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懂画,但看这全息投影,这山水,这气韵,感觉就不止一块钱啊。】
【这肯定只是个噱头啦,真的一元成交的话给我来一百幅。】
【坐等看最后成交价。】
与此同时,全息投影清晰地展示出那幅山水立轴。
画作墨色淋漓,层次分明,近处怪石嶙峋,古松虬曲,中景烟云缭绕,峰峦隐现,远处则是一派空濛,水天一色。笔法既有宋人的严谨法度,又透露出元人的萧散逸气,尤其是那云气的处理,仿佛真的在纸面上流动一般,即便是不懂画的人也能直观地感受到一种宁静深远的意境。
包厢内的周老先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画!”
而画家老李和他的几个同伴们也都在拍卖大堂里伸长了脖子,只顾沉醉在这画的意境里,倒是对这一块钱的起拍价还没反应。
但在他们的周围,不少竞买人正在交头接耳。
“一元起拍?这拍卖行和卖家倒是挺有想法。”一位戴着眼镜的藏家对同伴低语。
和直播间里不同的是,这些竞买人并没有觉得一元是乱来,反倒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策略。
“书画这东西,尤其是当代无名作者,最是难以估价。”他的同伴分析道,“不像家具、织绣和陶瓷这些,好坏有相对客观的工艺标准。画作的价值,很多时候取决于谁在推,谁在捧,故事讲得好不好。”
其他人很认同点了点头。
有人嘲讽一笑:“你看现在那些所谓的当代艺术新星,不都是这么炒起来的吗?找个评论家写几篇玄之又玄的解读,画廊和资本在背后一轮轮抬价,弄几个天价成交的新闻,身价立刻就上去了。”
大家都是圈里人,对这些事情心照不宣,都低低笑了起来。
真正懂画、爱画的有几个?大多是跟风投资,或者附庸风雅罢了。甚至,很多所谓的当代艺术家,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充当白手套的角色。
但这次清河古镇和鼎元拍卖行用一元的起拍价,反倒撕下了这层遮羞布,把判断权完全交给了市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倒是干脆!
“不过,这画的确是好啊。我之前在展厅看到了真品。”一位藏家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真不是那种玄乎其玄的东西。”
“感觉比……的还要好。”旁人忍不住含糊说了一个当代名家的名字。
“那你觉得价值多少比较合适?”
书画是专项,很多竞买人其实也不太懂,尤其拍卖行搞个一元的起拍价,更让他们摸不清楚估价了。
“不好说,我也拿不太准。”那人慎重摇了摇头,不太愿意给其他人出主意。但他自己在心里大概估了一下,如果是六位数的话,他是很乐意为此买单的。
如果是名家之作的话,七位数也是可以的。
田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微笑着开始介绍,声音清晰地传遍大厅:“或许各位贵宾对这位作者尚感陌生,请允许我稍作介绍。这幅山水立轴的作者,赵鸥波先生,也正是枕梦辋川酒店大堂那幅大型壁画的创作者。”
赵鸥波,鸥波其实是赵孟頫曾经用过的一个号。
此言一出,场内顿时响起一阵恍然的低语。
田思所提到的那幅壁画早已是枕梦辋川的标志,其精湛的笔力、恢弘的布局和高古的气韵,征服了无数到访的宾客,其中不乏艺术界的行家。许多人看向那幅立轴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同。
田思继续道:“此幅山水立轴,虽为纸本设色小品,纵约68厘米,横约35厘米,尺寸不大,但方寸之间,气象万千。作者融宋元笔意于一炉,笔墨精妙,意境幽远,堪称其潜心之作。起拍价一元,现在开始竞拍!”
