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美人认错随军对象by似伊
似伊  发于:2025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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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在神游,孟百川声音都跟着拔高了几分,怒喝一声,“孟莺莺,你听到了吗?”
这一声怒喝,把孟莺莺吓了一大跳,她脸色瞬间煞白,瞬间回神,“爸!”
着实被吓了一跳。
两辈子的孟莺莺都从未被这般凶过。
她生来就是命好,一路顺风顺水。
得父母宠爱助力,在加上自身有天赋,小小年纪便在文工团崭露头角。
周围的人都是对她轻声细语,何尝有过这种被凶啊。
眼看自己突然暴怒,吓到闺女,孟百川有些愧疚,他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只能别开头红了眼圈,一字一顿,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现在抗拒齐小二,但是现阶段,齐小二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听爸细细和你说,第一,齐小二是你的娃娃亲对象。第二,齐小二是军人,第三,他是军人你嫁给他,他还能保护你,就这三点就足够保住你,也足够保住这栋小房子。”
孟莺莺咬着唇,她点头,“我知道的。”
她什么都知道。
见她能听进去,孟百川松口气,“对不起,莺莺。”
孟莺莺试探性地在空中迟疑了下,接着才落下,拍了拍她家小老头的后背。
那个曾经记忆中厚重高大的父亲,
如今却瘦成了一把骨头,他抱着孟莺莺的时候,孟莺莺只觉得浑身都硌的难受。
她眼泪在也忍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爸,您别担心我,我肯定会去找齐小二的,您放心。”
有了这话,孟百川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去,他抬起宽大消瘦的手,伸出一根小拇指,像是小时候那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是他曾经和闺女,玩过无数次的游戏。
孟莺莺眼含热泪地伸手,细白的小指头,对在父亲的指头上。
那个手指,早已经不复记忆中的温暖和粗粝,而今,只剩下皮包骨。
“拉钩。”
“我不会反悔的,爸。”
孟百川看着闺女这样,难受的厉害,却又不得不教会她成长,只是在絮絮叨叨的交代其他事情。
“我走了,宣传队那边你就别去了,那边不送礼,他们是不会在收下你的。”
自家闺女不是跳舞的材料,但是她喜欢,孟百川就去送礼,就去低声下气的求人。
好在这年头光景不好,吃肉是个难题,他是个杀猪的,家里想弄点肉,弄点猪下水不难。
这些都是孟百川求人办事的资本。
孟莺莺这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父亲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泣不成声。
“别哭,你既然答应了爸,爸现在就去给你齐叔打电话。”
他留了齐家的电话,还是多年前留的。
“跟你齐叔叔说好后,你就去找齐小二。”
孟莺莺下意识道,“那你呢?”
她走了,她爸爸怎么办?
孟百川,“你不用管我,我是孟家人我死了,孟家宗族会管我,我会托你三叔帮我操劳后事。”
“莺莺。”他看着她眼含热泪,像是最后的叮嘱和期盼,“你只管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孟莺莺蹙眉,她摇头拒绝的干脆,“我不。”
“你开始不是说好了,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吗?等你没了,我处理好房子在走吗?”
“怎么现在又变成让我提前走了?”
“我不同意。”
孟莺莺拒绝的干脆。
孟百川也惊讶于自家闺女,怎么突然多了几分硬气和果决。
想来也是因为他病重,她无依无靠才成长起来的。
孟百川有些欣慰,他主动承认错误,“莺莺,是爸爸思虑不周,我也是刚才想明白,如果你给我办了后事,你就走不了了。”
他没了。
自家闺女就是待宰的羔羊。
都说乡下好,他们不知道的是乡下人,会为了地边地脚打的头破血流。
更别说,自家闺女身后的小楼房了。
孟莺莺闭了闭眼,第一次那个乖巧可爱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狠劲,“如果他们敢提前动手,我就去报警,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孟百川看到闺女这副模样,他闭了闭眼睛,“非要留下给我办后事?”
