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古镇,员工都是古穿今by火星少女
火星少女  发于:2025年1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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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还有三个月,你就可以回归了?”路晓琪问。
赵飞燕点点头,眼里也有欣喜:“是,巡演到四月份就结束了。对了,秦导还让我问你,之前你们不是谈《踏金莲》想在清河古镇也演两场吗,她问什么时间合适?”
秦韶华自从看了幻音阁的舞台之后,就对这件事上了心。
路晓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会让演艺部门去和她协商。或许《踏金莲》可以作为一个引进剧目的开端。
除夕如期而至。
清河市内。
费可帮妈妈在做年夜饭,然后被她妈赶出了厨房:“赶紧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这些事儿有我们弄就行了。”
费可乖乖走出厨房,在心中感叹,这有工作和没工作就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上半年她还没找到工作待在家里的时候,她妈眼看越来越没耐心,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只要看到她闲着玩一下手机就能叨叨几句,现在可好了,主动要求帮忙都会被赶出来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自己的大学班级群里刷了一大串消息,看了半天,大家正在讨论和抱怨各自的工作。
【我们老板就是个大傻叉,巴不得所有的事情全都让我一个人给做了。搞清楚,我只是个跳舞的不是宣传也不是行政。今天居然让我去修排练室的灯???我特么是电工吗?】
【我们团长也是,上次问我上次问我能不能‘顺便’把推文写了,说你们年轻人不是都会这个吗?我???你给我两份职位的钱了吗?】
【还是夏夏聪明,回去自己开少儿培训班,少受了多少气。】
夏夏冒了出来:【你们以为回去开班很爽啊?自负盈亏,每天一睁眼就是想着今天要招多少生才够房租,而且现在的家长可太难搞了!】
【哎,你说咱们花那么多钱学舞蹈,这是图啥啊?】
抱怨回复顿时再加999。
费可毕业于省城的艺术院校舞蹈系专业。她们这个专业,在前些年的就业还不错,而且和浮华的娱乐圈沾些边,因此这些年考生们也是前赴后继。但这几年,就业市场整体都不好,娱乐业也不行了,各大歌舞团都缩编了,教培行业也越来越卷,以至于她们毕业即失业。
最后一通折腾下来,大家考研的考研,考教资的考教资,还有创业的,转做自媒体的,五花八门。
费可的工作,也是因为秦韶华的介绍。
秦导说有个新开的景区要招一批舞蹈演员,有意向的她可以推荐。但是那会儿大家还没有被就业市场打击,觉得一个知名艺术学院的舞蹈毕业生去景区跳舞,实在是有点掉份。
最后去的只有三四个人,听说另外一家艺术院校去了挺多的。
费可一开始也没去,是在家待了两三个月实在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也实在是受不了她妈叨叨,这才头脑一热联系了秦韶华,问她那家景区还招不招人。
反正,她家也在清河市。先去上几个月的班也好。
就这样,她搭上了末班车,成为了清河古镇的第一批对外公开招聘的舞蹈演员。
看到大家的抱怨,费可忍不住在群里发了一条:【你们还想要找工作的,可以等年后来我们景区啊,到时候会有第二批招聘,钱多事少,而且这边的演出水平都很高。】
费可一开始不愿意去景区,除了面子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她真心热爱跳舞,而去了景区,那基本上意味着对于舞蹈的追求就戛然而止了。
但去了之后,她很惊讶的发现里面简直是高手如云,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不能说顶尖,但也绝对是古典舞的强者。而且每一场演出的编排也都很出色,水平并不比外面剧院里上演的那些差,还要更高。
现在费可是《千年风华》里的舞蹈演员,还要轮值去酒坊里客串跳舞的胡姬,以及另外的一些小演出。
整体来说工作量还挺大,但不至于996,基本都是轮班,还能有点空闲时间跟着舞团里的那些高手学一点东西。
这样的生活,费可很满意。待每月工资到手,昨天还拿到了年终红包之后就更满意了。
看到费可发出的消息后,群里沉默了一下然后热烈地讨论开了:
【我在网上看了你们景区的演出片段,那水平真的是蛮高的,一点都不像是景区能搞出来的。】
【+1,和我想象的景区的演出完全不一样,我都定了春节的票,到时候去找你玩啊。@费可】
【而且那个剧场真的好美啊,比我们现在的剧场好太多了。】
【真的钱多事少吗?求内推啊。】
