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窗外,桂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谢了。
银杏叶倒是满树金黄。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变化这样的大。
许南珠推开窗户,眺望远处蔚蓝的海平面,感觉自己的人生也有无限可能。
她靠在窗户边,来了一张神采飞扬的自拍,顺手发到了朋友圈。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诚不我欺!】
顾叙简直就像活在她的朋友圈里,没过多久就点赞加评论。
【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许南珠看着信息,忍不住笑了,直接给顾叙打去电话。
“顾叙,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好,”顾叙答应得十分爽快:“你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吃泰餐吧!”
“泰餐?”顾叙有点诧异:“我以为你不喜欢吃,嫌香料味太重。”
许南珠轻笑:“今时不同往日,我有点怀念那个味道了。”
顾叙今天难得准时下班,许南珠自己开车,不用他接,他就直接去餐厅等她。
这家餐厅在海城开的时间比较长了,但是味道一直不错,顾叙见许南珠走过来,微笑着站起身,贴心为她拉开椅子。
他半开玩笑地说:“最近有什么好事吗?看你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许南珠眉眼弯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让我猜猜,”顾叙绕到对面坐下,故作深沉:“又有大收获了?”
“差不多!”
“可要猜出来具体是什么东西,”顾叙犹豫不决:“这个就比较难了。”
“啊?”许南珠问:“你还要继续猜吗?”
顾叙在菜单上画了几样菜,又把菜单递给许南珠:“我试试吧。”
他十指交叉,往后靠在椅背上,认真看着许南珠:“难道还是钻石?”
许南珠摇摇头:“不对。”
顾叙继续猜:“古董?陶器?”
许南珠笑得开心:“放弃吧顾总!你猜不到的!”
这句话彻底激起顾叙的好胜心:“我就不信了,让我想想最近古玩市场上有没有出现什么新玩意儿……”
他思索了半天,最终放弃了:“我认输了,你告诉我吧。”
许南珠笑着说道:“我今天考试,拿了全A!”
“恭喜你!这自然也算是非常好的收获了。”
“不过,”顾叙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还需要考试?”
许南珠轻描淡写地说:“我闲来无事,把考古学的专业课本看了一遍,今天呀,就是验证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她嘴角上翘,心情极好:“没想到我学习能力果然不是一般。”
顾叙惊讶:“你花了多长时间?我记得,你应该刚从日本回来没多久吧?”
许南珠得意地点点头:“花了一个月,顾叙,说起这个我还得谢谢你。”
她收了收笑容:“要不是当初你肯定我的学习天赋,给我鼓励,我也不会有勇气重拾课本。”
顾叙轻笑出声:“这里还有我的功劳?那看来今晚这餐,你是请定了。”
许南珠心情很好:“没问题!你随便点!管够!”
她大手一挥,往菜单上多加了两个菜,又点了两杯泰式奶茶。
顾叙是有严格健身习惯的,他几乎不沾奶茶这样的东西。
但今天许南珠兴致这么高,他不愿扫兴,很给面子的拿过来就喝了一大口。
菜上齐了,许南珠说:“等等,手机先吃!”
她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这下被顾彦抓了个正着,他直接打电话来,开口就是埋怨许南珠出去吃饭不叫他。
顾彦正巧在附近觅食,看到许南珠发的照片,也懒得再找餐厅了。
“珠珠你等我,我带个朋友过来!”
许南珠看了看顾叙,无奈地说:“顾彦说要带朋友过来,我们再加一些菜吧?”
顾叙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感慨:“顾彦自从跟着你做事以后,确实变了很多,越来越稳重靠谱了。”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笑着说:“我之前还跟他开过玩笑,让他回到顾氏帮我,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过他现在也挺好,只要脚踏实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就行。”
“还是你引导有方。”顾叙最后总结道,语气真诚。
许南珠笑笑,想到顾彦提起带一位朋友过来,不由得八卦道:“对了,你见过他的女朋友吗?”
