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错把帝君当工具人飞升了by我的猫不吃鱼
我的猫不吃鱼  发于:202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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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在动听的银铃声中旋转起来,恍如一只灵巧的蝶。隔着那一层白纱,女子的身姿也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反而更加引人遐想无数。
直到这羽纱蝶舞完毕,醉方休依旧落针可闻,尚且没有人回过神来。
可惜偏偏就有破坏气氛的人在,时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庸俗。”
和畅:“……”好吧,只要是个凡人都不如您大人的眼。
时迁瞥了一眼碍事的白纱屏风,冷笑道:“现在你要怎么用你的重瞳?”
和畅:“……失策失策,等一下便是竞价求得花魁共度春宵,我们只要把她买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时迁难得迟疑了一下,“……买下来?”
“大人,这儿人多,行事可千万三思啊!”和畅只当这疯批要当场处决了魇魂兽,想着原书的设定赶紧劝道,“万一误伤了无辜的人,有损功德。损了功德,便是损了修为。您修道修到真神,一定知道功德有多难得!”
时迁一言难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再说了,能花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大人的功德最要紧!”
“真是难为你如此为我着想了。”时迁挑了挑眉,“那这事便交给你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和畅拍着胸脯保证。
两人说话间,楼下已经出价出到了一千两,要知道寻常百姓一年的花销,不过碎银十两。
可见这花魁堪称青楼圈顶流,值钱得很。
“三千两,我家大人出三千两!”和畅高声竞价。
“四千两!”
“八千两!”和畅随即跟上,毫不客气地直接将价钱翻了一倍。
时迁:“……好魄力。”
和畅冲他嘻嘻一笑,好歹是个真神,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女子出钱吧?左右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她觉得还能再有魄力一点。
可惜其他人似乎被她的魄力吓到了,一时之间竟没了人与她相争。
婳婳显然很是满意,红唇情不自禁地扬起,笑着落锤定价,“八千两一次,八千两二次,还有人想要竞争一番的吗?”
乐楼之下窃窃私语,众人都伸长脖子寻找那个出了八千两的小贵人,最后发现竟是个漂亮可亲的小姑娘,无不讶异——长安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而后便见那小贵人欢呼雀跃地揽起身边黑衣男子的手臂,紧接着又被推开。
被推开的小贵人不恼,反倒是围观的人恼了,他有了这么一个漂亮小侍女不知道珍惜,还有一个更加美艳的花魁在等着——简直是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若是没有人再加价,花魁可就是我家大人的了!”和畅冲楼下喊道。
“八千两第三次!”婳婳最后一次落锤定了价,“八千两换我们林花魁春宵一度,也是未曾出现的高价。只要我们林花魁愿意,最后赢家便是这位大人了。那么就请大人下楼一见。”
时迁置若罔闻,纹丝未动。
和畅:“大人在等什么呢?以您的相貌,还怕花魁不愿意吗?”
时迁伸出手,手心向上,“八千两。”
和畅:“???”
“给钱。”
和畅难以置信,“我可是为了大人才拍下花魁。”
时迁淡定地回她,“不,你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可我没有钱。”和畅抖了抖空空如也的钱袋,“仅剩的那么一点点,都给大人买衣裳了。”
时迁此时便十分无赖,“八千两是你自己喊的,花钱解决也是你自己拍着胸脯答应下来的。”
和畅:“……”
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早该知道的,什么背阴山山神,不过就是个管着一座荒山的土地公公!哪本小说里,土地公公是有钱的啊?!

和畅忍不住开始回忆从前看过的电视剧桥段,在青楼闹事的人有什么下场来着——被群嘲,被暴打,甚至被卖身抵债,最后无奈地承认,没一个好下场!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将自己的瘦小的身形藏在山神大人后面,悄声道:“大人,缩地成寸的时候记得带上我。”
时迁:“不带。”
和畅惊恐地拽住他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不带?!难道你想一个人跑路不带我?”
不论乐楼上婳婳如何催促,时迁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还没抓到魇魂兽,为何要走?”
“大人你出不起钱,连花魁的面的见不到,怎么抓?”
“不就是一个凡人,何必费这么多功夫?”