孟莺莺点头,“必须留下。”
她深吸一口气,“爸,我是您闺女,给您养老送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闺女长大了啊。
孟百川有些感慨,浑身的刺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痛苦,他闭了闭眼睛,“我在想想。”
他拖着病体,带着闺女一起去了供销社,借着供销社的电话,把那个记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好一会。
那边才接通。
“喂,猛子吗?”
齐小二的父亲叫齐振国,外号叫猛子。只是当年,二人各自转业,孟百川选择拿钱回到了老家。
而齐振国选择留在黑省的粮食局,端上了铁饭碗。
齐振国开始还有些没听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出孟百川的生意,“你是百川?”
“是我。”
孟百川有些庆幸,对方还能记住自己的声音,“猛子,你还记得当年和我说的娃娃亲吗?”
齐振国,“我当然记住,这么多年来你也不联系我,百川啊,我都以为你忘记这门娃娃亲对象。”
孟百川脸上难得带着几分轻松,“怎么会?”
“我不是想多留闺女几年吗?如今我瞧着她大了,便想着让她和小二早些时候,把婚事定下来。”
说到这里,他声音小心翼翼了几分,“猛子,你觉得呢?”
“我当然是好的。”齐振国不顾旁边的老妻子,一直拉拽他的手,直接干脆答应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我带着妻子还有孩子,上门提亲。”
齐振国这话一落,旁边的妻子差点没把他的手背给掐死,但是架不住齐振国不管不顾,甚至还瞪了一眼老妻子。
孟百川隔着电话线,自然不知道这一幕,他看了一眼乖乖站在一旁的闺女,低声冲着那头说,“猛子,你不用来了,我活不到你来的时候。”
“你把小二的地址发给我,我让我家莺莺,直接去驻队找你家小二。”
这话一落,齐振国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百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不要乱说,如果我没记错,你才比我大两岁而已,也才五十出头,你别别、诅咒自己啊。”
孟百川也没藏着掖着,因为,日后如果自家闺女要嫁给齐小二的话,娘家这边这边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我没几天活头了,猛子,我走了,我闺女身后群狼环视,将来我就把这孩子交给你家小二了。”
“还请你,看在我们曾经是战友的份上,多善待下我闺女。”
这是托孤。
是临死前的托孤。
趁着自己还活着,还有点脸面和情分,四处求人。
那边的齐振国听到这话,喉咙有些梗,他知道孟百川这人要强,是个钢铁汉子,一辈子不求人。
但是,如今对方却求到自己面前。
“百川,你,你别说这话。”
“我年纪大了,听不得。”
孟百川倒是看开了,他很是冷静,“人都有一死,不过是分早晚而已。猛子,我这辈子没求过你,我只求我死后,你能善待我家莺莺。”
善待莺莺。
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面,孟百川提了两次。
那边的齐振国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的,以后莺莺就是我亲闺女。”
有了这话,孟百川才放心,他说不了太多的话,以至于说到最后,他他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发短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抖。
到最后只能匆匆交代结束,便挂了电话。
眼看着他都站不住了,孟莺莺扶着他,给他当拐杖,孟百川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你把我口袋的钱,拿去给你陈婶。”
孟莺莺点头,打了五分钟电话,给了八毛钱。
若是以前孟百川肯定心疼,但是现在,却顾不得心疼了。
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闺女身上,问她,“地址记住了吗?”
