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小嘴叭叭个不停,仿佛知道从谢昀卿这问不出什么,倒不如骂个痛快。
看着眼前这只炸毛的小野猫张牙舞爪、气鼓鼓的模样,谢昀卿非但不恼,眼底反而漾开层层叠叠的笑意,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他慢悠悠地坐直身体,声音低沉:“好了好了……告诉你便是。”
沈闻霁:“?”
骂到一半的嘴讪讪闭上,她狐疑地盯着他。这厮……莫非是个隐藏的受虐狂?骂他一顿反而老实了?
谢昀卿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前段时间天玄宗数名弟子离奇失踪,现场除残留魔气,别无他物。我奉掌门之命暗中追查。多日前,线索指向魔族可能与合欢宗有所勾结……”
听到合欢宗三个字,沈闻霁顿时警觉,她掷地有声地反驳道:“不可能,合欢宗绝对不可能和魔族扯上关系。”
谢昀卿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就那么信合欢宗主?”
“当然啊,我……”沈闻霁声音一顿,生硬地转了一下,继续道:“合欢宗主江雪眠可是我娘子,我自然是信她。”
娘子二字从她口中吐出,落在谢昀卿耳中,刺耳得如同针扎。他漆黑幽深的眼眸,冷冷地睨着她:装,接着装。我倒要看看,你这假夫妻的戏码能演到几时。
沈闻霁猛地反应过来,眯起眼眸,问道:“所以你查到合欢宗在找秘籍大师,就故意放出饵来,引我……引合欢宗上钩?”
谢昀卿坦然颔首:“本是引蛇出洞,钓那合欢宗主。不曾想……”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她身上逡巡,“钓上来的,却是你这个舍己为人的。”
沈闻霁气得牙痒:“说,到底有没有大师这个人?不会到头来都是一场骗局吧?”
“大师嘛……”谢昀卿故意停顿,想吊一吊她的胃口。不料沈闻霁耐心告罄,粉拳带着劲风直冲他面门而来:“快说!”
“大师自然是有的。”谢昀卿敏捷地偏头躲过,浅薄的唇抿起,略微有些上翘的嘴角看起来似乎在笑:“大师就是你口中那个黑衣丑面具登徒子,醉花楼楼主。”
“我和他是好友,所以才能以他的身份,在醉花楼钓合欢宗这条大鱼。”谢昀卿字字真切,逻辑也说得过去,不似作假。
沈闻霁愣怔一瞬,随即脸色大变。她猛地扑过去,一把捂住谢昀卿的嘴。
“唔……”谢昀卿猝不及防。
“听着。”沈闻霁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充满威胁,“我刚才骂大师的那些话,一个字都不准告诉他。要是让我发现他知道了……”
她凑近,压低声音,带着森森寒意,“我唯!你!是!问!”
威胁完,她又换上苦口婆心的面孔:“我那么说他,不都是为了衬托你高大伟岸的形象嘛?咱们才是一伙的,一根绳上的蚂蚱。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眨眨眼,试图再用利益捆绑。
谢昀卿无奈失笑,心道:有没有可能,大师本人……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呢?
不过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他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我们关系应该还不错吧?”沈闻霁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堆起谄媚的笑。
谢昀卿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有事说事。”
“咳,”沈闻霁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你认识大师……那能不能帮忙美言几句,请他接下合欢宗这单差事?”她的声音带上几分恳切,“合欢宗是诚心聘请。我知道世人对合欢宗多有误解,但我……我们真的想改变。编纂正统仙法,就是第一步。”
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本装订整齐,颇有厚度的册子,递给谢昀卿,解释道:“这是我连夜整理的合欢宗历代卷宗秘法,还有我的一些浅见和构想。希望能让大师看到我们的诚意。”
嗓音顿了顿,补充道:“只要大师肯出手,哪怕有其他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谢昀卿接过那册沉甸甸的手稿,翻开看了一眼,里面写满了娟秀字迹,密密麻麻但异常工整,足以窥见写作者的用心。
这字迹谢昀卿很是熟悉,他幼时曾帮沈闻霁誊抄过不少夫子的罚抄,对她的字迹已经烂熟于心。
盯着手中的手稿,心脏不自觉停滞了半拍。
谢昀卿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沈闻霁:“也不知你和合欢宗主是怎么样的渊源,居然甘愿为她做到此种地步。”
“这你就别管了。”沈闻霁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耳廓,急切追问:“你就说,帮不帮这个忙?”
