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by似伊
似伊  发于:202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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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兰一心沉浸在,即将要和哈市最有名望的宋家做亲家了,完全没注意到李媒婆那闪烁的目光。
她很有自信,“其他人家肯定不如我家长明。”
“我家长明家世好,而且自身也能力强,之前还是驻队军官干事——”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了顿,有些不自然,“他现在虽然退伍了,去了民政所,但是这只是他的跳板,将来他还能去铁路上,端上铁饭碗。”
“李媒婆。”
陈秀兰从箱子里面取了一张大团结,咬着牙,强忍着内心在滴血,把大团结递了过去,“到时候,还请你在宋家面前,多替我们家长明美言两句。”
李媒婆看着那钱,眼睛笑开了花,她不着痕迹的从陈秀兰手里,把这钱给收了过来。
陈秀兰还舍不得给,李媒婆拽了两次,才拽了过来。
心里暗道,真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给个媒婆讨彩的红包,都这般抠抠搜搜。
只是,李媒婆心里再怎么想,面上却还是一片和气,“我收了你的钱,自然是会在宋家面前,替你美言的。”
“不过,你这边有没有你家孩子的照片?”
“我取一张照片去给宋家看,起码要在第一关能让人家宋家满意了,才能定接下来的相看是不是?”
陈秀兰一想也是,转头就去给家里桌子上,玻璃下面抽出了一张。
齐长明当时在驻队拍照的照片,那个时候,齐长明刚提干,穿着军装,眉眼斯文俊秀,意气风发的看着照相机。
说实话。
齐长明的这张照片真是挺唬人的,光看着外表,谁不说一句相貌堂堂?
李媒婆接过这照片,也跟着惊艳了片刻,“陈同志,倒是生了一个好俊俏的儿子。”
别人夸自家儿子好看,比夸她自己还高兴。
陈秀兰摆手谦虚道,“这孩子的外貌只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高中毕业生,又是驻队当兵的,入伍期间立过三等功,提了干。”
说实话,陈秀兰自己听完,都觉得就他儿子这条件,就是去哈市一把手的闺女,那也是娶得的。
只是,这话说出去怕人说她是,癞i想吃天鹅肉。
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李媒婆接过照片,顺着她的话,就是一阵猛夸,接着才起身告辞,“那我就先拿着你家孩子的照片,去给宋老太太看了,要是宋老太太看上的话,到时候我会再过来通知你,相看的时间。”
陈秀兰点头哈腰,“成,那就麻烦你了。”
李媒婆离开齐家后,便去了宋家回话,原来宋老太太出门后,没有直接去齐家。
而是去找人,把齐家上上下下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后,这才用了这么一个法子。
完全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老太太在家稳坐钓鱼台,一边查看齐家的资料,一边在收集孟莺莺的资料。
看到齐家的时候,她就皱眉,等看到孟莺莺的时候,她便忍不住和颜悦色地想,真是个优秀的孩子。
这么好的孩子,却被人这般欺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李媒婆从踏进来电机厂大院,看着那苏式单元楼,她就跟着放谨慎了几分,哪里还有在齐家面对陈秀兰的高傲呢。
“宋老同志,陈秀兰那边我已经说到了,她非常愿意自家儿子和您家外孙女相亲。”
“这是她儿子齐长明的照片。”
说完这话,李媒婆便把齐长明的黑白一寸照,递过去。
宋母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甚至没伸手去接,“那你让她明天上午九点,准时带着孩子过来相看。”
李媒婆嗳了一声,接着抬头往后看,试探地问道,“怎么没看到您家外孙女?”
做媒婆的,肯定要先掌掌眼。
宋老太太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只管把陈秀兰和齐长明带过来就是。”
“对了。”宋老太太摸了摸资料上写的东西,她敲了敲桌面,“把齐家的老大也带过来。”
李媒婆被看的心惊肉跳的,当即把头低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是。”
只是,她不明白,不是给齐小二相亲吗?
带齐家老大过来做什么?
等李媒婆走了,宋老爷子出来了,他不懂,“你这是做什么?”
