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主错把帝君当工具人飞升了by我的猫不吃鱼
我的猫不吃鱼  发于:202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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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最后的臣子,最后的朋友了。君泽想冲他笑一笑,却发现只是徒劳。
他独自一人走到青铜鼎前,眉目微敛,先将三根檀香放在额前扣了一下,才恭敬地插进青铜鼎中。然后脱下龙袍,当众裸\露着胸膛,双手高举着锦帛跪在鼎前。
“泽登位十六载,逢战乱水旱疾疫之灾,民不聊生,乃至江山同悲。然则百姓无辜,天地之戒,均为泽一人之过,君王之过,当死社稷。君泽愿在此,自绝帝王血脉,断绝君氏皇族之血。以求御疫神鸟青耕降世,救我启朝数万万子民。”
末代皇帝下罪己诏?
和畅终于确定,末代皇帝竟是在天机派下的罪己诏。
君泽并起两指,一柄华丽的匕首出现——看来这位末代皇帝也是个修仙的,法力还不低。
他手指一动,匕首在他的手腕上割下一刀,露出森森白骨,鲜血喷涌进了青铜鼎中。
接着第二刀第三刀……他的血很快便流干了,生机断绝。
“恭送陛下!”游方之压抑着哭腔高喊。
“恭送陛下!”这是所有天机派的修士。
君氏皇族醉心修道求长生,连带着整个国家都不事生产,人心浮躁。早早地便起无数战乱,要不是还有个天机派守着国门,大约早就被吞并了。
和畅当时看话本的时候,还跟着书里把末代皇帝批斗得狗血淋头。如今真实地看到帝王血脉流尽最后一滴血。而他直到死,唇角还凝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君王死社稷——至少这个君泽临死前还是做了一个君王该做的事。
“君泽!!!”一道清亮的少年嗓音传进来,一袭黑衣的身影从青铜鼎上面的洞里跳下来。
他的五官眉眼都意外的好看,和畅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熟悉,但还没等她看清楚,眼前一切忽然都模糊成一团墨渍。
“和畅!和畅!和——畅!”顾其果扯着她的耳朵大喊。
和畅晃了晃脑袋,饱饮君王血的青铜鼎中只剩下香灰,还有一簇燃烧着的凤凰金火,“我……又回来了?”
“你胡说什么呢?”顾其果用力拍了拍她的脸,“突然发什么愣?龟甲已经炼化了,你快灭了火,可别烧成灰了。”
“好……好的。”和畅如梦初醒,机械地动作,将剩下的那点黑色颗粒拿出来。
还是热乎的,依稀能看出个圆形,不再坚硬如铁。勉强算个丹药,应该能吃,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我们快走吧,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和畅心有余悸,收好那颗丹药,有些浑浑噩噩地朝来路狂奔。
“哎,你等等我!怎么了这是?”顾其果跟在后面喊她。
两人离开之后,空空荡荡的祭坛上才出现两个身影,一个背上生有龟甲,四肢骨瘦如柴,另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
黑袍人语带笑意,“怎么样?这个身体不错吧?”
“可她是女娃。”
“那也是凤凰嫡系血脉,落地即为神胎,最纯正的那一只。”黑袍人冷声道,“若不是她下凡历神劫,你连小神女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
龟甲人还有些不甘,“那帝君岂不是更好?天道赋予的神位……”
黑袍人直接打断他的话,“那个人不是你能肖想的。若是不要这一个,你就慢慢等着那点稀薄的神兽血脉油尽灯枯,最后去死吧。”
“……要!”龟甲人咬牙道,“女娃就女娃。”

和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小道上, 风雪越来越大,实在有些难走,但是她不想停下。
许是源于动物的直觉, 祭坛总是给她带来强烈的危机感, 毕竟火凤凰也勉强算是个动物。
走得太快,她不小心踩了一脚空,那积雪居然只是虚虚地架在缝隙里。
“你小心点!”顾其果一个箭步冲上前撑住她,“你究竟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和畅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不对劲,有人看着我们。”
自打从那个罪己诏的幻境中出来之后,她就感觉哪里都很不舒服。
“你别吓我。”顾其果压低了声音, 左顾右盼, “该不会是玄龟他老人家吧?毕竟人家是闭息养神,也不是去了……”
“不至于吧?那不就是他褪下来的龟甲吗?况且我们也是为了救顾大哥,你不是说他经常给他老人家上香吗?”和畅心里发毛。
“可我想不出龟山还能有什么人,总不能是鬼吧?”
