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还我by西柿多
西柿多  发于:202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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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周森到得突然,杀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挨训也是活该。
她拿着水杯去茶水间倒水,看到负责展示文稿的那位男生正笔直站在角落喝东西。
他好像是叫许布,是公司第一批招进来的在校实习生,每周只有周三和周五来公司。
许布听到沈吾安的脚步声急忙转身,看清来人后,拘谨地打照顾:“安安姐。”
“休息呢?”沈吾安笑着问了句废话。
许布点头,脸色仍然苍白。
沈吾安兀自去饮水机接水,没打算再和他交流。
谁知他竟主动开口:“对不起。”
沈吾安捧着马克杯,面不改色地看他。
“周总刚才把芙姐喊进办公室里,可能会骂她。”
“然后呢?”沈吾安问。
“是我没有及时完成ppt,导致芙姐和我一起挨骂。”
沈吾安沉默听完,明白他是希望她能去周森面前替秦芙说话,但她还是委婉地说:“周森不一定有时间骂她,但就算骂了,也是因为她先犯了错误。”
许布意外地张着嘴。
他本以为沈吾安会帮他们,谁知竟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对工作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沈吾安拍拍他的肩,离开。
和孟达海的视频会议结束,周森留下沈吾安商量了关于人事扩招的想法,随后又召集主管们进会议室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紧急会议。
再次空闲时,已经接近五点。
主管们陆续离开,周森疲惫地捏着眉心,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跟你商量个事。”说了太久的话,他嗓音发哑:“夏迟下周会来公司实习。”
沈吾安以为自己听错。
“麻烦你照顾一下。”
周森本不打算继续解释,但看到沈吾安错愕的表情,耐着性子说:“本来是安排她去阿松公司的,但最近阿松状况不太好。”
“他没事吧?”
“不会有什么大事。”
“夏迟为什么不回她们家的公司实习?”沈吾安问。
“她父亲的公司哪有能给她做管理层的机会,就算有也远在其它省,她不可能同意去。况且她来我们公司也是暂时顶替我的位置。”周森语气很无所谓:“而且夏迟念的国际一流的金融专业,看看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吧。”
既然周森都觉得无所谓,沈吾安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点点头,默认。
“我从明天起到年底之前都会很忙,不一定有时间管这里的事,所以要劳烦你多操心。”
沈吾安扯了个很假的笑,说实话她不明白周森到底怎么想的。
“想不明白?”周森直接问。
“嗯。”
“就当卖个人情吧。”
他的脸色已经有难以掩饰的疲惫:“只是一个多月,你如果也不想见她,就在孟叔工厂里待着,别来公司了。有事和秦芙她们视频会议。”
沈吾安觉得好笑:“我对夏迟没有任何偏见。”
周森看她一眼,再次抱歉地说:“麻烦你了。”
在夏迟来公司前一天,沈吾安收到了她的好友邀请。
她在微信上告诉她明日会到公司报道,然后礼貌地和她互道晚安。
次日清晨沈吾安到公司时,她已经在临时整理的办公室里落座,人事主管正在她身边和她介绍事宜。
她还是一贯的风格,身着价格不菲的高定套装,妆容很淡但精致,看人的时候透着股不自觉的优越感。
沈吾安直接走去她的办公室门口和她打招呼。
夏迟听到她的声音,从主管脸上移开视线,盯着她看了几秒后,突然说:“是你啊,我们见过。”
沈吾安笑着说:“是啊。”
“你是松青的朋友。”她这么定义她。
沈吾安但笑不语,没有解释。
“我们会共事一个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打完招呼沈吾安回到办公室处理昨天未完成的工作。门外一直传来各种动静,像是有人在搬重物。
她忍耐半天打开门,看到几个身穿搬家公司工作服的人正搬运个看上去足有两米的实木书柜。
沈吾安皱眉去找始作俑者的身影,见第二会议室的百叶窗里隐隐透出几个人影。是夏迟拉着几个项目负责人的在开会。
她叫住其中一人问:“还有多少家具?”
