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秀兰咬着牙,瞪着眼,因为长期生活不顺,以至于她的整个眼珠子,都跟着往外突起来。
“她在优秀有什么用?还不是乡下杀猪匠的女儿?”
这话一落,齐振国就下意识地抬起手,陈秀兰不躲不避,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这样说。”
“她孟莺莺本来就是乡下杀猪匠的女儿。”
“她就是在优秀,她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
齐振国有些无力,他都扬起手了,却又恨恨地放了下来,“是,你谁都瞧不上,我倒是要看看,你将来能给齐长明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那肯定比孟莺莺家世好!”
齐家门口。
齐长明本来想着去民政所,都上班一个月没回来看望父母了,他便趁着休息的时间回家看看。
却没想到,还没进屋,在门外的位置就听到父母,再次因为他和孟莺莺的事情争吵起来。
齐长明站在原地,沉默良久,脸上闪过一丝自嘲,旋即,没去进屋,而是选择把手里提着的,尼龙网兜里面装着的桃子,给放在了地上。
转头离去。
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和孟莺莺退婚,是不是他们家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齐长明不知道。
他只知道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
火车站。
宋芬芳赶了足足四天的路程,风尘仆仆的再次抵达到了哈市。
这一路,她手里都捏着那两张薄薄的纸条,纸条被揉捏的次数太多了,有些发皱了。
宋芬芳低头看了又看。
一张纸条的地址是哈市驻队文工团。
另外一张纸条的地址是齐振国的家。
前者是孟莺莺转户口的时候留下的,后者是齐振国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
宋芬芳看着那纸条,一直到杜小娟询问,她才收了纸条,“先出火车站,在做下一步打算。”
话落,两人正出站的时候,旁边的列车员在聊天,对方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哎哎哎,你们看了没?说是孟莺莺同志,带着整个哈市文工团夺冠了。”
这话一落,原本都往前走了一截的宋芬芳,又落了回来,她脸上满是惊疑不定,“同志,您刚说谁夺冠了?”
“哈市文工团——孟莺莺!”
第49章 宋家的相亲鸿门宴
宋芬芳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 她还有几分恍惚,重复地问了一句,“哈市文工团的孟莺莺?”
“是啊?”
列车员瞧她穿的挺体面, 一身象牙白列宁装,齐耳短发, 眉眼干脆利落,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怎么看怎么都是知识分子。
不然,对方也不会耐着心情再次回答了。
“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看报纸啊?”
陈列车员把报纸递给她, “你看嘛,上面白纸黑字都写的清清楚楚。”
宋芬芳道了谢,这才接了过来,她仔细地盯着报纸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最先看到的是孟莺莺的那一张,被放大的黑白照片, 当看到孟莺莺照片的那一刻。
宋芬芳的眼泪瞬间下来了,她抬手摸了摸照片上的脸, “这孩子和我年轻的时候, 长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眼睛。
一样的鼻子。
至于孟莺莺的嘴巴,则是像孟百川, 但是她的脸型, 却和宋芬芳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仿佛孟莺莺是她和孟百川的翻版。
在这一刻, 宋芬芳眼眶微红, 声音颤抖,“莺莺。”
她的莺莺啊。
“教授,您还好吗?”
杜小娟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宋芬芳擦了擦泪,打起精神, 继续往后看,在看到采访说,孟莺莺想要把这份登报的报纸,清明节烧给父亲。
宋芬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蹲在站台台阶上,把报纸摊在膝盖,手指摸着照片里闺女的脸,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莺莺啊。”
“是妈妈对不起你。”
“老孟,你怎么走这么早啊。”
明明他把闺女养的这么出色,但是他却走了。
一想到这里,宋芬芳就心如刀绞,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旁边的杜小娟看到后,她有些震惊,也有些担忧,她被分派到宋教授身边有七年了。
却从未看到过宋教授如此失态过。
她是西北基地的铁娘子,流血流汗不流泪。
杜小娟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教授这样,她嗫嚅了下,想要去扶着宋芬芳起来,但是又不敢。
便小声地问道,“教授,我扶您起来?”