清亮的槌音响起。
有了酒店壁画的背景作为铺垫,加上这极具诱惑力的一元起拍价,竞拍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起初,许多被低价吸引的并不了解书画的普通藏家都纷纷举牌,价格从一元很快被推到了一万、两万,举牌此起彼伏,气氛异常热烈。
五万元以前,举牌的人简直目不暇接,田思都看不过来。
五万之后,人少了一半,但也依然称得上是踊跃。
一些是纯粹因为自己喜欢,一些则是看好那幅壁画以及赵鸥波这人后续的名气,觉得花个十几万买一幅画回去先收着等后续升值也是划算的。
就这样,一元很快就变成了六位数。
到了这个阶段后,举牌速度慢了下来,普通参与者逐渐退出,举牌的大多是精于书画的藏家,还有就是此前在赵孟頫壁画前激动不已的画家老李和他赶过来的的那群艺术家朋友们。
“二十万!”老李率先举牌,索性喊了个高价。
他自己是画家,也经常收一些画作。
而且老李在上完赵孟頫的课之后便有一种直觉,这位赵先生,日后肯定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他如今无名只是因为低调,只要他想,便可以一飞冲天!
所以,老李喊起价来一点都不胆怯。
“二十五万!”他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画家几乎同时举牌。
老李立刻扭头,瞪着老友:“老张!你跟我抢什么?你那画室都挂满了!”
老张毫不示弱,扶了扶眼镜:“好东西不嫌多!再说了,你的画风偏重彩,这清雅一路的山水挂你那儿才叫不搭调!”
“呸!我这是博采众长!二十六万!”老李立刻跟进。
另一位朋友也加入战团:“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让我得了,我拿回去放在家里好好观摩,三十万!”
他是真的喜欢这幅画,一直在纳闷怎么国内书画界忽然冒出这么一位牛人?
老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这帮老家伙,说好了一起过来看看,怎么还内讧上了?三十二万!都别跟我抢,这画我第一眼就看上了,跟我有缘!”
早知道他就不把自己在清河古镇的消息放出去了。
悔之晚矣!
“拍卖场上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价高者得!三十五万!”老张再次举牌,毫不相让。
几位老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加价幅度虽然不大,但态度坚决,嘴里还互相调侃拆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既觉好笑,也真切地感受到了这群老艺术家对这幅画的喜爱与志在必得。
价格在他们的互相举牌中,稳步而迅速地向上攀升。
“爸,您不出手吗?”马瑜好奇问身边稳坐钓鱼台的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看着楼下热闹的景象,嘴角含笑:“不急,我看上的是另外一幅。”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给赵先生抬抬轿子,于是他喊了个五十万,直接将原本停留在四十万的价格给拉高了一个台阶。
“如果他们继续跟,那我就放弃,如果他们不跟,那这幅画就归我了。”他淡定说。
赵先生的画怎么能低过五十万?!
已经身为赵孟頫半个脑残粉的周老先生如是想着。
五十万让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一瞬,最后,老李还是忍痛跟了上来,举牌:“五十二万。”
他的其他几位画家朋友这次都放弃了,他们想清楚了,再这样竞争下去价格只会被越抬越高,得不偿失。还不如让让老李,反正老李要是拍到了,自己要过去蹭着观摩几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大堂内无人再喊价。
“五十二万一次……还有没有藏家愿意出更高的价格?”田思环视全场。
周老先生果真如刚刚所说,没有再跟。
“五十二万两次……五十二万三次!”
拍卖槌落下。
赵孟頫的这幅山水立轴以五十二万的价格归了画家老李。老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整个人轻松往后一靠,他的预算其实也就是六十万左右。
此时的他还没有想到,自己花五十多万拍下来的这幅小画,在几年后便翻了将近十倍。
五十二万的价格也让整个拍卖大堂的气氛为之一振。
在拍卖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是家具和纺织品吗?当然不是,是字画啊!
字画和艺术品永远是拍卖场上的高价值板块,它的上限远比其他门类要高得多得多。虽然这个市场历来水深,充斥着炒作与泡沫,但不可否认,顶级书画所承载的文化厚度、艺术家的精神世界以及其独一无二的气韵,是任何工艺品都难以比拟的。
它更抽象,也更直接地触动人心,其价值认同往往能跨越时代和文化差异。
竞买人们敏锐地意识到,这位叫做“赵鸥波”的画家,或许即将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当代书画艺术新星。
有功底、有格调、有欣赏他的豪客……这事儿便稳了一大半。
那么,对于新星的作品,此刻不入手,还要等何时呢?