“这是最后一个。”
沈吾安松口气,点点头放人。
接近午餐的时候,周森打来电话询问夏迟的事。
沈吾安这才万般无奈地说:“她怎么还附带办公室改造?”
周森在那头顿顿:“改造什么?”
“我们给她安排的那间办公室,她把里面的办公用品全换了。”
周森:“……”
“我去和她说。”他说。
“算了,都搬完了。”沈吾安苦中作乐:“就当升级办公室部件。”
一整个上午,几乎整个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都在陪她开会,剩下的在看戏。
倒是沈吾安被她单独拎出来搁在一边晾着。
两人在电话的两头相对无言,各自沉默着,但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候被敲响。
沈吾安扬声说:“进来。”
门应声而开,门后站着的竟是夏迟。
连轴转了几个小时,她不见一丝疲惫,依旧神采奕奕:“有空吗?”
“有。”沈吾安回答,又对电话那头的周森说:“我先挂了。”
周森应:“好。”
夏迟挑了下眉,似乎是对她在工作时间打私人电话感到不快,但碍于情面没有责难:“想找你聊聊产品相关,你倾向在哪谈?你的办公室,还是会议室?”
“样品间吧。”沈吾安说:“她们有没有带你去过样品间?”
“没有。”
“去看看吧。”
夏迟没有异议,跟在沈吾安身后。
样品间不大,在远离办公区的角落,有摆放各类香的柜子,和一张试香的桌子。
平时鲜少有人来。
夏迟让沈吾安取了几个畅销款和新品,没有急着试香,而是取了跟线香放在鼻底细细地闻。
然后她又询问关于香料用材,功效香味。
在沈吾安依次介绍时,她始终专注严肃,侧耳细听,不时在Pad上做笔记。
自夏迟走进办公室到现在,也就不到五个小时。她俨然一副进入工作状态的模样,倒让本来有些不满的沈吾安也有了些许改观。
更让沈吾安吃惊的是,夏迟对下午的安排竟比上午强度更大。
沈吾安过去只管研制药香,偶尔参与产品发布前的最终定稿决策。结果铁面无私的夏迟女士压根不管她过去做的什么,不辞辛劳地拉着她参与每一个会议。
沈吾安强撑到下班时间,眼看夏迟昂首挺胸拎着小包离开,才大松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打算点个外卖,然后去孟叔工厂。
周森的来电默契而至。
“下班了?”周森问。
沈吾安苦着脸:“嗯。”
“夏迟走了?”
“嗯。”
周森听上去像是松了口气:“快下来,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绝对在躲夏迟,沈吾安肯定。

第42章
周森的车停在远离电梯的角落, 他还换了辆车。不仅没有选择他常用的那辆,今天的车连颜色都换成香槟色。
沈吾安觉得好笑,上车后一直憋着笑。
周森沉默很久, 也好笑地叹口气。
“我不是怕她。”周森说。
“我知道。”
周森觉得她不知道, 但说来话长且多说无益, 发动引擎。
倒是沈吾安问:“不是说这段时间忙吗?怎么有时间过来?”
“孟叔找我们吃饭。”
沈吾安惊讶地转头。
“我们去孟叔家。”周森继续放炸弹。
“孟叔家?这么突然?”沈吾安简直要语无伦次:“我什么都没准备。而且为什么突然去孟叔家?”
周森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了抱歉,还有无法掩饰的笑意:“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 但我忙忘了。”
“你忙忘了?”
“是, 孟叔前天告诉我有人送了些海鲜,要请我们去他家吃。”
“这太突然了。”沈吾安还沉浸在冲击中,完全没有任何去拜访孟叔的准备。
“对不起。”周森再次道歉。
为了这事他其实还特意提醒过助理, 结果这几天事情安排太满。各种会议,应酬, 还有合作公司的产品发布会,导致他连带他一直极为信任的助理, 一起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止是通知沈吾安这件事, 是整个去孟叔家吃海鲜这件事。
直到两个小时前,他翻着秘书递过来的会议记录,从会议室走出来时, 才被助理告知晚上有拜访孟叔的安排。
周森鲜少地出现脑子骤然空白的情况, 他在第一时间问助理:“我有没有通知沈吾安这件事?”