孟莺莺点头,拿着纸条给他看,“黑省齐林市壹零壹驻队。”
光听这个驻队的名字,就知道非比寻常。
见孟莺莺写了下来,孟百川才松口气,“把这个纸条留住了,爸不在了,你就去这个地方。”
“莺莺,你猛子叔是我有过命交情的人,你嫁给他们家小二,往后小二欺负你,你也能去找你猛子叔告状。”
“他们家条件也好,住在黑省市区里面,你公婆两人也是双职工,都在粮食局上班,这是铁饭碗。而小二也不差,他年纪轻轻在驻队就提干了,未来就算是转业也是铁饭碗。”
“所以,把你嫁到他们家,爸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这是孟百川在他所知道的条件范围内,给自家闺女找到最好的一个对象。
没有之一。
城里人吃商品粮,公婆双职工,娃娃亲对象也是在驻队年轻有为。
这是孟百川在濒死的时候,给闺女找的一条生路。
一条他认为风险小,危机小,一片坦途的生路。
齐振国在挂断电话后,妻子陈秀兰立马炸了。
“老齐,你也是的,小二前途大好,马上就要升连长了,按照他的条件,他就是在驻队娶一个领导女儿也是娶得的。
你却给他定了一个杀猪匠的闺女,还是乡下丫头,没文化、没教养,听说还又黑又胖。
这样的媳妇领出去,你让小二的脸往哪搁?让咱们齐家的脸往哪搁?”
齐振国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铁青。
“什么杀猪的女儿?那是百川,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百川,就没有我,当年要不是他舍命救了我,一只脚行动不便,他怎么会退伍回家干起来杀猪的活计?”
“陈秀兰,我告诉你,早在我和你结婚前,我就和百川定了娃娃亲,老大是年岁大了,结婚也早,和百川家的闺女不合适。不然,我早都让老大娶了莺莺。”
“我在最后警告你一遍,百川的闺女孟莺莺是我齐振国,也是我看好的儿媳妇,我也只会认她。”
“你不要在去小二那边挑拨,小二将来能走到哪一步,那是靠的他能力,而不是他娶个媳妇,就能一步登天!”
齐振国发怒的话,让陈秀兰害怕,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让步。
毕竟事关小儿子的前途和婚事。
她当即提气冷笑道,“你还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我们家小二前途光明,你少来在婚事上害了他,你认杀猪匠闺女当媳妇,我可不认!”
她家老二配大官的闺女,也是能配的!
齐振国气了个半死,看着老伴固执的样子,一把扫掉茶几上的搪瓷缸,砰的一声,他撂下狠话,“你别逼我和你离婚。”
滚烫的茶水,溅在陈秀兰的衣角上,烫的她一缩,人也跟着一软倒在地上,好一会她才愤怒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要和我离婚?”
可惜齐振国转头离去理都没理她。
这越发让陈秀兰怒火中烧,她看着那地上倒着的搪瓷缸,发了脾气一脚踹了出去,“孟莺莺是吧,还没进我家的门,就开始让我们齐家鸡犬不宁了,真是好厉害!”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进我齐家的门!”
齐振国威胁了妻子后,转脸就去给在黑省壹零壹驻队的儿子,打了电话。
也是不凑巧,齐小二去出出操了,还没有回来。等到他回来后,接到话务室的通知,便去了话务室,给齐振国回了电话。
“爸,怎么了?”
他是知道的家里一般若是没事,是不会打扰他的。
齐振国,“小二,今天你孟伯伯给我打电话,提起来了你和他闺女孟莺莺的娃娃亲婚事,我替你答应了下来,过段时间——”
他声音哽咽了几分,“等你孟伯伯没了以后,莺莺这孩子就会来驻队找你结婚。”
“到时候,你可要对这孩子好一些啊。”
齐小二听到这话,顿时有一种天都塌下来的感觉,“爸,你说谁来找我啊?”
“孟莺莺。”
齐小二死去的记忆就活过来攻击了他,一瞬间回到八岁那年,他被孟莺莺一屁股坐的翻白眼的事情。
“爸,我不要。”
“我不要孟莺莺这个娃娃亲对象。”
声音几乎都颤抖了起来,那个又黑又胖的孟莺莺,八岁的时候就能把他给坐的起不来。
如今她二十岁了,按照她小时候的体重来估计,现在最少有三百斤啊。
给他娶个三百斤的胖子,想压死他啊。
而且这晚上就算是拉灯了,也没法睡觉。
齐振国听到这话顿时怒了,“你们俩的娃娃亲对象,是自小定下的,你就是不想娶也不行!”