接着和畅便看到了那条令人生畏的虎斑蛇,从山神大人手心消失不见。虽然它现在仅仅巴掌大小,依旧气势不减。
也不知山神大人做了什么,乐楼上传来女子一声惊呼,白纱屏风被一把推倒,藏在后面的女子终于露出真面目——如瀑长发挽成飘逸的飞云髻,微微上挑的眼梢处以朱笔精巧地勾画了一朵小桃花,更显妩媚动人。颧骨到下颌的线条又柔顺得恰到好处,仿佛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一身正红繁花襦裙,大片大片的花朵不仅没有艳俗之感,反而显其矜贵出众。
眼下不知花魁受到了什么刺激,连连后退,脚腕上的银铃也不停作响,最后堪堪停在乐楼边缘。
婳婳紧张地将她拉回来,仔细检查,“没受伤吧?怎么回事?”
林花魁奇怪地看了看倒塌的屏风,方才她明明看到了蛇影,可现在却空空如也,“没事,可能方才累着了,看错了。”
“没事就好。”婳婳又将她检查确认了一番才放下心,指了指二楼的人,“你看这一个,相貌不比你的谢公子差吧?况且他方才一掷千金,这一点你那谢公子不行吧?”
“我最讨厌这些王孙贵族。”花魁哼了一声。
婳婳有些迟疑,“你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什么?”
“没……没什么要想起来的。”婳婳搪塞一句,促狭地笑了笑,“那这一个,我们林花魁可还满意?”
没想到林花魁干脆利落地大声说道:“我不愿意!”
“满意就好,满意……”
婳婳还没有发应过来,乐楼下已经倒抽一口凉气,还夹杂着些许窃喜声。
“婳婳姐,我说我不愿意。”林花魁丢下一句,提起裙子便向楼上而去。
“花魁现身了,你的重瞳呢?”时迁转头问身边的人。
然而和畅这会整个人已经震惊得呆住了,潋滟的桃花眼,笑起来微微上挑的柳叶眉,这不就是林雨眠?
好家伙,不愧是女主,在大街上随便遇到的一个人就是长安城第一花魁。
但是很快和畅就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天内,连续两次碰到同一个人,并且这个人第一次抓她逃跑,第二次又是她亲自引他见面。
这山神本就疑心病重,必定得怀疑她合伙密谋逃跑。
如果说这都是巧合,不知道他信不……信个鬼?!他又不是傻子!
和畅惴惴不安地四处找了找能跳的窗户。
银铃“叮叮咚咚”响了一路,林雨眠跑上楼,见了人便笑起来,“又见面了,我就说我们有缘。”
“有缘,有缘……”和畅讪讪一笑,“难怪你说我只能做下一届的花魁。”
“我这花魁没让你失望吧?舍得花八千两来买我一晚上?”林雨眠促狭地笑了笑,熟稔地拿过酒杯倒起了酒。
婳婳姗姗来迟,哑然失笑,“竟是雨眠的熟人?”
林花魁:“所以我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你不同意最好,反正我们都没有钱,和畅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如此,依照醉方休的规矩,林花魁不愿意,那么这八千两便不作数了。”婳婳点点头,“便从四千两开始重新竞价。”
“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林雨眠将酒杯还给和畅,跟着婳婳重新回到乐楼之上。
从两人上来,时迁便自动隐在角落一言不发,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此时若有所思地一直盯着两人背影。
他看得越久,和畅一颗心就越发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时迁终于转过头,“那个人……”
和畅一激动直接截断他的话茬,“大人!我可以解释,这都是巧合!你看我方才什么都没做吧?眼下我还是好端端在这里站着呢!”
“你什么都没做?”时迁皱起眉头。
和畅立刻举起双手示意,“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人都站你面前了,你什么都没干,那你有什么用?”时迁的声音冷下来。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时迁捏了下手指,指节“咔擦”作响,“你看到魇魂兽了吗?”
“嗯?”和畅看了看林雨眠,转头更加怪异地看了看时迁,“就这个问题?”
“不然你还有什么能做的?”时迁更加不耐。
他没认出来林雨眠?!
短短时间内,他又不可能失忆。
所以他是……脸盲?!