宋芬芳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擦了眼泪,把报纸一点点仔细的叠成方块,揣在兜里面。
她便起身抹了把脸,拎起提包就往站外冲——先找莺莺,其他再说。
见杜小娟还在发愣,宋芬芳回头,眼眶微红,但是语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铁娘子的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我。”
杜小娟恍然回神,忙提脚追着宋芬芳跑,只是她们都还没跑两步。
脚刚踏出站口,一道穿军装的小伙子迎面跑来,啪地立正,“宋教授!西北急电!”
宋芬芳都抬脚下了台阶,听到这话后,那一只脚又生生地收了回来。
“什么意思?”
对方低头,不敢去看宋芬芳的眼睛,只是把电报递过去,“您看看就知道了。”
宋芬芳接过电报,扫了三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实验失败,一死三伤,速归。
当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宋芬手一抖,电报差点掉地上。风一吹,纸角打在她手背上,生疼。
她站在原地不说话。
“宋教授?”
杜小娟也抬头不小心看到了电报上的文字,她小心翼翼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芬芳没说话,她攥着电报,往车站外面看了一遍又一遍。
明明再往前走一段路,她就能见到她的闺女了,可是偏偏在这种重要时刻西北基地研究所出事了。
“电话?”
“这里有电话吗?”
宋芬芳不死心,她还想再去通过电话确认下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电话里面可以安排,她便继续待在哈市。
杜小娟下意识地去找旁边的陈列车员。
陈列车员还有些犹豫。
旁边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就已经把证件递出去了,“同志,借用下火车站的电话。”
有了陈章的开路,电话借用的很顺利。
宋芬芳站到电话机子前的时候,深吸一口气,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当电话响了三秒后,那边立马被接了。
“是我,宋芬芳,跟我说下研究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电报就就那几个字,根本不足以说清楚事情的经过。
那边马所长一听到宋芬芳的声音,就跟救命一样,“宋教授,终于联系上您了。”
“这一封电报我在昨天,就已经发到了哈市,就等你一下火车就能接到。”
“宋教授,你走后,郭超接替了你的位置,他因为对实验数据不明确,导致在月湾沙漠正在测试的东风-4型,还没发射就产生了爆炸。”
“郭超有没有给出原因?”
发射过程中弹道的实验数据,是她一手带着学生郭超做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那边沉默了片刻。
马所长声音艰涩,“郭超同志在为了弥补实验过错,他去亲眼看了上面的数据,因为迟了一秒,人、人牺牲了。”
这话一落,宋芬芳下意识地攥紧了电话筒,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你说什么?”
马所长,“郭超同志牺牲了,另外还有三名同志送到了兰市医院,截止到现在为止,还生死未卜。”
“宋教授,一死三伤。”
“一死三伤啊。”
说这话的时候,马所长的声音都在抖,“前后加起来就是四个人,如果这四个人都救不回来。”
“我们基地这方面的青年人才,就断了啊。”
宋芬芳的手也在抖,因为郭超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她离开之前,还笑呵呵地和她立军令状。
“老师,您放心,您放心回去探亲就是了,您不在的时候,我肯定看好东风号。”
而距离他说这话,还不到十天。
宋芬芳的眼尾一颗眼泪落了下来,“郭、超。”
“郭超最后时刻,把错误的实验数据记录本扔了过来。”
“他人——人被炸飞了。”
这得多痛啊。
多痛啊。
宁愿赴死,也要把错误的实验数据记录本,抢救回来。
宋芬芳眼眶通红,声音微微颤抖,不过片刻,就已经强压了情绪,喉咙痛的厉害,“等我回去,重新复盘数据。”
“让人把现场的原来样貌维护下来,不要破坏。”
马所长点头,“宋教授。”他小心翼翼道,“基地出事,实验数据失误,人员受损,现在基地情况很麻烦,东风号的失败导致了,我们基地现在其他实验都跟着停摆——”
而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说一句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宋芬芳知道他未尽之语言,缺人。
实验基地缺人,需要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去。
想到这里,宋芬芳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她承诺,“我现在就回来。”
“让基地所有人开始整理数据,我回来的时候,要在办公桌上看到这一次失败实验的记录数据。”
马所长,“收到!!”