“你都没和孟莺莺说,要给她相看对象的事情,这会却把齐长明那个臭小子,喊到家里相看,万一齐长明想看上了,你怎么办?”
“还有孟莺莺,你都说了,不让我瞎做主,你又替孩子做主,到时候惹了孟莺莺厌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老太太给打断了,“你别管。”
“我心里有数。”
这是一场鸿门宴。
陈秀兰不是想攀高枝吗?
她就让她攀!
让她攀不上!
李媒婆从宋家出来后,站在楼下就开始拍胸口,“这好条件的人家,真不是好相处的。”
光进去站在那回话,她都觉得压力大。
还好,不是她儿子过去做上门女婿。
也是奇怪齐家条件不差,这陈秀兰做什么上赶着,送自家儿子去做上门女婿?
李媒婆想不通,便不想了,一路再次去了齐家。
刚好齐长城今天也回来了,应该说是陈秀兰喊回来的,她想让自家大儿子帮忙回来参考参考。
这不李媒婆过来的时候,齐长城还在和自家母亲说话,他还有些激动,“妈,这宋家,你可想办法一定要让小二攀上去。”
他在屋内踱步,红光满面,似乎已经想到了以后的风光。
“只要小二能娶了宋家的外孙女,你知道吗?大宋是市委的一把手,他也会是小二的舅舅,还有小二的丈母娘,小宋,这是曾经压的整个哈市所有人,都抬不起头的天才,这种厉害的人物是小二的丈母娘。”
“你知道吗?”
齐长城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只要小二能抓住宋家,他未来绝对是青云路。”
“甚至,我也是。”
他在单位现在不上不下的,但是有了宋家这个大靠山,说不得他的位置还能往上动一动。
这天底下可在也没有比姻亲关系,更牢固的了。
陈秀兰嗔他,“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先等李媒婆上门回复了在说,万一对方没看上你弟弟呢?”
这话刚落,门外的李媒婆就敲敲门,“陈同志,你在吗?”
一听是李媒婆的声音,陈秀兰立马回头开门去接,极为热情,“李媒婆,不知道宋家那边?”
李媒婆像是没听见之前他们的对话一样,笑容满面道,“陈同志啊,你们家平步青云的机会来了啊。”
“宋老太太看上了你家齐小二,说他一表人才,能力也强。”
“便让你们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去电机厂的宋家去相亲。”
这话一落,陈秀兰激动的脸都红了,她当即又塞了五块钱给了李媒婆。
李媒婆照收,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宋老太太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说是让你家老大也跟着一起去。”
这下,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齐长城皱眉,强压着欣喜,“难道宋老太太看上的不是我弟弟齐长明,而是我?”
可是他都结婚了啊?
还这么抢手?

还宋老太太看上已婚的他,还不如说看上头七的他比较合适。
当然,李媒婆作为媒人, 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计较。
她只是冷淡道, “怕是捎带看看齐家人结婚后,对老婆孩子怎么样,不然人家宋家人也不会放心,把自家闺女嫁给你。”
这话说的,齐长城的脸色瞬间不太好看起来, 不过到底是碍于李媒婆的面子,不好反驳。
“明天早上去是吧?”
“麻烦李婶明天帮忙带个路。”
这种相看的事情,媒婆在里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媒婆看着齐长城不说话。
齐长城秒懂,他立马从口袋里面递过去两包,没舍得抽的大前门。
李媒婆接了下来, 这才喜滋滋道,“放心, 我既然是做媒婆这个行当的, 自然是送佛送到西。”
“只是,明天早上你们一定要准时啊。”
说完这话, 还不忘去提醒陈秀兰, “你记得明天带齐长明去相亲的时候, 给他穿的体面点。”
陈秀兰点头, 送走了李媒婆后,她便去看了一眼齐长城,“把你弟弟喊回来。”
齐长城对于这种有利可图的事情,自然是认真的。
不过才一个小时, 就把在工作上闲的打屁的齐长明给拖回家。
齐长明还不解,齐长城卖关子,“回去给你说一件天大的好事。”
等到家后,听完母亲陈秀兰说完,齐长明就皱眉,脸当场拉得比驴还长,“妈,我都跟孟莺莺退婚了,现在去相哪门子亲?我不去!”