两人越说越害怕, 就差抱一块了。
“快走快走。”和畅催促她。
结果两人刚走没几步, 脚下一阵地动山摇,缝隙突然变大。
“啊!!!”和畅惊慌失措地大叫,死死闭着眼, 胡乱抓着身边人不放手。
片刻后, 头顶传来顾其果的声音, “和畅?你还活着吧?”
和畅惊魂未定, 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她的大腿,虚弱道:“活……活着, 暂时。”
顾其果松了口气,“抓紧了, 要是掉下去我就不管你了!”
好好的山不知为何裂开了一条缝,和畅不敢往下看,只好抱着大腿向上看,没想到看到个更加刺激的,差点松开手。
“让你抓紧,听不见啊?”顾其果骂了一句,“我要上去了。”
她的前师姐,一只手挂在了峭壁上,手臂很长很长地延伸。
那不是人的手臂,是一株绿藤。
和畅揉了揉眼,悄悄用上了重瞳,原来顾其果竟是一株葡萄藤。
她另一只手向下甩了一下,同样变成绿藤。
和畅感觉腰间被缠了一圈,柔韧有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甩在了雪地上,吃了一嘴的冰碴子。
顾其果也跳了上来,翠绿的藤曼被冰碴子冻住,掉了数片绿叶,显得有些可怜。她挥了挥藤曼,又变回了手,只是手臂上原本愈合的剑伤又一次崩裂,血珠洒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实在触目惊心。
“你……你没事吧?”和畅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是妖?”顾其果自嘲地笑了笑。
——那可不嘛。谁能想到?
统共五个人,小师妹是恋爱脑,师尊在拼命避免成为恋爱脑,剩下的师兄是反派。还有俩居然连人都不是。
就这么个神奇的小门派都成了凡界修仙第一的门派,可见仙侠界整体水平令人堪忧。
和畅:“……也没有想到你会救我,我还以为特讨厌我。”
顾其果沉默半晌,才极小声地说:“我知道澈之喜欢你,但你走了这些日子,他也没有喜欢上我,所以其实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而且你此番冒险是为了他,当然不能让你死在天机派。”
和畅深深地觉得这个人很是别扭,叹了口气,不跟她再多争论。
“好好的山怎么还能裂开?”
“我曾经听澈之说过,整个龟山便是玄龟本体,所以有时候它老人家挠个痒,龟山便是地动山摇。”顾其果似乎习以为常。
“……所以凡间传闻天机派是当今最神秘的门派,行踪不定,连山门都难以找寻。只是因为老乌龟在动?”
顾其果掩面,无言以对。
“赶紧走赶紧走,谁知道老乌龟还会不会再翻个身,挠个痒。”和畅拽着她跑路。
这下两人尚在狭道中,两边的树木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连带着厚厚的积雪大块大块地当头砸下。
“小心!趴下!”和畅将顾其果压在身下,一手冲天上打了个响指,金火冲天而起,瞬间将积雪全部融化成水,将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你这火究竟是什么火?积水都给你煮沸了。”顾其果跳着脚就差去雪地里滚两圈。
和畅故作高深,“若是再来一次,你信不信我能直接把它们化成水汽。”
于是还没等她吹完这个牛,不止是树木,连周围的山石都晃动起来。这下不是积雪当头,直接成了雪崩。
顾其果心生绝望,“你就是个乌鸦嘴!”
——倒也不用这么证明。
和畅那点火焰成了萤火对皓月,她咬咬牙,还打算再拼一把。
“住手!”顾其果喝住她,双手瞬间幻化成绿藤,一根揽着她的腰,另一根直接向下坠再一次插回峭壁间。
“你做什么?放开我,再晚来不及了!”
“闭嘴吧你!脚步虚的打颤,还有那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再用那火焰,你和直接找死有什么区别?”顾其果没好气地骂道,“别动,抓紧!”
