。”
来时最好别穿太复杂的衣服,秦颂盯着他穿戴整齐的衣衫,想给他脱了,又觉得浑身发冷,不禁打了个哆嗦。
好在这时,云浅已取来披风,麻利给她披上,秦颂始终望着门外的谪仙,“好了黎予,你可以看我了。”
门外的年轻人又被她一声“黎予”烫得耳根绯红,根本不敢转过眼,目光在院子里乱飘,实际什么都没看入眼。
他院子不是没有婢女,年轻姑娘就有好几个,甚至母亲还故意选了几个模样品行都极好的,示意他可以收入自己的房中,但他从未对她们动过任何心思。
也并非不曾见过大家闺秀,连太子的姐姐,先皇后的侄女都有过交情,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看似清冽如泉,行如燎原之火的女子。
或许她言语轻浮,举止无状,不顾礼法,但她眼神一点也不污秽,甚至清澈无暇,蓬勃野性。
她看起来弱不经风,但在面临冯谨的挟持时,丝毫不慌乱,甚至能自行脱困,那一刻她让他刮目相看。
也因为她突然出现,拙劣撩拨,让他看不透其中缘由,带着雾里看花的迷惑,让他忍不住瞒着母亲偷偷前来看望。
可他没料到,他又会陷入这般局促的境地,都怪他太冒失了。
他舔了舔唇,干脆转过身去,调整了一番思绪才说,“时辰也不早了,在下还是不打扰了,不过实在抱歉,秦小姐昨夜受了惊吓,在下本该照拂一二,但家母担心过度,没能帮上忙,还望见谅,陆大人行事强硬,不知姑娘可有受——”
“小公爷,你果然在这里。”
他还没说完,一道来妇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颂顿时翻了个白眼,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来了。
这下肯定又没戏了,她都不想撑场面了,巴不得立马转身躺回床上,仅仅是因为温柔的黎予站在门口,才耐着性子,与他对暗号:
“小公爷,那你先回吧,我也头晕,还想再睡会儿。不过白天睡多了,晚上定然是睡不着的,小公爷若想见我,晚上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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