顾叙摇摇头:“没有,我母亲没少催他,但是他总说时机未到。”
他又说:“我猜,他可能想让你先过一眼。”
“我?他找女朋友,怎么还让我先看?”
“且等着吧!他信任你。”
没多久,顾彦真的带了一个女孩进来。
女孩叫乔清渠,看着和许南珠差不多大,个子不高,长得眉清目秀,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细腻,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
饭吃到一半,顾彦突然起身:“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间。”
乔清渠也跟着起身,关切地问:“阿彦,不要紧吧?我给你去买药。”
顾彦把她按回座椅上,安慰到:“没事,我去去就回。”
他刚走,许南珠就收到他发来的信息:
【珠珠,快来洗手间门口,我等你!】
许南珠腹诽:这顾彦又想搞什么鬼!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装作没事一样,吃了几口菜,然后起身:
“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拐到洗手间门口,看见顾彦正鬼鬼祟祟躲在墙角。
”你干嘛?“
“珠珠!”顾彦像看见了救星,一把把她拉到阴影处,“你快告诉我,你觉得清渠的人品怎样?!”
许南珠不解,她站在顾彦刚才站着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乔清渠的侧脸。
她和顾彦都不在,留下顾叙和乔清渠,两个人没有交谈,各看各的手机。
她眯眼看了看,没有发现她头顶有什么光。
于是退到一边,反问顾彦:“你为什么这样问?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顾彦猛地点头:“我觉得,她太完美了,就像假的!”
“她和我以前认识的那些女孩子都不一样,她性格温柔、心地善良、漂亮又有才华。”
许南珠实在摸不清这家伙的脑回路:“这么多优点还不好吗?”
“你不明白,”顾彦咬咬牙:“她越好,我越不踏实。”
“珠珠,你的直觉最准了,你觉得她怎样?”
许南珠对乔清渠的感觉还不错,便实话实说:“我觉得她挺好的,但是还是要以你的感觉为主。”
许南珠又看向乔清渠,说:“如果一定要说她哪里有问题……”
她眯着眼睛将乔清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通:“那只能是她的宝格丽手镯好像是假的。”
顾彦愣了一下,追问道:“只有这个?”
“梵克雅宝的项链也是假的……”
顾彦反而长舒一口气:“这些我都知道,我只当她和普通女孩一样,有些爱虚荣而已。”
“但是!”顾彦话音一转,“虽说她全身假名牌,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甚至会竖琴!”
“所以,我怀疑,她是有人安排好,有心接近我们顾家,是间谍!可她又真的很好,目前看来,我也是分不下手的了……”
他说着说着,难过起来。
许南珠叹气:“你想多了,如果她是间谍,不应该接近你哥吗?”
“我哥比我聪明啊!”顾彦脱口而出:“而且我哥那个工作狂,心里只有公司的事,哪有时间谈恋爱?”
许南珠安慰他:“没事啦!你放宽心,她至少对你家里没有什么别的目的。”
顾彦点点头:“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们两个都不在,实在有些失礼了。”
许南珠刚走一步,又被顾彦拉住了胳膊。
“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顾彦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支支吾吾起来:“就、就是,我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她知道我对古玩感兴趣,然后就跟我说,她家有个沉香木手串想送给我。”
“我知道,那手串肯定是假的,这只是她接近我的手段而已,但是她说是沉香木,我就不能白拿。
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会我开价的时候,你随便加点价,装作跟我抢的样子。”
“我不想让她面上难堪。”
许南珠听明白了,感叹这顾彦对女孩子的确有一套。
“好,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为了不让他们看出端倪,许南珠和顾彦一前一后回到餐桌上。
乔清渠关心地问顾彦:“阿彦,你肚子好些了吗?”