陈秀兰一根指头戳到他脑门上,“退婚算个啥?宋家那是什么门第?你要能攀上,妈给你跪都行!快去换衣服,别耽误工夫!”
齐长明拗不过,只能黑着脸被母亲拖走。
他还是不想去。
陈秀兰拿出终极杀招,“你还不知道吧,孟莺莺和你退婚后,她现在不止是入了文工团,还带领文工团夺冠,登报了。”
“长明,现在不少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觉得你和孟莺莺退婚了,就是最大的眼瞎,如果你想扳回一局,就听我的,明天跟我一起去宋家相亲。”
“只有你娶了宋家的孙女,别人才会说你退婚退的好,识时务,懂机会,抓得住。”
“只要你站的高,那些闲言碎语都会成为过去式。”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软肋在哪里,见儿子沉默。
陈秀兰乘胜追击,“再退一万步,如今孟莺莺和你退婚后,在文工团光芒万丈,而你在民政所养老,长明,你甘心吗?”
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
自从去了民政所上班后,每天闲的看着大婶大姐们,织毛衣,东家长西家短。
那种日复一日,让齐长明感到绝望。
齐长城也说,“你不是想调岗吗?如果你真的能和宋家孙女在一起,并且娶了对方,让对方给你生个孩子,你就是半个宋家人了。”
“你知道大宋吗?”
齐长城的语气也激动了起来,“是我们哈市的第一把手,以后他就是你舅舅了。”
“长明,如果真有这一层关系,你就是不想在民政所,将来万一想再回驻队,也不是不可能啊?”
最后一点,才真正的打动了齐长明。
“你让我考虑一晚上。”
“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齐长城甚至还说了一句,“要不是我结婚了,也有了你嫂子和你侄儿子,我都想亲自上场了。”
乘龙快婿啊。
齐长明,“……”
不想和自家哥哥说话。
齐长城却根本没发现。
他这天晚上兴奋的一宿没睡,天不亮就把自己最好的的确良衬衣翻出来,头发抹得油光水滑,嘴里还念叨。
“要是宋老太太真看上我,那我可就为难了。”
一边是老婆孩子,一边是平步青云。
真难选啊。
齐长明听了冷笑,没说话,有些敷衍的换了一套衣服。
陈秀兰则是准备第一次上门的礼物,宋家是大户人家,太少了容易被人说薄气。
所以,她下了血本,准备了两罐平时家里都舍不得喝的麦乳精。
还有两瓶黄桃罐头。
看着他们这样,齐振国还问了一句,“这是做什么?”
自从上次退婚后,陈秀兰就和他翻脸了,所以回答的语气也是冲冲的,“你别管。”
“反正我务必要给长明,娶了一个家世好的儿媳妇。”
说完这话,根本不去看齐振国的脸色,提着网兜装的麦乳精和罐头,兴冲冲的出了门。
李媒婆在前面等着,她负责给他们带路。
电机厂大院还蛮大,一般人进去还要迷路。李媒婆和门口保卫科的人说了以后,这才带着陈秀兰进来。
说实话,陈秀兰自诩是体面人了,但是当她真进来电机厂的家属院时。
她还是有些被惊到了,成排的红砖小洋楼,大红烟冲,嵌白边,两扇大玻璃窗,小院子内是修的整整齐齐的花丛和树木。
地上也是倒上了水泥,可以说在这种地方生活,就是鞋底都不会脏了去啊。
更不会沾上黄泥巴。
而且每一栋房子都长的一样。
这一路看下来,看的陈秀兰有些眼花缭乱了,她忍不住朝着大儿子感慨,“都是家属院,怎么人家的家属院,明显瞧着好很多啊。”
再看他们的家属院,这么一对比起来,就有点像是灰扑扑的了。
像是给穷人住的地方一样。