等挂了电话后,宋芬芳站在原地,看着窗户外面,脑袋是空的,命令却一个接一个的下。
“陈章,去找火车站的负责人,协调火车发车时间,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西北基地。”
陈章敬礼,“收到。”
转头便离开了。
陈章走后,宋芬芳站在原地,她那一双向来神采奕奕的眼睛,如今却跟着黯淡下去。
人也是安静的。
安静到让杜小娟有些心里发慌的地步。
“宋教授。”
她小声地喊。
宋芬芳这才回神,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报纸,报纸的周围被她攥出了折痕。
唯独那一张照片,她却保护的很好。
看到照片上,笑容满面的孟莺莺,宋芬芳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莺莺,对不起。”
“妈妈又要失言了。”
多年前是。
现在又是。
“教授——”
杜小娟有些担忧,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几分。
宋芬芳摇头,“我没事。”
她似乎有了决断,拿着电话机再次拨出去了一个电话号码。
过了片刻,那边电话接了起来,是宋老太太的声音。
“喂。”
宋芬芳长话短说,“妈,是我,芬芳。”
“现在我有两件事,拜托你帮忙。”
那种郑重的语气,让宋老太太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女儿才回来,要进基地之前。
也是这般。
“妈,我去了基地,一时半会就出不来了,您帮我留意百川,他们要是遇到了困难,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当年的宋母虽然答应了,但是却碍于宋父的管教,好几次都没帮成功。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后,她再次听到了女儿的交代。
宋母,“芬芳,你说就是。”
宋芬芳的手握着电话筒,她看着外面的天光,声音微颤,“我这次去湘西和莺莺错过了,百川死后,便把她托付给当年和他一起定了,娃娃亲对象——齐振国的孩子。”
宋母知道齐振国,她有些哑然,“小齐?”
当年她见过齐振国和孟百川,实际上,她看上的是齐振国,虽然齐振国家世单薄点,但是到底是黑省人,而且也是驻队军官,起码和自家闺女是相配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家闺女没看上齐振国,而是选择跟那个乡下,只有小学文化的孟百川私奔了。
“嗯。”
宋芬芳其实记不得齐振国长什么样子了,她只知道当年大家在一起的一句玩笑话。
对一个儿女亲家,到最后却成了孟百川临终前的救命稻草。
因为联系不上她,所以不得不把孟莺莺托付给齐家。
“就是他,百川临终前担心莺莺被屯子里面的人欺负,便让莺莺远走他乡,来到黑省哈市,想让她去找齐振国的儿子,齐长明履行当年的娃娃亲对象。”
“但是这中间出了岔子。”
说到这里,宋芬芳的语气也跟着加重了几分,“齐家从上到下看不上我闺女孟莺莺是乡下来的,齐长明为了躲避这门婚事,甚至不惜退伍也要逃婚,而之后。”
她一想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心就开始痛了起来。
“他们更是威胁莺莺退婚,莺莺也是个聪明的,拿退婚换了一个考取哈市文工团的名额。”
“妈,你知道吗?她考上了,她考上文工团了,而齐家人却还觉得不够,觉得莺莺留在哈市,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齐振国的老婆还去威胁莺莺,要毁了莺莺考文工团的机会,说她不离开哈市就要弄死她!”
这话一落,饶是那头的宋母都忍不住气的拍桌子,“他们欺人太甚。”
还弄死孟莺莺!
他们以为他们是哈市的天了?