和畅咽了下口水问道:“请问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我看你是嫌命长!”时迁怒道。
和畅赶在山神大人彻底爆发之前开了口,“找到了魇魂兽了!我看到在林雨眠的头上有一只怪物,尾巴光秃秃的没有毛,但是很长,绕在她的脖子上。象腿,牛身,倒生獠牙,竖瞳。”
这是什么四不像丑东西,她穿的是狗血虐恋仙侠文,不是恐怖血腥文吧?
和畅这下彻底放心了,原著果然没骗我。
“大人这下后悔了吧?若是方才买下了花魁,现在就可以直接抓了魇魂兽回背阴山了。”
时迁眉梢一挑,眼梢下一颗小小的泪痣跟着一跳,极其不屑道:“这有何难?之前是不知道魇魂兽究竟在哪里,如今就在眼前,我处置一只叛逃的妖,何须这么麻烦?”
和畅被吓得不轻,“大……大人,这里人真的很多,三思啊。”
但是显然山神大人并不想三思,一阵阵阴寒气息凭空出现,不单单是数九寒天的寒凉,更有一种不见天日的阴冷,仿佛在无边浩渺的高山之巅呼啸盘旋的风,神秘又孤独。
和畅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没等她适应,眼前似乎有个东西一闪而过,又细又长,就连重瞳都看不真切,眨眼间便飘到了林花魁的眉心处,而后一阵红光闪耀。
和畅只觉得双眼一片刺痛,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她等了许久,直到楼下重新开始恢复竞价,才慢慢睁开眼,结果林花魁在乐楼上笑靥如花,那魇魂兽也安安稳稳地趴在她头顶,婳婳也一如既往地与宾客调笑。
无事发生,一切正常。
“大人,不抓魇魂兽了?”和畅奇怪地问。
“那花魁不太对劲。”时迁神色有些凝重,“献出亡魂重生之人,应当只有最强烈的复仇执念,纯粹又干净。可她的躯体内,煞气极重,凶气冲天,就像是已经手染无数鲜血。若是直接抓了魇魂兽,怕是这里的其余之人当真性命难保。”
“那应该怎么办?若是林雨眠执念得以了结,或是抓了魇魂兽,她会不会……”
“你在担心她?”
和畅叹了口气,若是按照原著走,林雨眠的确杀了很多人,下场也凄惨。
“她是我结识的第一个人……我是说,是我出了门派之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而且她很漂亮,人也很好,还送了我衣裳。”
“凶煞之气冲天的好人吗……”时迁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和畅担忧地望着乐楼,林花魁又一次跑了下去,显然对刚闯进醉方休喊出万两黄金的人很是惊喜。
来人与在场的王孙贵族十分不同,并没有穿着任何绫罗绸缎,一身简单的道袍,背负一把桃木剑。身姿挺拔,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奕奕神采,看样子是个江湖游侠。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林花魁不拘小节,直接牵起了他的手。
身为老板娘的婳婳不知为何却仇视起钱来了,“方才竞价已经结束,最高价为七千两。”
江湖游侠不肯退让,“我出的是万两黄金。”
婳婳强硬道:“规矩就是规矩,今日竞价已经结束,请这位客官下次赶早。”
林雨眠直接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婳婳姐,他叫谢长风,梅山桃木剑传人,亦是我心仪之人,黄金万两买的不是春宵一度,而是此后今生。”
她在当众表白?
和畅扒着二楼的栏杆看得起劲,短暂地她的结局抛到了脑后。
婳婳:“你当真心意已决?”
林雨眠点点头。
“既然你执意……”婳婳叹息似的轻声道,“便依了你,望你今后莫要后悔。”
谢长风抽出身后的剑,“以我梅山桃木剑起誓,谢长风必不会让雨眠后悔。”
林雨眠闻言,冲他展颜一笑,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当花期,徐徐绽放。
最后两人在醉方休在场所有人的艳羡声中携手离去,踏入了明亮而温暖的夏末阳光中。
和畅立刻拉起山神大人,“我们跟着花魁吧。”
“为何?”
和畅迟疑着摩挲了一下掌心,仿佛还能感觉到林雨眠留下的温暖柔软的触觉,那毕竟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帮了她两次的人。
她不想让她最后落得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那么逆袭BE结局,就从林雨眠这个小配角开始,她要抓回魇魂兽,然后让林雨眠活下去!
和畅眼珠一转,“大人,我们不跟着她,怎么知道她的遗恨在哪里,怎么能抓住魇魂兽呢?”