和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带着飞速坠落,然后瞬间急停,简直梦回游乐场的跳楼机,头晕脑胀,眼前一片漆黑。
“怎么样?你没事吧?”
她的脸色实在太差,顾其果有点害怕娇气的前师妹被自己一通折腾没了。
和畅一张嘴吐了个昏天暗地,看来换了个身体,她也玩不了刺激项目。
“……你这也太娇气了,日后如何御剑?”
“不御了不御了,小命要紧。”和畅虚弱地摆摆手,“这是哪?”
顾其果虽然嘴上嫌弃,还是一下下顺着她的背,“我的绿藤摸到这里有个洞,我就带着你跳了下来,等雪崩过了,我们再上去就是。”
话音刚落,雪崩的余威发力,一个小小的雪团子由远及近,越滚越大,到最后竟直接滚成了一颗硕大的雪球。
“轰”一声巨响,无数冰雪碴子扑面而来,小小的洞口被堵了个严实,洞内昏暗一片,寒气森森。
和畅嘴角抽了抽,“现在你说我们要怎么出去?”
顾其果:“……”
洞外厚厚的积雪上,龟甲人神色激动无比,绿豆大小的眼中全是贪婪,“小神女的法力也没了,现下困在这里,还不是任我们宰割。快动手。”
黑袍人再一次拦住他,“那小神女现下可是帝君的人,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留一丝半缕的命线?直接动手,不要命了吗?”
“那我们这一遭岂不是白费功夫?!她还烧我的龟甲!”
黑袍人不屑地瞥他一眼,“她已经被困在洞里了,只要等着她自己冻死,谁都不会发现。”
*****
背阴山终年不见天日,昏暗一片。
那么冥界就是真正的黑,永无天日。
时迁踏入冥界的时候缓了好一会,他在无边黑暗中诞生,长于冥界。于他而言,青天白日是短暂的,只有黑暗是永恒的。
分明每一年都是如此,冬至这一日回到冥界,应该很习惯了,这一回他却适应了许久,总觉得缺了什么,太过安静。
“大人!帝君大人!”一个顶着青灯的白胡子老头飘了过来,喋喋不休,“您怎么才来呀?我在这里等得青灯都要灭了。往日都是冬至当日便来了,这回晚了一日呢。难道……”
白胡子老头越说越害怕,围着他绕了三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还伸出那只瘦骨伶仃的手指去碰他的眉心。
时迁不耐烦地抓住他,这下不安静了,但是太吵——还是小侍女比较好,吵闹得刚刚好。
“大人,那些孤魂野鬼又出来作祟了?您真的没事吧?”
“你又不是真的鬼魂,不要总是顶个青灯,装神弄鬼,有损阳寿。”
时迁一指将他头顶的青灯灭掉。
老头落到地上长出了两条腿,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但是中气十足,“大人是阎罗帝君,谁敢收我的阳寿?倒是大人,您可是我一手带大的冥界之主,绝对不能出事啊。我都说了,那些人死了便死了,他们不愿入轮回是她们的事,平白拖累了您……”
时迁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秦广王!”
“好好好,不说了。”老头委委屈屈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小声嘀咕一句,“还是小时候可爱,白白软软一团,抓几个小鬼讲故事都能糊弄一整天。”
这个人简直是最了解他的人了,时迁没了脾气,“真没事。今年比从前多送了几个入轮回,你们没看到?”
“见到了见到了,我亲自守在六道轮回亲眼看着他们走进去的。看来大人这一年没白守着。”秦广王的老脸笑得舒展开。
“不是我,只是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想起和畅,他的眼中带上了笑意。
秦广王对他的一点点细微表情都很敏感,“谁?是个女子对吗?那个人是谁?在山神殿吗?我得去看看。”
时迁薅着他的白胡子,“多管闲事。办正事要紧。”
秦广王老泪纵横,“三百年了,您第一次觉得人是有趣的,这就是正事。”
时迁挑了下眉,森寒的气息只放出一点。
老头乖乖地闭了嘴,对着他唉声叹气。
时迁踹了他一脚,“离风遮月你可听说过?”
“一对……耳环?”秦广王捋着又白又长地的胡子不太确定。
“对,是耳环。你怎么知道的?”