费可连忙回答:【也不能说事少啦,就是基本不用加班。而且团队氛围蛮好的,老板给奖金也大方,我是觉得还可以啦。不过你们也想清楚,景区和别的公司不一样,节假日不一定有休息,要轮班。】
【嗐,干咱们这行的,还担心这个?都是节假日更忙。】
当然也有人出来泼冷水:【景区这种还是不靠谱,吃青春饭的,老了之后可怎么办呢?不如考公。】
费可一看,是向来和自己不大对付的一个女同学。不过她这下却是惹了众怒了,这年头能考公上岸的能有几个人?照她这么说,所有学跳舞的都是吃青春饭。
都不用费可自己下场,很多人就帮忙怼回去了。
费可想了想还是回了一条:【考虑那么多干嘛?先赚几年钱呗,最起码这边给钱大方,而且包吃包住,一年最起码能攒下六位数,听说明年还要建员工小区,可以内部价买房。】
她状似温和,实际在凡尔赛。
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之后,大家都没有了校园里的清高,成了俗人,辛苦奔波不就是为了吃好住好吗?
于是,群里又热闹起来。
除了在群里发言的,费可还收到了好几个私聊她的,都是在咨询年后古镇的第二次招聘。她觉得自己大学四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人缘这么好过,直到爸妈把年夜饭都端上桌了这才结束。
等到吃完饭,一家三口便穿戴好了衣服打算开车去古镇。
费可早就说好了,今年除夕夜在古镇过。
费爸爸打趣道:“行,今年托闺女的福,就过个不一样的春节。”
费妈妈老觉得有些怪怪的:“这除夕夜不看春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费可撒娇:“哎呀妈妈,都看过几十年了,今年换换口味吧。”
春晚有啥好看的。
开车到了清河古镇,结果进镇子的时候还堵了一小段。费可估计很多人都会带着家人来参加篝火晚宴,果不其然,下车后她在一号区的大广场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脸孔。
然后,她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电视屏幕,就立在广场的另一边,上面赫然在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费妈妈笑出声来:“哎哟,这个好!”
费可:……
“行吧,那你们想在这边看也行,我去找熟人玩了。”她告别爸妈,愉快的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在看春晚的大多都是被召唤过来的古人NPC们,他们对什么篝火晚会不太感兴趣,在自己的年代已经看惯篝火了,哪有春节联欢晚会好看?
几乎是所有人都提前来到了大屏幕之前,等待着晚会开始。
黄道婆就很不理解那些小年轻们为什么要围着一堆火唱啊跳啊,电视里的歌舞不是更好看嘛?
路晓琪在旁边幽幽说:“您就想想,三十年都吃同一盘菜,而且这菜的味道还越来越不好,自然就腻味了。”
肖美云在旁边说:“这是因为现在好玩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就觉得不好看了。就像是吃的一样,你小的时候一个礼拜吃一次肉,觉得好吃得不得了,现在好吃的太多了,肉都不稀罕吃了。”
路晓琪想了想:“也有道理。”
肖美云开始回忆起了过往,很是唏嘘:“这几十年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黄道婆听了好奇,便问以前是什么样的。肖美云难得遇到这么喜欢听她回忆过往的,两人便在那儿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肖美云说以前没什么吃的,黄道婆说她们也是,经常遇到饿死人的。
肖美云估计了一下她的年纪,立刻脑补她说的是当年的饥荒。
路晓琪一开始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露馅,但最后也只是扯了扯唇:……很好,各说各的,但居然都能自圆其说。
而且,到后面还吸引了旁边好些人来听。
除了宇文恺苏隽这些读书人,其余人其实并没有怎么通过看历史书和各种书来了解这个时代。赵思敏在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往往也只涉及到“现在”,但对于“以前”说得不多。他们只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但不知道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肖美云和黄道婆无意间开启的这个话题补全了他们的一些认知。
这时候,八点了,春节晚会准时开始。
费可妈妈原本只是打算在这儿看一会儿春晚然后就过去再看看其他的,古镇的店铺虽然都没开门,但是灯光照常开着,夜景依然是很美的。但是!她在这儿坐下后就舍不得走了。
天啦,这里的观众为什么那么捧场?