不过,接下来拍的却不是赵孟頫的作品,而是管道升的。
她化名为“管吴兴”,两幅作品先后登场。一幅是清雅的墨竹图,一幅是设色花卉小品。田思在介绍她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她与赵孟頫是夫妻,而只是介绍了她的风格与画作特点。
这也是管道升自己的要求。她想要在这个时代摆脱丈夫的影响,看看自己的书画到底处于一个什么位置,能不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她的画风清新婉约,自带一股书卷气,也受到了不少藏家的喜爱。而且场子已经因为刚才的那幅画热起来了,这两幅分别以十八万和二十六万的价格顺利拍出。
对于一个在此时毫无名气的新人来说,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价格。
最后,田思的声音带着压轴的郑重,响彻大厅:
“诸位,接下来是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同样来自松雪堂,赵鸥波先生的小楷书法作品——《逍遥游》。”
全息投影中,那幅小楷长卷缓缓展开。
与常见的抄录《逍遥游》全文不同,此作择取了其中最具哲思的片段。字迹清丽遒劲,笔笔精到,深得晋唐法度与二王神韵,结构严谨而又不失飘逸,正是赵孟頫典型的风貌。然而,若是有真正精通书道、且对赵孟頫作品研究至深的人细细品味,便会惊觉其中微妙的不同——那笔画间似乎比他所知的赵孟頫真迹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通透与旷达。
这其实也和赵孟頫的经历有关。
他历经时空变换,穿越古今,亲眼见证了宇宙之浩瀚、世界之多元后,心有所感,对庄子“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的境界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这份超越时代的认知与豁达的心境,也在他的笔端得以呈现,使得这幅《逍遥游》在他原本已登峰造极的功底上竟又有了玄妙的提升,字里行间流淌着一种真正的、挣脱了束缚的“自在逍遥”的气韵。
周老先生之前在展厅观摩时,便是被这股独特的气韵瞬间吸引,一看便入了迷,久久不愿离去。
他待在枕梦辋川酒店的时候常去找赵孟頫交流,知道这位赵先生的字十分不俗,却没曾想竟然不俗到了这个地步!这不仅是技艺的展现,更是书者精神世界的完美外化,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神品!
所以,这幅画才是他今日真正志在必得的东西。
此时,台下亦有几位眼力非凡的藏家低声交换着惊异的眼神。
“这字,有点奇怪啊,”一位专注于古代书画的藏家眉头紧锁,对同伴低语,“你看这笔意、这结体,分明是赵孟頫的风格,甚至……甚至我感觉比一些公认的赵孟頫中期作品还要精纯、还要洒脱!这个赵鸥波,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将松雪道人的字摹写到如此以假乱真、甚至……青出于蓝的地步?”
“不,不是摹写,”他的同伴神色凝重地摇头,“这不是简单的模仿,简直就是一样的神韵,并且……融入了自己的东西。不可思议!”
实在是不可思议!
田思报出了起拍价:“《逍遥游》小楷长卷,起拍价一元!”
同样是一元的起拍价,竞价的激烈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件拍品。
而这一次,周老先生一反之前静观其变的常态,他是第一个举牌的。
“五十万!”
他懒得浪费时间与一群人在低价区间磨来磨去,索性一开口,石破天惊,直接将这幅作品拉到了之前赵孟頫那幅山水立轴的成交价。这个霸气无比的做派也引得大堂中的竞买人纷纷震惊地扭头看向二楼的包厢,心知肚明出价的这人恐怕对这副作品是志在必得。
而且他还实力雄厚,深不可测。
到了这个价格,依然有好几位藏家在跟进。
“六十万。”举牌的是刘总。
他也爱书画,之前看中的也是这幅字。这幅字好啊,看了就让人心中生出洒脱之意,放到自己家中,日日仰头观瞻,必然是极美妙的。
于是,《逍遥游》的价格并未在六位数止步,反而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几位实力藏家的交替举牌下,迅速突破了一百万、两百万、三百万……
老李的那几个朋友,有一位是华夏书画院的院长,专研书法一辈子,之前看到字的时候就已经癫狂。
“神品!这是真正的神品!笔法、气韵都已超然物外!”