谢昀卿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册子封面:“可以帮忙,且只要我出手,有百分百的把握大师会同意。不过,你得让我日夜贴身监督你七日,我总要考察考察你的诚意吧?要不然我也没理由劝说大师。”
“???”沈闻霁怀疑问道:“你和大师什么关系,居然有百分百的把握?你说答应他就能答应?”
“没什么,就是好友关系,有些过命的交情吧,我说答应他一定答应。”谢昀卿挑眉反问:“怎么?方才还说不过分的要求都能答应,不过是个考核要求,你便退缩了?”
他撩起眼皮,轻佻的眼尾扫过她,低声问道:“还是说你不敢?是怕我贴身监督会发现些什么吗?你心虚?”
他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抬手,状似随意地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浮灰:“不是说……我们都是男子吗?既无男女大防,贴身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对吧沈兄?”
搬起的石头,终究是砸了自己的脚。
沈闻霁进退维谷,骑虎难下,只得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应下:“好,七日就七日。”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想要甩掉这个黏人的跟屁虫。毕竟她明日要去忘川河无忧客栈营救师姐,他跟着去有诸多不便。
恰逢这时,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爆起一道红晕的烟火,这是她和晏叙约定的信号弹讯息。定是他有发现,急切地约两人见面。
沈闻霁心中一紧,抬脚就要往外冲。不料,手腕猛地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死死扣住。
谢昀卿面色不虞地看着她,阴森森的漆黑眼眸扫过她身上的女装,声音里压着浓重的不悦:“你就打算……穿这身去?你这件女装被熟人看到会引起误会吧?”
沈闻霁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没事,晏叙不是外人。”反正他也知道她身份,穿女装也没什么。
“晏、叙。”谢昀卿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男的?”
沈闻霁点头:“你们还见过,就是那个安余,我们是朋友,炉鼎那事是他开玩笑的,之前和你解释,你还不信。”
话音未落,手腕上的力道骤然加重。那不容挣脱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腕骨捏碎。
“嘶……”沈闻霁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怒瞪着他:“谢昀卿,你又发什么疯?”
一想到,有人提前知道她的秘密,不但和她关系密切,还是个茶言茶语的男人。谢昀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心中翻涌的嫉妒险些将他淹没。
他敛下眼眸,脸上笼着淡淡一层霜,声音低沉而强硬,不容置喙地开口:“换衣服,这件不行。”
沈闻霁感觉莫名其妙,她挑眉问道:“那我穿什么?你去给我买衣服?还是……”
她眼珠一转,目光倏地落在玄关处,那件悬挂着的天玄宗雪白外袍。
她快步上前,一把将那件外袍扯了下来,示威般地在谢昀卿眼前晃了晃。
狡黠的眼中盛着挑衅的光,唇角扬
起一抹“你奈我何”的得意笑容。
“那我穿你的!”她说着,毫不客气地将那件明显宽大的素白外袍往身上套。
视线余光瞥向他依旧半敞的衣襟,声音里带着促狭的报复:“至于你,就穿这件大敞四开的衣服出门吧。”
谢昀卿看着她的动作,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纵容的轻笑,目光落在沈闻霁身上的时候明显顿了半秒。
那件他穿过的,沾染他气息的素白外袍,松松垮垮地罩在她纤细的身躯上。
宽大的领口滑落肩头,露出一小片莹润的肌肤。过长的袖口堆叠在腕间,更衬得那露出的一截小臂细白得晃眼。
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随你。”
可当沈闻霁低头,笨拙地去系腰间那过于宽大的系带时,他的眼尾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瞟了过去。
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衣服……此刻正完完全全地包裹着她。
等沈闻霁抬头看过来时,他欲盖弥彰地侧身倒酒,酒盏碰触在唇上,遮住了他那险些没藏住的笑意。
沈闻霁系好带子,起身看向他,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我真穿走了哦?”
