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子是我梦男by声令玉
声令玉  发于:2025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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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檀珠也?同她问好:“早啊,外头热,怎么不进去?”
小老板下?巴微微抬起,瞥她一眼,随后很快转过身往里头走:“我乐意晒晒太阳,怎么了?”
季檀珠很擅长哄女孩子,小老板的脾气与花照很像,都是嘴硬心软,偶尔还会说?些口是心非的话。
“那可不行,女孩子家脸皮娇嫩,这烈阳无情,要是出?了汗,把?你脸上的胭脂弄花,就不值得了。”
小老板放慢脚步,等季檀珠与自己并肩,待两人走到阴凉处,她问:“好看吗?”
从前花照也?总爱买些颜色奇特的胭脂和饰品,白瞎了她天赐的美貌。
偏偏她功夫好、性子倔,谁也?不敢说?一个字的不是。
一来二去,只?有映柳敢说?真话。
两人每次吵起来,到最后都是映柳再巴巴凑过去哄。
小老板的审美略胜一筹,季檀珠真心实意夸赞:“好看,你肤色白,这颜色衬得你气色更好了。”
小老板听?了,分明是高兴的,却?忽而拉下?脸,有些落寞道:“我不是说?这个。”
季檀珠眉眼温柔,道:“你也?好看,你年轻貌美,无需这些胭脂点?缀,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之?美。”
小老板抿了抿唇,帕子在她指尖缴成一条。
“如果?……”
话还没说?完,季檀珠听?见那边有客人进门,正在找伙计。
她目光迅速移走,匆匆留下?一句:“得空再说?,昂。”
说?完,她匆匆离去,留下?小老板在原地,独自上前招待客人。
季檀珠虽然这么说?,可一直到了晚间,都没再见到小老板。
她早已忘过这一茬,和老板娘告别?,就急着回山上道观。
回到观中,她紧绷一天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问了宁闯白日里的情况,他一直在观中巡逻,倒是没再遇见第二个潜入观中的贼人。
季檀珠吃着饭,若有所思道:“待明日他们上门,咱们再好好敲诈他们一笔银钱,也?算是将柴房那位物尽其?用了。”
宁闯点?点?头,却?从她的话中品出?一点?不对劲。
“你当初救我回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

“你是我的小财神, 肯定和心怀不轨的贼人?不同啊。”
宁闯嘿嘿一笑, 道:“那?我能不还钱了吗?”
不还钱是不可能的, 季檀珠放下?碗筷,说:“那?不行!我都说你是我的小财神了,你要是一直欠债不还,岂不是笑话?”
宁闯说她:“你就?是个小财迷。”
季檀珠不否认:“谁会讨厌银子呢?”
宁闯说:“那?我将来赚很多银子给你。”
季檀珠瞥他?一眼,想起来他?未来还要去镇北王府做暗卫, 工资还是从她那?里?出,心情瞬间变了个味道。
“说的好听。”
宁闯见她不信,便说:“我向来言而有信的好不好!”
季檀珠起身?,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准备回房睡觉。
“你先把欠我的二百两银子还回来再说。”
宁闯跟至她房外,不再往里?头进,还是像个复读机一般反复询问她。
“不信我?”
“真不信我?”
“你真的不相信我啊!”
季檀珠被他?烦的不行, 哄小孩一样随口应答:“信信信,行了吧, 让我睡觉吧。白天忙了一整天, 现在都困死了……”
说着说着,季檀珠张大了嘴, 又打起了哈欠。
宁闯这才说:“好吧, 你快去睡觉吧, 我不打扰你就?是了。”
季檀珠把门关上, 进门后一头扎到?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知睡了多久, 她在梦中闻到?一股烟火气,同时听见头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原本以?为是要和周公?一起烧烤,结果忽然感觉有人?在她窗边徘徊。
还未等她睁眼,宁闯一脚踹开她的房门,大吼一声:“檀珠,快醒醒,着火了!”
季檀珠被惊醒,凭借肌肉记忆翻身?下?床。
靠近窗边的木头案几已经燃了起来,不过?火势不大。
见状,她披上黑青外衣,边在腰间系带处打结边往外头走。
“火从哪里?开始的,师父呢?”