看到精彩的舞台转换要叫好,看到好看的舞蹈要鼓掌,听到其实不那么好笑的相声和小品也会跟着台下坐着的托们一起笑。
费可妈妈震惊了。
费可妈妈感动了。
她都多少年没有获得过这样看春晚的体验了?!这些年大家都是一边开着电视当背景音一边刷手机,偶尔抬起头来也只是吐槽几句,一点都没有她年少时候那种全家一起看春晚的感觉。
作为很喜欢这种氛围的费可妈妈其实挺忧伤的,但是,今天她在这里找到了这种感觉!
就好像一个东西自己看其实没什么意思,可周围有一群人陪着一起看一起笑一起哭那就太有意思了。
“今天咱们算是来对了!”费可妈妈激动对费可爸爸说,“这儿看春晚多有气氛!”
下次还来!
王维和李龟年三兄弟还有舞蹈演员们坐在一起。后者还好,在排练的时候已经看过很多次晚会的录像了,只是被这么大的电视屏给惊了一下。王维却激动异常,眼睛眨也不眨,看到许多驻华大使和其他国家的领导人都发来贺电的时候,更是笑容满面:
“好,好!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千年之后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是老当慰怀。
路晓琪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些可不是藩属国,后来一想,算了,太复杂,不解释了。
这时候就感觉坐在旁边的宋五嫂在使劲拍自己的胳膊:“飞燕!皇后娘娘要出来了!”
一朵金色盛开的莲花从舞台上升了起来。
赵飞燕就站在莲台上翩翩起舞。
她在国家电视台的镜头下显得特别的美,即便是这么大的屏幕上被摄像机怼到脸部也没有任何的瑕疵,双目含情,宜嗔宜喜。
这一档舞蹈节目叫《千秋美人图》,其实就是截取了历史上出名的几位美人,然后选了时下最顶尖的几位舞者来演绎。
赵飞燕同样扮演的就是自己,偌大一个字幕标注出角色身份:“汉宫,赵飞燕”。
长袖如流云舒卷,展臂回旋,在灯光与莲瓣金光交织的辉映下,化作两道灵动的白虹。足尖轻点莲心,那小小的金莲竟似承不住,莲瓣在微微颤动。
观众们都轻吸了口气,生怕她就这么掉了下来。
然而,赵飞燕忽而折腰向后,如弱柳扶风,又旋身疾起,裙裾飞扬,看得人心惊胆战却不由自主被她牢牢吸引。
费可妈妈忍不住也点评了一句:“赵飞燕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演员还找得挺好。”
路晓琪给已经回家了的刘蝉发信息:【明天记得发通稿啊。】
刘蝉也正在看呢,回了一句:【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在心里嘀咕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这么执着的想要把赵宜主和赵飞燕还有皇后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真是奇了怪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老板的一个莫名小癖好吧。
而在电视屏幕前,公孙瑾正在认真看着赵飞燕的表演,眼睛都没眨一下。
李龟年在旁大笑:“大娘,无需担心。你与赵皇后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柔美,你英气,完全可以互搭一下,嗯,让我想想……”
公孙瑾笑道:“我可不担心,这位赵皇后的舞姿的确是独一无二,让人心折。”
李龟年没回答,看他的表情想让是已经陷入到了创作的沉思之中,公孙瑾等人已经见怪不怪了,没理他,继续将视线投到了电视屏幕上。
路晓琪看完赵飞燕的节目后却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有点坐立难安。
苏隽看了后,低声说:“你不愿看的话我陪你去那边走走?”