时迁不置可否,“不必,我有我的法子。”
“况且,大人说她凶煞之气冲天,万一她突然大仇得报,凶煞之气伤了无辜之人。”和畅低垂着眼眸。叹了口气,“若是我们跟着,顺手救上一把,也是功德一桩。”
山神大人终于良心发现,抬起了尊贵的脚慢悠悠下了楼。
此时婳婳正在醉方休门口送客,见二人出来,笑意更深,“既是雨眠的朋友,欢迎大人常来。”
时迁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离那花魁远一些,少掺和凡人的恩怨。”
婳婳收敛了笑意,“大人说笑了。”
“听话。”山神大人也不多做解释,丢下两个字自顾自便离开了。
和畅只好收回在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的目光,匆匆跟了上去。
这两人又是什么情况?

长安正值夏末,烈日高悬,躁热难忍。暖风一吹,聒噪的蝉鸣立刻响成一片,横冲直撞地闯进和畅的耳朵里。
她和山神大人此时正在长安最灵验的红螺寺,香火极其旺盛,来此求平安保姻缘的人络绎不绝。同样也是长安城最大的寺庙,依山而建,南临红螺湖,主殿偏殿相加足有近百座,苍翠古树成林。
可惜哪怕站在密林树荫底下,她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天上的云层越积越厚,一片阴沉沉的,不仅热而且闷得喘不过气来。
蚕丝上襦粘在身上,和畅整个人都像蔫掉的菜叶子,无比怀念曾经的吊带小短裙。
和畅难以忍受地拿手扇着风,衣袖宽大又薄,白嫩细腻的肌肤便随着手臂晃动若隐若现。
时迁的目光不自觉地从少女鼻尖的那一滴汗珠,滑到白玉似的手臂上,片刻后又别开眼,“……不成体统。”
和畅:“???”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山神大人的目光,也没有注意到周围时不时投到在她身上的眼神。
时迁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更加不耐,“走了。”
从初见时便对人有种莫名的敌意,到现在连人多都受不了了?这“土地公公”对人过敏不成?
和畅按捺住疯狂吐槽的心,双手抱住山神大人的手臂,忽然发现他身上凉凉的好似一块冷玉,一阵阵凉意扑面而来,心说,修道成神还有这种用处?
“放手。”时迁眯起眼,肩膀上趴着的腾蛇感觉到主人的逐渐升腾的怒意,“蹭”一下直起身子。
和畅漆黑的眼眸骨碌一转,开始大胆假设,“他们二人来红螺寺定是求一世姻缘。她既然重生成长安第一花魁,说不定就是之前被人辜负了,所以来此完成遗愿。待她完成,魇魂兽便没了附身之人,我们就能抓它了。”
“遗愿?你未免太小看魇魂兽了,那东西只看得上仇恨,只有用血来偿还的遗恨才能吸引它张嘴……”
时迁忽然闭了嘴,少女的上襦的冰丝长袖时不时擦过时迁的掌心和手臂,好像一只在身边瞎闹腾的猫,惹得他额角青筋都跳了起来,“如果还想要你的爪子,就给放开。”
和畅瞬间撒开手,一时编不出别的理由来。
就算是为了偿还衣裳和那八千两的恩情,她也不想让林雨眠走原著的结局,于是绞尽脑汁地回忆两人的相处情节,可惜当初看书太快,一天刷三本,能记得长安挖心案的凶手是花魁实属不易。
至于何时杀,哪里杀,她实在想不起来——如今和畅后悔不已,早知道要穿书,她一定熟读并背诵原文。
山神大人拔腿便走,和畅只好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不愿放弃地继续念叨,“况且我们已经跟了他们三天,您不是说林雨眠身上凶煞之气冲天吗?眼下我们走了,若是正好错过林雨眠凶煞之气暴发,没拦住她伤人,丢了功德岂不是白费功夫?”
话音刚落时迁突然停住脚步,“你看起来很在意那个花魁?为什么呢?就因为她送了你一件衣裳?”
和畅:“……”
因为主角的自我修养不行吗?女主不就是要在每一个情节中有存在感吗?!