此时,他紧紧抓着同伴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投影上的字迹,不顾老李在一旁的劝阻,一次次坚决地举起号牌:“老李,你那幅画是捡了漏,这幅字……绝不能放过!”
除此之外,几位此前一直沉默、主要通过电话与场外沟通的委托代理也加入了战团,显然这幅作品的非凡价值通过这种激烈的竞价正在被更多人注意到。
那位之前看出这幅字“青出于蓝”的资深藏家,虽然额头冒汗,但依旧在咬牙跟进。
当价格突破五百万时,场内和直播间里都已经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疯了!真是疯了!一幅当代无名氏的作品……”
“你懂什么!这能叫无名氏吗?这分明是宗师手笔!只是我们以前不知道!”
“可这价格……也太离谱了!”
“就算不是宗师,经过今天之后也肯定会一战成名。”有人扼腕不已,“早知道那幅画才拍五十多万的时候我应该出手的。”
【我已经麻木了,对钱忽然失去了感知,区区几百万……】
【请问,他们的几百万是日元吗?】
【我去,我这是见证了一位艺术大师的诞生吗?】
【真的不是在WASH MONEY?又不是古董。】
【想得真美,古董是这个价吗?你们是真不懂这个的行情啊,如果是古董的话那得九位数了。】
然而,让大家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
竞价并未停歇,在周老先生、老李的朋友和一位电话委托之间,又经过了十几轮令人窒息的拉锯,价格悍然冲破了六百万大关!
到了这个价位,老李的朋友长长叹息一声,无比遗憾又无比解脱地放下了号牌,他的预算和魄力都已到达极限。那位电话委托也在请示后,沉默地摇了摇头。
“六百三十八万!168号藏家出价六百三十八万!”田思的声音已经因为激动和长时间的呼喊而微微沙哑,但她依旧保持着最高的职业素养。
“六百三十八万第一次!六百三十八万第二次!六百三十八万第三次!”
“……成交!”
“啪!”
槌音落定,声震全场!
“恭喜168号周老先生!以六百三十八万元人民币,竞得赵鸥波先生小楷《逍遥游》!”
全场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今晚的标王,诞生了。
【爆!无名当代艺术家书法拍出六百三十八万天价!】
【是艺术无价还是资本游戏?深度起底清河古镇天价拍卖会!】
【六百多万买一幅字?网友吵翻了:这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路晓琪一边转着椅子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各种新闻标题, 忍不住啧啧摇头:“这一个个的,就不能去关注关注其他社会新闻吗?还有,这些记者都是从UC震惊部毕业的吧?”
拍卖会落槌的余音尚未散去, 网络上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和讨论帖瞬间占据了各大社交平台和新闻门户网站的热搜榜。
公关部的小庄笑道:“咱们古镇就是腥风血雨的热搜体质,倒一棵树都是要上热搜的。”
路晓琪深有同感:“还真是。”
有人阴阳怪气说清河古镇实在是太会营销了,简直就是住在了热搜上。言下之意是他们很爱炒作。天可怜见!路晓琪发誓除了刚开始运营古镇的时候她授意刘蝉买过几次热搜, 其他的热搜她真没怎么出钱。
只能说大家对清河古镇的关注度现在就是有这么高。
“还有很多媒体接洽过来, 想要采访您和各位老师, 尤其是赵老师,还有咱们的拍卖客户。”小庄汇报说, “不过,赵老师和管老师都已经推辞了。”
路晓琪对此并不意外,赵孟頫夫妇的性情她再了解不过。
他们很低调,拍卖会全程没有露面, 拍卖会结束后也没有去酒会。她也没意见, 热火烹油的时候也该适当降一降温。
不过在今天上午的时候, 赵管二人照常在松雪堂上了一堂课。原本他的课是很好约的, 非常冷门,但是现在却一下子起飞了。大家都想来上上新晋书画家的课, 而且还是免费的, 好在松雪堂的课堂限定人数,早就被周老先生和老李等人约走了。
外界因那六百三十八万掀起的滔天巨浪,似乎并未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丝涟漪, 神情依然平和得很,超然物外。
周老先生见两人身处名利场中心依然宠辱不惊的模样,更加断定这两位肯定不是凡俗人,其心性修为已臻化境, 对此更生好感。
同在课堂上的还有那位华夏书画院的徐院长。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前来,整堂课都听得如痴如醉。课后,他十分郑重地向赵孟頫与管道升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前往书画院去开设讲座。
赵孟頫与管道升并未多做犹豫,随即答应了下来,也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与要求,倒是让徐院长十分惊喜。
不过,赵孟頫想要在冬季的时候再去帝都的华夏书画院。
路晓琪好奇问为什么非得要冬季,管道升在旁边抿嘴一笑,说自然是因为冬季的北方最是美丽,银装素裹,到时候还可以赏雪,岂不是美哉?