路晓琪立刻站起身来:“走走,去转一转。”
肖美云也没说什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离开了。年轻人嘛,让他们自己发展好了。
和他们一样离开的还有张大郎,他心中存着烦恼,即便是节目再好看再绚丽,也看不下去。
张瑛看到爹爹离开有些担心,张二郎拍了拍她的肩,自己追了过去。
“大哥,你还是在想着孔雀蓝釉的事情呢?”张二郎劝他,“配方是正确的,现在咱们也只能一项一项试,这个需要时间,急不来的。大哥何需如此烦恼?”
张大郎颔首:“我当然知道,只是二弟,你看路小姐出手这么大方……我心中有愧啊!”
他们回到清河古镇后也拿到了年终红包。
很丰厚。
应该说,他们这些被召唤来的人,红包都非常的丰厚。
张大郎平时的工资就有两万多,又拿了五万的红包。他和瓦窑的工人们朝夕相处,自然知道这个数字的含金量。而且他与张二郎是因为烧窑是后面才开展的工作,像是村中其他从一开始就工作的那些人,红包更厚。
张大郎因此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不仅没有烧出孔雀蓝,而且因为一开始大嘴巴让清河古镇被人指责嘲讽。
被他这么一说,张二郎也不免觉得愧疚。
“放心吧,我也只是想要走走。”张大郎对他说。
张二郎:“那我也走走。”
两人在湖边走了一段然后回到篝火边,这儿有许多的年轻人正在围着火堆唱啊跳啊,气氛十分愉快,两人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似乎都因此而减弱了不少。
这时,张大郎忽然听得后面有人在讨论。
在他们两人后面坐着的正是二号区糕点店的章老板以及包子铺的郑老板。按照合同,这些店铺在过年期间也都是要开门营业的,而且春节做十天抵得平时一个月,所以他们也都选择留在了清河市。
章老板正在与郑老板讨论最近在研究的一款点心,两人都算白案,也算是同行了。
“……老郑,你看我这方子,”章老板的声音带着点研究者的苦恼和兴奋,“我照着那本古籍上写的,糯米粉七,粳米粉三,还有糖霜、猪油、松子仁、核桃仁……分量、步骤,一丝不差地照着来,可做出来的玉带糕,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
郑老板:“你怎么就知道差了点意思?”
“我吃过好吃的,的确就是这个味儿。可惜,那人把自己的方子捂得死死的。”章老板瞪他一眼,“根据我的直觉,书上的这个方子应该是对的,就是老觉得哪儿好像有点问题。”
但是他又一时没想到是哪儿。
古籍上说‘莹白如玉,入口即化,松仁香气盈齿”,他做的吧,形是有了,白也够白,可那口感,总觉得不够润,香气也单薄了些。
郑老板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慢悠悠地接话:“老章啊,你这问题,我以前也琢磨过。我给你打个比方,咱蒸包子,老方子说用河套雪花粉,筋道有麦香。可你知道,早几十年那会儿的麦子,跟现在大棚里、机器磨出来的粉,能一样吗?那麦香味儿,差着一层呢!
“后来,我也是试了很多种粉,才把现在用的这个定下来。所以说啊,你看老方子,但也不能完全迷恋老方子。”
章老板一愣,喃喃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他越想越觉得对,一拍大腿:“你说得对,光盯着方子没用!东西不一样了!就好像以前的的糯米和现在的糯米就不是一回事。现在的糯米粉,精细是精细了,可那股子天然的清甜气儿淡了。松子仁,以前是深山老松,现在多是人工林,日照、土壤都不同,香气自然寡淡。
“还有猪油,老方子指定要板油,还得是吃野食、散养大的黑毛猪,那油才醇厚香浓,不腻人。现在市面上的猪油,唉……”
现在的工业化,的确是高效,普惠世人,但是也失去了很多细微的东西。
郑老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说啊,方子是死的,东西是活的。光有方子不行,得琢磨透每样东西的性儿。古人写方子的时候用的东西,跟咱们现在能弄到的,早就不是一回事了。
“你得琢磨,现在这糯米粉,得多加多少水才够润?这糖霜是不是得减点,或者加点别的蜜饯提香?这松子仁,是不是得小火焙一下激发香气?甚至这猪油,能不能用点别的油掺和着,或者加点别的香料去弥补那股子醇厚?得试!慢慢试,摸准了现在这些材料的脾气才行。”
章老板叹了口气,然后又开心起来:“是这个道理。老郑啊老郑,早知道我应该一开始就找你出来唠一唠。行,等我过完年再试几次!难是难点,我就不信,我这次做不出来!”