齐长城也在观察,他见识更多一些,便直接小声解释,“这里的房子全部都是当年的苏式建筑,早些年老毛子来援中的时候,帮忙建设的,而且这里面从外观到室内,全部都是外国人设计的。”
“参考了老毛子那边城市建设,所以整个电机厂大院,都和其他厂子的家属院不太一样。”
当然,电机厂家属院也是哈市唯一一个是外国人设计的建筑,却依然被保存下来的单元楼。
这下,陈秀兰听完这些,不止没有自卑,反而更喜欢了,“这里确实不错。”
她就喜欢这种小资情调。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儿媳妇,是从这种地方出生的,她就觉得面上有光。
而不像是之前老齐给小儿子定的娃娃亲对象——孟莺莺
她不过是一个杀猪匠的闺女,还是湘西那种穷山僻壤的小地方。
没得比。
真的没得比。
旁边的李媒婆听到了,撇撇嘴,心说,人家宋家不错,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等到了属于宋家的这一栋小洋楼,李媒婆就介绍,“这里就到了,上去了我喊人,你们跟着我先别说话。”
这让,陈秀兰他们心里都有点不舒服,他们是来相亲的,不是来上门当女婿的。
只是,都到了这一步了,他们也怕得罪对方,便没敢说出来。
到了宋家,李媒婆在前面敲门,过了一会,小保姆来开门了,瞧了一眼陈秀兰他们不认识。
但她认识昨儿的上门的李媒婆。
“李同志,你来了。”
“这几位是?”
李媒婆立马介绍,“他们就是昨儿的宋老太太说,要相亲的齐家人,他是齐长明。”
“这位是齐长城。”
小保姆看了他们一眼,“先进来吧。”
“你们来的时间不合适,我们家老同志出去锻炼了,先坐着喝一杯茶。”
这是要坐冷板凳了。
齐长明转头就要走,却被陈秀兰和齐长城给同时拽了下来,压低了嗓音,“先进去看看。”
高门大户会这样拿乔也正常。
就像是当初齐长明,带叶樱桃回家,陈秀兰也看不上是一个道理。
所以,她当时就是这样拿乔的。
有了她的劝阻,齐长明这才落座下来,小保姆去沏茶了。
李媒婆坐在旁边不说话,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是陈秀兰却是。
一进屋,陈秀兰的眼睛就不够用了,打蜡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留声机,收音机,电视机……样样齐全。
至于她屁股底下坐的也是真皮沙发,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镂空的花纹布,看着就时髦洋气。
她坐下后,就感觉屁股一软,这让陈秀兰忍不住摸了又摸。
连带着她心里直冒热泡,这要成了亲家,她儿子岂不是能住上这种房子,用上这种家具了。
甚至,她作为儿媳妇的婆婆,也经常能来宋家串门子。
一想到这里,陈秀兰就跟着挺着腰板。
看到她这样,齐长明闭了闭眼,他不想说,母亲实在是太丢人了一些。
他索性闭目休息起来,反而不像是他来相亲了。
齐长城和母亲陈秀兰的态度差不多,也有些观看起来,连坐在这种真皮沙发上,都生出了一股自卑来。
还是小保姆端茶过来了,瞧着他们这作态,忍不住笑了下,“别摸了,这是真皮沙发从友谊商店买的,而且用的也是特供票,普通人家里没这种沙发也正常。”
小保姆的话,一下子把陈秀兰的脸都给放在地上踩了,她顿时一僵,干巴巴地解释,“我就好奇。”
齐长城也差不多。
他们都有些尴尬。
唯独,齐长明倒是直白,“和我相亲的人什么时候来?”