未等宁闯回答,她先一步往老道所在的地方跑。
浓烟滚滚,里?头隐隐冒着火光。
季檀珠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她知道老道就?算是醒过?来,也无法自己跑出来。
长期卧病在床,他?的腿部肌肉萎缩退化,已经不足以?支撑他?走出房间。
季檀珠脱下?外衣,把它投进院中盛接雨水的大缸里?,衣服经水打湿,水淋淋的披在她身?上。
时间不等人?,她做完简单的安全措施,就?要往火海里?冲。
在侧身?撞开房门前,她被人?拦腰抱住。
宁闯搂住她的腰喊道:“别冲动!”
他?阻止道:“让我去,我能抱得动老道长,你让我试试。”
确实,季檀珠恢复了些神智,她力?气还是不如宁闯大,若是老道已经昏迷过?去,她要拖着人?出来,也会给两人?带来不少风险。
宁闯见季檀珠不伸着脖子往火里?钻了,立即挡在她身?前,用?自己的肩膀撞开房门,然后消失在烟火中。
季檀珠在外头度秒如年,心里?压根装不下?任何东西。
在期待宁闯救出老道的这段时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反复在想这场火从何而来。
还没?等她脑袋开机运作,宁闯铁青着脸从浓烟里?走了出来。
他?原本白皙的肤色蒙上了烟尘,双眼不敢直视季檀珠。
夜里?山间风大,风搅动他?的黑色衣衫,像是扬起了乌黑的鸦翼。
他?看着季檀珠,眼神微动。
身?后的火光布罩着宁闯,像是给他?镀上一圈橙黄色的暖光。
“檀珠。”宁闯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唤她名字。
季檀珠两步走近,她看着老道张开的双眼,却没?能听见他?的任何呼吸。
火势还在蔓延,木头燃烧的声音劈里?啪啦作响。
季檀珠靠近他?们,也更靠近灼热本源。
她脸上被火光照得发红发烫。
“老头,你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抓老道的脉搏。
宁闯侧身?,避开季檀珠的动作。
然而他?这样着急忙慌的移动,无意间暴露了老道脖子上的伤。
他?的脖子上布满淤血,身?体还未僵硬,头颅因惯性歪向一侧,双眼凸起,死死超上方看。
死不瞑目。
季檀珠呼吸一滞,好半天,才敢伸手将他?的眼睑合上。
“柴房的人?呢?”
季檀珠吸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往柴房走。
火势主要集中在后院几间厢房,并未蔓延到?柴房,季檀珠踹开门,只能找到原先捆缚那人的布条散落在草垛上。
她想都没?想,沉默着站在原地。
宁闯抱着老道的尸身,一直跟在季檀珠身?后,生怕她想不开寻死。
季檀珠没?有寻死觅活,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一滴泪都没?有留,脸上仍旧是从容平和。
她捡起一根布条,缠绕在手掌间,转身?走出柴房去了正殿。
正殿供奉的神像听她磕了三个响头,缄默着注视她取出法剑。
这把剑多年未曾出山,蒙尘许久。
今日季檀珠以?袖拭剑,它仍有威芒在身?,在火光中闪着寒光。
季檀珠对宁闯说:“你与师父且在此处等候,我要让杀人?者,在师父的亡魂前赔罪。”
宁闯知劝她不住,索性提议:“你一人?如何能把他?们都降伏,我与你同去。”
季檀珠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守着我师父,不要跟过?来。”
说罢,她负剑下?山。
贼人?杀人?后,必定不会走远。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那?人?杀了老道后,本来想过?来解决她,可是还未潜入房中,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宁闯吓走,只丢了一把火,根本未曾伤到?她分毫。
她房中的火还未起势,应当是那?人?未曾来得及下?手。
他?不愿与宁闯对峙,一定会尽快下?山离去。
季檀珠庆幸那?日老板娘打岔,使得她没?有在客栈中与他?们一行人?打过?照面。
所以?,这人?一定以?为季檀珠不知他?去向。
季檀珠不仅知道,连他?们住在客栈哪一间房都清清楚楚。
当她提着剑,破门而入之时,那?贼人?脸上的惊诧一览无余。
他?杀了人?,正要洗澡换衣,去去身?上的晦气,刚把上衣脱掉,就?看见一人?杀气腾腾闯进来,剑上的凛冽寒光直晃眼睛。
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季檀珠堵住去路,持剑逼近。
房间内的油灯昏暗,她那?块胎记就?像是爬上脸的恶灵,在夜间看时分外吓人?。
季檀珠道:“我们与你从前并无冤仇,你却先是潜入观中,意图不明,而后又纵火杀人?,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可抵?”