“嗯。”宋芬芳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怒意,“这就是我要您去做的第二件事,去齐家,施压也好,报仇也好,我要让欺负了莺莺的人都不好过。”
她在前面拼死拼活,随时都有可能牺牲,而她的后方,她的亲人不是给人欺负的。
宋母,“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孟莺莺在怎么说也是他们宋家的骨血。
“还有第二件事。”
说到这里,宋芬芳的语气顿了下,“你去拿下今天的报纸看下。”
宋母不明所以,她放下电话筒,转头去门口的柜子上,拿起报纸看了看。
当看到孟莺莺夺冠的时候,宋母的心脏都跟着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立马回到电话机子旁边。
“芬芳,你是说莺莺夺冠的事情?”
“是。”
宋芬芳语气有些涩然,“妈,我这边出了事,要现在立刻马上回西北基地,所以我去找不了莺莺了。”
“您——”
“您——”了两次,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在事业上杀伐果断的宋芬芳,在对待女儿孟莺莺的这件事上。
第一次有些犹豫了。
“您先去见见她好了,问问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妈,您态度尽量软点,错的是我们,不求莺莺能原谅我,接受我,我只求她今后的日子过的顺遂一些。”
宋母皱眉,“你就不能自己回来去见莺莺?”
她是姥姥,还是多年未见的姥姥,哪里比得上宋芬芳这个当母亲的自己去。
“我去不了。”
“基地出事了。”宋芬芳语气艰涩,“但凡是我能去,我现在就去。”
她本来就是要去见女儿的,但是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
宋母生了埋怨,“每次都是上次,我和你爸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我做手术,你爸生死一线你都不回来。”
“这次又是,芬芳啊。”
宋母不是要扎她心窝子,而是在说事实,“亲人也是需要联系经营的,我们是你父母,你十年,甚至十几年不回来看我们,我们能理解包容,但是莺莺不一样。”
“你本来就缺了她的成长过程,这种时候,谁代替你都没有你自己的效果好。”
宋芬芳也知道,她低头,眼眶通红,她说不出话。是愧疚的。
“宋教授。”
陈章协调结束回来了,“火车站的明站长说,给您协调了一班三分钟后路过火车站去西北的火车。”
说到这里,他抬手看了看时间,“您现在还有两分钟,要在两分钟之内去月台,才能赶上这一班火车。”
“不然,就只能等下午去了。”
那边的宋母就算是想不听见也难。
宋芬芳张了张嘴,“妈,我先挂电话了,我会让杜小娟留下来,到时候陪您一起。”
这话一落,杜小娟顿时愕然,“教授,我留下来了,您怎么办?”
她作为宋芬芳的贴身生活助力,外加安全助力,她这么多年来几乎没和宋芬芳分开过。
宋芬芳,“我自己有自理能力,而且有陈章在,我的安全出不了问题。”
“小娟,你留在哈市陪着我母亲去齐家,再去替我见见我闺女孟莺莺。”
说到这里,她本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知道她好就行了。”
“别的就算了。”
本来还想留话的,可是她人没去,留话似乎也没有意义,对于孟莺莺来说,反而是一种负累。
杜小娟张了张嘴,但是服从宋芬芳的命令,几乎是她被送到宋芬芳设变,第一条命令。
“收到,领导。”
喊的是领导,而不是教授。
“你要去哪里?”
宋母在看完报纸后,便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了,她提着包便要出电机厂的单元楼。
她刚一动,宋父就站在门口拦着她,“你去哪里?”
宋母对他生了怨,便瞪了一眼,“要你管。”
她转头就要走。
宋父,“我知道你要去找孟莺莺。”
宋母脚步一顿,她回头,那一张富态苍老的脸上,多了几分讥诮,“然后呢?”