这倒是典型的他们夫妻俩的风格了,闲情逸致,风雅非常。
路晓琪从上午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对小庄说道:“选几家靠谱的媒体吧,向师傅他们和韩尚宫她们是愿意接受采访的,这样也可以更好的推广他们手上的东西。”
就像是那些艺术经纪和竞买人们所猜测的那样,清河古镇的确是要打造几块金字招牌。
向齐、向明、韩尚宫等几位,便要承担下
小庄立刻应声:“明白!”
随即就精神饱满地回去工作,准备甄选靠谱的媒体了。
路晓琪低头继续津津有味刷着网络上对于这次拍卖会的各种讨论:
【只要有人认可,愿意出这个价,那就值得,艺术本来就没有统一标价。】
【酸什么酸?你们是没去过枕梦辋川,没看过酒店里那幅巨幅壁画!我敢说,凡是亲眼看过那幅壁画的人,都不会对赵鸥波老师的作品拍出这个价格感到意外。强烈建议质疑的人都去住一晚亲身体验一下。】
【楼上+1,看过真迹就知道,那种震撼不是照片能传达的。传统书画在这个时代能出现这样的高手,是它的幸运,拍出高价也是市场对他价值的认可。】
当然了,网上向来不乏阴谋论者:
【呵呵,懂的都懂,不就是洗钱嘛?搞得这么冠冕堂皇。】
【一个景区搞拍卖,一堆现代工艺品拍出古董价,说没炒作谁信?估计都是自导自演,抬身价呢。】
【六百多万干什么不好?捐了不行吗?买一幅当代人的字,这智商税交得可真够足的。】
路晓琪切了一声,匿名回了一句:【怎么有人对别人的钱那么有支配欲啊?让人捐六百多万,你捐六百块了吗?而且,拍卖会可是实打实将成交额的百分之五捐出去做了慈善。】
这也是清河古镇与鼎元拍卖行在一开始协议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的。这些钱会被捐助给一些陷于生活困境中的非遗传承人,以及扶持和推广一些非遗项目,还有用于救助贫困山区的女童入学。
这次可真是很大一笔。
后续这也会成为清河古镇的固定投入项目。
路晓琪在网上回击阴谋论者,而嗅觉灵敏的媒体记者们以及想要蹭热度的自媒体们却没有放过清河古镇。
尽管采访请求被拒,但他们自有办法。很快,松雪堂所在的五号区便成了重灾区。堂外的月洞门前、回廊下,甚至是对面的茶馆里,都挤满了举着手机、相机的主播和自媒体人。他们有的进行着现场直”,有的试图拦截进出松雪堂的客人采访,更有甚者,将镜头紧紧贴着窗户,试图窥探内部的情形。
“家人们,这里就是天价书法家赵鸥波的工作室!”
“我们现在就在松雪堂外面,看看能不能有幸偶遇赵大师……”
“请问您是来上课的学生吗?对赵老师的天价作品有什么看法?”