“她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要去上班了。”
换句话,别耽误我时间。
小保姆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去找下老同志回来,你们先等等。”
说完,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只是,这一出去足足待了二十分钟,齐长明他们的茶水都喝完了,人还没回来。
眼看着齐长明要毛了。
宋老太太这才施施然的进来,她穿着一身灰色列宁装,花白的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黑色网兜兜着。
手腕上戴着一只海鸥手表,明明都六十多的人了,但是因为生活条件优越,所以看着像是只有五十岁的人一样。
她来了不说,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的确良衬衣的女同志。
光这一个派头,就压的陈秀兰立刻矮了半截。
“都来了?久等了。”
她一进来就寒暄,这让陈秀兰他们压的一肚子邪火,也跟着落了下去。
陈秀兰的脸色多了几分巴结,“没有多长时间,不耽误不耽误。”
看看以前她多高傲啊,不管是在孟莺莺面前,还是在叶樱桃面前,那都是端的高高在上的婆婆派头。
但是来到了宋老太太旁边,明显就是另外一种做派了。
阿谀奉承,巴结讨好。
几乎将她小市民的嘴脸,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老太太点头,招呼她坐下来,旋即才看向齐长明,齐长明有年轻人的傲气,他才不会像是他妈那样阿谀奉承。
他也不打招呼。
旁边的陈秀兰看不过去,立马跟着打圆场,“宋老夫人,您好,我们是齐……”
宋老太太直接抬手,直接打断,“年轻人还挺傲气啊。”
“既然人来都来了,说明你是看重宋家的条件的,怎么来了,脸却跟欠了人钱一样,这是几个意思?”
明着挑理说的也不过如此。
陈秀兰去拽齐长明,齐长明才不得不点头,“你好。”
宋老太太皮笑肉不笑,跟着去了主位上落座,她的这副态度到了陈秀兰他们眼里,也有些摸不准了。
好在,坐在上首的宋老太太开口了,“客气话免了。既然是相亲的,我就问一句——你们家,一个月收入多少?几口人?几间房?几床被子?”
陈秀兰脸色一僵,她没想到堂堂宋家人,竟然还这么市侩,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家里父母是双职工,月入八十三块,两口子外加两个儿子,大儿子成家了,房子的话,单位分的筒子楼,刚好三间屋子,被子有个四床。”
宋老太太轻笑一声,转头对身旁女同志说:“听见了吗?四床被子,还不够我家塞衣柜缝的。”
客厅里顿时响起低低的嗤笑声,这两位女同志,也不知道宋老太太是从哪里找来的,瞧着也都是体面人,唯独这笑声,却有些刺耳。
陈秀兰臊得脸通红,还想补救,却被宋老太太给打断了。
“对了,两个儿子两个老人,外加大儿子也结婚了,万一我孙女嫁过去了,岂不是要和你们这一大家子,挤在一个屋檐下?”
“我好奇问一句,你家卧室的房间有多大?”
陈秀兰不想说话,但是又想攀附上宋家,更不想和对方闹翻。
便深吸一口气,“宋老同志,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双职工家,三个房间外加一个堂屋,一共六十三平,给我小儿子留着结婚的那间房,有七个平方。”
宋老太太微微皱眉,淡淡道,“小凤,带她去我们家厕所看一看。”
陈秀兰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只是等小保姆小凤带着陈秀兰,去了宋家厕所看完回来后。
她脸色瞬间雪白。
还带着几分羞辱。
“妈,你怎么了?”
陈秀兰不说话,她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她去宋家看了他们家厕所,都比他们住的卧室大啊。
这哪里是来相亲的,这明明就是来羞辱的。
“宋老同志,您这是故意在羞辱我吗?我知道,我们齐家条件比不上你们宋家,但是我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双职工家庭,家庭条件是差点,但是我儿子优秀啊,而我小儿子齐长明,还是驻队的干事,他还立下了三等功……”
“三等功?”
宋老太太挑眉,等的就是这话,她微笑,“那得看跟谁比。我孙女可是文工团的文艺兵,这次文艺比赛的个人赛冠军,国家二级演员预选,上过省报头版——你们家儿子上过吗?”
陈秀兰喉咙发干,一句话噎在嗓子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且,她总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啊。
宋老太太达到的效果够了,准抬手示意,“把东西还给他们。”
小保姆立刻把网兜递回来,麦乳精和罐头一件不少。
陈秀兰顿时急了,“宋老同志,您这是做什么?”
宋老太太淡淡道,“我孙女看不上小门小户的穷酸家庭。”
“我瞧着这相亲不合适啊。”
这话一落,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齐长明受不了这个羞辱,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却被齐长城死死地拽住了。
“宋老同志,我们家的情况您之前就是知道的,既然知道,又何苦喊我们上门?”