那?人?这会儿心神已然平复些许,瞧着季檀珠只身?一人?前来,并未见到?宁闯跟随其后,便自觉能压面前少年一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反手就?要夺她手中剑。
季檀珠不是没?和人?交过?手,她还没?见过?这种愚蠢且自大的人?。
剑尖滑动,在男人?扑过?来之前削掉他?肩头一块肉。
接着,一脚踹到?他?心口上,剑直接悬在他?咽喉间。
“你以?为我握不住剑吗?还是说你觉得只有你敢杀人?,旁人?就?不敢取你性命?”季檀珠的脸色比夜色更寒凉。
“你不能杀我。”那?男人?终于慌了,没?想到?能在一个人?手上栽倒两次,“我的主家,我的主家不会放过?你的,况且我是无辜的,我只是奉命行事,我没?有罪!人?在做天在看,你不是道士吗?你要杀了我,神佛不会宽恕你的罪孽。”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季檀珠的剑又逼近一寸,“所以?我先向满殿神君请罪,才下?山介入因果,我可不信什么今生罪孽来世偿,我只信我的道义。”
“你杀的,是抚养我长大的师父,养育之恩重于山,我要拿你的头颅祭奠我的师父,一偿他?死不瞑目的悲痛。”
季檀珠恐再生变故,说完这番话,便一剑封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原本想提了他?的头回去,可真杀完人?才发现,头颅不好砍下?,她便弯腰割断他?的一缕头发。
就?在她直起腰板的时候,门口有人?摔掉了手中的盘子。
木盘上搁了一只碗,掉落的瞬间,碗四分五裂,里?头热气腾腾的汤面随之洒落。
季檀珠犹带杀气的双眼望过?去,没?见白日里?气宇轩昂的那?群人?。
小老板捂着嘴站在门口,她吓得双眼含泪。
就?在季檀珠以?为她要喊人?过?来抓她,或者是赶紧逃离凶杀现场时,她走近几步,问了季檀珠一个太过?明显的事实。
“你杀了人??”
季檀珠看不清她眼中光亮,更无心分辨那?闪烁其中的,究竟是泪光还是跳动的灯芯花火。
血液还滴答流着,可季檀珠觉得,要是她敢回答没?有,她面前的人?或许真的会糊弄自己。
“是。”
没?有任何解释,季檀珠分外坦荡。
小老板的手再次捂住唇,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些恐惧和彷徨。
良久,她温热的手附在季檀珠脸侧。
季檀珠这才想起,今夜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有来得及佩戴面具。
现在,她的脸上有一块可怖的胎记,小老板胆子小,恐怕要吓到?她了。
小老板带着哭腔问她:“你杀了人?,以?后可怎么办啊?”