“你想阻拦我?老宋,多年前你就阻拦我,我怕你,畏你,惧你,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我想明白了,我就让我闺女芬芳在后半辈子的人生好过点。”
“她年轻的时候,我们棒打鸳鸯,她不得不和丈夫孩子离开,投身基地建设,她如今年纪大了,想回来却回不来,想去见莺莺却见不到,那我就帮她。”
“哪怕是你要和我离婚,要和我闹,要和我吵架,我也认了。”
“如果你真有良心,你睁开眼睛看看你闺女,看看你闺女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子的日子?”
“有丈夫闺女却不能在一起,只能分开,有父母却不能陪伴尽孝,就连我们重病,生死一线,她也只能联系不上,一无所知。如今,她丈夫死了,闺女被人欺负,她明明想回来,却身不由己回不来。”
“老宋,这就是让你在外面引以为傲的亲闺女,过的日子。”
“你觉得她过的好吗?”
宋父眼眶酸涩,他犟嘴,“这还不够好吗?她如今要地位有地位,要风光有风光,要事业有事业,连带着我们作为父母的,这么多年来也因她得到名利威望,受人尊重。”
宋母看着他,满是失望,“那你问过芬芳吗?”
“她是想要现在这种有名有利有事业的生活,还是想要和丈夫孩子团聚的生活?”
宋父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如果当年我不狠心,把她给带回来,你以为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孟百川死了,他护不住闺女,你以为他死了,就能护着芬芳了?”
“不,你错了,死了的孟百川,留了妻子和孩子,他们在乡下的日子才是最难的。”
“那个时候芬芳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的选择才是最好的,她起码能去给孟莺莺当靠山,能为孟莺莺解决问题。如果,芬芳没现在的能力,而是乡下的一个农妇,你打算让她母女两人遇到问题,抱在一起哭吗?”
“妇人之仁!”
宋母听了,却又没全听,“我是妇人之仁,我只想我让闺女后半辈子好过点。”
“她一个女人在男人堆里面厮杀,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孩子。”
“她的孩子被人欺负了,我就去帮她出头。”
“姓宋的,你敢拦我,我现在就和你去离婚。”
宋父站在门口,他侧开身子。宋母经过他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头离开。
目送着爱人的身影。
宋父喃喃道,“就你心疼孩子,我不心疼孩子吗?”
说到这里,他追上去,“你让宋站陪你去。”
宋站便是他们的儿子,只是,和宋芬芳一样,宋芬芳忙,宋站更忙。
宋家这一家子都是哈市的高精尖人才,只是,到了他们这一步后,身不由己的时候更多。
宋母不是没听到。
她心说,当年老大宋站和你一起,去把芬芳绑了回来。如今,去见芬芳的女儿,在让宋站一起去,这不是闹吗?
宋站如同他那个父亲一样,古板又守旧,如今又身居高位,不苟言笑。
让他去?
把孟莺莺吓到了怎么办?
宋母谁都没招呼,在门口等了一会,等到杜小娟来了,她这才跟着出去。
“宋阿姨,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宋母没有任何犹豫,“先去齐家。”
打了齐家,这才是她送给孟莺莺,这个外孙女第一个见面礼。
齐家,自从儿子齐长明和孟莺莺退婚后,陈秀兰就憋着一股劲,她势必要给齐长明在找一个好的对象。
最好是高攀。
当然,肯定要比孟莺莺要好。
所以,这段时间陈秀兰甚至无心工作了,四处托人打听了下,有没有条件好待嫁的女同志,好撮合给他们家的齐长明。
为此,陈秀兰甚至花了大价钱去找媒婆,媒婆一连着说了三家本地,家里条件不错的女同志。
但是陈秀兰都看不上。
不是嫌弃女方家里兄弟姊妹多了,就是嫌弃女方家里条件不够高。
这一来二去,她把媒婆也差点得罪了,“是,你们齐家是条件好,但是这也只是限于你们家属院,你们出去看看,市委大院,电机厂,还有驻队大院里面的,有几家有闺女的愿意说给,你们这种小门小户当媳妇?”