郑老板嘿嘿道:“那你做出来了,可得给我送点儿。我老婆可就爱吃你家做的糕点。”
章老板哈哈大笑:“没问题!”
两人的对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劈进了张大郎混沌的脑海!
他猛地僵住,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愧疚和烦闷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醍醐灌顶般的震撼所取代!
配方是死的,东西是活的!
他们以前用的方子,虽然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但过了那么些年,或许早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第84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大郎脑子里嗡嗡作响, 之前所有的排查——炉温、土坯、釉料配方比例、上釉手法——瞬间串联起来,又被这全新的视角彻底颠覆。
是了!是了!
他执着于那份“正确”的配方,那份曾经烧出过瑰丽孔雀蓝的配方。他反复核对比例, 精确控制温度, 精选土坯……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根本、也最致命的问题:
那份配方所用的原料, 是几百年前的!
几百年前挖出来的钴矿,和现在矿坑里出的钴矿, 能一样吗?几百年前开采、研磨的石英、长石、石灰石, 它们的成分、纯度、含有的微量杂质, 能和现在工业开采、加工出来的完全一致吗?
还有土, 以前的土和现在的土, 是不是也有不同?
就像章老板说的糯米粉、猪油、松子仁, 产地、开采方式、加工工艺都天翻地覆了,它们的“性儿”怎么可能不变?用在要求极致精准的琉璃釉料上,那一点点成分上的微妙差异, 经过烈火的淬炼,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天壤之别!
他之前只执着于用原有的配方,觉得这方子肯定没问题, 拿来就能用。所有的环节都有可能出问题,绝对不会是方子的问题,却忘了去理解和适应手中这些现代原料的全新性格!
难怪无论怎么调整温度和土坯,烧出来的蓝色都显得呆板、沉闷、毫无灵性,因为原料的魂已经变了,那份古老的配方,用现代的原料来调配,根本就无法适配!
张大郎“嚯”地一下站起来, 动作之大把旁边的张二郎吓了一跳。
“大哥?”张二郎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张大郎脸色涨红,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那光芒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沮丧。
张大郎没说话,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还在讨论古方复原之难的章老板和郑老板,重重地、感激地朝着他们那个方向抱了抱拳:
“多谢二位!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题!”
章老板和郑老板面面相觑,这是哪位?
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张大郎已经一把拉起了张二郎:“二郎!走!回窑场!”
张二郎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急忙提醒他:“啊?现在……大哥,现在是除夕夜!”
张大郎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落。
就算是他自己跑去了窑场,工人也都放假了。但他还是有些激动,来回地踱步。
张二郎被他晃得眼花,赶紧拉住他:“大哥,你别走来走去了,你先和我说说,你刚才发现什么了?是不是找出咱们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自己的声音也不由自主提高了许多。
“是!”张大郎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篝火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二郎,不是咱们做的时候出问题!是配方……不不,也不能说是配方出了问题……”
他有点语无伦次,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逐渐平静下来:“是‘料性’变了!咱们的路子错了!”
张大郎将自己刚刚的领悟和张二郎细细说了。
张二郎也沉思起来:“或许这是对的……大哥,你记得有一年咱们烧孔雀蓝也烧失败的事情吗?”