聒噪的老头沉默了,脑袋上又飘出了青灯。
“快说。”时迁又屈指一弹,又强行把它灭了。
老头更加佝偻,“听说过一耳朵,启朝的魂魄时常弥留冥界……”
时迁明白了,启朝人民死于天灾,太多的亡魂不甘入轮回,连冥界都曾被搅得乱糟糟的。
“不就是一对凡间的耳环,就算是皇室的东西,也不够您稀罕的吧?”
“前些日子碰上了,已经是上神级的神器了。”时迁摸已经被打坏的耳环递给他,当时离开山洞顺手就给收了回来,“你去查一查这个东西是谁炼制的?”
“是,大人。”秦广王不明所以,“大人还是去六道轮回盘吗?”
“不了。”时迁摇摇头,“我去生死薄找个人。”
老头眼睛都亮了,三两下收了耳环,亦步亦趋地跟着,“谁?老朽给大人一起找找?那生死薄厚快成城墙了,您老一个人太慢了。”
生死薄放了一整栋书楼,凡间的人越来越多,生死薄也越来越厚。
“除非……和畅这个名字和生辰都是假的?”
时迁皱着眉头,十指屈伸间,命线眼花缭乱地扑出去,挂住了生死薄。而后所有红线开始细微地抖动起来,他感受着命线一点一点回传的消息。
每一丝命线都从生死薄中来,都是尘世间斩不断的尘缘所化,不可能会漏过一个。
然而还不等他细细查完,胸口一阵绞痛,所有红线从生死薄上断立额,落在地上,蠕动成了一条虫,很快消失不见。
这种事情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红线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正在召唤他。
“和畅!”时迁一股子心火烧起来,立刻起身出门。
“大人,大人!您怎么走了?按照惯例还能再留几日呀。”老头急急地挽留。
时迁的话远远传来,“你帮我在生死薄上找一个人,和畅,天机派曾经的小弟子。找到之后给我送来。”

第43章
那小洞其实只是缝隙的峭壁, 两块巨石隔出来的夹层,不高也不大,幸亏两人尚算瘦小, 才不算太过拥挤。
顾其果操纵着绿藤向里面挖了挖, 可惜坚硬的石壁最终让她不得不放弃,只能对着被堵住的洞口唉声叹气。
这也太巧了,天要亡我?
这时一簇火焰突然跳跃起来,昏暗的洞里一时间格外亮堂,火红的烈焰将洞口和畅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光,颇有些矜贵的意味。
洞口的积雪一点点融化成了水。
“你疯了?!”顾其果心中一急,直接用绿藤将她拉到身边, “不是不让你用金火了?不然我救你做什么, 让你直接被雪崩埋了岂不是更省事?!”
和畅看着足足三指粗的绿藤将腰线勒得分毫毕现,还有几张叶片欲盖弥彰地贴在胸前,这一次次地绑来绑去……
她觉得额角青筋跳了跳,这到底是什么触手Play?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下次能不能不用绿藤抓我, 这种好东西留着给你的澈之更合适。”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你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顾其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还是收回了绿藤。
和畅两指夹着一张符咒,“我用的是山神大人留给我的火符, 没用金火。”
“算你还有点分寸。”顾其果松了口气, “效果如何?有用吗?”
“相当好。”和畅很兴奋, 指了指地上的大滩雪水, “火符几乎不耗费什么法力,慢慢烧, 总能烧出去的。”
“给我几张,一起烧, 会快一些。”顾其果伸出手,跃跃欲试。
和畅随手抽了几张递过去,“你一张符咒都没有吗?”
顾其果试探着捏了个法诀,“第一张符咒最早便是凡人祖师爷为了修道,触摸法术的门槛画出来的。我是妖,符咒于我而言就是天书。勉强能用的水平罢了。”
“竟是如此。”和畅小声自语,“难怪我画符咒也跟狗爬字一样。”
“你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顾其果点燃几张,又伸出手,“再来几张。”
和畅大大方方地直接递过去一半。
顾其果掂了掂手里的符咒,嘴角抽了抽,“……这么多。”
和畅嘻嘻一笑,聪明人懂得吸取教训,她现在带的符咒都是按斤论,随便造作。
两人一起点着火符,动作娴熟,小小的洞里融化的雪水很快没过了小腿,眼看胜利在望。
“这几张火符是你自己画的吧?”顾其果指着那团明显营养不良的小火焰。
和畅扫一眼便看到了歪歪扭扭的朱砂线条,面上烧的慌,幸好洞里昏暗也看不清,“那你换个用,反正有这么多。”
顾其果翻了几张,无奈道:“剩下的全是一样的,全用了也烧不化多少雪。你手上还有山神大人的符咒吗?”