“你孟伯伯得了重病,临终把莺莺托付给我们,齐长明,你要是敢不娶孟莺莺,你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齐振国挂断了电话,徒留齐长明一个人拿着电话筒,站在原地傻眼了,他几乎是愤怒地吼了出来,“我才不要那个三百斤重的娃娃亲对象。”
可惜,齐振国不给他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齐长明这话一喊,整个话务室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八卦地看过来。
直到一个高大威猛,英武不凡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绿军装,寸头短发,五官英挺。衬衣下面的肌肉紧绷着,撑起了那薄薄的一层布料,隆起了一阵弧度。
更惊人的是他这一身气势,着实凌厉凶悍。
他先扫一眼话务室,目光扫的地方,那些八卦的话务员,顿时瑟缩地把头低下去,连带着呼吸都减轻了几分。
生怕惹恼了对方就被处罚。
震慑住了现场,见他们都不在八卦。
男人转头看向失魂落魄的齐长明,他嗓音如同金石落地,沉闷又低沉,“怎么了?”
齐长明本来哭丧着脸,仿佛天塌了一样,但是抬头看到是自家团长的时候,顿时跟看了救星,抓着他的胳膊,“团长,我那个三百斤重的娃娃亲对象,要来驻队找我履行婚约。”
“你快救救我啊啊啊啊!”
“我怎么才能摆脱她?”

看到自家下属如此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
这让祁东悍很是不满意,尤其是还抓着他胳膊,这种肢体上的接触,让祁东悍很是不喜。
他未说话,只是低头凝视着对方那一双手,目光穿透性极强。
齐长明下意识地就把手给收回来了。
齐长明就差双手合十来作揖了。
祁东悍整理了下袖子上的褶皱,声调冷厉,“好好说话。”
他穿着衬衣,连带着扣子都系到最上面一颗,极为规整。只是那衬衣下面贲张的肌肉,却让人看的心惊肉跳。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宛若猛兽一样蓄势待发。
齐长明一看他这样就打了一激灵,下意识地站直了去,只是情绪还没回过劲来。
显然还被孟莺莺要来投奔他结婚的事情,给震住了。
连带着语气都是语无伦次的。
“头,我那乡下黑胖的娃娃亲对象,要来找我结婚了,我可不想娶她!”
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我要怎么办?才能躲开她?”
祁东悍皱眉在一堆废话里面,提取了重点,言简意赅道,“你娃娃亲对象要来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审视,带着冷冷的震慑力。
瞬间把齐长明要碎碎念的话,给憋了回去,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是。”
还想在解释两句他的苦衷。
祁东悍听的不耐,便把他拽出了话务室,一直到出了门,他才冷淡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齐长明也意识到什么了,驻队话务室一共有七八个人呢,这会都在看他热闹。
他脸一热,想起来话务室最是八卦的地方,他又往外多走了两步,像是要避嫌一样。
没了外人,齐长明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祁东悍,就连他也有片刻恍惚。
实在是自家头儿这一身皮相太过出彩,以至于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去忽视了他的能力。
“头儿,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帮我想象办法。”
“我想和她退婚,我也不想她来找我。”
显然一个娃娃亲对象,已经让齐长明乱了阵脚。
看到他这样祁东悍眉头皱的越发狠了,他这人生了一副小麦色的皮肤,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带着一股冷冷的压迫感。
“既然是提前定好的婚约,如何能悔婚?”