他忽然问。
张大郎一愣,也触动了久远的回忆。
那时候他们还很年少,才刚接触烧窑不久,跟着师傅也就是他们的爹一起干活。
有一次,宫里要修缮一座小殿,需要用孔雀蓝釉的琉璃瓦,这任务当然就压在了他们的头上。但是,出乎意料的,按照老方子烧出来的釉色就是不如以前,差别极大,监工直接将它们都给砸了。
张爹愁眉苦脸蹲在地上抽着烟斗,这要是还烧不出来,恐怕就要挨板子了。
不过,好在,张爹是个老瓦匠了,经验丰厚,冥思苦想了很久之后才想到了或许问题出在了一个地方。
“是矿坑的问题!以前当年用的钴矿、长石、石英,都是从老矿坑采的。可这十几年过去,老矿坑枯竭封了,咱们现在用的都是新矿的料!后来虽然名字一样,但东西却可能已经不一样了……”
张二郎:“后来,爹带着我们试了许多次新料,才终于将现在的这个配方定下来。”
张大郎一拍脑袋:“咱们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
他们手上的配方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因为时间已经很久远了,竟然一时没有想起这茬。
定然是这个理!琉璃釉色,尤其是孔雀蓝这种窑变釉,最是娇贵,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点不同的杂质,温度稍微有点波动,烧出来的颜色和质感就能翻天覆地!
他们只盯着配方比例和温度,却忽略了最根本的原料来源变了。
同样是钴料,以前他们烧出来是那种深邃透亮、带着绿意的蓝,像是活水。但现在……颜色是蓝了,可死气沉沉,发闷发乌!这细微的差别,在配方上根本看不出来,可进了窑,经了火,就全暴露了!
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节奏,一次一次试下来总能找到问题,但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如今被两位做糕点的老板一点拨,却可以直接排除很多方案了。
张二郎忙问:“那,大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去找老矿的料?”
张大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神重新燃起斗志,虽然问题棘手,但找到了方向:“找老矿料……难了,几百年都过去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眯起眼睛:“二郎,咱们得重新试,从原料入手!把现在能买到的所有产地的钴矿、长石、石英、石灰石……所有釉料原料,都找齐,再分门别类标记清楚,咱们不跟老方子死磕了!”
张二郎瞪大眼睛:“大哥,你是想要……?”
“对!”张大郎重重点头:“就跟爹当年一样,在老方子的基础上重新配个方子!咱们用不同的原料组合,按不同的配比,做小样试片。一片一片地试,一次一次地烧!我就不信,摸不清这些新料的脾气!”
他一定烧出孔雀蓝!
张二郎被他说得热血沸腾,搓了搓手:“行,行,行,咱们等元宵后就开始干。”
张大郎:“别等元宵了,再待个两三天咱们就回梅山村去。这么小片的试料,你我两人都能搞定。”
他都恨不得这个春假早点结束了,根本没有想要休息的欲望。
路晓琪和苏隽还有另外的年轻人们在篝火处玩得很开心,后来有一些乐师也加入了进来,开始吹起了笛子,弹起了琵琶,大家一起围着篝火起舞。
苏隽本来不想下场的,但愣是被路晓琪给拉着下来了,最后也放开了矜持。
他从来没有这样恣意过。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县里面已经响起了零星鞭炮的声音,而且还有不少人家在放烟花。虽然每个周六日清河古镇都会放烟花,但是这个时间毕竟不一样,所有人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一样发出了“哇”的声音。
直到清河古镇自己的烟花炸满了整个天空,配合着周围连绵不断的鞭炮声,所有人都兴奋得尖叫起来。
费可刚好在路晓琪身边,回头惊喜地问她:“老板,咱们今天也放烟花吗?”
她知道接下来直到元宵节,古镇每个晚上都会有烟花以及其他节目,但是今天没游客啊,都是自己人!
路晓琪哈哈笑道:“当然啦,放给你们看的。”
除夕夜怎么能没有烟花?
必须有!
费可尖叫起来,忍不住一个抱住路晓琪:“老板,我爱你!!”
她老板真的好好,她要安利给每一个人。
苏隽在旁边面无表情,眉毛狠狠抽了抽:……
大屏幕区也没人看春晚了,大家都抬头看着夜空中绚烂璀璨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目不暇接。周围传过来的鞭炮声响亮得说话都要大声趴在耳朵边听,不然根本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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