顾彦有些心虚,低头不敢直视乔清渠的眼睛,结结巴巴地答:“好、好多了。”
许南珠见他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在心里嗤笑一声,颇瞧不起他的。
一抬头,看见顾叙正看着自己。
许南珠嘴角上扬,大大方方地说:“我打完电话了。”
顾叙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看许南珠面前的桌子。
许南珠低头一看,这不是她的手机吗???
敢情刚才她找借口离开,压根没带手机啊!
她用手撑着额头,不敢再看顾叙一眼。
顾彦虽然不明白他哥哥和许南珠这边的暗潮,但也能感觉到桌上气氛有一种微妙的尴尬。
“清渠,你不是说有东西要送给我吗?”顾彦赶紧找了个话题。
“是有的。”乔清渠点点头,翻起她的假爱马仕:“之前这个手串一直在我爷爷那,我昨天才拿回来。”
她拿出一个木盒子,递给顾彦:“阿彦,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顾彦对许南珠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可以开始他们的行动了。
许南珠点点头。
顾彦接过盒子,顺手打开,拿出一条泛着油光的奇楠木手串,他举着,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台词。
那丰富的油脂线!那醇厚的香气!
造假造成这样,也要花不少钱吧?
许南珠更是愣住了,在她眼里,这一串分明是真货,至少值两百万!
顾彦嘿嘿一笑:“清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好意思收下,你手上也没多少钱,这样吧,你开个价,我买下来。”
乔清渠柔柔一笑:“不用的,阿彦,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
“那更要给钱了!”顾彦打断她的话:“三万够不够?”
乔清渠愣了一下,好像被这价格吓到了。
许南珠补充:“三百万,顾彦刚才说错了,其实是三百万,对吧顾彦?”
顾彦也愣了:不是,珠珠我让你帮我抬个价,也没让你往死里抬啊?!
他点点头:“是我说错了,我是想说三百万来着。”
“原来是这样……”乔清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阿彦,我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的,你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了。”
顾彦不再推辞:“那、那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他将手串戴在手腕上,给乔清渠看:“清渠,你看,好看吗?”
乔清渠甜甜地回答:“好看。”
他们这一边太腻了,许南珠不忍直视,还不如看对面的顾叙来得清爽。
顾叙也在看她,对她撇嘴一笑。
许南珠:……
“我刚才其实有别的事,你信吗?”
顾叙点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饭后,顾彦把乔清渠送上车子,跟她说:“清渠,你在车子里等我一下,我找珠珠有点事……她是我的合伙人,你知道的。”
乔清渠懂事地点头:“我懂的,阿彦你去忙吧。”
顾彦快步走来,拉着她就要往旁边去。
“顾彦。”顾叙突然开口:“有什么事这么神秘?非得要背着我?”
顾彦讪讪松开许南珠,也顾不上他哥了,急急问道:“珠珠,你刚刚为什么开口就是三百万?这手串难道是真的?”
许南珠还没说话,顾叙淡淡开口:“顶级鹦哥绿奇楠,油脂厚重香气沁人心脾,南珠说三百万,并不夸张。”
许南珠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怕她图你的钱,可她穿着一身假货,顾彦,你还没明白吗?搞不好,她想考验你。”
顾彦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怕她图你的钱,她也怕你图她的钱啊!”
顾彦之前的担心碎了一地,现在只剩下巨大的震惊。
搞了半天,他竟然是猎物!
许南珠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应该通过考核了,不然她今天就会拿一串假的手串来。”
“这是重点吗?!”顾彦没办法接受:“我还以为她是刚毕业的普普通通的女生,只是有些拜金、有些虚荣……”
他抱着头原地打转:“这样就说通了!她不光会画国画、油画、素描,还会下围棋、象棋、飞机棋,而且还能弹奏不下五种乐器!”
“等等,好像有个奇怪的东西混进来,飞机棋是什么鬼?”
顾叙低声解释:“阿彦只会下飞机棋。”
顾彦咆哮:“这是重点吗?!”