助理的脸跟着木了一瞬, 回答:“恐怕没有。”
“上门礼我都准备了, 你的份也是。”周森尽力安抚她:“而且只是一个便饭。”
从公司到孟叔家的机动车行驶距离是二十八分钟。
沈吾安做了二十分钟的心理准备, 到孟叔家门口时, 也就是勉强维持笑容。
周森按响门铃,同时再次对沈吾安说:“没事的, 你都和孟叔那么熟了。”
沈吾安亦安慰自己:是啊,和孟叔吃个饭而已。
下一秒孟叔家的大门被打开,客厅一览无遗地展示在沈吾安的眼里。
和孟叔职业匹配度极高的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搭配整套做工精致的红木家具。
开门的是孟夫人,沈吾安听到周森礼貌地喊了声:“沈姨。”
挺巧,也姓沈。
然后她看到沈姨身后,除了笑容可掬地孟叔外,还有面无表情的阮松青,和白天才在公司见过的夏迟。
几人视线相交,门内门外的人同时怔了怔。
沈吾安维持着假笑挨个打过招呼,在沈姨热情的安排下落座。
忍了又忍,终于在趁人不备时拿出手机给周森发消息:【?】
周森隔了几分钟才拿起手机,看清消息后,他笑容未变,用仿佛是处理公事的表情,回复她:【……】
周森放下手机,孟达海就问:“工作还这么忙?”
周森面不改色:“是啊。”
孟达海又问阮松青:“你呢?听你爸说你前几天在海岛散心?”
阮松青比前阵子消瘦不少,来孟叔家都没顾得上收拾自己,下巴上还留着青色的胡渣。
他意兴阑珊地点头:“嗯。”
他这模样难得一见,夏迟冷不丁笑了下。
这几个年轻人各怀心事,孟达海的视线在他们中间挨个扫过,好笑地问:“这是怎么了?”
周森摆出一副我懒得说的表情,低头去看刚才沈吾安回复他的消息。
看到一串比他的省略号长了三倍的点阵。
而夏迟更懒得说,或者说不屑说。
她原本计划去实习的公司小有规模,手头上好几个炙手可热的项目,不用想都知道能给她带来多少经验和利益。现在因为阮松青交接不当,她只能被临时安排来周森新投资的这小破公司。
而且最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是,为什么阮松青的朋友,会和周森一起来参加孟叔的家宴。
夏迟不加掩饰的眼神在周森和沈吾安身上来回灼烧。
沈吾安被看得如坐针毡,希望孟叔赶紧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
可孟达海的心思却全在萎靡不振的阮松青身上:“你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爸气进医院几遭,流言蜚语都传到我这儿了。”
不仅如此,听说本来定好的婚约也黄了,女方父亲大发雷霆,终止了好几个和孟氏的合作。
阮松青摆摆手,仍然不愿说。
说起把自家老父亲气进医院这回事,阮松青可不是头一出。
孟达海作为叔叔,要操的心太多了。
他又去敲打周森:“你呢?多久没回家了?你爸岁数上来了,身体也不好。上次还在医院住了几天,你去看过没?一个两个都不让人放心。”
周森耸了下肩,同样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孟达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只恨这些个晚辈都没心没肺。看到沈吾安乖顺的模样,才松口气:“安安别让这俩带坏了。”
沈吾安眨眨眼,仍旧维持着恰如其分的笑容,甚至有些心虚。
如果孟达海指的是气老父亲这件事的话,在座几个倒是说不上谁更出色些。
孟达海趁机会难得,就着茶对两位男士进展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导。直到家里阿姨准备好碗筷,美味佳肴依次上桌。
沈姨打断孟达海的盘根问底,在餐厅门口招呼:“来吃饭吧。”
孟达海意犹未尽地作罢,跟着招呼:“都去吃吧。”
时令海鲜新鲜肥美,只是简单的水煮盐烤,搭配香醋酱油,和少许姜丝,就令人食指大动。
席间沈姨压着孟达海,没让他在饭桌上提那些让人扫兴的话题。不断招呼阮松青多吃些,还打趣说要争取让他在这胖三斤回去。
沈吾安与她是第一次见面,因此沈姨也多照顾了她一些,把最肥最好的都先放进她的碗里。
沈吾安迭声的谢谢自开席到结束几乎没见停。
沈姨面慈心善,气质雍容。周森很早前和她提过孟叔家只有他和沈姨的事,说沈姨先天不足,那么喜爱宝宝的她,在年轻时始终未能如愿拥有自己的宝宝,随着年数增长才逐渐打消念头。
她未曾因为命运的不公而心生怨恨,反而对他们几个晚辈都很好。