“嗯。”谢昀卿应得干脆,脸上是惯常的漫不经心,甚至微微蹙了蹙眉,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记得洗干净了还我。”仿佛只是嫌弃她穿脏了他的衣服。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淡外表下,实则捏着酒盏的指腹都带着微不可察的热意。
沈闻霁没再理他,小心翼翼地将师姐遗留的手帕取出,准备重新叠好,收进宽大的袖袋中。
谢昀卿的目光随意扫过,却在触及那方手帕上刺眼的鸳鸯图案时,骤然凝固。
鸳鸯交颈,成双成对。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酸意顺着血管往上涌,悄悄发酵膨胀,最后冲破理智。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那方柔软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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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酥酥心生一计:我穿你衣服,你光着出去。[狗头]
小谢只听得见前半句,表面云淡风轻,实则颅内暗爽:穿……穿我衣服?!![爱心眼]
惩治作用为零,并且让某人轻而易举地爽到了。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比心][比心]明天请假一天,上夹前修修前文理理大纲,下次更新在周三的晚上11点(双更补偿给大家~)[让我康康][红心]
第23章 十指相扣(二合一)
指尖猝然一空,帕子已被对方攥入掌心。沈闻霁愣怔不过一瞬,本能地伸手去夺。
帕子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手,慌乱间覆在了谢昀卿的手背上。
两人指尖相触,温热的触感如同过电,她慌里慌张地挪开手,谢昀卿眼底则掠过一丝深沉的暗芒。
摩挲着残留奇异酥麻感的指尖,沈闻霁柳眉倒竖,兴师问罪地瞪向谢昀卿,问道:“你又发什么疯?快把手帕还我。”
谢昀卿置若罔闻,反而垂眸细细端详手中的帕子。粉软的丝绸帕子上,两只栩栩如生鸳鸯正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每一片羽毛都用细腻的丝线绣成,一针一线都浸透着绵绵情意。
他五指猛地收拢,将那方承载着他人情意的帕子狠狠攥成一团,拳头越握越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它碾碎在掌心。
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如同深海般平静,底下却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他声音听不出起伏:“你这帕子……谁送的?”
“不是别人送的。”沈闻霁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开口呛道:“就不能是我自己绣的吗?”
阴翳深沉的眼眸骤然又黑了一个度,仿佛凝了万年寒冰。
他抬起眼,目光冷浸浸地锁住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却近乎自嘲的弧度:“哦?不曾想闻霁竟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绣艺。相识多年,倒从未见你送过我一方帕子……”
嗓音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死心的试探:“这帕子……莫非是给我的?”
沈闻霁:“???”
她蹙眉开口道:“不是给你的,快还我。”
谢昀卿嘴角那点勉力维持的笑意彻底僵住,迅速消散,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借口也被粉碎,烦郁与妒火瞬间缠绕全身,吞噬了所有温度。
他俯身凑近,视线与沈闻霁齐平,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声音带着诱导意味的蛊惑:“你告诉我,你打算送给谁,我就还你。”
看来今天不给他一个答案,自己是走不掉了。
沈闻霁又不想告诉他关于二师姐失踪的事,万一把他牵扯进来,前路未卜险伤及他性命,又恐他聪明绝顶猜出她和合欢宗真正的关系。
实话,是万万不可能说的。
于是,她垂下眼帘,避开他灼人的视线,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试探着编织谎言:“是打算给你的。只是这个配色,我总觉得不满意……”
她声音渐低,带着点赧然:“等我琢磨出最满意的样子,再亲手送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谢昀卿浑身一僵。
眼底翻涌的阴翳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只剩下惊诧和按耐不住的欣喜。紧握的手陡然松开,甚至没来得及握住帕子,柔软的手帕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沈闻霁适时抬眼,清澈温柔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诱哄般的柔软:“所以,先把帕子还我好吗?要不然就没有惊喜了。”
那片柔软的羽毛落到了谢昀卿滚烫的心上。
他不敢再看沈闻霁的眼睛,只觉得一股汹涌的热意瞬间冲上头顶。耳廓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连带着脖颈都蔓延开一片旖旎的粉红。
沈闻霁是说送给他吗?他应该没幻听吧。
这……是在和他表白吗?鸳鸯能随便送人吗?!!!