许南珠忍着笑,说:“你先回车上去吧,别乔小姐还在等你。”
顾彦抬头,茫然地说:“她骗了我,我该怎么面对她?”
“放心吧,”许南珠说:“你就算什么都不问,她今天也会和你坦白的,你们好好聊聊。”
她猜测的没错,顾彦板着脸回到车上后,乔清渠开口道歉了。
第二天,顾彦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许南珠,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
许南珠不得已放下手里的书,给他倒了杯水。
“所以,昨晚彻底摊牌了?”
“摊了,”顾彦抓抓头发,表情复杂:“她说她爸是乔振东。”
这下连许南珠都惊讶了,乔振东,港城实业巨头,作风低调,但实力深不可测。
“她说,她受够了身边人只盯着她的钱,才偷跑到海城,又用穿假货这种办法试探我,她在看到我一点都不嫌弃她,还把她介绍给家人朋友,就决定不再隐瞒了。”
许南珠叫来林伯,向他打听乔家的事。
林伯对港城了解不少,他很快答道:“乔家是从乔远山那一代开始兴起的,到了乔振东达到了鼎盛。”
“乔家人丁单薄,据说乔振东就只有一个妹妹,他本人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
许南珠:“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呢!”
顾彦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乔家诺大家业,只有一个乔清渠一人继承,”许南珠托腮望向顾彦:“你说,他们会不会想招你入赘?”
她转念一想,不行啊,如果顾彦走了,雁南飞就得靠她一个人支撑了,那她岂不是一点自由时间都没了?
好在顾彦对这件事也很抵触,他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不可能!我顾彦生是海城人,死是海城鬼!绝不入赘!”
许南珠揉揉太阳穴:“好啦,你干嘛这么大声?不入就不入,但是不是要跟她说清楚才好?”
顾彦点头,无比赞同。
“明天清渠的妈妈就会来海城,我们约好了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一定会坚持我的立场!”
许南珠暗暗祈祷,顾彦你可一定要稳住啊!
顾彦走后,许南珠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埋头学习。
第二天晚上十点多,顾彦又来了。
他一进门便哭天抢地地哀嚎:“天塌了啊!”
许南珠叹叹气,把书合上,问:“又怎么了?”
顾彦坐在沙发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乔家根本就没看中我,他们看中的是我哥!”
许南珠忍不住乐了:“他们还真敢想。”
顾彦心情无比低落:“不光敢想,他们还敢做。”
“什么意思?”
“他们开出了我哥都无法拒绝的条件。”
他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念:“我哥可以全权负责乔家除了核心业务以外的所有新业务,而且预算无上限。”
“他们还承诺新成立一家环球投资集团,我哥拥有完全决策权。”
“他们甚至还说,只要我哥,就送他一支F1车队玩!”
许南珠说:“这些听起来很厉害,但是凭你哥的能力,和顾家的根基,他自己也能做到,又何必放下自家基业卖身到乔家?”
“我还没说完,”顾彦摇摇头:“他们还针对我们家,给了不少好处。”
“乔家愿意拿出稀土、芯片的核心技术,无偿共享给顾氏,另外他们在国外的所有港口都对顾家无条件开放……”
这下连许南珠都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轻声感叹:“你哥还真值钱……”
顾彦彻底崩溃了,一是因为意识到他和他哥的差距竟然有这么大,二是因为——
“我和清渠是相爱的啊!他们这是棒打鸳鸯!”
许南珠又说:“别急,这种事,最终还要你哥点头同意才行。”
“你还不了解我哥吗?他对感情无所谓的!在他心里,公司利益高于一切!只要对公司好,他甚至可以出卖身体!”
许南珠摆摆手:“夸张了、夸张了,你哥不是那样的人。”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顾彦说的不无道理。
顾叙那种人,面对一个能让他大展身手,又能把顾家实力提升一个维度的机会,他真的能拒绝吗?