嘈杂的人声和晃动的镜头严重干扰了普通游客的体验,也破坏了五号区应有的清幽意境。保安人员上前劝阻,效果却甚微,这些人也是买了门票进来的游客,行为虽扰人,却并未明显违反园区规定,强硬驱赶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舆论风波。
最后没办法,赵孟頫和管道升与路晓琪商量后,索性将门一关,准备收拾包袱跑路了,不是,他们准备回魂牵梦萦的故乡吴兴也就是如今的湖州转一圈,住那么一两个月,等到热度消失后再回来。
松雪堂暂停开放,周老先生和那些居住在枕梦辋川酒店的书画爱好者们自然不舍。
老李和他的艺术家朋友们倒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说别的,光是酒店大堂那幅壁画,就够他们反复揣摩学习许久,更别提还有花萼相辉楼里那幅疑似临摹自吴道子的的壁画……而且,他们还惊喜地发现花萼相辉楼的夜宴总是能给到他们无限灵感。
那极致的盛唐气象,那融合了音乐、舞蹈、诗歌、服饰、光影的综合性艺术呈现,每一次观看,都仿佛是一次对审美和想象力的剧烈冲击与洗礼。
回去之后,总能灵感爆棚。
要知道,对于文艺工作者来说,灵感是多么重要的东西!甚至有人为了它而铤而走险去尝试一下危险的东西……但花萼相辉楼的夜宴能有什么危险呢?
“这就是风水!”王编剧言之凿凿,“这里的风水有利于创作。磁场,你懂吧?”
大家将信将疑:“懂。”
谁还能不信一点玄学呢?
更妙的是,当他们经历了灵感爆发然后在创作时宣泄出来后,往往会精疲力竭,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但是在枕梦辋川酒店他们却能休息得很好,一觉酣眠到天亮。
艺术家们脾气原本都有些古怪的,有人甚至很暴躁,因为灵感的难觅,因为创作的压力,但来了这儿住上了一段时间后似乎整个人都平和了很多。这完全就是一个正向的循环。
总之,大家尝到了这儿的妙处之后,一个个都不想走了。
好在枕梦辋川酒店现在已经有了经验,留出了一部分房间作为长包房——出人意料的,这些房间受欢迎得很,几乎是一放出就被定了,都是动辄两三个月的预定。
而竹里馆,那栋住着豪客的别墅,直接被包下了一整年。
不用说,自然是周老先生的手笔。
他们也打算先回杭城了,这次在竹里馆也住了一个多月了,该回去处理一些家中的事务了。
周老太太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不舍。
她这段时间在清河古镇的日子过得可谓有滋有味,精彩纷呈。上午去博闻阁翻翻闲书或者是陪老头子去松雪堂写写字,下午不是去幻音阁听朱帘秀的戏,就是去看公孙大娘剑器舞,兴致来了还能跟着学两段,晚上有时去花萼相辉楼欣赏夜宴,有时就在古镇里随意逛逛,看看灯火,尝尝美食。
更重要的是,她和周老先生在观脉堂经由张仲景调理后,那些困扰多年的小毛病似乎都好了许多,睡眠安稳,精神健旺,连白发都仿佛少了些许,整个人的状态是近年来从未有过的好。
“这就走了啊……”周老太太语气里满是眷恋,“回到城里,又是车马喧嚣,哪有这里清净自在。”
周老先生看着老伴儿难得露出这般模样,不由失笑,温声安抚道:“又不是不回来了。咱们以后每年都过来住上两三个月,就当是度假修养,你看可好?”
周老太太这才转忧为喜:“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自然不反悔。”周老先生含笑点头。其实在这儿长住也不是不行……
马瑜带着小鲤鱼一起收拾行李。
小鲤鱼有些依依不舍,嘴巴撅起来都可以挂油瓶了。
“好了,宝贝别难过了,以后随时可以来。”马瑜停下来刷手机,陡然看到清河古镇的小程序上正在推广的一个活动,眼睛一亮,“这样吧,咱们明天先去清河农庄玩一圈,然后再回去!”
清河农庄的油菜花籽成熟了。
刘晗今天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她和室友们约好了今天去清河农庄采收油菜籽。这是清河古镇推出来的一个活动, 报名的游客可以免费进入到清河农庄,凭借着自己的收获还能获得VR体验馆的免排队券以及抽奖小礼物。
刘晗只看过油菜花但是还没收过油菜籽呢,多新鲜呀, 所以她几乎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清河农庄在油菜花季过去之后就封闭了起来,预计会在七月份的时候对游客开放,这次可以免费进去还能拿券, 报名者比上次割水稻还要多。