淡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弯腰,迅速捡起地上的帕子,递还到她手中。
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下次也是这个……鸳鸯图案吗?”
“嗯嗯嗯!保证给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沈闻霁察觉出他有些不太对劲,试探问道:“怎么?你是不喜欢鸳鸯吗?那我也可以给你换的,换只威风凛凛的鹰隼如何?”
“不!不用换……”谢昀卿呼吸滞了滞,眼皮急颤,生怕她反悔。
他抬起眼,强压下胸腔里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悸动,眼底沉黯但又夹杂着细闪的星光,下颚线条紧缩,无声又沉沉地望着沈闻霁。
良久,才用沙哑温柔的声音开口:“你送我鸳鸯,我很欢喜。”
沈闻霁眨着懵懂的眼眸,感觉身体里腾升些酒气,微醺感迷乱着她的脑袋,直觉告诉她这个氛围不太对劲。
但好在手帕已经到手,谢昀卿也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味。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得有些晃眼的笑容,离开的前一秒,转头看向谢昀卿:“下次见面,就给你。”
最后一点清丽柔和的声音,消弭在溶溶月色之中。
空气中带着沈闻霁的余温,夹杂着她身上的冷香。
皎洁的月光从窗棂渗进,紧密地笼罩住谢昀卿,月色浸透入心,一点点填满,一寸寸占据,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
呼吸之间,擂鼓般的心跳声呼之欲出。
谢昀卿默默注视着沈闻霁离开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他才缓慢地半蹲下身。
低垂着头,抬起微微发颤的双手,慢慢捂住了滚烫的脸颊。闭上
眼,脑中都是沈闻霁的一举一动,挥之不去。他细细回味着沈闻霁的一颦一笑,耳廓通红一片。
在朦胧的月色里,这烧红滚烫的耳朵越发显眼,仿佛述说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情绪。
谢昀卿滚动着干涩的喉结,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将蓬勃欲出的情感克制住。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峻。走出西厢,他立刻吩咐乌奉:一查沈闻霁去向,二查晏叙此人底细。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暗柜里取出玄色暗纹锦袍换上。
刚披上里衣,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昀卿以为是乌奉复命,头也未回,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丝调侃的弧度:“情报网今日倒是神速?这么快就……”
话音未落,一股迥异的气息让他瞬间警觉。
他飞速系紧衣带,回身甩出暗器,一道凌厉寒光直射门口。同时,凌厉如刀的目光锁定了来人。
“是你?”谢昀卿眉心紧蹙,声音冷冽。
对面是一个年轻女子,五官立体深邃,是有攻击力的美艳风格。
她穿着一身熟悉的装扮,藕红色抹胸配藏紫色衣裙,只不过她并没有穿褙子,任由雪白的肩颈和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姿态妖娆。
女子动作利落地躲过谢昀卿的暗器,她微微扬眉,声音像浸过陈年酒液般,低低地擦过耳畔:“谢郎,何故脾气如此大?今日美人在怀也没消磨你的火气吗?不如……让我帮帮你。”
“我说过,别叫我谢郎。”谢昀卿背过身,迅速将玄色外袍穿好,将每一寸肌肤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声音淬着冰,“我们没那么熟。苏藤月,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共同经营醉花楼,还不算熟络?”苏藤月低笑,款款走近,“每次见我都没个好脸色……我今日这身,不好看么?”
她刻意转了个圈,裙摆飞扬:“我可是瞧着方才你怀中那位小美人的穿着,特意寻来的呢。光是这相似的衣服款式,我就杀了……不,寻了好几家才寻到像的。”
她眼中波光流转:“你说,是我穿好看?还是她好看?”