周森和她闲聊时提过有阵子他心情不好,不愿意回家也不去学校,是沈姨从外面把他捡回家,收留了几天。
饭后沈姨又让阿姨给每人都分了一小碗红糖姜水,称海鲜性寒,喝点姜茶暖暖胃。
她和孟叔都是很好的人,连夏迟这样大小姐脾气的,在沈姨这都格外温顺些。
因此,大小姐的质问在沈姨陪着阿姨去处理剩下的海鲜,孟叔又临时去书房处理公务的时候,终于姗姗来迟。
她用一副不太开心也不太客气的语气问周森:“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周森好笑地笑了声:“我怎么不能和她在一起?”
夏迟被问得语塞,转头问阮松青:“他们为什么在一起?”
多年的相处,阮松青已然被训练成为一位合格的同声传译:“因为她们是合作伙伴。你今天去实习的公司,是由周森注资入股,沈吾安技术入股合办的。”
说完他估计是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非常有骨气地补充:“这些信息你应该提前都了解过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从前只有周森一个人给她添堵,如今还加上阮松青,她郁闷地反讽:“自己搞不定对象,在我这出什么气?”
阮松青“呵”了一声:“说得好像谁搞得定一样。”
这客厅再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沈吾安不幸身处其中谁都怪不了,只怪自己今晚不问清楚缘由就上周森的车。
幸好孟叔很快处理好事情回到客厅,这才将客厅的僵持打散一些。
不一会儿沈姨也从厨房出来,招呼沈吾安和夏迟一起去后院的暖棚看她养的绿植。
沈吾安猜想可能是孟叔想和他们两人谈些私事,没有拒绝。而孟叔听到沈姨邀请她和夏迟,立刻做了让她们一同去的手势。
夏迟却拒绝了,她一脸冷傲地盯着周森看了几秒,对孟达海说自己还有别的安排,司机一直等在外面。
沈姨未过多挽留,让阿姨拎着包装好的海鲜,送夏迟出门。
她自己带着沈吾安在她那个不大的暖棚里转了一圈,也在后院的花园椅上坐下。
圆形铁质的白色户外桌上早已准备好热茶和茶点。
她在安静的夜色里休息片刻,和蔼地说:“孟叔和他们谈点事,你陪我在这里喝会儿茶,可以吗?”
沈吾安笑着说:“好。”
入冬后的风有些冷,但孟叔家的后院有露天取暖系统,是两个半人高的圆柱形长杆,源源不断的暖气从暖气孔中散出来,烘得沈吾安后背暖洋洋的。
她听沈姨说了些周森他们几个小时候的趣事,又说夏迟是几户人家中唯一的女孩子,从小被兄弟几个宠到大。还意外得知阮松青竟比周森大了四岁,原本是周森哥哥的朋友。
“周森自会走开始,就喜欢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刚上小学那阵子,被松青嫌弃得不行,总出各种馊主意要怂恿颂今摆脱阿森。”沈姨回忆着过去,面上不经流露出温暖的笑意:“可颂今从小疼阿森,哪里舍得让阿森委屈。”
沈姨说到这里没再继续,仰头看着浩瀚星空,感慨地说:“年纪大了,总不受控制地回忆往事,希望能在那些好时光里停一停。”
沈吾安安静倾听。
可岁月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渺小的我们身处其中顺流而下,任时间冲刷沿途的美好和痛苦,不能停不可追。
沈姨又遗憾地说:“如果颂今还在就好了。”

朦胧皎洁的月色在沈姨脸上镀了层柔和的光。
“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想, 正值大好年华,到底什么事情过不去,非要一意孤行地选择离开。”
这是沈吾安从第二个人的口中听到周森哥哥离开的消息。
她说:“周森没跟我提过。”
“他还是不能接受吧。”沈姨注意到沈吾安的杯子空了, 贴心地为她添茶:“从事情发生到现在, 他对谁都缄口不提这事。”
“他的哥哥是因为什么离开?”她问。
沈姨笑容变淡:“一氧化碳中毒。他一个人在山顶度假屋出的事, 警方鉴定是颂今自己的选择。”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沉默良久,沈姨重重看沈吾安一眼, 说:“听老孟说, 你和周森走得很近。”
沈吾安意识到这才是今晚谈话的重点,是沈姨真正找她的目的,委婉回复:“因为公司的事情, 所以最近接触比较多。”
沈姨慈和的双眼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她含笑看了她许久,转而问:“是他让小迟去你的公司了?”