还没等她胡编乱造个理由出来,天边黑压压的云层忽然开始翻腾,将炎炎烈日挡了个严严实实。先是沉闷的雷声轰鸣作响,紧接着豆大的雨滴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好似连珠串。
夏末的雨来的猝不及防,又快又急,红螺寺里的人群飞奔着躲进各个偏殿中,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和畅被豆大的雨滴砸得眼睛都睁不开,一时也没了心思再去管林雨眠。四处张望着,红螺寺偏殿虽多,可眼下也挤满了躲雨的人。
她往密林深处跑了两步,碰巧发现了一个小偏殿,看起来只有一间房的大小。不过并没有人,应该能勉强让“人群过敏”的山神大人接受。
“大人,我看那边有一个小偏殿,暂时没有人,我们先去躲雨吧。”
和畅说完拔腿便跑,跑了一半,才发现山神大人并没有跟上来。
她惊疑不定地回头看,忽然一个猜测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以他的法术,他们明明可以如前三天一般近距离跟着林雨眠二人,也不会被发现,可今天他就是不愿意踏入任何一个大殿半步。
真的仅仅是因为对凡人的厌恶吗?
“大人?”和畅试探地小声问道,“不能进去吗?”
身形单薄的少女在立在大雨滂沱中,一张小脸被雨淋得煞白一片,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一双漆黑的眼眸隔着雨帘望着他,像只干净又弱小的小鹿。
时迁内心一个久远的角落仿佛突然被尖利的小爪子勾了一下,他眼眸低垂,连眼梢下的小痣都有些消沉,走到和畅身边,伸手在她头顶上轻轻一点。接连不断的雨帘被划开了一条道,每一滴雨水都乖顺地避开了她。
和畅新奇地伸手抬脚,随着她的动作,雨滴仿佛都长了眼,乖顺得避开了她,这法术比伞好用——山神大人疯归疯,没想到居然还会照顾体贴人?
时迁声音有些低,但是在轰鸣的雷声中依然很清晰,“走吧,进去。”
和畅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进了偏殿。
之前她只顾着挑一个空无一人的小角落,没想到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如此破败,看样子许久未曾有人到访了。
小偏殿内供桌香烛都有,只是落满了灰尘,桌角结满了蜘蛛网。发霉的蒲草炸出蒲团,奄奄一息地散落一地。
就连神像也惨不忍睹虽然看着高大,然而金身上的彩绘已经荡然无存,只有高高抬起的右手上那只笔不知为何还残留着金箔,神像的脸不知为何已经糊得看不出原本的五官。
“没想到长安最灵验香火最旺盛的红螺寺,还有这样破败的小偏殿。也不知这拜的是什么神,若是被他老人家知道了,怕是要气死。”
和畅顺手将倒地的烛台扶起来,手上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拿着笔的真神,除了掌管世间轮回的阎罗帝君,还能有谁?”时迁看着神像的眼中尽是讥诮。
“掌管轮回的阎罗帝君?那不就是阎王爷,这世界的阎王爷长这样?”
和畅惊奇地再次扫了一眼,这神像看起来十分高大,肩宽腰窄,袍摆飞扬。尽管糊了脸,但身姿绰约,气度不凡。
“阎王爷?那是什么?”一个声音忽然插进来。
“阎王爷就是十八层地狱的头头,手底下……”和畅絮絮叨叨了一半,突然发现这个声音空灵活泛,有些熟悉,但一定不是山神大人。
一转头,果然不是山神大人,而是林雨眠。
她依旧穿着那身正红广袖繁花襦裙,可惜被雨淋得湿透,裙摆尽是污泥。看起来十分狼狈,却依旧难掩清丽动人。
“手底下?然后呢?”林雨眠认真地看着神像,似乎很是好奇,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后,还在滴着水,她却丝毫不在意。
“然后派手底下的黑白无常去勾魂索命!”和畅张着手臂,一步跳到林雨眠面前,“那些生前害过人的恶鬼就下油锅,下辈子变成猪!”
“变成猪?那他岂不是最后被人端上餐桌,尸骨无存?也算是恶人恶报了。”
花魁细细的柳叶眉蹙起,一转头看见熟人惊喜地抱上去,“我们果然有缘,竟然能在红螺寺见到你!”
和畅被她抱着更加疑惑,原著里分明就是花魁挖心杀人,可眼下林雨眠看起来像朵白莲花似的,实在不像凶神恶煞之人,难道她记错了?