齐长城到底是忍了下来,他替母亲也替弟弟这个正主问了出来。
宋老太太起身,她走到陈秀兰和齐长城的面前,声音淡淡,“为什么?”
“当然是羞辱你们。”
陈秀兰没想到自己到手的美梦就这样破碎了,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可是我们可没有得罪您,您为什么要这般羞辱我们?”
她不明白。
“为什么?”
宋老太太的眼睛突然眯了眯,带着几分薄怒,“你们当初欺负我孙女的时候,又为什么要羞辱她?”
当时的孟莺莺,失去父亲,千里迢迢来投奔娃娃亲对象。
结果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被羞辱,被威胁。
甚至要让她敢待在哈市就弄死她。
说实话,就是宋家在哈市的能量这么大,他们也从来不敢说出这种话。
“您孙女?”
陈秀兰脑子里面灵光一闪,“你是说,我们羞辱了你孙女?”
“没有啊——”
她怎么可能去羞辱宋家人,她不是活腻歪吗?
“你孙女是谁?”陈秀兰突然问了出来。
宋老太太起身,把他们带过来的东西,让保姆扔到了门外,这才看着陈秀兰的眼睛,不紧不慢道,“我孙女啊?你们认识。”
“她叫孟莺莺——”

陈秀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孟——莺莺?”
她的舌头像是被开水烫了,两个字在牙缝里滚了一圈, 才哆哆嗦嗦挤出来。
宋老太太抬眸,平静地欣赏着她的变脸, “孟莺莺,我宋家的孙女,宋芬芳的女儿。”
说着,犹似不解气,“宋芬芳唯一的女儿。”
她在想, 当初陈秀兰去找孟莺莺,要对她赶尽杀绝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今天?
没想到还真是孟莺莺。
她只觉得眼前“嗡”地一下子变黑,脚底下的打蜡地板忽然成了棉花,整个人晃了晃, 差点一屁股坐到那台锃亮的收音机旁边。
齐长城也恍不多让,脸色“刷”地一下从涨红变成死灰, 嘴角抽搐着, 好似有人在他脸上抽了一条无形的鞭子。
“不可能……”
他一把扶着要摔倒的陈秀兰,他这才喃喃道, “孟莺莺——她爹不是是杀猪的吗?而且还是湘西乡下的?”
这件事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啊。
甚至, 他爸当初还亲自去了一趟湘西的孟家屯, 那却是山沟沟里面, 想去孟莺莺的家,必须转车转车再转车,这是相当的偏。这和宋家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啊。
宋老太太冷淡道,“她是跟着父亲住在乡下, 但是这不代表着她就不是我们宋家的孩子。”
陈秀兰僵在原地,“宋芬芳的孩子?”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提起宋芬芳这三个字,在她们同年代,宋芬芳三个字,就如同天才一样,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十六岁的清大学生,十八岁退学,再次考还是清大。
有一种人,真的,哪怕是她的生活跌入谷底,但是只要她想,她就能随时翻盘。
起码,宋芬芳在所有人的眼里,便是这种。
高不可攀。
宋老太太回答的斩钉截铁,“是。”
“芬芳的孩子,芬芳唯一的孩子。”
这是第二次重复,却是这么真真切切,能够让每个人都听到。
一直沉默着的齐长明,突然爆发了,他咆哮,“是,孟莺莺是你宋家的孩子,然后呢,你请我们所有人过来,做什么?”
“不,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从一开始你喊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们,好给孟莺莺报仇是吗?”
他们这次来了三个人,也只有从不幻想抱大腿的齐长明,才有这种勇气来质问宋老太太。
面对齐长明的质问,陈秀兰生怕他惹恼了宋老太太,到时候连累他们全家都在单位被人穿小鞋。
实在是,以宋家的能力,想要给他们出家穿小鞋,太简单了。
他们甚至不用去吩咐,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在得知他们家和宋家有恩怨后,都会主动踩他们一脚,作为讨好宋家人的手段。
面对齐长明的质问,宋老太太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回答了下来,“是。”
“我不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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