“齐长明婚约是承诺,承诺了就该履行,当兵的人就该一口唾沫一个钉。”
齐长明强压着对祁东悍的惧怕,辩解道,“头儿,我这哪里是悔婚,都是新时代了,大家都讲究自由恋爱,还定娃娃亲,这不是封建糟粕吗?既然是封建糟粕,那就该放弃,”
“头儿,你也不想我大好前途,就被这么一个杀猪匠的闺女给毁了啊。”
祁东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自家这个下属。
他逆着光站着,以至于眉眼在斑驳的光影里面,被笼罩的几近乎通透的地步。
那一双眼睛专注而有力量感,似乎能够洞察一切。
在齐长明快要受不住的时候。
祁东悍这才冷淡道,“齐长明,一个男人能在驻队能走多远,那是和自身的能力有关,而不是和娶的媳妇有关。”
“如果娶一个媳妇,就能决定你在驻队的上限的话,那我只能说——”
“是你本身太过废物。”
毫不留情的话让齐长明的脸上顿时一阵青白,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齐长明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去找祁东悍来帮忙的。
毕竟整个驻队谁不知道自家头儿人是最正直的,眼里不揉任何沙子。
祁东悍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也不认为自己的操作有任何问题。
他随意地站着,日光透过椰子树洒在他脸上,不止没让他温和几分,反而显得面冷人糙,腿长两米八。
他索性结束了话题,“十分钟后训练场集合,迟到者自罚十公里。”
丢下这句话后,根本不去看齐长明的反应。
祁东悍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裹挟着一阵风,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徒留齐长明一个人站在原地冷汗淋漓。
他好像把头儿给得罪了。
也没有把孟莺莺这个对象给甩掉啊、。
孟百川去供销社打完电话后,长时间的说话,让他身体又不舒服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恨不得痉挛起来。
他痛苦的模样,吓了孟莺莺一跳,她一把搀扶着孟百川,“爸,你在坚持坚持,家里还有止痛药,我现在送你回去喝药。”
到了后期的孟百川,只能靠止痛药才能度日。
孟百川想安慰女儿,但是没用,疼痛让他连带着喉咙管都似乎被劈开了一样,发出的声音也都跟着溃散了出去。
一直到家后。
孟莺莺哆哆嗦嗦地给孟百川喂完了止痛药,她这才紧张地看着他,“爸,你好点没?”
孟百川还是疼,疼的说不出话,在说止痛药哪里有那么快的效果呢?
只是,不想让闺女担心,他便点头,“好、多了。”
孟莺莺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喃喃道,“爸,我们在去医院检查检查,兴许是误诊了,也或许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如果是误诊了,我们在去找其他厉害的医生看好不好??”
孟百川苦笑了一声,“莺莺,爸这个病已经看了三家医院了。”
“医生都说没救了,与其把钱扔进去,还不如把钱留给你傍身。”
孟莺莺听到这话,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她说不出来话。
只是低垂着头,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脖子,很是脆弱。
“我不要!”
“我明天在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她不死心,也不想认命。
孟百川不肯,他很清楚,自己的病就是无药可以了,在他身上每多花一分钱都会死浪费。
“没事,不用去医院了,浪费钱。”
孟百川粗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衣襟,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莺莺,再去给我拿三颗止痛药出来。”
正常来说,止痛药一次只能喝一颗,但是孟百川之前已经喝了两颗了,他还要喝三颗。
孟莺莺听到这话,浑身都跟着一哆嗦,“爸,止痛药不能这样喝的。”
“真的不能。”
她攥着白色的小药瓶,往后不断的倒退,那指骨都跟着被攥的发白。
“莺莺,给我。”
声音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散落的到处都是,捡都捡不起来。
孟莺莺看着父亲痛苦到狰狞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她把药瓶子递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孟百川哆哆嗦嗦倒药,极为困难的咽了下了三颗止痛药。
当喝过了止痛药后,孟百川闭上眼睛,休息了好一会,他的神色才有些许的舒服,他闭着眼睛,“你去睡觉吧,我也休息一会。”