听到她提及沈闻霁,谢昀卿猛地回头,阴翳地眼眸死死盯着她,冷言警告:“你怎么折腾是你的事,别插手我的事就行。”
“怎么?提都不能提吗?”苏藤月挑眉,笑容却冷了下来:“谢昀卿,你这次动真格了?喜欢她?”
谢昀卿没开口,冷冷看着她道:“二当家,这和你没关系吧?”
“本以为你之前时常关注霁公子,是喜欢男人,所以才对我爱搭不理。”苏藤月步步紧逼,嗓音带着怨毒,“而如今,喜欢上其他女人,也不愿多看我一眼吗?我到底哪里差?”
从她的话语中,谢昀卿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她并未发现沈闻霁和今日他怀里的女生是一个人。
他心中稍定,冷声道:“男也好,女也罢,我都没兴趣。你也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关注霁公子。所以,奉劝你,别把不该有的心思打到她身上。否则……”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后果自负。”
说完,他避开苏藤月,快步走向门口。脚步在门边一顿,留下最后一句警告:“醉花楼有你一半,这房间你想留便留。我走后,别跟来。”
苏藤月眼中被阴霾笼罩,她冷冷注视着谢昀卿离开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服侍的婢女跌跌撞撞地跑来,给她递上同款的月白色褙子,声音颤抖:“圣女,我等寻了半天才找到,请圣女责罚。”
纤纤玉指拎起那件衣服,缓缓套在了身上,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身上的装扮,喃喃自语:“明明就一模一样啊,到底差在哪啊?”
婢女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硬着头皮谄媚道:“圣女绝代风华,无人能及,是那谢楼主不懂欣赏,圣女没必要执着于他,大千好男儿不都是圣女勾勾手指就到手了。”
“是啊,偏偏就他特殊,不过我苏藤月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苏藤月抬手抚摸过自己身上的衣料,低语道:“倘若真的得不到,那就毁掉。”
冰冷的视线落在婢女身上,她笑道:“我的事,哪里由得你评头论足?”
婢女瞬间慌了神,连连磕头求饶。
苏藤月只觉得耳边嘈杂,她轻轻抬了抬手。鲜血四溅开来,婢女双目圆瞪,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气绝身亡。
她垂眸,看着衣裙上刺目的猩红,惋惜地轻叹:“哦。原来谢郎不喜欢,是因为沾了脏东西的血啊。”
她语气天真,仿佛在讨论弄脏了一件玩具。“都怪那些给我衣服的人呢,也不知道好好检查。”
她轻轻拍了拍手,几道被魔气笼罩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中。
她刻意掐出甜腻的嗓音,下达的命令却冰冷刺骨:“那些知情的人都杀了吧,不留活口。”
谢昀卿刚走出不远,便遇上复命的乌奉。他一把拉住人,快步远离苏藤月所在区域。
乌奉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模样,猜测道:“怎么?二当家又缠上你了?”
这位二当家苏藤月是魔族圣女,当时谢昀卿以醉花楼楼主身份和魔族合作以打探消息时,魔族的要求中有一条,就是让圣女前去监督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圣女偏偏对他的醉花楼很感兴趣,答应可以不日日夜夜跟在谢昀卿身边监督,但必须要入股醉花楼,并且要把夜晚的营生交给她来做。
慢慢在她的经营下,晚上的醉花楼就变成了鼎鼎有名的青楼,谢昀卿虽说不悦,但也没由头阻止苏藤月。
这个二当家可是让他颇为头疼,谢昀卿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抬眸问向乌奉:“先不说她了,你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我调查到合欢宗少宗主江雪眠,被魔族抓走了,约在忘川河畔的无忧客栈,或许沈闻霁是前去营救她的?”