季檀珠一腔热血在她的眼泪里?渐渐冷却,她今夜看似冷静,实则还没?想到?过?自己的下?场。
今夜她只见仇恨,突然眼中映入一抹散乱的鬓发,便随手为她别过?耳后,宽慰她:“我自有我的去处。你现在把东西收拾干净,回自己的房间,无论何人?问起,你只说不知道,千万不为了包庇我而撒更多的谎,否则遗患无穷。”
说着,季檀珠用?道袍擦净她手上沾染的血迹,指甲缝隙的血怎么也擦不净,于是她最?后叮嘱她:“记得洗手。”
夜深时,人?们睡梦正酣,不知道同在客栈的人?何时会发现这里?的一切,季檀珠轻轻推了小老板一把,无声催促她赶紧离开。
小老板捡起地上的东西,再回过?头时,已不见季檀珠身?影。
惟有窗户大开着,外头是夜色深沉。
季檀珠从窗户逃出去,一直往山上跑。
她步子越来越急,甚至在山间差点摔倒。
直至天光熹微,为她照出一片前路,她才带着罪人?的头发跪到?师父尸首前。
火已经熄灭,后院本就?与前面几座殿不相干,很难蔓延到?这里?。
地面冰冷,季檀珠心里?的灼热可以?在这里?散尽,她嘴唇干涸开裂,牵动时有血丝渗出。
杀人?偿命后,她丝毫没?有感到?大仇得报的痛快感。
如每次回家一样,她说:“老头,我平安回来了。”
她将染血的剑摆在身?前,向老道的亡魂和满殿神君请罪:“非徒儿贪心,要霸占观中至宝,而是如今大仇未报清,请容我带着这把剑一一与他?们清算干净,再来归还此剑。”
剑身?上的血全部留在路上,她将剑摆在殿内时,这剑上已经不见丝毫血迹。
唯有血光与寒光掺杂,隐隐闪烁,向世人?证明它是饮血的利器。
季檀珠把剑收回鞘中。
宁闯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也跟着难受。
语言很多时候是苍白无力?的,宁闯绞尽脑汁,也只说出一句:“我会替师父照顾好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季檀珠扫了他?一眼,就?在宁闯以?为她要拒绝时,她忽然说:“好。”
宁闯瞪大了眼,听见季檀珠接着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师父一辈子愧疚道观衰落在他?手中,如今有你在,算是有人?能继承他?的遗志,即便不能将这里?发扬光大,将来也不至于荒芜。”
宁闯听她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失落。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问她:“你不是亲传弟子吗,为何还要找别人?继承道长遗志?”

“我要去找我的亲生父亲。”
她话音刚落, 有?人破开?道观的大门,喧闹着冲了进来,很快就?把他们包围起来。
季檀珠没有?拔剑, 看向他们中为首的妇人。
“善信这是何意?”
白日?里和颜悦色的妇人褪去仁善面孔, 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显得?僵硬生冷。
“本以?为道长在观中修行, 应当怀有?仁善之心?,岂知你避世在此,未修得?真法,反倒罔顾人命,滥杀无辜!”
季檀珠气极反笑, 问她:“我还未曾请教你们,什么寻人的差事,非要搭上我们师徒二人的性命, 又是谁不顾法理, 遣使这人暗杀我们。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我不觉得?他无辜。”
妇人不知这一遭, 当即脸色沉下去几?分,可她仍旧说:“自古有?言, 打狗还需看主人, 你杀了他,老身就?要押你去官府, 让你尝尝厉害。”
季檀珠的唇角落了下去, 面色凝重。
老妇以?为她怕了, 直接指示周围的人动手:“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抓住。”
宁闯本就?离得?近, 听到她的命令,直接转过身去, 与季檀珠背靠背,他拔出腰侧的剑,横在身前,剑鸣声嗡嗡作响。
“我看谁敢动她!”
季檀珠不曾有?过动剑的念头,她颇为惋惜道:“若是你抓我进了官府,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你想找到人了。”
老妇蹙眉,以?为她要用线索拿捏恐吓她,道:“你若尽早说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若隐瞒事实不报,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季檀珠盯着她的眼,不为所动:“是吗?你能查到那东西是从我手中流出,就?没想过,这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吗?”
老妇瞳孔一缩,道:“你……你分明是个男子,况且,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季檀珠道:“我是不是男子,你大可与我一同进房间验身。至于证人,正是抚养我的师父,此间道观的住持,已经?被你们带来的人杀死。”
老妇手紧握着,没有?说话,她紧抿着干瘪的嘴唇,几?乎要把它抿成一条微不可见的直线。
“十几?年音讯全?无,从未有?人寻过来,近来却又对我的下落耿耿于怀,你们的主家这般着急,想必是急需带我回去交差。我不过处理了一个偷听到我身世后,妄图阻挠我与亲人团聚的小人,你何必把事情?闹得?如此难看?”