今天一天又发电报,又打电话,对于寿命不多的孟百川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折磨。
孟莺莺哪里敢和他分开睡,她从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铺盖过来,铺在孟百川的那一张大炕上面。
“爸,我和你一起睡,夜里不舒服,你就守着我。”
孟百川这次倒是没拒绝,他只是慈和地看着自家闺女。
对于他来说,看一眼少一眼。
晚上,父女两人齐齐的躺在炕上,孟百川喝了止痛药,身上也没那么疼了,便断断续续和孟莺莺说话。
“莺莺,你既然不打算现在离开,那爸就教教你后事怎么处理。”
“家里我没敢放钱,我把钱都存在信用合作社了。”
他翻身,从炕柜里面拿了一张薄薄的存根,“这个是咱家全家的家当了,只剩下四百七十三块五毛五了,到时候你去随军投奔齐小二的时候,把这钱贴身放着。”
他似乎有些惆怅,但是却又不得不说,“这钱就是齐小二,你也别说,这是爸给你留的救命钱,齐小二将来要是对你不好。”
他语气一顿,难受道,“那你就带着钱跑吧。”
“莺莺,对不起。”孟百川的声音有些酸涩和愧疚,“爸爸到时候保护不了你了,你要多多保护好自己啊。”
本来,这是他的责任。
而不是他闺女的责任。
孟莺莺被说的难过,她拉着父亲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枕头上,“爸,我在宣传队学到了本事,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一份正式工作的,爸。”
她轻声道,“你别担心我了。”
“嗯,我知道我家小莺莺向来是最乖的。”孟百川轻咳一声,
“还有这栋房子,你留不住,我思来想去不如暂时让你三叔帮忙保管,名义上挂在你三叔的名头,这样就能把你摘出去了。”
“等你和齐小二结婚了,成了军属,到时候再回来把房子挂在自己的名头下面。”
把房子给孟三叔只是权宜之计。
孟莺莺抬头,一双小鹿眼清澈干净,“爸,房子给三叔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三叔,而是三叔和您是亲兄弟,上面还有奶奶。”
“如果到时候我奶奶,要住在三叔的家里,我三叔能拒绝掉吗?”
孟百川瞬间不说话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茬,只想到老三是他能信任的人了。
“可是,除了老三也没人了。”他皱眉,“难道要把房子提前过户给齐小二?”
“这样的话,房子在他名头下,你们是两口子。”这话还未落,就被孟莺莺给打断了,“那更不行。”
过户给齐小二,她又不嫁给齐小二,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爸,房子的事情,您让我在想想。”她其实有了个人选。
但是却不知道对方同意吗?
她只能先征求对方同意后,在做下一步打算。
见她有了成算。
孟百川试探道,“那既然房子你也有打算了,不如,把房子提前处理了,你提前走?”
还是不死心让闺女提前离开。
孟莺莺一听,有些生气的转头翻了个身,给孟百川了一个背影,直接把被子从头拉到尾,把自己藏了起来。
她不想理他。
看着自家闺女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让孟百川有些哭笑不得,他伸手,从炕柜里面,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就那样轻轻地推到了孟莺莺身边。
“好了,莺莺,不生气了,爸爸不让你跑了,让你送爸爸最后一程可好?”
这下,孟莺莺的被子才松动了几分。
孟百川变戏法一样,招呼她,“看爸爸今天去供销社的时候,给你买了什么?”
孟莺莺不说话,哼了一声。
孟百川把糖衣剥开了去,吃力的起身,把大白兔奶糖给放在了孟莺莺的嘴边,“你闻闻,甜不甜?”
孟莺莺要减肥的,但是闻到鼻子下面一股香甜,身体的原始反应,让她凑过嘴去吃了起来。
奶糖入口即化,甜味和奶味瞬间在舌尖上绽放开来。尤其是奶味特别足,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人做东西,真的是真材实料。
这是孟莺莺来到七零年,吃的最好吃的东西,恨不得甜到人的心坎里面。
她舍不得咽,抿在嘴里,一点点品尝,像是小松鼠一样,嘴巴一鼓一鼓的,“爸,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和对方一直在一起,怎么没看到他爸买奶糖啊。
“你去上厕所的时候。”
孟百川笑了笑,不顾身体的无力,就那样笨重的打开炕柜,拿出了一袋被牛皮纸包装好的大白兔奶糖来。
“刚好一斤,一共六十三颗。”
那么凶悍的人,脸上带疤,看着就吓人。
只是此刻他面上却是温柔和慈祥,他一点点费力的剥开糖纸,那样亲手看着孟莺莺吃下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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