想到这里,许南珠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
这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等她想明白,甚至没等到顾叙主动提起这件事,一个好消息就先来了。
顾叙主动给她打电话:“东南亚的项目已经结束,回款也基本到位,准备给你分红。”
他的语气再正常不过,许南珠也就没问他要不要入赘的事。
毕竟人家都不提这茬,她上赶着问算怎么回事?
“好呀,顾总效率真高。”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第二天,八百万就轻轻松松到账了。
还是真金白银暖人心啊!
然而这八百万只是开始,等到年底财报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收割的季节。
然后不得不出关了。
各个公司发来邀请,让她出席公司年会,不光有自家的雁南飞、晨旭、光耀、瑶珠堂,还有顾氏,甚至连楚家都发来了邀请。
年会时间都集中在了一块,在许南珠犹豫去哪几个好的时候,吴修砚也打来电话来。
他倒是没说让她参加公司年会,但是诚挚邀请她来京城参加他们家族的岁末家宴。
许南珠不想折腾,让她面对吴家那些人,还不如自己找个咖啡厅吃蛋糕来得舒服。
吴修砚劝她:
“你总是要回瑶珠堂的吧?顺路来庄园一趟吧。”
“祖母经常念叨着你,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家父也是,三令五申让我一定要把你请过去。”
见许南珠还是犹豫不决,他叹了叹气,拿出最后的说辞:“顾叙也要来,有我和他两个人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她听了这话,想到有熟人一起,也不会尴尬,再说,收下了人家的小庄园,实在不宜保持那么远的距离。
“好吧,我会准时到的。”
吴修砚松了口气,说:“我终于能和家里交代了。”
他是放下心了,许南珠又愁了。
这要带什么礼物过去才合适呢?
这半年的埋头苦读,让她除了知识,再也没弄到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了。
看来,是时候去古玩街上采购一番了。
她让周亚留在家里,别跟着她,免得影响她发挥。
十五分钟后,她开着小红到了海城的古玩街上。
时隔大半年,又一次踩上这条街的青石板路上,许南珠感慨万千。
上一次来,她还负债累累,现在她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许南珠走进离她最近、装修最好的一家店。
店员见她的装扮,眼睛都亮了。
临近年底,是时候冲一番业绩了!
“这位小姐,想看看什么?我们店里上至商周青铜爵,下到明清玉手镯,瓷器木器书画稿,想要什么有什么!”
许南珠被他的介绍词逗得笑出声来,她指了指展示柜里的青铜爵:“这是商周的?我看是上周的吧?!”
店员被人拆穿了也不尴尬,他嘿嘿一笑,胡扯道:“小姐好眼力!商周的肯定有,但是不能明晃晃摆出来呀!只要您想要,我立刻让老板给您送来!”
“我自己看看得了。”
她眯着眼睛,整个展示柜扫过去,发现他的标价都虚高。
三面柜子都看完了,硬是没发现什么漏。
别说是漏了,哪怕正常价格也没有。
“算了,”许南珠拿出墨镜戴上,转身往外走:“你们店里的价格标的也太不实在了。”
店员听她这么说,知道是遇上真正的行家了,赶紧拦着:“您先留步!我这还有一些真正的好货!是早上新到的,还没来得及整理呢!”
许南珠驻足:“那行吧,拿来我看看。”
她又补一句:“快点啊,我一会还有事呢!”
“马上、马上!”