时迁远远地看着搂搂抱抱的两人,半晌才嗤笑一声,“那好人应该怎么样?入轮回再世为人?”
大约是方才在大雨中被他照顾了,和畅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好人下辈子当个熊猫,天天住空调房,一伸手就有无数好吃的。天生有人疼,有人爱,一辈子都是快乐的小咸鱼。”
时迁:“……”
天机派如今招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
林雨眠更好奇了,“熊猫是什么?”
和畅正要说话,背负桃木剑的游侠突然冲进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雨水滴到地上,成了一个小水洼,看起来像是在雨里跑了几个来回似的。
他焦急地环顾一圈,找到人之后明显神色一松,紧接着又皱起眉头,“眠眠,没事吧?”
林雨眠摇摇头,“放心,我没事。”
“我应该拉住你的,突然被人群冲散,我都快急死了。”千金一掷的大金主大跨步到她跟前,声音都高了八度,显然很是焦急。
“一时情急,正好看到这边能躲雨,就跑进来了。”林花魁抿着嘴,说话声又轻又软,一双眼睛全挂在他身上,“你看我还遇到了一个朋友。”
和畅冲他点点头,“我叫和畅,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和畅。”
谢长风连个眼神都没有丢给她,一门心思全在心仪之人身上,看着娇娇软软的美人,他虽然焦急上火,还是细心地拿袖子替她拭去脸上的雨滴,“没事就好。马上就要离开长安城,我实在是怕节外生枝。”
和畅也不在意被忽略,转头问林雨眠,“你们要离开长安城?”
“是啊,长风说他母亲还留在江南的老宅,想让我同他去江南拜见母亲。”林雨眠低眉敛眸,面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
“江南好啊!鱼米之乡,稻花飘香十里,有很多好吃的。千万别犹豫,赶紧去!”和畅喜出望外,若是不在长安,是不是她的结局就会改变?
谢长风这才冲她笑了笑,“都说红螺寺保姻缘最灵验,我们便想把自己的红线当着真神的面相连,然后留在这里,没想到遇上这雨,怕是要耽搁了。”
“不耽搁不耽搁,你看这里虽然破败了些,但是案桌,神像,香烛齐全,也是在红螺寺内,必定同样灵验。”和畅积极地推销,恨不得让他们当场结红线,送出长安城。“而且听说这里供奉的可是阎罗帝君,掌管凡人轮回,说不定连你们下辈子的姻缘也一起保佑了。”
谁知方才还迫不及待的谢长风,斩钉截铁地反对,“不行!这里绝对不行!”

破败的小偏殿外依旧大雨滂沱,殿内昏暗一片,只有刚点燃的红烛烛光跳动。
和畅此时的心情就像大雨一样急切,根据她多年刷书的经验——迟则生变,这种要离开的flag一定会倒。
“先别忙着拒绝啊,这里虽然破败,但也是红螺寺的偏殿。实属同门,让他跟主殿真神转告一番想必同样灵验。难道你不想早点带雨眠回江南吗?”
她恨不得让两人冒雨离开长安城,于是拉上花魁一起劝道,“眼下天色已晚,这大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若是今天不祈愿,定要改日了,岂不是耽误了你们的行程。如果你对雨眠是真爱,那你肯定只想早点带她回江南,真金不怕火炼,真爱不怕破败!除非你不是真的爱她!?”
林雨眠招摇的桃花眼眨了眨,“长风,我不介意,我们就在这里祈愿吧?”
可惜谢长风不仅不吃这一套,反而勃然大怒,“你这小丫头,我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心眼居然这么坏。枉你还是雨眠的朋友,居然让我们在阎罗帝君的神像前祈愿?!”
难道你们这跟阎王爷求个姻缘犯法?
和畅迟疑道:“……阎罗帝君怎么了?”
“怎么了?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臭名昭著的阎罗帝君?”谢长风指着面目全非的神像,气急败坏道,“你难道没看见他的神像连张脸都没有吗?”
话音刚落,和畅莫名感觉到脖颈处一阵冷风吹过,将半臂的披帛往上提了提,疑惑地看了眼关的严实的殿门——这破旧的小偏殿,也只有门尚可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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