季檀珠这一番话,渐渐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她继续循循善诱:“你尽可以?固执己见,带着已有?的线索往下查,我敢保证,最后还是要把源头归于我身上,我耗得?起,余下的,全?看你怎么选择。”
老妇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人。
这张脸虽然稚气未脱,可那轮廓眉宇,确实与老爷有?几?分相似。
她这几?日?在附近寻了许久,也找到一些本地人。
他们都说,当年老道确实在水岸边抱回一个婴儿?,其余的,经?年岁月埋没,已经?无人记得?。
她想起主子的吩咐,知这次寻人时间紧迫,越快越好。
更何况,现在虽无人能证明她就?是那年遗落在南方?的小姐,可也无人能证明她不是啊。
于是,妇人把心?一横,重新?对季檀珠低头,屈膝行礼,道:“那便?烦请姑娘随老身前去屋内查看。若真是小姐,这人意图行刺灭口,确实当死。”
季檀珠转身,讽刺的牵了牵唇角。
片刻过后,两人回到前殿。
老妇还是冷着脸,不过这次并不是冷对季檀珠。
她扫视一圈,对随行者道:“今日?之事,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自己不中用,还要招惹是非的下场。往后都仔细点做事,若胆敢有?二心?,大小姐要打要杀,老身断然不会袒护你们中的任何一位,听懂了吗?”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一齐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请小姐责罚。”
季檀珠正愁无人可用,道:“既如此,现下便?有?个戴罪立功的差事摆在你们面前。”
妇人面露难色,道:“小姐,既有?人惦记着您,不想让您回去,还派了奸细刺杀,我们还是即刻启程,回去禀报老爷才好。”
季檀珠身形一动,身后的剑晃荡,发出轻微碰撞声,她道:“不急,待你们买来棺材,好生安葬了我师父再启程也不迟。”
说着,她转身面带微笑:“白嬷嬷,你说呢?”
李嬷嬷见她坚决,只好说:“小姐说的是。”
随后,她微微侧身,斜睨一圈道:“还愣着干嘛?主子说过的事,你们照做便?是。”
这下,那几?个人才动身,往山下去,置办采买,安置埋葬,甚至还灵机一动,请了几个人哭丧。
不过季檀珠并未准许,她自己穿戴了孝衣,为老道烧纸燃烛,令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守在远处,她则跪坐坟前,看着纸钱从白到黑,最后成了一捧余烬。
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宁闯因为多了个徒弟名号,所以?才有?资格陪着她。、
他看着季檀珠好几?次手都要被火燎到,眼神空洞洞,除却火光,什么都入不了眼的模样,忍不住将她的手捉过来,自顾自裹住。
“你若想哭,便?哭吧,我不笑话你。”
说着,他将季檀珠搂紧。
“师姐,我会是你的倚靠。”
季檀珠的脸贴在他肩膀的粗糙麻衣布料上,喃喃道:“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不过是个游戏,老道也不过是与她相处几?个月的普通角色,她就?算为他的死而?愤怒,也断然没理由?如现在一般伤心?。
这不符合真实情?况。
季檀珠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想知道这种莫名的绝望和悲伤从何而?来。
她找不到答案,索性任由?自己靠着宁闯的肩头。
在这种巨大的情?感冲击下,她有?些目眩神迷,好半天,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眼前的景色蒙上一层雾气,有?星星点点开?始在期间跳跃。
宁闯一直侧耳听着她的呼吸频率,越听心?越慌。
直至靠在他肩侧的下巴打滑,他才赶紧拍着季檀珠的背,提醒她:“呼吸,师姐,你吸气啊。”
“你于危难时分救我,我定以?命相酬,师姐,你还有?我。”
宁闯的手劲儿?大,没几?下就?把季檀珠胸口堵着的一口郁气狠狠排出,季檀珠咳了一下,接着,眼泪从眼眶涌出。
季檀珠颤抖着声音:“你要是想恩将仇报,直接拍死我,就?直说。”
宁闯疑惑,啊了一声,想抽身看看季檀珠的情?况,中途却被季檀珠的手按下。
“别动。”她说。
宁闯分明能轻易挣脱开?,但?他已经?感受到肩头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湿润。
水是柔软无害的,此时,这些水流在他肩头,力胜千钧。
从初见到现在,季檀珠就?像是一颗长在江岸边的野草,无人在意,却能临水自照,不为世间事烦扰,她总有?一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
若说这种松弛感让宁闯忍不住被她吸引,那她的坚毅,她杀伐果断后的那一抹不为人知的脆弱,便?让他忍不住为其驻足。
直至,那些笑颜重现。
于是,宁闯等待着她的呼吸均匀,泪意停止。
他说:“师姐,无论前路有?多难,我都会陪着你。”
季檀珠听见系统提示:“支线攻略人物的好感已达百分百,请玩家选择继续自由?探索其余支线,或进入支线结局。”
这句提示音来的突兀,季檀珠反映了一会儿?,才操纵着意识,选择了自由?探索。
她在这里有?未完成的心?愿,自然不愿意就?这么一走?了之。
不过,没有?莫名奇妙的人给她添设阻拦,宁闯的攻略任务似乎格外简单。
季檀珠由?宁闯扶着站起身来,她无瑕顾及膝盖前的灰尘,而?是忍着双腿的麻木,一步步坚定走?出她设定中活了十几?年的家,走?向熟悉又陌生的洛京。
季檀珠猜测的没错,她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急着找她回去绝对事出有?因。
她人刚至府外,便?看到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子连带着一众仆从,将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季檀珠勒马停步,看见那些人的抓着白嬷嬷问:“人呢?”