“无忧客栈?”谢昀卿眯起眼睛,冷声道:“看来这魔族在下一盘大棋啊,居然要卷进来这么多人。”
乌奉懒散地道:“正好,那魔族今日不也给你下了无忧客栈的邀请函吗?你自己去找她,你们小情侣我就不去掺合了。”
听到小情侣这三个字,谢昀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强压笑意,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少贫。偷懒便偷懒,找什么借口。也罢,我自己去。”
乌奉如蒙大赦,笑嘻嘻地拱手:“好嘞,祝你和嫂子长长久久。”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谢昀卿看着他雀跃的背影,无奈摇头失笑,随后收拾好一切,飞身前去无忧河畔。
沈闻霁从醉花楼出来后,按照信号弹的踪迹,找到晏叙。
晏叙拿出情报递给她,开口道:“查到魔族今日在无忧客栈大摆筵席,邀请诸多合作伙伴,共同商议要事。之前给合欢宗发邀请函被拒,所以才出此下策。”
“看来这个鸿门宴,合欢宗是不得不去了。”沈闻霁眸色沉凝。
晏叙点头,继续道:“你的母亲沈青璃方才出关了,听到对方索取合欢宗圣物,便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外门弟子,前去忘忧河赴约了。”
“母亲的动作这么快?去了多久了?我们也快点前往追上。”沈闻霁蹙眉道。
“她指名道姓,不让你去,责令我务必拦住你。”晏叙的声音带着些无可奈何,苦笑道:“但我觉得,我应该拦不住。”
“知道就让开,别挡路。”沈闻霁眼眸很亮,她驱动着法器,如箭离弦般飞射出去。
等她赶到无忧客栈时,合欢宗众人正要进去,门口的护卫正在询问合欢宗都带了哪些人,要给他们一一发放身份手链。
母亲沈青璃负手而立,冷淡的目光扫过沈闻霁身上的男装,对她的呼唤声充耳不闻,视线漠然移开,声音清晰地穿透夜色:“合欢宗此行,仅六人,皆为女眷。若有自称合欢宗者……”
她刻意停顿,冰冷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沈闻霁,“一律不准放入。”
听到此言,沈闻霁心头一凛。
她明白母亲
要将她阻断在外,是为了护住合欢宗真正的下一任接班人。但她沈闻霁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护,她也可以成为拯救合欢宗的英雄。
这无忧客栈的门,她指定要进的。母亲将她借合欢宗进入的门堵死了,那她也能找到其他方法进去。
好看的眼眸四处打量着,她正在物色谁能将她带进门,眼眸在不远处玄衣男子身上一顿,居然是熟悉的醉花楼楼主,从他身上下手想必会简单一点。
沈闻霁凑上前,一把拦住肩宽腿长的玄衣男子,她扬起讨好亲昵地笑,软声开口:“楼主是要进无忧客栈吗?我们可否一起同行?”
昏暗的夜里,斜长的屋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谢昀卿的瞳孔微微放大,他没想到沈闻霁会来主动找他。
没缘由生出一些醋意,想到她对谢昀卿是如何落荒而逃,又想到她对醉花楼楼主是如何趋之若鹜。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忿,故作诧异地开口:“你叫我楼主?你知道我?”
沈闻霁:“???”
也对,他们只见过两面,大佬没记住她,也算情有可原。
她腆着脸自我介绍道:“虽然我和楼主只有寥寥两面之缘,但我对楼主仰慕已久,不知可否当楼主的女伴,陪楼主一同进这无忧客栈。”
“女伴?”谢昀卿挑眉问道:“你这身上不是男装吗?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身上这件衣服,不过是伪装用的。”沈闻霁莞尔一笑,“一会儿我就去换上女装,我是女生,楼主大可放心。”
表面话说得漂亮,但其实她暗自腹诽:世人口中的好色看起来并不是无稽之谈,居然这么关心她是男是女。
谢昀卿黑金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眼睛深沉近墨,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深深吸进去。
终于等到这个小骗子亲口承认了。
他状似慵懒地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道:“好啊,等你一刻钟。”
沈闻霁清澈皎洁的眼睛闪过星光,她笑道:“半盏茶就好!我很快的。”
谢昀卿抱着长剑,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沈闻霁心中大喜,幸好她之前将母亲送的那套蓝紫色长裙收在储物戒中随身携带,要不然一时间还找不到庄重的长裙。
她动作迅猛,几分钟后便换好了衣裙,缓步走到玄衣男子身后,轻声唤道:“楼主,我换好了,我们现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