“没了。”和畅绝望地发现,虽然带了很多符咒,但是大多都是她自己练笔的。
“这可怎么办?符咒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顾其果的绿藤都焉了。
“我试试再画一次……”和畅摸出几张空白的符纸。
“就你这几张的样子,能行吗?”顾其果怀疑道。
“行!一定行!我可是山神大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和畅瞪了她一眼,“反正若是我不行,咱们就坐着等死吧。”
她摸出一支笔,顺手在顾其果的伤口处蘸了点血。
“你怎么不用自己的?!”顾其果捂着伤口龇牙咧嘴。
和畅握着毛笔头也不抬,“我的血金贵,不舍得。”
顾其果:“……”
绿藤好痒,想找个人绑一绑怎么办?
和畅深吸一口气,摩挲着手腕上的金手镯,细腻的纹路勾勒出扶桑树的形状,还有冰凉的金属线条让她莫名安静下来。
她这一张符咒画的极慢,一笔一笔地勾画,鲜血比朱砂暗一些,并没有太多流动性,但这一刻她有种难以名状的信心。
“火符在众多符咒中算是最为特殊的一种……所以它的符咒,要足够烈但不能刚强,足够有韧性却不娇弱……”
时迁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仿佛在耳边回绕。
最后和畅纤细的手腕向上一提,一个玄妙大气的图腾勾勒完毕,“画完了!”
“这回看着挺像那么回事。”顾其果点点头。
和畅连法术手诀都确认了三遍,才敢真正上手,紧张地盯着火符,直到它化成绚烂强大的火焰,“成了!”
她激动地抱着顾其果又蹦又跳,“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亲手画给他看!”
顾其果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抱过,更何况是这个“前师妹”,简直浑身动弹不得,僵硬道:“那我们也得先出去才行。”
“这简单,我来画,你来点燃。”
和畅连续画了几张火符,只觉得越来越热,抹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珠,大冬天居然还出了汗,“拿去。”
她的手举了半天,却没等来顾其果。她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人已经大半个泡在雪水里了,眼睛半闭半睁。
“顾其果!醒醒!”和畅一把将她捞起来,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可惜毫无反应,“那你可别怪我。”
“啪!”和畅一巴掌拍在她脸上。
顾其果顶着火辣辣的巴掌印,幽幽转醒,“我……怎么了?你打我做什么……你敢打我?!”
“你方才晕倒了,没事吧?”
顾其果使劲晃了晃脑袋,挖了一团雪水让自己清醒,“没事。符咒画好了吗?我继续。”
和畅蹙着眉头看她气喘吁吁地烧了一张火符,按住了她的手,“别白费力气了。”
“什么意思?”顾其果不明所以。
“有人不想让我们出去。”和畅抽出两张大力符贴在手臂上,然后双手顶着洞口用力推了推,依旧纹丝不动,敢情她们方才都白折腾了,“我们在里面不停地化雪,外头有人不停地给我们加码。”
“怎么可能?!如今整个龟山就只两个人在外边,你觉得会是谁?”顾其果用力推了她一把,怒道,“你可别跟我说是师尊!你我的命都是他救的,从小养起来,文字剑法都是他教出来的!就一回,就清水镇那一次,他没有先救你。因为这个,他自废修为,重修无情道。你就把他做的一切都抹杀了,还有良心吗?!”
“我没这么说。”和畅的肩膀狠狠撞上石块,划出的伤口汩汩出血液,疼的皱眉,“这不是还有一只王八?”
她是虽然刷文的时候,便看这个虐文男主不顺眼,但人家是男主又不是反派,怎么可能亲自下杀手?
那人设不得崩到读者寄刀片的程度?
“王八?你说玄龟?”顾其果更觉荒谬,“他老人家守护天机派百年,再说真要我们的命,何必费这手脚?”