这话一落,可差点没把陈秀兰给气了个半死。
她自诩是城里人,家里又是双职工,铁饭碗,而且只有俩孩子,几乎家里是没有任何负累的。
“你给我说清楚,我们家怎么是小门小户了?”
那媒婆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忙打嘴,打完嘴以后,又转了转眼珠子,作为弥补,“我这边倒是有一门好亲事,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够得上??”
陈秀兰看出了媒婆有拉拢她的意思,便说,“你先把对方条件说一说。”
媒婆这才嗯了一声,“你不是一直让我打听市委大院和电机厂,还有驻队这方面家里有闺女的吗?”
只能说,陈秀兰不愧是哈市的地头蛇,她一挑,就挑最好的单位。
甚至,她连之前说给儿子齐长明介绍,民政所领导家的闺女都看不上了。
民政所在清闲,那也是个没有实权的单位,她看不上,自然就瞄上了有实权的单位。
“你之前不是说,这些单位不合适吗?”
媒婆心说,那是之前啊,如今有人摆明的要戏弄你,我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来着。
但是这话她自然是不好再说的。
只是含糊其辞道,“之前以我的身份,还够不着电机厂的宋家。”
这话一落,陈秀兰的眼睛立马瞪圆了几分,“电机厂宋家?可是一门双宋的宋家?”
这谁不知道啊。
只是,他们家够不着啊。
媒婆嗯了一声,“就是那个宋家。”
陈秀兰的心思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她忍不住站在客厅里面踱步,来来回回走了三次,她才把脑子里面知道的信息,都过滤了一遍。
“可是我记得一门双宋的宋家,好像没有适龄要结婚的女同志吧?”
电机厂的宋家可是整个哈市的传奇,大宋进了市委,三年一个跳板,他才进去了多少年?
已经坐到了大领导的位置了。
至于小宋,那就更是一个传奇了,对外的人只知道,她是个女同志,年少就出名了。
那是和陈秀兰一个时代的人,但是陈秀兰还在为哪个头花好看的时候,小宋就已经在数学天赋上崭露头角了,先是被清大破格录取,后面又退学回到哈市。
再后来小宋的消息就消失了,等陈秀兰再次听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只知道小宋去了西北基地。
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研究人员,为此,一门双宋的名声也跟着越传越响。
连带着他们这种普通人家也能知道。
陈秀兰不明白,“先不说宋家有没有适龄的孩子,就说有,他们怎么会看上我们家?”
陈秀兰这人最是市侩,她能把儿子的婚事当做往上跳的筹码,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很擅长钻营的人。
而这样的人,既对自己的条件会审视,也会去仰望头顶上的人家。
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一杆秤的。
媒婆实话实说,“按理说宋家是看不上你们家的。”
陈秀兰心里有些不舒服,心说,他们家条件是一般,但是她小儿子优秀啊。
“你继续。”
只是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来。
“小宋在外面有一个闺女,现在回家了,宋家有意给她挑一个合适的对象,所以这才落到你们家身上。”
“不过,也不光是你们家,我听宋老太太的意思,只要是适龄的,家里干净的,男同志为人有能力的,都在他们的择偶范围。”
陈秀兰眼珠子转了下,“小宋在外面的孩子?”
“孩子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媒婆,“那我怎么知道?”
“人家没提父亲的事情,而且,小宋既然把孩子交给宋家,显然是宋家这边的能量更高一点。”
陈秀兰迅速分析起来,那也就是说,这个闺女是小宋的,而她丈夫家的能量,势必是比宋家低的。
不然也不会把孩子交给宋家,让宋家人帮忙解决终身大事了。
更不会向下兼容,找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了。
当然了,也是在宋家面前,她才会自称为小门小户。
“宋家这次让你通知了几家相亲?”
李媒婆含糊其辞,“四五家吧,只要家里的年轻男同志年轻有为的,我都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