“是。”
“小迟是周森父亲认定的人选, 有人告诉你这事吗?”
沈吾安几乎猜到沈姨的意思,定了下心神, 回答:“我只知道夏迟曾经是周森哥哥的未婚妻。”
“哦, 这你也知道。”沈姨的态度仍旧很好,她没有为难沈吾安的意思:“所以我说小迟是周森父亲认定的人选。”
沈吾安不觉得这些事情和她有关,但心跳的确开始失衡。
“老孟很喜欢你, 总跟我念叨和你有眼缘。一直夸你优秀, 说你认真努力, 有天赋肯吃苦。我听得多了, 自然也会对你心生好感。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没必要明知有些路是弯路, 还非得上去去栽几个跟头,才肯放弃。”
拜别孟达海, 周森和沈吾安一起在后车厢落座,吩咐司机先送沈吾安回家。
“孟叔沈姨没孩子,没事就开始瞎操心我们几个晚辈的事。”周森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刚才阿松就被叨了半天。”
“你们几家关系很好吗?”沈吾安问。
“父母辈关系一直很好,算是世交。不过我家和孟叔家走得更近一点。”
沈吾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森很快到注意到她有些奇怪。
“今晚沈姨和你说了些什么?”他用不经意的语气问。
“聊了些你和阮松青小时候的八卦。”
“还有呢?”
沈吾安看了周森一眼,说:“还说了些你哥哥的事。”
周森果然开始沉默。
良久,他突兀地问:“你知道了?”
“嗯。”
他还是不愿意说。
车内气氛逐渐僵持,沈吾安说不上因为什么有些失落。但她也想,幸好有人提早提醒她,点醒她。
她之前还以为是周森对她的好感太淡,所以止步在朋友的位置。
这份好感太稀薄,淡到不足以支撑他和她讲一些总所周知的私事。
现在看来果然是她太自以为是。
她们的家世背景如此悬殊,她怎么会忘记这些,把周森的教养礼貌当成是对她的特殊呢?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缓缓靠边停下。
司机替沈吾安打开车门。
周森想和沈吾安说些什么,却在抬眼时看到前方还停着一辆深色SUV。
沈吾安下车的同时,SUV的主人也从驾驶室走出。
他驻足对着周森的车看了数秒,随后朝沈吾安走过来。
林观川面部表情放松自然,先对惊讶的沈吾安笑了笑,然后弯腰向车内的周森打招呼:“好久不见,周先生。”
周森冲他点了下头。
打完招呼,林观川便礼貌地站到一边,看样子似乎是要让沈吾安先和周森告别。
周森希望沈吾安能在这时候请她进去喝杯茶,但她对他说了“谢谢”。
然后又说“路上小心”。
目送周森的车离开,林观川收回视线,看向沈吾安:“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
沈吾安奇怪地看着他。
林观川自分手的表现一直很奇怪,他像是骤然失去情绪管理,隔段时间就要来她这里发一次疯。
但他今晚看上去很稳定,是她熟悉的那个林观川。
“等了很久吗?”沈吾安问。
“不是很久,”林观川看了眼二楼,像是也想要进去坐坐。
但沈吾安没有这个打算。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观川说:“等一下。”
他回到车里拿一份礼盒装的红色小袋子,再次回到她身边。
看起来像是婚庆礼品。
沈吾安有些意外:“这是……”
“是王弛的。”林观川笑出声:“怎么这个表情,以为是我的?”