说着,眼神还不住往她身后看去。
虽有?人注意季檀珠与宁闯,但?都以?为他们是两位模样清俊的郎君,至于他们缘何出现在这里,在迎回小姐这桩要紧事前,显得?轻如浮尘。
只有?几?个在后头的小丫鬟,眼神向他们这里瞟了瞟,其余的,根本没舍得?多瞧一眼。
季檀珠下马,往白嬷嬷身后站定。
白嬷嬷侧身,站在季檀珠高一块的台阶上,侧身后退,为季檀珠让开?一条道,好让众人都看清小姐的庐山真面目。
“这便?是一直在外头养着的小姐,断不会错了。”
介绍完之后,原本还殷切询问的季府众人一时无声。
季檀珠抱拳行礼:“见过老爷。”
宁闯与她并立,也齐声问候:“见过老爷。”
季老爷的唇角落下又扬起,在两人中间来回徘徊,好半天,他上前一步,虚扶着宁闯双臂,慈祥道:“这一路回来,真是苦了你,来,随为父进去再说。”
白嬷嬷尴尬一笑,提醒道:“老爷,旁边那位才是小姐。”
季老爷的目光落在季檀珠脸侧的胎记上,差点维持不住重新?挂起的慈爱。
迟疑几?秒,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还是放开?宁闯,对季檀珠说:“为父老眼昏花,竟是闹了个笑话。”
此话一出,就?有?人接着递出台阶,他身侧的一位美妇人立即替他上前,握住季檀珠的双手,笑道:“都是自家人,想必我们这位大小姐,也不会因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与老爷计较。”

女人的手轻轻拍着季檀珠的手背, 眼神却看向季老爷。
季檀珠不?会选择在这里办季府众人难堪,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算是应下了这个女人方才说?出的话。
“父亲慈爱, 我心?中自然明白。”
季老爷没再接话, 从始至终, 他的目光一直钉在季檀珠的脸上,脸上表情未变,眼神却一寸寸失落下来。
这位夫人大抵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她作恍然大悟状,拉着季檀珠的手继续说?:“瞧我这记性, 光顾着同?你说?话了,倒是忘记你一路奔波劳累,未曾好好歇息。”
说?罢, 她扭头?对季老爷道:“老爷素日里为朝廷效力, 劳心?费神,难得?休沐,岂有让老爷再操劳府中杂事的道理?我先带大小姐去?梳洗更衣, 晚些时候,再带她前去?请安。”
季老爷点?头?, 算是同?意了她的安排, 临走前眼神不?放心?的往季檀珠那里瞥了一眼。
他第一个步子已经迈出去?,又像是觉得?这般走掉不?符合常理, 抬起的手在季檀珠肩膀上拍了两下, 道:“姜姨娘为人妥帖细致, 你且随她去?……若真有什么不?满意, 再同?我说?便是,爹为你撑腰。”
可能是这么多年?父女分离, 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被?遥远的距离阻拦了不?少,那个“爹”字仿佛烫嘴一般,在季老爷唇舌上翻了半圈,几乎是囫囵着滚出来的。
季檀珠只当作听?了个笑话,嘴上说?着:“有爹为我撑腰,女儿怎会有不?满?”
目送季老爷离去?后,季檀珠捕捉到姜姨娘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季檀珠目光不?动神色落在她身上时,她却丝毫没有变化,仍旧是笑盈盈的,主动牵在她往季府里头?走。
这会儿人已经散了,连府里头?得?脸的仆从都随着季老爷的离去?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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