店员小跑着到了后院,拖进来几只破木箱子,里面物件杂乱得很,一些旧报纸和稻草填充在间隙中。
许南珠的心里怦怦跳得厉害,可能是布拉格仓库后遗症,一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旧物,她就兴奋。
“您别嫌弃!这些啊都是刚收上来的坑口货,本来是要清理和筛选一番,再拿出来给客人看的。”
他站直身子,拍拍身上的土,殷勤笑着:“但我看和您有缘,就让你先过一眼。”
“坑口货”这个名词,许南珠听姜沐瑶说过,是这一行的行话,意思是刚从民间收上来,还没清理过的东西。
许南珠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眼睛却早就眯起来了。
这批货里鱼龙混杂,大多数是一些民窑碗、罐,家里用了好几代的帐钩、烟盒之类,有瑕疵,不值什么钱。
但是许南珠还是能挑出几样东西的。
她从那堆东西里,夹出一个发着绿光的又脏又旧的紫砂茶壶,问店员:“这个多少钱?”
店员也挺嫌弃的,两只手指拈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也很正常,那茶壶的前任主人可能从来清洗它,导致它里里外外全是厚厚的茶垢,看起来油腻不堪。
店员为了难,他捏着下巴琢磨着:“老板从下面收起来的时候,说是明清货,但这……”
“扑哧……”许南珠笑了一声:“明清货是明清货,但是是民间的,能值什么钱啊?”
店员听到她的笑声,抬头看过去,被她的笑容闪了眼,一时间愣在那了。
“……你笑起来,好像明星啊!”他也找不到什么词去形容,“像明星”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好的词了。
“好了好了,你这个卖不卖?”
店员赶紧说:“卖、卖!我来问问老板卖多少钱啊!”
他给老板打了个视频电话,那老板正在搓麻呢,接到电话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快说!”
店员调转摄像头,对着那个茶壶:“老板,有人看中了这个茶壶,问多少钱卖。”
“六条。”老板还在打牌,看都没看手机,他啧啧两声:“店里价格你不知道啊?先开个三十万再说。”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视频电话,他说的全被许南珠听见了。
店员有些尴尬,斜眼瞥了许南珠一眼:“不、不、不好吧,这个茶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
许南珠懒得跟他们扯,直接开了个价:“三千,不卖就算了。”
她就不信,没经过清理,他们能看出这茶壶到底值多少钱。
店老板这才问店员:“这茶壶从哪来的?”
店员捂着嘴,小声说:“就您早上拿来的木头箱子。”
对面催着店老板摸牌,他点点头:“行吧,三千就三千吧。”
许南珠暗喜,叹了口气说:“脏兮兮的,要不是我看中了这个壶型,我才不买呢,还得费事除垢。”
店员连连点头,赶紧拿个塑料袋帮她装好:“其实我也最烦收到这样的茶壶了,奈何那些喝茶的人都喜欢养老茶垢,还管这个叫什么‘茶山’。”
他刚包好了茶壶,许南珠又从木头箱子里捡出一个木制画框。
框架已经有不少地方开裂了,上面的画是八、九十年代的一个港台明星。
许南珠发现,这画泛着些绿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拿回去了再说。
“那这个多少钱?”
店员一看,立刻愁容满面。
这客人奇怪的很,尽挑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问价,他都不好开口忽悠了。
他支支吾吾地说:“这木框……”
“不是实木的,还开裂了,不值钱。”
“这画……”
“这明星还活着呢。”
“这……”
许南珠用不耐烦的语气说:“你到底能不能做主啊?买你点东西真难。三十卖不卖?”
店员迟疑片刻,祈求道:“给一百吧,不然万一卖错了,我也不好跟我老板交代啊!”
许南珠想,你老板也不是什么识货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从手机壳后面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柜台上:“我真服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赶紧拿个袋子给我包上!”
店员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就把东西装好了。
许南珠拿了过来,趾高气扬地走了。
她把东西放到车上,准备继续逛几家店,正好顾叙的电话进来。
“南珠,我听修砚说,你准备去吴家的岁末家宴?”
“是呀是呀,”许南珠又坐回车里,关好车门:“我正在到处挑礼物呢。”
顾叙说:“也不需要多贵重的。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去个地方。”
“你给我个定位,我直接过去吧。”
顾叙发来地址,许南珠点开,发现离自己现在的地方挺近的,就在隔壁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