沈吾安没有否认:“是啊。”
林观川的笑退去几秒,很快收拾好表情:“是王弛的婚礼,在下个月。他本想过几天单独请你吃饭,然后送请帖给你。但我今晚正好有空,就顺道先带给你。”
她和他的住址什么时候称得上“顺道”二字。
沈吾安笑了下,无视他话里的意思,接过礼袋:“谢谢你。”
见林观川仍旧站着没动,她也对他说:“路上小心。”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林观川问。
沈吾安直接摇头:“太晚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林观川今晚的确和前几次有很大的区别。沈吾安的拒绝毫不客气,他都没有任何不满,仍维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那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王弛想约你吃饭。”
听这话是林观川也会参加的意思。
沈吾安觉得没必要:“我会和王弛去约。”
林观川了然点头,竟然真的没再多作纠缠:“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再次目送林观川离开,沈吾安回到屋内整理洗漱。
躺到床上时,久置床头的手机里有周森发来的信息。
【休息了吗?】
没得到回复,过了十分钟后,他又说:
【晚安。】
沈吾安坐在床头,良久低头对着手机沉默。长发自耳边自然垂落,遮住她的表情。
最终她一个字也没有输入。
次日她先去孟叔的工厂里处理了一上午的工作,在工厂食堂用过午餐后,才动身去市区的工作室。
进门时夏迟正在和人谈话,看到沈吾安,她隔着玻璃冲她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沈吾安走到她办公室门边,正好听到她对她的临时助理说:“那先这样,你把东西打印出来,人手一份。”
等助理离开,她才面对她:“请关门,谢谢。”
用词很客气礼貌,但每一句话都是命令语气。
“你上午没来。”她说。
“嗯,在工厂那边。”
夏迟点点头,注意到沈吾安还站着,伸了下手:“先坐吧,有些私人的事想和你说。”
“你说。”她没有坐。
夏迟没再劝:“听说你和周森关系不错?”
又是这句话。
昨晚的不愉快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
沈吾安点了下头:“一起合作了复原香,这个公司也是周森投资入股。工作以外会偶尔会一起吃饭,关系的确不错。”
许是没料到沈吾安的回答,夏迟错愕地顿了半晌,不过再开口仍然很直接:“听阿松说他对你很特别。”
“那也许你该去问问周森,或者阮松青。目前来说,我和周森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目前来说?”
沈吾安笑了下:“以后的事我不做任何保证。”
夏迟审视的目光持久在沈吾安身上打量,她问:“你对我有敌意?”
“是你对我有敌意。”沈吾安说完,没继续待下去的打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沈吾安回到办公室忙碌没多久,夏迟的助理就送过来一份文件。是关于一些公司制度和考勤的改动,还有接下来一个月的规划目标。
文件最后是满满一页的完整的计划表。
看来她刚才吩咐助理做的事是这个。
只是和他人不同的是,夏迟助理额外给了她一份足有二十几页的文件。
沈吾安打开,发现是周森家业的背景资料,里面详尽介绍了周氏集团在全球范围内所涵盖的商业领域,范围之广足足列了几页。还有图表配合年度报告,细节到每年投资数额的小数点。
她意兴阑珊地翻了几页,把整叠资料一股脑塞进桌旁的抽屉里。
之后她的情绪也一直不高,否了两个推广方案之后,又毙掉三个包装设计。
正打算找包装设计组的组长谈话,周森出现了。
他敲了下本就敞开的门,问:“在忙。”
沈吾安抬头看着他,恍惚想起林观川带她见科生制药老总的那个傍晚,她在瓢泼大雨中偶遇被众人迎下车的周森。
那时她觉得他好遥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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