“我随便猜猜。”和畅敷衍道。
“许是你多心了,外头本就在下雪,是我们化雪的速度不够快呢?”顾其果说着便拿起火符。
“没见过冬眠的王八这么能动弹的。”和畅立马抽回符咒,“一定有问题,单单是雪落下,必然是稀松透着风的,绝不可能堵得这样严实。火符燃烧会消耗空气,我们会先憋死的。”
“空气?”
“你方才不是晕了吗?我摸你脉门,法力尚存。应该就是因为堵得太严实,缺少空气造成的。”和畅见她还是一脸茫然,不耐烦道,“就是给你淹水里的效果差不多。”
顾其果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小小的山洞里,只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滴声,还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
“还是听不懂?”
和畅服了,心说这仙侠界应该普及一下科学教育,但凡有个小学文凭……
“听懂了。”顾其果开口问道,“之前那个红线你还有吧?若我猜的不错,山神大人应该可以通过它找到你对吗?就像在去清水镇那次一样。”
“这叫命线,从长安起便牵在我手上了。”
和畅点了点手腕,那一圈红线在昏暗的山洞内显得格外耀眼。
“你需要时间。你也需要那什么空气?”
“……生物都需要。”和畅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灌满了整个洞穴,厚厚的积雪也被红色浸透了,恍若破碎的艳色妖姬。
****
血色洞外的大雪成了暴雪,飞扬的雪花眨眼间便能积起三尺厚。诡异的是原先的缝隙峭壁此刻却在地面之上,横生的树木全部消失,连一片遮挡的叶子都没有留下。小小的山洞成了孤零零的一个白雪鼓包,连一点热气都透不出来。
“血的味道。”龟甲人兴奋地几乎流口水。
“哪一个?”越是紧要关头,黑袍人越是镇定。
“妖血,我能感觉到是妖血在我身上流淌。”龟甲人享受地闭上眼。
“我问你哪一个?”
龟甲人不耐道:“当然两个都有,这就是凤凰的血吗?只是这样一点点,龟甲都活了。”
黑袍人眯着眼望向北方,“他来了,走!”
眼看好事在即,龟甲人自然不愿意被打扰,“不可能!他只要踏上龟山,我便能感觉到!”
“蠢货!”黑袍人自是忌惮万分,转头便消失了。
龟甲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剩下了贪婪,一挥手,大块大块的积雪冲着雪洞砸下去,“凤凰神女,是我的。”

第44章
山洞本就不大, 喷涌出来的鲜血溅了和畅一身,粘腻潮湿,连最后一点温度也飞快地消散, 就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不散。
和畅吓了一跳, 扑上前双手捂住她血流如注的手腕,破口大骂,“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顾其果本就有伤在身,这下更是虚弱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我尽力了,希望你有足够的时间等大人来,只要你记得救澈之便好。”
——你们虐文配角的脑回路都是麻花吧?轴的要死啊?!
和畅在心里骂了一通, 开口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不用这样,我有办法的。”
顾其果眼神仅仅亮了一瞬,却并不相信她,“若是你真有办法, 早就用了。”
和畅哽了一下, 指着她的伤口恼羞成怒,“那不是之前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吗?!你也没给我机会讲!”
她着急忙慌地找了一瓶伤药,不要钱似的撒到伤口上, 又撕了点衣服布条给她包扎伤口, 越想越气, 手上忍不住便多用了三分力。
顾其果痛的一张脸都扭曲了, 颤声道:“嘶……那你说什么办法?”
“你变回去。”
“你说什么?”顾其果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变回葡萄藤,就跟那个侯祺儿一样, 变回妖。”和畅催促道,“等你变回葡萄, 我就把你泡到水里……”
顾其果直接打断她,自暴自弃,“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和畅:“???”
活着不好吗?
“还记得师尊门前的那只猴子吗?她就是侯师妹,她曾经有知觉,懂爱恨。可眼下没了妖丹,浑浑噩噩,师尊说若是没有大机缘,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一只猴子了。”
顾其果捂着伤口,感觉到血液正在慢慢渗出来,“我不要这样活着,我更不能让澈之看到这样的我!”
“我要你的妖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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